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迦南的夢境

◎想不到啊,想不到,迦南你,竟然是這種人!!!◎

柏莎會說,讀心魔法是最麻煩、也最危險的魔法。

有多少法師學習讀心魔法,就有多少法師曾徘徊在瘋狂的邊緣。

因為這種魔法一旦達到觸發條件就很難收回,剛學會它的法師們,會發現自己的腦海裏充盈了各式各樣的聲音,無論他們想聽或者不想聽。

直到他們麵對鏡子,施展催眠或者其他的心靈魔法,為自己的施法加上限製後,這種讀心魔法才能算是為他們所用。

而問題在於,對鏡施法本身就是個極難完成的事,不是高級魔法師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這也是為什麽柏莎一直阻止埃莉卡學習讀心魔法的原因。

“在你學會為自己施加施法限製前,你學習它就是在自尋死路。”

柏莎為自己施加的限製是,唯有當她和被讀心者接觸的身體間有一層金屬介質時,讀心魔法才會發動。

因而,此刻,她正在對迦南使用這種魔法。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會從他身上讀到那樣顏色紛呈的內容……

以至於沒一會,她便慌張地鬆開手,逃跑似的向後退了幾步。

想不到啊,想不到,迦南你,竟然是這種人!!!

柏莎在心底發出無聲的控訴,即使她說出口,對方也未必能聽見。

那位工作了一整天的青年已沉沉睡去,他的睡顏看上去是那樣乖巧、恬靜、具有欺騙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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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倉庫,也有幾個人已經睡著。

柏莎到來時,發現隻有迪夫還醒著,他的外套已脫下,蓋在睡著的埃莉卡的身上。

柏莎剛準備為這個發現起哄,接著便見到杜克、波文身上也各蓋了一件同樣款式的外套。

柏莎蹙眉,“你究竟帶了多少衣服來?”

迪夫坦誠道:“我以為學院會提供住宿,就多帶了些個人物品來。”

他來的時候,怎麽會想到在這的第一夜居然是在工作中度過呢?

他們對話時,柏莎已走到桌邊,在檢查他們的工作結果。他們四人今晚解決了兩千份的資料審查,雖然無法和迦南的速度相比,但以普通人的標準來說,他們已完成得非常不錯。

柏莎露出讚許的微笑,“你們辛苦了。”

迪夫可不是那種能被這樣一句話打發的人,他很想大聲指摘柏莎的剝削行為,可他又想起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和柏莎說。

迪夫坐在椅子上,抬起頭,看向柏莎,“幽靈花,真的是您創造的。”

柏莎挑眉,“果然。我就知道讓那些花喊‘柏莎’很有用。”

迪夫額角的青筋蹦了下,“不,是我看到了圖鑒,您在裏麵寫了您的創作理念。”

創作理念?聽到這個詞,柏莎意味難明地笑了下,她望向迪夫,似乎在等待他繼續說點什麽。

但迪夫沒再說話,於是柏莎開口:“我還以為你接下來會說‘你好愛他’呢。”

迪夫緊抿嘴唇,他閃躲的目光裏卻著實透露出了幾分這樣的意思。

柏莎也並不覺得意外,她向他說起往事:“曾經,拉托納常將自己關在幽閉、黑暗的地下室裏研習魔法,那時候他不讓任何人靠近,哪怕是我。我害怕他孤獨,希望有生命可以陪伴他,於是就創造出了無須陽光也能生長的幽靈花。”

迪夫靜靜地聽著這段故事,他不是那種喜歡聽愛情故事的人,可柏莎和拉托納的也許可以是意外。

整個聖沃爾國,又有幾個人,不對他們的故事懷有好奇呢?

據說,不少女士們拒絕追求者的理由都和他們有關。

“柏莎大人和拉托納大人分手了,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相信他們複合的那一天,無數男士都會高舉旗幟,為他們慶賀。

迪夫結束思考時,他聽見柏莎在說:“但當創造結束,我發現這種花其實並不適合拉托納。”

“為什麽?”

“幽靈花是哪怕無光也能盛開的花朵,而拉托納自己就是光……”

柏莎說到最後,尾音輕得幾乎叫人聽不見,她仿若已陷入了那段回憶,瞳孔中漸失焦點。

原來有很多事,是在兩人分開之後,才能慢慢明白的。

當時以為彼此契合、默契無間,後來想想,才發現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有了矛盾和分開的預兆。

就像是那盆並不適合他的幽靈花,她送給他的時候,他又是懷有著什麽樣的心情收下的呢?

當然,就算她有些事做錯了,那也不該成為他背叛她的理由。

憂鬱籠罩住了柏莎,記憶如同沼澤拖拽住她的身體下墜……幸好這時,迪夫的聲音響起。

迪夫:“柏莎大人,還有一件事,我想和您確認。”

柏莎回過神,“好,請說。”

迪夫:“圖鑒上說,您是十五年前創造出的幽靈花,而十五年前,也是我父母將那盆花帶回來的時候。這是巧合嗎?還是說……您認識他們呢?”

柏莎對於這個問題的來臨早有預感,所以她誠實而詳盡地向迪夫說明了當時的事。

迪夫的眼睛裏,先是顯出希望,接著那希望又慢慢沉了下去。

他本還以為,柏莎能知道更多的關於他父母的事,可惜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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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莎回去的時候,迦南已經醒來。

青年重又開始工作,疲倦沒有令他的美麗有半分失色,他低頭專注的樣子讓柏莎看呆了會。

等到她的腳步靠近,迦南立刻站起,迎接了她。

“老師,您剛才去哪了?”

“我去埃莉卡那邊看了看情況,他們的工作完成得不錯。”

“和我相比呢?”

柏莎沒想到迦南會這麽直白地問,不過她還是微笑回應了他:“還是你更好。”

語畢,迦南露出舒心的笑容,他看上去是那樣高興,仿佛完全忘記了麵前那堆再通宵一夜也無法全部完成的工作。

而看著他辛勤工作的柏莎,愧疚感開始在她的心底抓撓,她想起她未經允許讀取了他的想法(縱然她常常這麽幹),她更想起她在他那裏讀到的……和他本人相差甚遠的內容。

終於,她決定向他坦白。

“迦南,我對你用了讀心魔法。”

迦南從工作中抬起頭,看向柏莎,他粉色的眼睛眨了眨,有些困惑。

柏莎憂心地問道:“你該不會是不知道讀心魔法是什麽吧?”是他的話,也不奇怪。

迦南搖頭,他在困惑的不是這個魔法,而是老師的目的。

“老師,您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哈?”

“我想要知道,”迦南直視著柏莎的眼睛,聲音飽含期待,“您是為了……更了解我,才對我用了讀心魔法嗎?”

“……”

柏莎認為迦南的關注完全不在重點,她想要否認,可她好像已有些學會“如何讓迦南高興”的技巧。

這就形同有一隻巨型犬在你麵前,你明明有一根肉骨頭,卻不拋給他,這合理嗎?

故而,柏莎點頭說道:“沒錯,你怎麽知道的?”

作者有話說:

那可是魅魔的夢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