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許清和的肚子適時叫了起來。
裴晟燁頓了下，示意他跟上，領著他穿過餐廳，走入寬大明亮的廚房，一中年婦人正在裏頭忙碌。
聽見腳步聲，婦人回頭，圓圓的臉上立馬迸出驚喜。
“哎，你就是清和吧？”婦人扯了張廚房紙擦了擦手，迎上來，“長得真俊啊，看起來好小……阿燁說你成年了，你別不是還沒畢業吧？”
許清和受寵若驚：“你好，我畢業了的，我隻是長得顯小。”
“那就好那就好，我還以為——”
“林嬸，”裴晟燁打斷她，“他餓了，你先給他弄點吃的。”
“哎呀，餓了啊？來來，你坐，我給你盛碗湯墊墊肚子。”林嬸急忙回去盛湯，“阿燁你也坐，飯菜馬上就好了。”
裴晟燁搖頭，道：“我那邊還沒忙完，你們先吃吧。”然後朝許清和點點頭，轉身離開。
許清和撇嘴。
快手端了碗湯過來的林嬸無奈：“別管他了，工作狂一個……來來，喝湯喝湯，早上接到阿燁消息就過來燉上了，燉了四個小時呢。”
許清和也著實是餓，道了聲謝就低頭開始喝。
湯鮮料足，肉也燉的酥爛，他連湯帶渣全掃光，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林嬸在旁邊一疊聲地喊著“慢點慢點，鍋裏還有很多”，等他喝完，卻不給他盛了。
“馬上就吃飯了，再喝的話，你該吃不下飯了。”她溫聲解釋道，“我還有兩道菜就好了，正好等等阿燁。”
許清和有了碗湯墊底，也不著急了，遂起身幫忙一起擇菜。
林嬸唬了一跳：“你坐你坐，我來就行了。”
許清和不動：“我幫你，這些我平日都是做慣了的。”
“哎怎麽能讓你來呢？”林嬸猶自遲疑，視線掃了好幾遍他腹部。
許清和大概知道她顧慮什麽了，幹脆將菜搬到料理台，拉著她坐下：“反正他們還要忙一會，我們坐下來，邊聊邊幹活——這是要做上湯還是清炒？”
“上湯。”林嬸終於還是坐下擇菜，“你平日自己做飯啊？”
“對啊。一個人住，總是點外賣也不好。”許清和順嘴問了句，“裴晟燁是不是不會做飯？”
“這我就不知道了。”
許清和詫異：“你不知道？”
林嬸笑眯眯的：“我平日都在他外婆那邊，今早才過來的。”
許清和：“……今天才通知你們的啊？”
“那可不。天還沒亮呢，突然一個電話過來，把老太太都嚇壞了。”林嬸抱怨，“聽文康說，他昨天還在K國呢。”
許清和：“……”這是剛收到消息趕回來的？而且，還有陸文康在裏頭插了一腳？
看來消息是從陸文康這裏泄出去的——這果然是個大嘴巴。
林嬸：“阿燁就是大忙人，老太太在西苑，一年到頭也見不著他幾回。不過這回可是大事，等安頓好，你還是讓阿燁陪你回去一趟，別讓老太太擔心。”
許清和幹笑：“有什麽好擔心的……”
“你畢竟是男的嘛——我們沒有別的意思，不管是男是女，肚子都七個月了，怎麽能一個人在外頭呆著？簡直就是胡鬧！萬一出點問題怎麽辦？”
許清和有點尷尬。被林嬸這麽一說，怎麽他倆仿佛成了吵架的小情侶似的？
不過，聽起來，裴晟燁的外婆、還有林嬸都不嫌棄他以男人身體懷孕……倒是挺好的。
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打轉，幹脆默認不辯解，乖乖低頭。
好在林嬸也沒說，隻詢問他這幾個月的產檢情況。
許清和也沒瞞著，一一答了。
“好了，這些就夠了。”林嬸停下手。
許清和看了看菜籃子：“這麽點就夠嗎？客廳裏十幾號人呢。”
林嬸：“你說小張他們啊，他們待會就走的。”
許清和點頭，沒再多問，洗了手，坐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聊天。
沒多會兒，菜都做好了。
林嬸邊盛菜，邊朝他道：“去喊一下阿燁，該吃飯了，就算他不吃，也別耽誤你吃飯，你現在一個人吃兩個人飽呢。”
許清和“哦”了聲，起身去大廳。
“……稍後把資料整理好，發您郵箱。”
“嗯，還有雲起的風險評估。”
“是。”
許清和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十幾號人抱著電腦準備離開。
眼鏡男先看到他，笑著打招呼：“許先生，恭喜了。今天我們就不打擾二位，先回去了。”
其餘人等也忙送上祝福。
許清和既尷尬又覺詭異，隻能拿出演戲的本事，佯裝淡定地揮手：“謝謝啊，下回讓裴先生請你們吃飯。”
眼鏡男笑了：“那算了，跟裴先生吃飯，我們得消化不良了。”他打趣，“建議讓裴先生折現。”
許清和：“……”他看向“裴先生”。
裴晟燁看向眼鏡男：“讓人把四季空出來，今天全體聚餐，餐費算我的。”
