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靈寵背叛的下場

樊池隻知百口仙,不知它還有這個癖好:“以秘密相換是什麽意思?”

唐東說:“就是說,想求得答案的,必須說出一個秘密作為交換。”

九蘅道:“這麽八卦,那個百口仙難道是個八卦婆?”

唐東嚇得連連晃手:“不敢這麽說!聽說這個百口祠靈驗的很,卻也厲害的緊,若是在楓林裏議論一句質疑的話,或是拿沒有價值的秘密去交換,百口仙就會發怒,將人殺死在林中,而且死相十分可怖,他們都……口中沒了舌頭!所以如果不是失了十分重要的人或物,鮮有敢去求的。”

九蘅聽得惡寒,打了個哆嗦。

樊池不以為意:“聽這說法,應是妖物作祟。”轉向九蘅:“不過,這種知曉天下信息的百口仙確是有的,它說不定就有我們想知道的。既然此處不遠,我們便去揪它出來問一問。”

唐東聽出了這話的問題所在:“等一下。樊大俠,您說什麽?我們?”疑慮地看了一眼九蘅。

“我跟她,一起去。”樊池明確地指了一下九蘅。

一向對樊池尊敬有加的唐東頓時拔高了聲音:“那不行!”轉向九蘅急道:“大小姐,方家隻剩下您一個人了,您要留下守住這個家啊!那出生入死的事,怎麽能讓您去做。”

九蘅拍了拍他的肩膀,鄭重道:“怎麽隻剩我一個人?不是還有你嗎?以後還要拜托你留在府中照看著,省得我回來家中空落落的。”

唐東急得行起禮來:“那不行啊大小姐……”

九蘅歎了一聲,攔住他的話頭,無奈地道:“我也沒有辦法啊。我不跟他走也得走,我已經是他的人了。唉,算了,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她搖頭歎氣地表示沒法說,唐東卻覺得如悶雷滾過腦際。……大小姐已經是人家的人了!他們已經……已經……私訂終身了!這樊大俠連個親也不提就拐了大小姐去,不像話!彩禮不備一點嗎!對了,樊大俠是哪裏人氏,家裏做什麽生意,有幾座房,幾畝地?……

他唐東世代是方府家奴,雖地位微下,但現在是大小姐唯一的娘家人啊!他必須問個清楚……然而當他從暈頭轉向中回過神來時,卻發現樊大俠跟大小姐已並肩走遠了。

唐東一條錚錚硬漢,也忍不住流淚了,朝著他們的背影揮手喊道:“大小姐!姑爺!我會把家照看好,你一定要回來啊!”抹了一下眼淚,低聲哽咽道:“正當亂世,那些禮數省就省了,待這事過去,必當讓姑爺補上!”

已走到街口的九蘅遙遙朝他揮了揮手。

樊池問她:“他說什麽?”

“沒聽清。必是舍不得我走。以前在家裏時沒跟他說過幾句話,看不出竟是這般重情重義的人。”

樊池點頭。

二人神態輕鬆,一個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君,一個是不諳世事套路的姑娘,誰都沒有意識到她剛才的那句“我已經是他的人了”,引起唐東一番內心的暴走。她這句話的本意原是來自樊池那句“靈慧是我的,現在它在你身上,因此你就是我的”,並沒有唐東理解的那個意思。

回到聽月寺,樊池跟人們說了現在的情況,商量。有人提議在水中投毒殺死魚婦,但是魚婦是妖,難以毒死,再者投毒也會汙染水源,後患無窮。後來大家決定還是用阻擋和捕殺的辦法,在進入城中的一切水流河道的出入口築河壩、放置鐵網,阻止魚婦進城。再大力撈捕,將它們扔在幹地上晾死。隻是參與捕撈的人都要佩戴護手腕腳腕的鐵甲。

主意有了,人們紛紛行動起來,重整家園。九蘅看著人們忙碌的身影,頗是感慨。大災過後整個城宛若鬼地,然而人的生命力何其頑強,隻要有一絲生機,就能不屈不撓地生存下去。

當天晚上,多數人已回去自己家中,九蘅卻不願回那仍到處遊著魚婦的家中,與樊池留宿寺中。連日來九蘅與樊池累了隨便哪個角落倒頭便睡,今天終於有空房了。

僧人請他們住在平日裏民間居士們來住的屋子,一人安排了一間。樊池卻道:“不必,一間就行。”僧人麵露驚恐之色:“這裏可是佛門淨地,二位怎能……”

九蘅慌得一手捂住樊池的嘴巴,一手朝著僧人豎起兩根手指:“兩間,兩間,不要聽他胡說。”

僧人滿臉不放心地走了。樊池一把掀開她的手:“不準離開我視線,必須住一個屋。”

“祖宗!”九蘅快要給他跪下了,“這兩間屋緊挨著,有什麽動靜您一定聽得到,這些日子都累死了,您容我舒舒服服睡一覺可好?”

