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天色霧蒙蒙的, 空氣中漂浮著潮濕的雨霧。
巡監司外有把守的錦衣衛,手握刀柄,麵孔森嚴, 她們主仆二人站在外麵, 兩人互相依偎,心底都透著顫顫的懼意。
雲芝壯著膽子道:“我家小姐…不是,我家娘娘有重要的事要見掌印,還請讓我們過去。”
兩名錦衣衛都識得蔚姝, 他們曾跟著潘督史去過尚書府, 也知蔚小姐在掌□□中的位置,猶豫了一下, 兩人同時頷首, 其中一人道:“進去罷。”
主仆二人鬆了一口氣。
蔚姝沒敢四處亂看, 與雲芝走向前方的大殿,緊緊的盯著那扇打開的殿門, 眼底藏著壓抑不住的滔天恨意。
那日牢中一別後, 她與謝秉安再無交集。
殿內走出來一人,身著群青色的太監服,正是東冶東公公,他正要去辦主子交代的事, 結果剛邁出殿門,便瞧見已經快走到殿門前的蔚姝,登時間頭皮一麻, 高聲道:“姝妃娘娘怎麽過來了?!”
這一嗓子極為響亮, 暗暗提醒裏麵的人。
殿內, 謝秉安執筆的手驀地頓住,黑墨在文書上落下一團漆黑的墨跡, 他抬眼看向殿外,斜側的視線裏,一抹青煙色的纖細身影步入殿前。
謝秉安:……
他放下狼毫,起身躲在屏風後麵。
東冶的額頭冒出一層薄薄的冷汗,誰也沒想到,蔚小姐會突然出現在巡監司。
想到她這一路上暢通無阻的進來,定是錦衣衛知道她在主子心裏的份量,便放她進來,東冶眯眸看了眼遠處,李酉躲在一名錦衣衛後麵,朝他無辜的擺了擺手。
似是在說:我也來不及阻攔了。
東冶:……
這是蔚姝第二次見巡監司的東公公,她停下腳步,問道:“東公公,掌印在嗎?我有事想找掌印。”
“不在!”
東冶心虛的眨了眨眼,續道:“姝妃娘娘有事可以告訴奴才,奴才定會如實轉達給主子。”
蔚姝垂下眸,有些糾結。
雲芝站在邊上,一鼓作氣道:“東公公,我家小姐想去詔獄見長公主,是以,特來求掌印大人應允的。”
蔚姝頷首:“還請東公公轉告掌印。”
東冶怔了一下,沒料到蔚小姐來找主子是因為此事,他猶豫不知該如何作答,倏地膝蓋窩一陣刺痛,疼的他一條腿又麻又僵。
見東冶臉色有些不對,蔚姝疑惑蹙眉,低聲問:“東公公怎麽了?”
“沒事!”
東冶趕緊搖頭,又道:“奴才會轉告主子的,娘娘先回樂明宮罷,今日不論何時,奴才定都會去樂明宮給娘娘一個答複。”
蔚姝點了點頭:“那就有勞東公公了。”
直到主仆二人離開巡監司後,東冶才呲著牙彎腰,使勁揉膝蓋窩。
嘶,主子下手也太重了。
他轉身走進殿內,看向坐在案幾前看文書的主子,問道:“主子,奴才該怎麽回娘娘?”
謝秉安道:“酉時,你帶她去詔獄。”他合上文書,續道:“吩咐下去,日後娘娘再來巡監司,攔著她,讓人進來通報。”
東冶道:“奴才記住了。”
就算主子不交代,他也得吩咐下去,若是蔚小姐時不時的來一下,他的腿恐怕不保啊。
主仆二人離開巡監司,回到樂明宮後,雲芝才敢出聲:“小姐,你有沒有發現東公公好像沒有傳聞中那麽凶,看著比他主子溫和多了,也比東廠的潘督史強多了!”