眼鏡男詫異，然後高興道：“那我得趕緊跟四季那邊打聲招呼了！”轉向許清和，笑道，“這頓大餐是托了許先生的福啊！我替秘書組的同僚感謝您了！”
眾人也很驚喜。
“謝謝裴先生！”
“謝謝許先生！！”
“我也替我部門的社畜們謝謝許先生！”
“還有我部門的！”
許清和職業假笑。
裴晟燁：“好了，聚餐前記得把報告發我。”
眾人又是一片哀嚎。
裴晟燁沒管他們，示意許清和跟上：“去吃飯。”
許清和朝眼鏡男幾個揮手：“慢走不送啊。”
等那些人離開了，他才轉回來，邊走邊問：“你公司的人都知道你今天登記了？”
“嗯，剛才讓人發了通告。”
許清和沒多想，隻咋舌：“你還挺認真的啊……”
裴晟燁頓住，看他：“我是給了你什麽錯覺，讓你覺得我不認真？”
許清和：“……整個就挺兒戲的……”
裴晟燁：“……”
懶得搭理他，抬腳離開。
德性。許清和撇嘴，慢吞吞跟上。
吃飯時，餓極了的許清和埋頭苦吃。
林嬸一個勁給他夾菜，還不停勸他慢點。
裴晟燁依舊是那副淡定從容模樣，吃個飯都吃得慢條斯理的……就是吃得半點不少。
飯畢，許清和猶豫著要去哪兒散散步消食，就聽裴晟燁道：“我帶你轉一圈，熟悉一下。”
許清和果斷跟上。
裴晟燁走到二樓，站在樓梯口處，指向他方才歇息的房間，道：“你房間。”再指對麵，“我房間。”言簡意賅，多一個字都沒有。
許清和：“……”好敷衍的轉法啊。
不過……他看看左邊，再看看對門，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地，“誒，不用睡在一起啊？”
裴晟燁頓住，回頭：“你希望睡在一起？”
許清和果斷：“不，這樣很好。”拒絕之意，溢於言表。
裴晟燁：“。”
許清和怕他多想，強調道：“我快生了，什麽也做不了！”
裴晟燁：“。”他麵無表情，“你現在這樣，我也硬不起來。”
許清和：“！”他惱羞成怒，“狗——王八蛋，我現在這樣是誰害的？！”
裴晟燁還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道：“安全套。”
許清和：“……”
默念了八百遍“打不過”，他才壓下掄拳頭的衝動，咬牙切齒道：“別特麽廢話了，你還帶不帶我認路了？”
裴晟燁：“。”是誰先挑起話題的？他有些無奈，走向走廊另一頭，指著左邊門，“我書房。”對麵，“空置，你隨意安排。”
許清和好奇，打開門掃了一眼。還真是空置，除了牆壁和窗，啥都沒。
他無語了下，關上門：“繼續。”
裴晟燁也沒說什麽，指了指樓上：“三樓全是空房，你看著安排。”
許清和：“……”
裴晟燁：“四樓是天台，做了玻璃頂，空著。”
許清和：“……”
沒搞錯，這狗幣就是敷衍他！
正腹誹，裴晟燁再次動了。
他走向樓梯，往下走。
許清和趕緊跟上。
一樓麵積最大，除了客、餐、廚、衛，還有四間房。林嬸和司機老劉分別住了一間，剩下兩間還是空置。
“老劉留在別墅，有事讓他接送。”裴晟燁解釋了句。
許清和點頭：“知道了。”
裴晟燁繼續向下。
負一樓一半做了車庫，裴晟燁沒進去，隻指了個方向，道：“車庫裏的車你隨便開——以後。”
許清和無語：“知道了。”他連駕照都沒呢，隻能是以後。
接著是影音廳和健身房，裴晟燁隻在門口晃了一下，就領著他回到一樓，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張卡，轉手遞給他，淡聲道：“缺什麽，自己買。”
許清和遲疑。他們是合法夫夫，他現在失業待產，孩子另一名父親要擔起責任，很正常？
這麽一想，他又理直氣壯了。
接過卡，他忍不住調侃自己：“這麽一看，我還是被包了啊。要是當初爽快應下，我現在都能攢下兩千萬了。”
裴晟燁：“……”
許清和又問：“需要我做什麽嗎？”
裴晟燁：“？”
許清和：“我們結婚了不是嗎？需要我做什麽？”比如應酬、比如酒會？
裴晟燁視線下移，落在他肚子上，直白道：“好好呆著。”
“知道。”許清和嘖了聲，“我說的是以後。”
裴晟燁：“那就以後再說。”
許清和：“……你會不會聊天？”
裴晟燁淡然：“沒那閑工夫——沒什麽問題的話，我去忙，你自便。”
“等等。”許清和攔住他，“我在A市公寓裏的東西呢？”
裴晟燁：“今天會送到。還有，我幫你預約了全套檢查，明天記得早起。”
“行吧。”許清和讓開路。
裴晟燁確認他沒別的話，抬腳上樓。走了幾階，想起什麽，回頭看他：“要不要通知一下你母親那邊？”
許清和挑眉，假笑：“不用，這種小事，沒必要打擾她。”
裴晟燁：“……”
這種小事？
作者有話說：
結婚第一天——
裴晟燁：結婚了，發通告。
許清和：這種小事，不用提。
夫夫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