他冷眼看著她:“你舒服我不舒服。”

“!……”

“你身中寄存的那個東西,與我共存了數百年,離得遠了,我心裏空空的,不舒服。”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她簡直欲哭無淚:“隔了一道牆能叫遠嗎?咱們分開試一下,說不定習慣就好了呢!”好說歹說,樊池總算是萬般不放心答應了,走之前嚴令她有異常一定要喊。

她行著及地大禮將他送進他的房間。

半夜裏,九蘅懷裏抱了一團東西,鬼鬼祟祟,輕手輕腳出了屋。走了沒幾步,肩上突然從後麵上拍了一下,唬得她一蹦老高,險些喊出聲來。

回頭一看,原來是樊池。這個人睡眼迷蒙,頭發散著,身上那件借來的僧袍也鬆鬆垮垮吊在身上,正滿臉怒氣地抿著嘴看著她。看他這副樣子,準是睡到一半聽到隔壁的動靜,特意匆忙起床來捉她的。

她壓低聲音驚訝地問:“你怎麽醒了?你睡起覺來不是很死的嗎?”

“你是要趁我睡著逃跑嗎?”上下打量她一遍,眼神明明白白在說:是要帶著我的靈慧獸跑嗎?

她急忙豎起手指在唇前“噓”了一聲:“小聲一點。我沒要逃跑。我是趁大家都睡了,去寺外東邊那個泉子裏洗一洗。”把一直抱在懷中的那團東西亮給他看,原來是一套雪青色的衣裙,這是白天時,她特地去家裏拿來的幹淨衣裳。

聽月寺寺內有井,寺外有眼小泉,水脈與外麵河道不相通,九蘅早就觀察過了,那泉水裏沒有魚婦,就想趁著夜深去洗個澡。

樊池揚了揚眉,道:“我陪你一起。以後不許獨自行動。”

九蘅心道,他這還是怕她跑啊。不過大晚上的自己一個人的確害怕,有人陪著也好。兩人一前一後走向那個泉子。她跟在他身後,望了望他的背影。盡管他穿的隻是一件灰色粗布僧袍,但身姿挺拔,烏發輕拂,月色將他的身影暈染得頗有些仙氣縹緲。

她心裏想:這個蜜蜂精,還真有些像神仙呢。妖精與妖精真的很不一樣,這世上有魚祖那樣的惡妖,也有樊池這樣的好妖精啊。

對待一個好妖精,她也應該講究誠信。她機緣巧合得來的靈慧獸,給她帶來了極好的體力和神奇的異能,十分珍奇寶貴。但這東西終歸是他的,應該還給他。

想到這裏,緊走兩步跟上他,道:“蜜蜂……”

“……”他已經懶得反駁她了,隻橫了她一眼。

“你把靈慧獸拿回去吧。”

他的腳步一頓:“然後呢?”

“然後……你就不必時時帶著我了。”

他的眼神乍然冷下幾分:“你是想說靈慧獸還我,你就可以留在這裏,不跟我走了?”

她心中頗是遺憾,歎口氣說:“我沒了靈慧獸,異能消失,體力下降,跟在你身邊也是累贅。”又說:“而且,我看你身體也不是很好,這靈慧獸能增強我的體力,大概也能治愈你的病吧?呐,你拿走好了。”她張開雙手站在他麵前,一副“快來取”的模樣。

他負著手冷冷看著她,半晌開口道:“你可知道取回靈慧獸要用什麽方法?”

她一臉無所謂:“你們妖精的妖術我怎麽知道。”

他的嘴角浮起冷笑,眼神犀利了許多。她在他的注視下,忽然有不好的預感。試探地做了個從自己腦袋裏往外虛虛一捏的手勢:“難道不是這樣一捏,就能把它揪出來嗎?”

樊池突然扭頭就走。

她迷惑地問:“哎?你不取走它嗎?”趕緊跟上去。

樊池頭也不回,從肩頭丟過硬梆梆的話音:“我的靈慧,我放在我家靈寵身上,有何不可。”

“你家不是有許多靈寵?你隨便找一隻放不就得了?”

他猛地站住回頭看著她,眼中簇地跳起兩團火苗。:“我家的靈寵,偶爾也有向往自由想獲取自由身的。你可知它們下場如何?”

她戰戰兢兢咽了下唾沫:“……如何?”

“我們會為它舉行一場盛宴。”

“哎?待遇這麽好?”

他陰森一笑:“它就是宴上那道主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