想到那日在牢中,潘督史劈她那一掌,脖子足足疼了三天呢。
蔚姝道:“他就算再溫和,那也是謝狗的人,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她看向雲芝:“狠戾無情的奸宦身邊能有好人嗎?”
雲芝重重點頭:“小姐說得對,巡監司裏的都是壞人!”
回到樂明宮,仍不見溫九回來,反倒看見李酉與勺紅滿頭大汗的站在院裏,蔚姝咦了一聲:“你們怎麽了?”
李酉:……
還怎麽了?
主子差點要了他的小命!
李酉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娘娘,您日後要去哪裏,能否知會奴才一聲,奴才方才找不到您都快急瘋了。”
蔚姝:……
她點點頭:“好。”見院中沒有溫九,便問:“溫九還沒回來嗎?”
李酉搖頭:“回娘娘,溫九還在廉公公那,怕是還要晚一會才能回來。”
蔚姝心中有些不安,溫九到現在還未回來,莫不是廉公公發現什麽端倪,將溫九關起來了?可是,若他真的發現端倪,樂明宮此刻不該這麽平靜。
她想去承乾宮看看溫九,可想到皇帝,又沒了膽子,便對李酉道:“你能否悄悄去一趟承乾宮,看看溫九是否安好。”
李酉道:“奴才這就去。”
李酉去了小半個時辰,回來時告訴蔚姝找見溫九了,他說廉公公跟前的人今日犯了事被派到別處去了,暫時讓他頂替一陣,他晚些時候才能回來。
聽見他沒事,蔚姝這才安下心來,她坐在殿中,一直等著巡監司那邊的消息,一直到申時末刻,東公公終於來了,蔚姝急切問道:“東公公,掌印可答應了?”
東冶道:“主子允了,讓奴才帶娘娘去詔獄。”
詔獄內幽暗陰森,如同上次一樣,一入進去便能聞到腐朽的血腥氣味。
蔚姝忍住泛在胸口的惡心,跟著東冶朝牢房裏走去,長長的窄道燃著火焰,映的詔獄裏麵更加的陰森詭異。
在經過上次關押蔚昌禾的牢房時,她轉頭看了一眼,鐵架上已經沒人了,牢房裏的地上留下了一大灘血,血色暗紅,像是凝固了許久。
她記得上次離開時,地上還沒有血跡。
莫非是蔚昌禾已經死了?
蔚姝心裏湧上一股難言的滋味,蔚昌禾的死於她來說並沒有太大的觸動,曾經她天真的以為蔚昌禾是這個世上最疼愛她的父親,可到頭來一切都是假象。
他利用楊家,欺騙娘親,寵妾滅妻,又聯合長公主將她送入皇宮這個火坑。
這種人死不足惜。
蔚姝走過那間牢門,垂下的眼睫上覆蓋的一滴淚滑過臉頰。
從此以後,世間再無蔚家了。
走入牢房裏側,蔚姝以為長公主待的牢房與她之前一樣,畢竟她也是皇帝的親妹妹,謝狗不看僧麵看佛麵,也會在牢中多關照長公主,可當她看到肮髒淩亂的牢房,且還有手腳都被鎖著沉重的鐵鏈的長公主時,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曾經身著華服,發髻高挽,自持皇家血統而盛氣淩人的長公主淪落到今日穿著破舊的囚服,披頭散發,手腳上捆縛著沉重鐵鏈的狼狽模樣。
長公主背靠牢門,麵朝高高的鐵窗坐著,蔚姝攥緊袖中的柔夷,聲音裏帶著幾分冷意:“長公主。”
長公主的背影僵了一瞬,她猛地回頭,看到牢房外身著錦衣華服,臉色紅潤無恙的蔚姝時,冷冷嘲諷:“怎麽?是來看我笑話的?”
蔚姝看著她,袖中的柔夷用力蜷緊:“我來是想問長公主一件事。”她抿了抿唇,壓下心底的酸痛:“長公主為何冒死將蔚芙蘿的名字換成我的?我從未做過傷害季宴書,傷害國公府的事,長公主為何要將我往死路上逼?”
