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智齒
因為這場突然來臨的雪, 行人、車輛紛紛駐足。
少年少女們歡呼笑鬧,成年人笑著拍下照片或視頻發朋友圈。
馬路上的汽車喇叭一聲接著一聲,刹車亮起的汽車尾燈通紅著蔓延至遠方。
夏莓果然被初雪吸引了目光, 轉移注意,她仰頭看著天空, 而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程清焰:“下雪了!”
“嗯。”
“是初雪!”
他忍不住笑:“嗯, 初雪。”
“那我們現在就去買啤酒!”
程清焰將她扯回來,低頭替她拉上衣服拉鏈,而後又一顆顆扣上扣子:“剛才不是還說難受麽。”
“現在一點都不難受啦。”
“不行,燒都還沒退, 喝什麽酒。”
她嘟囔:“喝酒和發燒又沒關係,而且我就喝一口。”
“等之後,下次下雪的時候我跟你喝。”
“下次下雪就不能叫初雪了!”夏莓皺起眉, “這個一定要在初雪的時候喝才行!不然就不靈驗了。”
程清焰看了她一會兒,沒說話。
夏莓看著他問:“你不想以後都跟我一直在一起嗎?”
程清焰一頓,替她扣上最上麵的一顆扣子,一言不發地拉著她走出醫院, 到了對麵的便利店。
收銀員喊“歡迎光臨”, 程清焰從貨架拿下一聽易拉罐的啤酒,又買了把傘。
夏莓本來想問怎麽就買一聽, 但轉念一想,一起喝一聽也可以, 更親昵些, 於是也沒說什麽,看著他買下這一聽酒。
走出便利店, 程清焰拉開拉環,仰頭, 隨著喉結上下滑動灌下一口。
夏莓伸手去拿:“該我了。”
他卻忽然揚手避開,沒讓她拿到。
夏莓一愣。
旋即,程清焰抬起她下巴,抬手,掌心極輕地蓋在她唇瓣上。
夏莓下意識睜大雙眼,纖長的睫毛撲閃著,全然不明白他想要做什麽。
接著,隻見他俯身靠近,帶著口腔中的淡淡啤酒味,他的唇就這麽落在手背上。
滾燙灼熱的鼻息交錯。
混雜酒精味。
夏莓看著近在咫尺的程清焰的臉,臉頰開始發燙,鼻間嗅到的都是啤酒氣味,竟也像是喝多了酒,腦袋也暈乎乎。
他們……隻隔了一隻手。
三秒後,程清焰鬆開她,重新直起背,幾片雪花落在他頭發上。
“好了,這樣也算一起喝過初雪中的酒了。”程清焰看著她說,“莓莓,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夏莓有些愣,緩緩地舔了下下唇,唇瓣上似乎都還殘留他掌心的溫度,她眨了下眼,臉上越來越燙,心跳也越來越快。
程清焰將剩下的酒喝完,將易拉罐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走吧,回家了,去睡個午覺。”
傘被撐開,夏莓被他牽著手走出去。
這場雪很大,而且沒有雨,要不了多久應該就能積起雪來。
“冷嗎?”程清焰問。
她搖頭:“不冷。”
程清焰將她的手揣進自己兜裏。
過了會兒,夏莓忽然說:“哥。”
“嗯?”
“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說法,下雪天不能打傘,這樣雪花落在頭發上,以後就會白頭偕老的。”
“……”
程清焰停下腳步,看了她一會兒,最後實在忍不住笑了。
他問:“這個有要求是初雪嗎?”
“應該沒有吧。”
“那等下次,等你病好了。”
夏莓的確有點不太舒服,頭重腳輕的,也不知是因為生病還是因為剛才那個帶著酒精味的“吻”,於是點點頭同意了,沒再堅持。
兩天周末夏莓都在打針,到周日晚上總算是將熱壓下去了。
趕在12月的尾巴,程誌遠的判刑也出來了,不知道有沒有夏振寧的進一步幹涉,最終判了一年零八個月。
程清焰算了時間,一年零八個月後,正好到2014年的八月底,到時他和夏莓應該已經在北京等待大學開學了。
他對程誌遠實在沒有父子情誼,程清焰對他再次坐牢也沒有絲毫的同情和憐憫。
倒是夏莓怕他心裏會難過,那幾天上課動不動就轉頭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想從他臉上看出絲毫的情緒蹤影,但最終什麽都沒發現,於是作罷。
12月31號晚上,學校有元旦晚會。
不少晚上有表演節目的同學上午都在排練和化妝,弄得大家也都沒什麽學習的心思。
中午吃完飯,程清焰被老師叫去辦公室。
夏莓閑著無聊,走到陳以年旁邊跟他聊天。
“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生日禮物?”夏莓說。
“?”
