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起火原因◎

麵前的一群人哪個都不甘示弱,七嘴八舌地附和著,身後沈穗萊抱在懷裏的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江霞萍感覺到陣陣天旋地轉,早知道就不該這麽急著開門!

齊家眾人伸出手裏的木棍,硬生生地卡在門前,這下再無關門的退路。

進退都不成的局麵下,江霞萍隻能壯壯膽,大聲質問道:“你們少來血口噴人,沄沄和你們家無冤無仇,她又沒有瘋病,幹嘛要去做這種事!”

“誰說無冤無仇!我們家老三前幾天想和她交朋友,結果她理都沒理就走了,這不就是瞧不起我們家,想要伺機報複嗎!”

齊保光知道他爸說不到重點,不等江霞萍反駁,就推著他三弟擠到前麵,“大家夥兒都看到了,這是那天晚上,被人扔進我們院裏摔碎的酒瓶,裏麵還塞著這條手絹兒。”

齊保耀端著的搪瓷盆裏的確放著他所說的東西,最關鍵的是,燒了一半的手絹上還繡有紡織廠的字樣。

“我們今天已經去問過了,紡織廠春節發了一批內部福利,其中就有手帕,咱們整個院子,除了柳沄沄她家,還有誰在那兒上班?”

寥寥幾句,輕而易舉地又將氣氛推向緊張。

以往後院的風水再怎麽不好,也沒對他們有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但現在可不同,那柳沄沄都敢放火了,以後豈不是更加肆無忌憚!

“江霞萍,你膽子再大也得為你兒子想想,萬一哪天柳沄沄發起瘋來,在你們後院點火,我們大人還好,他這麽小的孩子怎麽跑!”

“你倆這麽護著她,該不會放火是你們整個後院的主意吧?”

“我看有可能!她們院子裏前幾天總有酒味兒,酒哪兒來的,肯定是江霞萍偷拿了食堂的東西!”

有了齊家那幾個兄弟擋在前麵,誰都敢說上幾句過分的話,反正就算真的打起來了,拳頭也落不到自己身上。

江霞萍被氣得說不出話,從門後拿起掃帚往前麵扔去,“亂說話也不怕爛了舌頭!為你們家積點兒德吧!”

眾人向後退了些,生怕沾上晦氣,江霞萍這麽一扔更讓他們覺得,她這是被揭露了實情,氣急敗壞了。

“萍姐,別理他們,我們今天就在這兒站著,你們有本事,就都進來。”

沈穗萊哄好了孩子,冷冷地站在門前。

音浪一波波減弱,叫得最凶的那幾人沒了動靜,隱在人群中低下了頭。

說歸說,誰也不敢真的進去。

沒了人撐腰,齊家父子也深知來硬的不行,互相看了幾眼後,還是老大站了出來,“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今天必須讓她給個說法,否則...”

“否則什麽?”

清冷的話聲在人群中淌開一條路,柳沄沄凜若冰霜地朝齊家人走來。

她一把推開話卡在嘴邊的齊保光,奪過齊保耀手裏的臉盆。

拿起裏麵那塊殘存一半的手帕,看了幾眼後,對著身後人問道:“常阿姨,您來看看,這是廠裏丟失的那款布料嗎?”

人們這才注意到,她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那個四十來歲的女人接過東西看了幾眼,嚴肅地點點頭,“沒錯,我很確定就是這種。”

“好,那就麻煩您回去通知保衛科,他們幾個由我看著。”

誰都沒搞清楚前因後果,但不影響他們為保衛科三個字加快心跳,尤其是齊家幾人,立即放下方才的傲慢,擠過來梗著脖子爭辯道:

“什麽保衛科?我們偷什麽了?!”

“紡織廠在前天下午,丟失了一批很重要的布料,那些都是根據今年市裏的安排,要在六一兒童節去慰問烈士家屬時用到的,這種布我們西河市沒有,是問隔壁市的紡織廠調來的,這半條手帕,就是用那種布製成的。”

眾人瞠目結舌,話風也零星變了些許。

齊保耀先反應過來,對著常主任的背影喊道:“不!不對!這塊兒手帕是柳沄沄扔進我們家的,偷東西的人是她才對!”