她今日來,就想問清楚此事。
長公主即便再利欲熏心,可這十幾年的情義在這放著,她怎會這般絕情狠心?
長公主站起身走到牢門前,即使身處落魄,仍舊用那盛氣淩人的目光看著蔚姝:“因為你擋了我兒的路,隻有除掉你,他才能無所顧慮的往上爬,才能做一個真正有權有勢的世子爺,而不是一個虛名無實的宴世子。”
蔚姝攥緊手指,心口酸澀發麻,眼眶不受控製的泛起紅意,她努力壓下眸底的淚意:“長公主覺得我擋了季宴書的路,與尚書府退婚便罷,為何要行這下下之策?”
“你別再這給我裝糊塗!”
長公主憤怒上前抓住牢門,身上的鐵鏈發出哐當的聲響,她恨恨的瞪著蔚姝,幾乎咬碎了後槽牙:“我兒待你的心意你最是清楚,三年前我逼著他與你退婚,他對我以死相挾,此生非你不娶。楊嶽武若還活著,楊家風頭還如以往的話,我自是心悅這門婚事,畢竟你是楊嶽武最疼愛的外孫女,有楊家在背後扶持,我兒定能在朝中有一番大作為,可楊家全族被誅,你背後沒有了楊家,我兒還憑何娶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子當累贅?我若是不設計你入宮,我兒便不會對你死心,甚至為了你與我這個將他養大的母親決裂,所以,你該死,三年前就該隨著楊家人一起死!”
她仰天大笑,眼角流出淚,不知是因為蔚姝沒死而憤恨的淚,還是因為自己計劃被東廠識破,落得如此下場而悔恨的淚。
“所以,你為了一己私欲,將蔚芙蘿的名字換成我的,就不怕季宴書恨你嗎?”
看著長公主逐漸陰狠的臉色,蔚姝憤憤道:“你毀的不僅是我,還有你的兒子,你犯下大錯,自以為讓季宴書入贅鄭家便可幫他躲過一劫,殊不知他沒了國公府的庇佑,在鄭家如何立足?日後要遭多少人的白眼嘲笑,又有多少人會在背後議論他,辱罵他,你將季宴書推到風口浪尖上,你才是真正害了他的人!”
“你閉嘴!”
長公主失控的捶打著牢門,眼睛死死的盯著蔚姝,恨不得扒//掉她一層皮:“我是裴氏皇族,是當今天子的親妹妹,即便我篡改聖旨,陛下也不會殺我,隻要我長公主一日不廢,誰敢欺辱我兒,倒是你,別以為你現在成了陛下的藥引子就能為所欲為了,你以為謝秉安會放過你嗎?他不過是在殺死你之前,讓你多得意幾日罷了,總有一日,你也會同楊嶽武和楊衛釗一樣,身首異處!”
蔚姝眸底浸滿淚意猩紅,她看著長公主,輕輕笑道:“至少現在狼狽的站在我麵前的是裴氏皇族的長公主,裴沅。”
她轉身離開牢房,任長公主如何謾罵咆哮也不曾回頭。
東冶看著蔚姝筆直的背影透著薄顫,忽然間心疼起這個女子。
雲芝在詔獄外等著,看見自家小姐出來時,眼圈發紅,淚珠滾過臉頰,無聲的哭泣,登時走上前扶住她,心疼道:“小姐,長公主說什麽了?”
蔚姝搖搖頭:“先扶我上馬車。”
回到樂明宮,蔚姝將自己關在寢殿裏,誰也不見。
夜色漆黑,寢殿內燭火灼灼。
蔚姝喊道:“雲芝,把董婆婆之前釀的果子酒拿來。”
雲芝推門殿門,看見蔚姝眼睛哭的紅紅的,也沒有勸阻,去將董婆婆釀的果子酒拿進寢殿,蔚姝紅著眼問道:“溫九回來了嗎?”
雲芝正要搖頭,門外便走進來一人,清冷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聽李酉說,娘娘今日出宮去詔獄了?”
