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桀驁少年

◎群星更加閃耀,仿佛山風也在為他開道。◎

赫凱陪著雲桉, 踏過神道一階一階,參觀過一座一座古寺。雲桉話不多,赫凱非常貼心地默默跟在她後麵, 沒有打擾。

從日出到正午, 又從正午到太陽準備下山。

神道上的旅人越來越少,石階上的苔衣也從青綠色轉為墨綠色,也越來越濕潤陡峭。

山上偶有抬山客, 來問雲桉是否需要抬著上山。隨著雲桉和赫凱越來越靠近天南峰峰頂,價格也逐漸從兩千縮到八百。

“怎麽他們隻問我,不問你?”

他們在神道一處岔道口的小亭歇息,雲桉邊噴著防曬邊問。

亭外霧靄流嵐,天南峰的峰頂就在小亭旁邊, 彷佛走完這幾道台階便到。

不知從哪跑來一隻小黃狗,繞在赫凱的腿邊。

山間濕潤, 這小亭石凳覆了層水珠,因此不能坐下休息。少年撐著膝蓋蹲下,伸手擼狗,懶懶道:“拿我的體力和你比?”

確實。

爬了一天,她已經開始喘氣, 大腿也酸得不行,但是看赫凱,除了額前黑發有些濕意, 麵色依舊如常,氣都不帶喘的。

難怪抬山客隻問她。

雲桉邊抹勻脖子上的防曬噴霧, 邊新奇看那小黃狗就這麽乖乖把頭伸到赫凱手邊, 讓她想起縣城裏老人說, 一個人如果討小孩子和狗喜歡, 那他一定不會是壞人。

小亭子吹進一縷清風,雲桉苦悶的心情也略有鬆動,“你要不要噴點防曬?”她問。

而高冷的少年一手和小狗握手,轉頭看過來,看了眼她手裏的東西,皺了皺眉,直男上身,“我不愛噴這種東西。”

什麽叫這種東西。

雲桉決定怎麽樣都要治一治他這直男脾氣,起身,搖著噴霧叮當作響,“不噴怎麽行,會曬傷的。”她走前看,他的後頸果然已經紅了一片,“你看你脖子後麵都曬傷了。”

“哥們這基因是不可能曬傷的。”他擺起譜來。

兩個人打鬧著,最後赫凱乖乖低下頭,讓雲桉把他後頸噴上。然後她又趁他不注意,給他臉上噴了兩道。

赫凱沒想到雲桉敢這樣招呼他,“Fuck.”

雲桉立馬往後跳開幾步,這一跑,才發現腿酸得不行。她直吸氣,忍著大腿的酸痛,眼底卻終於生出幾分笑意,搖著手裏的防曬噴霧,“哦,佛門重地你也罵髒話。”

他一抹臉起身,伸出一手,骨節哢哢作響,一雙笑眼彎起很是“和煦”地向她走來,“老子就罵了怎麽了。”

都不需要撂什麽狠話,一場大戰一觸即發,小黃狗興奮得在旁邊跳來跳去。

這時黃狗的主人來喊黃狗回去,大叔看見小亭子兩個年輕人正“卿卿我我”搶著什麽,害臊地哎喲了聲。

雲桉本跳著要搶回那被赫凱高舉過頭頂的防曬噴霧,見到有人來了,驚慌得立馬乖乖站好,臉上也冒起熱意,莫名有種在幹壞事的感覺。

身邊這人習慣臉皮厚,悠哉遊哉放下手,衝雲桉一臉神氣地拋著手裏的防曬噴霧玩。

雲桉鼓起臉頰,用眼神說了句“幼稚”。

而大叔在過了一開始的意外以後,早就對現在開放的年輕人見怪不怪,倒是好不容易逮到兩個外地麵孔,大叔牽回小黃狗,在亭口吆喝:“小娃兒!你們是來爬山的不咯!”