“布料丟失的時候,沄沄在醫院裏,她根本沒有機會拿到。”常主任停下腳步,轉身耐心地說道。

“領導,您怎麽知道她在醫院?您可千萬不能因為和她父母是同事,就全信她的話!”

反正紡織廠離他們這兒也不近,齊保光心一橫,頂撞道。

“我母親這兩天住院,那天我請假在醫院照顧她,沄沄就在同一個病房待著,我親眼所見的事情,難道還能是假的嗎?”

她的語氣裏帶著不怒而威的氣勢,沒人再敢吭聲了。

半晌,齊保耀不甘地小聲辯駁了一句,“我們家的人都和紡織廠沒聯係,更別說有機會進去偷了!”

“你們的確沒機會,但廠裏的內應我們已經查明了,現在他就在保衛科,你們考慮一下,是現在坦白,還是我們找公安來?”

從搬來後院開始,柳沄沄就是一副溫溫柔柔的樣子,誰都覺得這小姑娘性子軟。可再見她現在的冷冽,哪還有人敢再勸什麽。

但齊家父子卻還是不認,這明明就是他們一家受災,“今天你就是把天王老子請來了,這事也和我們家無關!”

僵持了一分鍾後,一直靠在牆邊的齊保宗站了出來。

“是我...是我托人從紡織廠偷拿了一截布,想要冤枉給她。”

院子裏鴉雀無聲。

“你瘋了!”

父兄先是一聲怒吼,接著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不知是埋怨他說了實話,還是氣他差點把全家銷戶。

柳沄沄在旁邊冷眼看著,那晚她去救火時,就對起火原因存疑,且不說大半夜的,院裏掉進酒瓶很詭異,起火的走向也都很巧合地避開了貴重物品。

前院的東西少有損失,更沒有燒到房間裏。

很有可能是裏應外合的自導自演。

今天她回了趟父母家,無意間聽說了廠裏丟布的事,再一打問,事情竟是出在柳小武那個車間。

由於沒有直接證據,她也不好說明自己的猜測,隻和常主任說可能有線索,剛才所說的廠裏那邊已有人承認,也是為了引齊家人說實話。

齊保宗被推搡著回了前院,常主任沒費什麽口舌,就把他和柳小文姐弟倆合謀的事套了個幹淨。

處理完這些後,柳沄沄難得感覺有些後怕,今天若不是她湊巧回了趟家,說不好現在真會被趕出院子。

好在,她還有能為她出頭的兩位好鄰居。

看著她一口氣吃完了一大盆自己做的麵,江霞萍在真誠的誇讚聲中成就感達到頂峰。

一時間也忘了什麽利弊,就把和廠長女兒一起上學的事說了一遍。

出她意料的是,柳沄沄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隻問廠長是否和她說過,是怎麽得知自己要高考的事。

得到否定的答案後,笑笑留下一句,這事她來解決。

次日一早,中院。

許是昨晚看熱鬧看到了太晚,孟建蘭兩口子一覺醒來才發現就快要遲到了,著急忙慌地跑出門,沒注意門前的那攤積水。

“誰幹的!”

鞋上被濺了幾滴泥水,孟建蘭抓狂地大罵了幾句。

“不好意思啊建蘭姐,我看這兩天風沙大,早晨給幾個院子都灑了點兒水。”

一看是自己的搖錢樹,孟建蘭瞬間換了表情,“沒事沒事,多謝你了小柳!”

她還忙著趕路,也沒多說,便向院外走去。

不想還沒走出院門,就聽身後人幽幽地笑道:“不用謝建蘭姐,不過,你打算什麽時候把偷走的試卷還給我?”

孟建蘭和樊大巍雙雙呆在原地,共同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是怎麽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