第1章 001-相交點

◎少年騎在老槐樹的枝丫上,身上落著斑駁的光影。◎

永恒少年綜合征

文/九月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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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濯,我們分手吧。”

“我們還是不太合適,不是彼此可以相伴終生的人,很抱歉在這個時候和你說這些,但,感謝多年陪伴,和你在一起的這些年很幸福,願你找到真正值得愛的人,希望你未來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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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車行在公路上,汽車引擎聲和過路的風聲混在一起,車輪偶爾軋過路麵上的石子,顛簸的悶聲短促閃過,又藏進了車輪和路麵摩擦時的細微聲響中。

在八月天空中灼燒著的陽光隔著窗玻璃落在陳濯手臂上,原本應該是燙的,可也不知是不是車載空調溫度過低的原因,陳濯隻覺得渾身都冷,那寒意從他心髒蔓延到身體每一處細微感官,令他的指尖都不受控地輕顫。

車內的皮革味和車載熏香的味道混在一起,有些悶。

陳濯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方向盤,用力到手指骨節都略微有些泛白。

他逼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到前方路麵,但他頭腦很亂,各種畫麵自腦海閃過,一同到來的還有耳邊模糊的聲音。

“你是陳濯?我經常聽阿哲提起你,你是阿哲的好朋友吧?我們要結婚了,就在下個月。嗯?你不知道嗎?阿哲你也真是,這種事情都能忘記說?太過分了吧。”

女孩嗔怪著拽了拽身邊的人,被質問的男人極力穩著聲音,但陳濯還是將他語氣裏努力想藏住的那絲慌亂聽得一清二楚:

“別鬧,陳濯他身體不太好,平時也不喜歡去那種熱鬧場合,心意到就行,別折騰他跑來跑去了。是吧陳濯?”

陳濯記得當時的畫麵,他記得,宋愈哲牽著女孩子的手站在他麵前,向來淡漠高傲的眼睛望向他時難得帶了絲懇求。

後來,陳濯聽見自己用十分平淡的語調說:

“沒關係,我會去。”

試問,誰不想參加前一天剛和自己分手的前男友的結婚典禮?

記憶不受控製地如潮水般襲來,陳濯閉了閉眼睛,呼吸逐漸失了節奏。

算一算,他跟宋愈哲相識九年,戀愛八年,可他對宋愈哲的了解還是不夠多。

比如他從來不知道,宋愈哲還有個談了五年的女朋友。

陳濯不是個烈性的人,就算曾經烈過,那些尖銳的東西也被時間磨平了太多。

他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畢竟女孩沒有做錯什麽,她也是受害者,她也無辜。所以那天之後,他私下聯係了宋愈哲的結婚對象,將情況告訴了她。

告訴那個姑娘,她的愛人同時騙了他們兩個,告訴她她未婚夫是個同性戀,告訴她,自己不是宋愈哲的朋友,而是他交往了八年的男朋友。

知道真相之後,女孩的反應很平靜。她沒有哭鬧,隻是紅著眼圈平靜地離開,又在幾天後主動聯係了陳濯,並且再次邀請他參加自己的結婚典禮,還問他願不願意在所有人麵前撕破渣男虛偽的嘴臉。

陳濯答應了。

回想起來,這還是他十八歲之後,做得最出格最任性的一件事。

婚禮上的一切像一個荒誕的笑話,陳濯記得宋愈哲精彩的臉色,記得他如何撕下道貌岸然的偽裝,記得他失了態,記得他穿著精致整齊的新郎禮服,卻像一隻發狂的獸一般怒吼,將最難聽的詞砸向他。

陳濯覺得,當時的宋愈哲可能是想衝過來揍他,可惜,那家夥在靠近之前就被新娘的家人按在了地上。

回憶如海浪般撲卷而來,一下下拍在陳濯腦海,他甚至能聽見海水擊岸的聲音,不過後來他才發現,那是他愈發急促沉重的心跳聲。

陳濯的呼吸有些顫。

冷汗從皮膚中滲透而出,熟悉的心悸感襲來,陳濯伸手從車子的中控台下方摸出來一個藥盒,單手打開了盒蓋,試圖倒出兩片。但也是那時,車內突然多出一陣電話鈴聲,陳濯原本就緊繃的神經驀然斷裂,手裏的藥盒也沒拿穩,藥盒滑落時,白色的藥片瀑布般散在黑色的座椅、腳墊上,格外刺眼。

陳濯有些氣惱地隨手把藥盒扔到一邊,短暫地調整好煩躁的心情,才按下了接通鍵。

通話被手機藍牙連接到車載音響,但陳濯等了片刻,車內還是安靜得隻有窗外路過的餘聲。

他微微皺起眉,試探似的開口道:

“喂?”