神仙山的方言不似南越的方言九音六調韻律悠揚,乍一聽有些衝,似是來者不善。

於是雲桉下意識往赫凱身邊靠了靠,結果聽身邊的男生也煞有介事地來了句本地話“是咯”。

雲桉差點沒笑出聲,這人是要多無聊。

而神仙山的方言雖然生硬,卻不難聽懂。大叔寒暄了幾句,說自己家裏有些冷飲和瓜果,爬山消暑最好了,問雲桉和赫凱需不需要。

山腰一碗牛肉麵都已經八十塊,遑論這說臨近山頂的瓜果,傻子才買。但雲桉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赫凱就已經在那“闊以”起來。

“有啥子水果不咯?”

他跟上大叔的步伐,還主動聊天,一副本地人的樣子。

雲桉跟在他身後,小小聲道:“別買了,這兒肯定貴死了。”

“再貴能貴到哪裏去,爺給你包了。”他不以為意笑道。

看著少年微揚的眉眼,雲桉有些失神。他漆黑的瞳孔無比透亮,好像古樹枝頭上亮著水光的晨露,幹淨又自在,那是她渴望的從容自在。

他已經收回目光往前走。雲桉回神,也趕緊跟上他。

大叔從一處泉眼撈起一個籃子。山裏泉水清冽,可以直接當冰箱用。他們兩個人各要了根水黃瓜和一瓶水,赫凱還另外要了兩瓶咖啡。

雲桉不禁腹誹紈絝同桌出來爬山也要喝咖啡,他是真不怕東西貴。

最後結款的時候,大叔喜笑顏開:“男娃兒,一共六貝六十軟(660元)。”

“what?”他驚出英語。

雲桉側過臉去,低低笑出了聲。

一聲杳杳鍾鳴**起,清幽山穀裏,野花隨風輕輕搖擺。

神道攀著陡峭的山而建,狹窄的地方隻能一個人走。那天南峰峰頂看著就在小亭子旁邊,但望山跑死馬,雲桉和赫凱又開始翻起另一座山頭。

雲桉細嚼慢咽著那八十塊一根的水黃瓜,抬頭看,頭頂枝繁葉茂,濃密的綠蔭擋住了太陽的光亮。

山裏沒有了日照,便陰涼起來。

深穀不時傳來鶯啼,不知哪一處起風了,簌簌枝葉聲像從四麵八方環繞而來。

“你說這裏大半夜會不會很嚇人?晚上讓你自己走你敢嗎?”她捧著那水黃瓜,突發奇想問。

他三兩口就已經把那水黃瓜吃完,“為什麽不敢?”

“萬一有鬼呢?”雲桉異想天開。

他將那果梗隨手一扔到垃圾桶,咬咬牙冷笑道:“那就問他要不要買水。”

雲桉又低低笑出聲。

走過一個狹隘的岔道口,石碑上一麵指示下山,一麵指示往上就是天南峰,而左轉就是靈霄寺,供奉藥師如來,主家人健康與康複,免除一切病痛。

雲桉喘著氣,在靈霄寺外倚著欄杆向下眺望。

剛剛參觀過的寺廟都隱匿在身下雲霧中,隱隱能看見重簷飛瓦,像安寧的神獸棲息在山裏。

雲桉走進禪意深深的靈霄寺。尹小月給她的小冊子圈了不少寺廟,主升遷、主學業、主桃花,雲桉雖然一一都打卡了,卻沒有下跪參拜。隻有靈霄寺的藥師佛,她是進了佛堂。

鄭彩霞在雲有房去世以後就開始信佛,雲桉這次也算是來替媽媽許願的。

僧人在一旁念著經文,木魚敲擊發出空寂的聲音。

雲桉在跪在明黃色的跪墊,卸下手腕的一百零八珠金剛菩提,纏在掌心,合十高舉過頭頂,祈求母親身體健康,父親靈魂安寧。

至於她的高考嘛,似乎求也沒有用。雲桉怕許太多願望神明會分心,所以並沒有說起。

三個虔誠的跪拜以後,雲桉才留意到身旁的跪墊空空如也。

她往後看,赫凱倚著門框,目光沉著,默默看她。

殿外山嵐彌漫,像思緒紛飛纏繞,而殿內佛像手持結印,慈愛又莊嚴地注視著殿前。

“你不拜嗎?”雲桉雙手合十,輕聲問。

他連門都不進,“我一向不信鬼神。”