陳以年,“不巧,我生日剛過20幾天。”
夏莓頂著他目光,麵不改色繼續道:“這不是上次忘記給你準備禮物了嗎,我打算彌補一下,你喜歡什麽,我給你買。”
“你已經忘記給我準備17年的生日禮物了,趁這次都補了吧。”
“呸,我比你小一歲,認識你都還沒17年,哪來的17年生日禮物。”
陳以年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問:“你那男朋友要生日了?”
夏莓瞪他。
用一種“膚淺”“渣男”的眼神。
陳以年點點頭,改口:“行,你未來男朋友。”
夏莓嘖聲,應下了。
“下個月?”
“2月17。”
“提前兩個半月就開始準備禮物。”陳以年嗤笑,“可以啊,我等了17年了都沒等到你的禮物。”
夏莓不可思議他會這麽作比較:“你跟程清焰又不一樣。”
“……”
“你們男的都喜歡什麽啊?”
“美女。”
夏莓睜大眼:“我要去告訴青雲!”
“……”
陳以年終於坐直了些,想了想說,“你把你自己送給他吧,別‘未來’了,直接現任。”
“雖然我知道自己是絕世大美女,但這樣會不會太直接了。”夏莓說,“而且程清焰可跟你不一樣,人家是正經人!年級第一!全市第一!跟你能一樣麽!人家可不好色!”
“……”
自從夏莓和程清焰在一起,陳以年都已經習慣她動不動就說“程清焰可跟你不一樣”,語氣裏滿滿都是對他的鄙夷。
陳以年冷笑一聲:“男的不好色指定是有點毛病,建議你換一個。”
夏莓拿書砸他:“你認真點回答!到底送什麽啊!”
“送套五三吧,畢竟學霸。”
“人家是學神,五三可難不住他,起碼得黃岡密卷吧?”
陳以年不知道為什麽她語氣能那麽驕傲,簡直有毛病。
他有點不耐煩地“嘖”了聲:“那你說說你的想法,你想要什麽類型的?給你爹一點參考餘地。”
夏莓湊過去,小聲說:“送一顆我的牙齒,怎麽樣?”
“什麽?”
“我的牙齒,智齒。”夏莓說,“用我身體的一部分來紀念我們和牙齒一樣堅不可摧的愛情。”
陳以年愣了三秒,而後大笑出聲,笑得肩膀抖,連帶著桌子也開始抖,好像她說了多麽可笑的話。
夏莓:“……”
他笑了足足一分鍾,就在夏莓忍不住要打人時,他說,“那你不如直接送塊金條,這才叫堅不可摧。”
“陳以年。”她怒目而視,“你是不是想死啊。”
從他這裏看來是找不到認同的了,一旁的黎枝語聽到他們剛才的話,說:“我覺得送牙齒很新穎啊,而且意義很好。”
夏莓立馬點頭,來勁兒了:“我想給牙齒穿個孔,可以做成項鏈的樣子。”
黎枝語很捧場,還鼓掌:“哇!可以的!”
陳以年煞風景:“拿牙齒當項鏈的我就看電影裏的連環變態殺人魔做過。”
黎枝語幫夏莓說話:“你們男生懂什麽,《情深深雨蒙蒙》有沒有看過,杜飛送了如萍一根肋骨,多有意義啊!”
陳以年沒怎麽看過這劇。
但好歹之前大火過,隨處可見,也知道大概的劇情。
“所以追求了這麽久都沒追到。”
被頻頻潑冷水,夏莓發火了,她蹭得站起身,一把抓住陳以年領子將人按在椅背上,故意挫他銳氣:“你那麽厲害,這麽久了不還是沒追到青雲嗎!”
因為其他人都不知道陳以年還喜歡唐青雲的事,她說這話時聲音壓低。
遠遠看去,兩人挨得很近。
雖然表情並不和諧,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幹仗了。
程清焰從辦公室回來就看到這一幕。
“……”
他走上前,一把拎住夏莓的後領,將人拽回自己身邊。
他低眼,問:“幹什麽呢。”
“……”夏莓閉上嘴。
程清焰又看了眼陳以年,轉身回了自己座位。
夏莓在他背後又衝陳以年威脅地晃了晃拳頭,跟過去,回到座位。
“老孟找你幹什麽?”夏莓問。
“晚會讓我上台說段話。”
夏莓一頓:“為什麽?”
“學生代表。”
“之前不是都讓高三的第一名去的嗎?”
“好像請了事假,臨時讓我頂一下。”
夏莓想象了下到時在全校麵前,她哥要在全校的注視下,在舞台上、燈光下,作為近兩千學生中的代表講話。
還挺有麵子的。
“那你現在準備來得及麽?”
“這種學生代表講話,說來說去都是那些東西,不用怎麽準備。”
程清焰初中時就經常作為學生代表了,算有經驗,而且他在這種場合不會緊張,都不用怎麽提前準備。
“哇,這麽厲害!”
她語氣誇張,程清焰側頭看了她一眼。
視線定定地落在她身上有點久,夏莓眨了眨眼:“怎麽了?”