“你好。”

他和音響中的人同時開口,對麵是個陌生的年輕女聲,她似乎壓著情緒,但陳濯狀態不好,沒有心情、也沒有時間細想。

他隻聽見對方問:

“冒昧打擾,你是陳濯對嗎?”

女孩後麵的話,陳濯記不得自己到底聽沒聽清。

有其他的感受強行擠進了他的感官,比如心悸、耳鳴、暈眩……女孩說出的每個字在他耳中變成一串串的亂碼,再後來,一切都變得緊促而混亂。

他聽見汽車連續不斷的鳴笛,聽見車輪和柏油路麵摩擦的刺耳聲響,聽見近在咫尺的碰撞聲,還有護欄斷裂、車子滾落在樹木山壁中的悶響。

全身各處疼痛像是要撕裂他,到後來,那些痛又同時消失了,隻剩下天旋地轉中幾近窒息的絕望。

陳濯像是墜進了無底深淵,他努力想從中脫離,但那與世隔絕的無力感實在太過濃重,他想從身邊抓住點什麽,卻又總是握到一手空。

“你是陳濯對嗎?”

“抱歉……”

“你還記得……”

“他……”

“我知道……”

“……”

女孩的聲音帶著模糊的電流聲斷斷續續出現在他耳中,陳濯努力想聽清,但它們卻離他越來越遠。

直到後來,他聽見的一切雜音歸於寂靜,隻剩記憶中不知誰的聲音,緩緩說出一句無比清晰的:

“陳濯,醒來了。”

好像在深水中掙紮許久終於浮出水麵的人一般,陳濯猛地深吸口氣,他下意識抓緊了自己心口處的衣料,冷汗在一瞬間起了滿身。

在黑暗中沉淪許久,睜眼後入眼的光讓他有些不適應。陳濯伸手擋了擋眼睛,片刻後才試探著望向天花板。

最開始,陳濯以為自己人在醫院。

因為,如果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在山路急彎時遇上了對向來的卡車,閃避時操作不當,導致車輛側翻撞破護欄滾落下山。那時陳濯以為自己的結局隻有死,他實在沒想到自己還有睜開眼的機會。

但後來,他又發現,事情似乎有點不對勁。

身上的疼痛不見了、周邊沒有醫院消毒水的味道,眼前的屋子拉著一層紗簾,光線很溫柔,周邊的一切陌生又熟悉,他一時記不清是哪,但絕對不可能是醫院。

陳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起身時,他感覺手指有些酸,微微鬆了力道,才發現是自己捏住心口衣料的力度實在太大。他鬆開了那片布料,發白的手指重新恢複血色,衣料上被捏出的褶皺卻還未散。

陳濯拽了拽衣擺,身上是寬鬆的白色短袖,這原本沒什麽問題,但低頭時,他卻瞥到了自己光潔的小臂。

他手臂上應該有一大片燒傷疤痕,那些疤痕陪了他八年,現在卻……

思緒突然凝滯,陳濯微微睜大了眼睛。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猛地一激靈,重新抬眼打量起身處的環境。

他知道這地方給他的那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是什麽了。

這裏是他生活了十八年,卻在八年前毀於火海的家。

意識到這點,陳濯的第一反應是在做夢。

但手指剛剛用力到酸痛的感覺還沒散,每一寸感官都那麽真實。

那現在這是……

“啪——”

窗外傳來一聲脆響,打亂了陳濯的思緒。

他愣了一下,下意識往聲音來源處看了一眼,就見房間窗戶那一層薄薄的白色紗簾上,映著陽光穿過樹葉灑上去的一片斑駁影子。

後來,一團小黑影靠近又彈開,同時到來的,又是一道石子砸在玻璃上的響聲。

陳濯這才回過神來,他想過去看看誰在外麵,下床時卻腿一軟跌跪在了地上。

這一摔讓陳濯清醒了些,他揉揉撞痛的膝蓋,很快撐著身子站了起來,邁步走到了窗邊。

簾後的窗好像沒關,因為有風帶得紗簾微微晃動。

陳濯抬手捏住紗簾的邊角,柔軟的觸感纏繞上他的指尖,隨著他的力道發出一連串滑軌滑動的脆響。

簾後的光有些刺目,陳濯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窗外的風沒了紗簾的遮擋,輕輕柔柔地路過了陳濯的發絲和耳畔。

那風帶著絲悶熱,應該是七八月的溫度,可陳濯卻隱隱約約從風中聞見了一絲暮春獨有的槐花香。

“陳濯,陳濯?”