佛堂安寧森嚴,他這話一出,立馬引來身旁前來禮佛的小老太太側目。

雲桉也忽地臉色一紅。

老太太信倒是合乎情理,她這種受過教育的也跟著拜佛似乎有些過意不去。

於是她趕緊撐著地麵起身。

走出殿門,他像是看出她的不自在,“你在為家人祈福嗎?”

“嗯......”雲桉將佛珠繞回手腕,在赫凱清明的目光裏,難為情笑笑,“好像有點迷信。”

少年瞥了眼那佛像,眼底尤帶凜意,話語卻體貼,“不會,你隻是希望家人健康而已。”

而且她隻求藥師佛,赫凱想父親的死應該對她打擊很大。

赫凱知道雲桉這種祈福和赫照煊那種玩邪佛的人不同,他並不會一竿子打死。

但赫凱確實對寺廟佛堂沒什麽好印象。

因為他小時候經常被關禪室,不吃不喝跪佛像,都是赫照煊信邪佛借生燈的手段。

赫凱甚至非常晦氣地已經有自己的墓。活人墓,借生機後福,都隻為了給爺爺赫照煊延年壽命。

有一次他被關禪室,實在是太餓了,而屋外的大人們似乎都不在,任憑他呼喊都沒人來開門,他隻能瘋狂在裏麵鬧出聲響,最後還把佛像給砸了,出來差點沒被赫照煊打死。

就是那一次,母親和父親大吵一架,母親帶他離開赫家,後來出了車禍。

雲桉轉頭看著赫凱。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赫凱進了寺廟話就少了,也不像剛剛那麽愛插科打諢。

雲桉斂下目光,又拿起冊子,“一會還有佛法布道,我想去聽聽看,聽說布道也可以祈願。”

“好,我陪你”,他應得很幹脆。

但她看著臉色淡漠的少年,雲桉直覺赫凱並不喜歡寺廟這種地方,搖頭笑道:“不用,你在外麵等我會吧。”

說著雲桉又看了眼時間,“離日落還有一陣子,我一會就出來。”

赫凱沉吟了會,“那我在這等你,不急。”

日落西斜,縟麗的晚霞順著翻湧的雲潮,開始從天邊蔓延開來。

“哢擦——”

寺廟一隅,十字花躥起火花。

薄荷煙被人吹進空中,散入浩渺山嵐中。

赫家每年過年都在神仙山點頭香,但今年還是赫凱第一次上山。

母親並不被家族認可,他是私生子,兩個都不能上山祭拜。

而赫凱的奶奶,雖然去世的比較早,也是個治理兒媳的狠辣角色。老夫人一麵不讓關虹和赫凱上山祭拜,一麵又說拜神要合家一堂,勒令關虹和赫凱不準去別處過年。

所以每年他和母親都隻能在半山腰,坐在車子裏等赫家的隊伍下來。

連想下車逛逛都不可以,老夫人說是會增加保鏢隊壓力。

於是每一年的新舊交替都是在這靜謐幽暗的山穀裏熬完的。

直到過年鍾聲響起,山頂放起漂亮的煙花。

火樹銀花,照亮整個半山腰,煙花在夜空最高處維持一秒燦爛圖案,接而那火花會被山風吹落,像星河奔赴而來。

黑車折出盛大又壯闊的煙花。

母親趴在車窗邊,眼角帶淚,感動道那是赫寰鳴專門為他們放的煙花。

赫凱那會就很不孝地覺得自己母親不太聰明。

他兩臂一交叉,人小鬼大,“那是他助理放的,又不是他放的。”

“他肯定就坐辦公室張張嘴,什麽也不幹,就你才會被騙到,讓人欺負。”

彼時關虹還有很鮮活的脾氣。

火爆美人一言不合就賞了兒子一個爆栗,“不許這樣說你爹地!”