蔚姝看向朝她走來的溫九,氤氳在眸底的淚再次洶湧而出,她吸了吸鼻子,聲音裏是濃重的哭腔:“我去見長公主了。”
看著蔚姝紅彤彤的可憐的眼睛,謝秉安眉頭微皺,心底沉出一股寒氣。
他喜歡看小姑娘哭。
可不代表喜歡小姑娘被別人欺負的哭。
寢殿門關上,隻留下蔚姝與謝秉安二人。
蔚姝用手背擦去眼淚,將果子酒倒進兩杯酒盞中,吸了吸鼻子:“溫九,陪我喝幾杯罷,舅舅說過,難受的時候喝點酒會好許多。”
她從來沒有碰過真正的酒,偶爾會喝一點董婆婆釀的果子酒。
酸甜,卻不宜多喝。
謝秉安坐在她身旁,用指腹揩去她臉頰上的淚,她肌膚雪白細膩,方才用手背重重擦過時,落下了一片紅色。
“娘娘想喝,我便陪著。”
他端起酒盞一飲而盡,方才擦過蔚姝肌膚的指腹在齒尖上刮過,似是在品嚐獨屬於她的味道。
果真,與這果子酒一樣的香甜,容易讓人沉醉。
蔚姝連著喝了五盞果子酒,醉意上頭,腦袋暈乎乎的,看著一旁的溫九也帶著重影,她趴在桌上,以手支額,對著溫九哭哭啼啼。
“溫九,你說的對,他們都被權勢蒙蔽了心,無情無血。”
謝秉安的指腹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所以,娘娘不值得為這些人去流淚。”
男人的指腹逐漸往下,停在蔚姝的唇角,指腹在她微啟的紅唇上摩挲而過,手指擦過她因哭泣而抵在齒尖的小舌,火//熱的舌尖碰過的指尖,瞬間竄起一股異樣的酥麻。
她的唇近在眼前,香甜的海棠花的氣息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緊緊包裹住他,謝秉安漆黑的眸籠罩上了一層暗色的/欲。
他垂下眸,想要索取更多。
更深。
指尖擦過唇畔,有往裏的趨勢。
蔚姝迷迷糊糊的眨著眼睛,舌尖抵開溫九的指腹,頭往後退了些:“你、你在做什麽呢?”
她好像醉的不輕。
謝秉安的意識瞬間清醒,收回手,端起酒壺飲了一整壺果子酒,看著蔚姝迷惘的眼神:“給你擦沾在唇上的酒。”
嗓音沙啞暗沉,似在隱忍眸中不能壓抑的欲/念。
蔚姝看著他,卷翹的羽睫毛絨絨的,透著朦朧的水霧:“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進宮嗎?皇宮就是一座龍潭虎穴,陷進去就再難出去了。”
謝秉安搭著眼簾,指腹在酒壺邊緣打了個轉:“我之前向一個人承諾過,會為她鏟除蔚家,幫她報楊家的滅門之仇。”他抬眸看向蔚姝,長眉冷肅:“隻是這個人為了榮華富貴,把我拋棄了。”
蔚姝:……
即使她醉了,也能聽出溫九說的那人是她。
蔚姝望著溫九幽深濃墨的鳳眸,心中猶如震鼓一樣劇烈的跳動,就好像有一根弦在心尖上輕輕的拉扯,牽扯著四肢百骸都透著麻意。
酒勁好像更大了。
她閉上眼搖了搖頭,試圖驅散腦袋裏的醉意,對溫九道:“我不是故意要趕你走的。”
她打了個酒嗝,續道:“我說要跟季宴書離開,是為了打消你帶我走的心思,我說要入宮享錦衣玉食的榮華富貴,也是為了要故意趕你走,你隻是鬼市的一個小奴隸,而蔚昌禾是戶部尚書,權勢豈是你能抗衡的,更遑論東廠的謝狗了,那可是隻手遮天的掌印,你如何與那號人物去鬥?”
