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雲芝——”
蔚姝朝窗外喊了一聲,又立即止住聲音。
雲芝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即便喊她過來,她也沒有法子對付這條與她手腕一樣粗的毒蛇,說不定還會憑白丟了性命。
她絞盡腦汁的想法子,可麵對毒蛇帶來的恐懼完全壓住了她的理智。
眼見著毒蛇就要過來,蔚姝咬緊銀牙,從支摘窗翻出去,雙膝磕在地上,刺痛感與恐懼如猛烈地潮水將她包裹住。
她強忍著膝蓋的劇痛,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向後院,雨打濕了她的衣發,冰涼的觸感猶如毒蛇的軀體攀附在身上,嚇得蔚姝在跑進後院時,再也繃不住情緒的哭出來。
“溫九!溫九!”
後院罩房漆黑,屋門緊閉。
蔚姝完全沒有了再敲門的理智,雙手快速推開房門跑進去,在看到被褥整齊,空**無人的床板時,剛溢出的崩潰情緒陡地僵住了,隻是嬌弱的身姿還在不停地顫抖,被雨水打濕的長發貼在蒼白的臉頰上,柔弱又無助。
雨聲夾雜著風聲,吹落的樹葉颯颯作響。
蔚姝後背不斷冒著森森寒氣,後院黑的不見五指,溫九也不在,她鼓起勇氣衝到後院的勇氣在看見空無一人的罩房時盡數泄去。
她趕緊關上屋門,甩掉繡鞋跳到床板上,拉過薄被將自己整個蒙住,封閉的空間讓她終於有了一絲安全感,她漸漸緩下恐懼害怕的心,開始好奇溫九去了哪裏。
外麵雨越下越大,蔚姝安靜的蜷縮在薄被裏,被雨水打濕的衣發黏膩的貼在身上,難受得緊。
可她不敢露頭,罩房裏黑漆漆的,比外麵的雨夜還要恐怖。
到了後半夜,雨逐漸停了。
兩道黑影從高牆躍下,落在緋月閣的後院拐角,從這裏能看到廊簷下的房屋,隔著幾間便是蔚姝的。
謝秉安看向半開的支摘窗,下月初十便是宮宴,亦是他要回宮處理巡監司的要事。
再有十日,他就該離開了。
東冶站在他身側,低聲道:“主子,宮裏的事已經安排妥當了,就等主子十日後回宮了。”
謝秉安問:“綁走蔚姝的事查的如何了?”
東冶道:“回主子,奴才前兩日就查到了,隻是忙於巡監司的事耽擱了,綁走蔚小姐的人正是國公府的宴世子,奴才覺得,宴世子應該想把蔚小姐藏起來,讓她躲過入宮的日子,再尋個由頭給她安排別的住處,至於尚書府的死活,他壓根就沒當一回事。”
蔚小姐被綁,若是到了入宮的日子沒有見著人,陛下定然遷怒尚書府,到了那時,尚書府所有人都難逃一死。
看來德行良善的宴世子為了蔚小姐,可真是要做一回大惡人了。
季宴書……
謝秉安眸底浸出幾分深意,他的目光一直定格在支摘窗處。
支摘窗上爬出一條通體黑紅的毒蛇,朝著花藤架“嘶嘶”吐著蛇信子。
東冶臉色驟變,還未來得及衝過去,就見一片嫩綠的葉子以極快的速度擦過他的臉頰,將蛇身死死的釘在窗戶上,位置不偏不倚,正是蛇身七寸!
謝秉安眸底滲著陰翳,大步走到支摘窗前,屋裏薄被散散的搭在榻邊,他環視一圈,沒有發現蔚姝的蹤影,平靜冷漠的心髒驀然間劇烈跳動了幾下。
他皺眉壓下心底那股異樣,沉聲吩咐:“把整個尚書府搜一遍,務必要找到她人在哪!”
謝秉安看了眼死透的毒蛇,周身散出陰鬱的寒意,這種蛇是長居在深山裏的毒蛇,蛇身足有女子手腕一樣粗,長安城內幾乎沒有這種毒蛇的影子。
東冶也瞧出來了,眼皮子狠狠一跳:“主子,有人想借毒蛇害死蔚小姐!”
“讓潘史查!”
謝秉安快步走去後院,冰冷的嗓音透著凜冽的殺意:“若蔚姝出事,就讓整個尚書府與國公府的人給她陪葬!”
東冶驚愕怔住。
看著主子消失在前院拐角的身影,心裏嘖嘖稱奇,還說不在意蔚小姐,蔚小姐下落不明,看主子的樣子比誰都急。
再者,蔚小姐失蹤又幹國公府什麽事?
東冶將整個尚書府搜了一遍,恨不得把狗洞都翻了一遍,愣是沒有找到蔚姝的影子。
潘史那邊也得到了消息,帶人搜查長安城,試圖能尋到蔚小姐的下落。
一個時辰過去了,所有人一無所獲。
後院樹木葳蕤茂密,夜風吹過時,枝葉上往下簌簌落雨。
東冶踩著院中積水跪在地上,朝站在廊簷下的謝秉安道:“主子,潘史那邊也沒有蔚小姐的蹤影,奴才覺得,要不要去城外再查一查?”
謝秉安看著漆黑的夜幕,聲音比夜色還要暗沉:“查。”
東冶應了一聲,快速離開。
寂靜的院中隻剩下他一人,謝秉安抬手按了下跳動過快的心髒,薄唇緊緊抿著,即使他不願意承認,可心底那絲陌生的慌亂撕破了他的偽裝。
——他在擔心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