“嗚哇!”

“是你爹地親自挑的圖案好不好。”

“還有,他是你爹地,別老他他他的,一點禮貌都沒有!”

“小少爺,好久不見。”

身後響起老邁和煦的聲音。

赫凱兩手插袋,咬煙回頭,一位笑嗬嗬的老僧人站在身後。

赫凱雖是第一次上山,但和神仙山一些僧人還是打過照麵,比如眼前這一位。

神仙山本就沒吃的,到了過年,商肆更是大門緊閉。

有一年除夕,赫凱剛被關完佛堂就被拉來神仙山拜年。

他實在餓得不行。母親好說歹說外加舍了一副綠玉耳環才讓保鏢放他們下車,母親就帶著他在山腰一間小廟討了兩碗齋麵。

說來不知是諷刺還是可憐,堂堂赫家二少夫人和赫家幺孫,過年居然落魄到要去寺廟找吃的。

而眼前這個老僧人就是當年舍了兩碗齋麵的僧人。

“小少爺要不上一柱香?”老人雙手合十,笑道。

赫凱麵無表情,紋著張揚刺青的手取下口中的香煙,又極緩慢放下來,最後停在香爐邊,敷衍抵了抵。

還冒著紅星的煙灰簌簌掉落香爐中,轉而變為淺灰色。

把遊人敬神的香爐當作自己的煙灰盒,有夠不敬神。

老人並不惱,依舊笑道:“阿彌陀佛,請代我向夫人和赫先生問好。尤其是赫先生,他當年出資修繕了半山小廟,老僧一直沒有機會當麵道謝,深感惶恐。”

赫凱不說話,收回目光。

默默半晌,隻道:“您不在山腰了?”

“神仙山五刹十寺一輪回,近日正好輪到老僧來這靈霄寺。”

赫凱垂下花臂撚著煙,倒是不再抽,失笑道:“寺廟還輪崗麽。”

“神仙山香火日漸凋敝,僧人也不夠,隻能這樣勉強維持”,老僧雙手合十歎了口氣,“阿彌陀佛,就像這靈霄寺,雖然前來登山的施主不少,香火卻始終難以為繼,或許就是命數吧。”

老僧人歎著劫數,而赫凱撚著煙,默默聽著,及至手裏那細長的煙在山風中徹底燃盡,老僧人才在最後一聲阿彌陀佛裏結束嗟歎。

隨後,一直默不作聲的赫凱抬起手,敲了敲身旁空空如也的破舊功德箱。

少年心慈又懶散道:“現在都是掃碼支付,沒人帶現金了大師。”

**

等到雲桉從佛堂出來,天邊的晚霞已經湧到靈霄寺上方的天空。

鴟吻銜著落日。

雲桉和赫凱加快腳步繼續往上爬。

最後這兩百多台階像是筆直插進懸崖峭壁似的,每走一步都在挑戰雙腿和膝蓋。

雲桉停下喘著氣,用手背擦汗,敲著大腿看向一旁赫凱。

他除了有些汗意,一切還是不變。

雲桉難以置信:“難道你不累嗎?”

“還好”,他手一梳,將帶著濕意的劉海隨意抓到額後,眼底帶著疏懶笑意,“要是累了,我可以背你上去。”

“同桌價,一千塊一次。”

“切。”