謝秉安眸色驟深,握著酒壺的手也驀地收緊:“所以,娘娘是擔心我,故意趕我走的?”
“那是自然!”
蔚姝坐起身,纖細嬌弱的身子靠在椅背上,瀲灩的水眸盛滿醉意的慍怒:“我賣掉我娘的嫁妝換成銀子給你治傷,我攢銀子和首飾送給你,故意激怒你讓你離開,就是不想讓你趟這趟渾水,你倒好,不但不領情,還凶我,要掐死我。”
她癟嘴哭起來,摸著自己的脖子哭的委屈極了:“我脖子到現在還疼著呢,你就是個大笨蛋!枉我一番苦心,你卻在我進宮後,也跟著入宮,還、還……”蔚姝看向溫九的腰腹之下,吸了吸鼻子:“還被人抓去當了太監。”
謝秉安:……
“對不起。”
他的眸落在蔚姝脖頸處已經淡去紅痕的肌膚上:“是我的錯,你娘的嫁妝我會幫你贖回來。”
其實,那日寶隆昌從尚書府抬走嫁妝後,他便讓東冶贖回來了,就放在巡監司裏,日後找機會再交給她。
“誰要你贖了,再說了,你哪來的銀子?”
蔚姝又趴回桌上,水眸濕漉漉的凝著溫九:“蔚昌禾幹的事是不是你捅到東廠去的?是以,謝狗才去抄了尚書府,抓走蔚昌禾?”
謝秉安頓了一下,頷首:“是。”
蔚姝心尖失控的跳動了幾下,又問:“那長公主呢……不對,我都不知道長公主篡改聖旨一事,你怎會知道的。”
謝秉安看著她:“也是我做的。”
蔚姝震驚的瞪圓了眼睛,錯愕的看著眼前昳麗清雋的溫九:“你、你如何知道的?”
謝秉安唇角噙著莫測的笑:“娘娘莫不是忘了我在鬼市學到的本領了?”
蔚姝這才想起,溫九有異於常人的本領,當初能在禹金山找到她,也能找到娘的屍骨,那要找出與蔚昌禾聯盟的人,又如何難得到他?
“你真、真厲害。”
蔚姝又打了個酒嗝,眼底浸滿了酒意,她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向溫九,本想給他跪下來磕個頭,感謝他為她做了這麽多,沒成想雙腿一軟,竟直直朝他撲過去。
軟香入懷。
謝秉安順勢摟住蔚姝纖細的腰身,將她放好坐在自己的腿上,手臂箍住她的腰,感受嬌弱的人兒緊緊貼著自己的胸膛,氣息裏灌滿獨屬於那股淡淡的馨香。
蔚姝不適的掙紮了一下,她明顯能感覺到抱著自己腰肢的那隻手臂的力量是她無法撼動的,她迷迷糊糊的抬起頭,望著眼前疊了重影的影子:“你、你做什麽抱著我?”
她的眸洇濕薄紅,臉頰因為醉酒染上緋紅,發髻微微淩亂,肩上的外衫也扯向一側。
靡//麗旖旎。
謝秉安的呼吸驟然繃緊,抱著蔚姝的手臂也收緊了力道,似是要將這嬌小的人兒嵌入自己的身體裏,與他的骨血相融。
“疼……”
蔚姝難受的嚶嚀了一聲,眼前的疊影越來越重,下一刻,眼前一黑,頭倒在謝秉安的懷裏睡了過去。
謝秉安:……
看著蔚姝沉睡的容顏,謝秉安眸底的暗//欲逐漸消退。
他抱起蔚姝放在榻上,脫去她的鞋襪。
男人白皙如玉的手掌裹住那嬌小雪白的玉足,恢複清冷的鳳眸再度覆上猩紅的暗沉,他俯下身,冷白的薄唇吻在女人的腳踝上,舌/尖順著那//凸//起的骨節打轉。
沉睡中的人癢的縮了縮腳,不舒服的囈語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