少年的聲音同槐花香一同到來。

陳濯微微一愣,下意識眯起眼睛微微睜開,夏日熱烈的光這便穿透樹葉落進了他眼裏。

他有些微的恍惚,有那麽一瞬間,他好像看見窗外的老槐樹開了大片大片的花,奶白色的花團墜在綠葉中,其間還坐著一個同樣幹淨的少年。

少年騎在老槐樹的枝丫上,身上落著斑駁的光影,明明身處陽光下,笑容卻比陽光燦爛。

“愣著幹什麽啊陳濯?

“說好了要請我吃飯,想抵賴啊?”

作者有話說:

好久不見!又開啟了新的旅程,又要給大家講新的故事啦!希望每個寶都看得開心,所以在剛開始時有幾點需要提前說明:

【1】雖然永恒少年和上一本的白榆是同一個背景下風格相似的故事,但它不會是第二本白榆,故事的走向和主題也完全不同。

【2】這次也是全新的故事全新的嚐試,看得不舒服或是設定觸雷或是不喜歡這一題材的寶不用勉強,大家開心最重要。

【3】一些設定和劇情需要慢慢講,所以,在講清前因後果前,咱們拒絕過早審判主角的性格和選擇!(尤其是主角前任的問題!)

我能承諾主角的所有選擇都有合理的鋪墊和原因,咱們歡迎討論劇情猜測走向,也歡迎在知曉全貌後質疑合理性,但拒絕在事情沒有講清楚前就以上帝視角審判喔。

還是那句話,大家開心最重要啦!

(鞠躬退場)

最後悄咪咪推一下預收!

時隔兩年又要寫古耽啦!(激動搓手)

《狗勾能有什麽壞心思》

人浪心大沙雕受x偏執腹黑傲嬌攻

文案:

林盡發現自己是一本仙俠文裏的小炮灰。

他出身仙門,身邊靈藥法寶不斷,自小得師長庇護同門照顧。

他以為是自己足夠幸運,後來才發現,那隻是因為他是千年難遇的爐鼎體質,眼前的幸福都是假象,他很快會在魔界發難時被師門當做禮物送去討好魔尊,再在其身邊受盡虐待後被棄如敝履,慘死在亂葬崗。

既然提前知道了真相與結局,林盡自然不會乖乖受命運擺布,他找了機會在和親路上乘亂逃跑,半路天邊卻飛來一隻黑球險些將他砸死。

黑球毛茸茸圓滾滾,還冒著煙。

帶回去洗幹淨,原來是隻小狗勾。

狗勾哪都可愛,就是太凶,但同是天涯淪落人,林盡和它相依為命,還是很愛它。

跟它一起洗澡、跟它一起睡覺、給它講睡前故事,自己節衣縮食也要給它買肉骨頭吃。

直到後來,林盡被抓回魔界,被迫與愛犬分離。

他以為自己還是逃不脫慘死的命運,結果新婚夜,魔界大亂,原魔尊被策反,婚房內闖進來一個渾身浴血殺氣騰騰的男人。

那男人黑著臉,將正欲翻窗逃跑的林盡抓了回來,惡狠狠地說:

“還跑?林盡,欠下的蓮藕燉肉還不來,你這輩子都別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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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瀾啟本是上古凶獸,血脈尊貴天賦卓絕,原本該是魔界萬年來最優秀的領導者,卻在繼位時被孿生兄弟下了黑手,從此被封印在地底不見天日。

某日,他尋到機遇拚了命衝破囹圄,再一睜眼,自己變回幼態,還被一個不知好歹的人類當成了狗。

那人類隨意摸他尊貴的頭顱,屢次冒犯他的威嚴,給他吃啃剩下的骨頭,半夜還拿他當枕頭。

蕭瀾啟在那人類身邊忍氣吞聲,等到重回頂峰的那天,他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林盡,你睜大你的人眼看看!本尊哪裏像狗!”

他要把自己受過的屈辱加倍討回來,原本想先嚇這家夥一個屁滾尿流,讓他吃個教訓,但這可惡的人類好像一點沒有被嚇到,甚至還試探似的小心翼翼來了句:

“球球,伸爪爪?”

蕭瀾啟大怒。

放肆!他可是魔尊,怎麽可能……

蕭瀾啟沒控製住自己條件反射伸出去的手。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