等終於爬到天南門,雲桉他們才算到了天南峰峰頂。跨過門檻,轉過一個小彎,眼前景色忽地開闊起來。

屹立於最高峰,眼前再沒有山巒與古樹的遮擋。雲桉定定看著眼前的景色。

烏金西沉,雲興霞蔚。

遼闊得像曠野一般的雲海,雲潮像絲綢錦緞,流過幾座孤島般的山頭,每分每秒不停歇,拍出驚濤駭浪。

終於趕在日落前到了山海民宿。

落日與雲海盡情在渺小的人兒麵前變幻燦爛盛景,仿佛這是世界最後一場日落。

雲桉和赫凱兩人定定看著,及至最後一線霞光被雲海吞沒,峰頂陷入一片沉寂深藍,已經晚上七點。

山頂的寶頂殿早過了開放時間。雲桉還沒來得及落腳去找尹小月回合,就先去寶頂殿準備看看星星。

“抱歉,寶頂殿晚上不接外客,除非您有政/府相關部門的批文,才可以留宿拍照。”小僧人雙手合十恭謹道。

“這樣......”雲桉落寞道,而赫凱在一旁看了她一眼。

最後回到山海民宿,尹小月還在睡覺。雲桉湊前看了眼,尹小月睡得滿臉通紅,想來已經回血了。

雲桉給她掖好被子,又小心翼翼洗漱完。拉開窗簾想要看看窗外的景色,誰知道漆黑一片。原來山頂的夜晚這麽冷清。

不過今天玩了一整天,想玩的地方都打卡了,還看到一場盛大的日落,已經頗有收獲。所以沒看到最後的星空似乎也不算什麽。

於是她拖著兩條灌滿乳酸的腿,步履沉重地回到床邊準備早點休息,手機卻收到消息。

Hk:【睡了?】

Yuna:【還沒有】

Hk:【出來,穿好鞋子】

雲桉趕緊開門。他果然已經在門口等候,還換了件純黑色的防風外套。接著他扔了件同樣純黑色的衝鋒衣給她。

“穿上,帶你去個地方。”他已經抬腳往前。

雲桉從善如流穿上,忍著腿腳的酸痛,跟上他,“我們去哪?”

“一會你就知道了。”

天南峰峰頂不比南街,除了爬山沒什麽活動,所以才九點多民宿就已經沒什麽聲響。

雲桉跟著赫凱摸黑來到大堂,推開民宿的玻璃門,赫凱點亮手機的電筒。

山頂的夜晚帶著寒意。

雲桉膽子小,這一帶沒燈沒火,山頂的風像星旗電戟的軍隊,在耳邊嘶吼。

絕對的黑暗引起一些原始感的恐懼,“赫凱......我們到底要去哪?”雲桉拉高衝鋒衣,裹緊衣領顫微微道。

“馬上就到了。”他卻語氣輕鬆。

他們已經走出山海民宿的屋簷,樹木也開始稀疏,腳下漸漸明亮起來。

但雲桉本就不太認路,彎彎繞繞最後也不知道自己在哪,於是走前幾步她又拉住赫凱。

待少年終於停下腳步,她才把手鬆開,“不行......你不說去哪我不走。”

“帶你去看星星啊”,他又往前。

雲桉趕緊跟上,“你忘了下午那個僧人說了,晚上不接客。”

“那我們就翻牆進去。”

這人也太大膽了。雲桉驚慌道:“佛門重地,還是避諱點比較好吧。”

“抬頭。”他卻將手機電燈打向上方。

雲桉順著那一束光柱往上看,然後睜大眼睛定住,屏住了呼吸。

浩瀚群星盤旋在夜空,銀河一道,掛在西南角,神聖又絢爛。

剛剛被屋簷和枝葉遮擋,看不到的波瀾星空,此刻盡顯眼前,震懾得讓人說不出話。

雲桉呆呆望回赫凱。他就筆挺站在這片星空下,在她的身前。那雙眼睛深邃又危險,有種百無禁忌的耀眼張揚。

“佛門重地也管不住我。”他不以為意地笑了聲。

少年心之所向,天不怕地不怕。

一時間,風聲從空**夜空的四麵八方湧來。

雲桉感覺自己的心髒快要被他那雙眼睛看得無法跳動。仿佛所有空氣都朝他流去,群星更加閃耀,山風也在為他開道。

“寶頂殿的視野會更漂亮,來不來?”他向她伸出了手。

【作者有話說】

“我本桀驁少年臣,不信鬼神不信人。”

感謝在2023-07-29 22:48:41~2023-07-30 23:31: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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