“你是不是有點心虛?”
“……啊?”
“剛才跟陳以年湊那麽近聊什麽呢。”
“……”
聊等你生日要送什麽禮物。
但這話又不能說出口,說出來到時就沒有驚喜了。
本來程清焰也隻是隨口一問,沒覺得怎樣,但此刻見她不說話才疑惑地挑了下眉:“怎麽,還真有事瞞著我?”
“沒有!”夏莓立馬說,“我跟他能有什麽秘密!”
“他”字說得很重,語氣裏都是鄙夷。
程清焰不想承認,但這一刻心情的確有些爽快。
他笑了聲:“哦,那為什麽湊那麽近?”
“因為我準備要揍他。”夏莓看著他迅速說,完全無厘頭,“幸好你製止了我,你真是和平大使啊程清焰!”
“……”
傍晚,紅紫色的晚霞雲彩鋪滿整片天空。
這是2012年最後的一個傍晚。
大家吃過晚飯後陸陸續續地去往文化館,夏莓去外麵拿了奶茶回來時教學樓已經空空****,回到教室,隻有程清焰一人。
他手機豎著,似乎是在視頻。
夏莓腳步一頓,程清焰已經抬眼看過來,用口型說——“我外婆”。
夏莓點點頭,走過去,沒出聲打擾。
反倒是程清焰將攝像頭翻轉過來,對著屏幕說:“外婆,是莓莓。”
夏莓一愣,過了會兒才抬手笑著打招呼,也跟著喚了句:“外婆,新年快樂呀。”
外婆這會兒看著狀態不錯,沒有發病,她現在住在養老院,正在院子裏,背景裏幾個老頭兒在下棋,看上去溫馨和諧。
外婆也笑得眯起眼:“莓莓啊,你也新年快樂,放寒假了跟阿焰一塊兒回來,外婆給你們壓歲錢。”
夏莓笑著:“好啊,下個月我們就期末考啦,阿焰肯定又是第一,到時寒假我們一起去看您。”
“那你呢,考多少名啊?”
“我成績可沒有他好,差遠了呢。”
外婆說:“沒事兒,你哥一個成績好的就夠了,都學那麽累做什麽。”
夏莓一頓,繼續笑著說:“嗯,我以後可就靠我哥了。”
又聊了會兒,掛了視頻,程清焰拎上她買的那袋奶茶往外走,裏頭有五杯。
藝術館裏已經人聲鼎沸。
兩人走在粉紫色的黃昏下,程清焰察覺到她情緒的異樣,微微俯下身,問:“怎麽了?”
“嗯?”
“想什麽呢。”
夏莓在想外婆剛才那句話。
在他們這些長輩眼裏,她和程清焰隻是重組家庭裏的兄妹而已。
夏莓本身不覺得這樣的關係怎樣,也因為從家裏搬了出來,她從來沒仔細去考慮過他們之間的關係要是被夏振寧、盧阿姨知道了,他們會是什麽反應。
以夏振寧的脾氣,肯定會特別生氣,勒令她和程清焰分手。
夏莓一想到這些就頭大,便懶得跟程清焰說,搖了搖頭:“沒什麽。”
程清焰將奶茶換到另一隻手,垂下手握住她的,在她手心輕輕捏了兩下。
走進藝術館,他們找到高二3班的位置坐下。
夏莓將奶茶分給幾人,程清焰很快就離開去後台準備一會兒的學生代表講話。
不一會兒,夏莓就注意到文科班方向坐著一個格外□□的人。
溫媛媛。
依舊是那一頭紅發。
坐在最後一排,周圍圍著幾個同學。
她已經好久沒來學校,一回來就是以這樣的形象,當然能引起好奇。
夏莓都不知道她這樣一頭紅發是怎麽混進學校裏來的,多虧了在黑燈的場下才並不特別明顯。
夏莓撞了下陳以年的肩膀,朝溫媛媛方向橫過去一眼。
陳以年看去,沒多作反應,又重新低頭看向手機。
“溫媛媛最近這是被下降頭了嗎,以前不是這副樣子啊。”夏莓說。
陳以年敷衍似地扯著嘴角一笑,懶得搭理這話。
“我上次看到她好像和龐屏在一起了,她怎麽想的啊?”
聞言,陳以年才皺了下眉:“龐屏?”
“對啊,我感覺龐屏對她也壓根算不上好,她真的眼光不行,之前喜歡你就算了,現在居然跟了個比你還差的。”
“……”
陳以年側頭掃她一眼,轉而道:“你以後少跟她扯上關係。”
“我本來就不想跟她有什麽關係。”
陳以年懶散地靠著椅背,手機屏幕照亮他的臉,他目不斜視、麵不改色道:“你給唐青雲發條信息,讓她過來。”
夏莓一頓,笑起來:“你自己怎麽不給她發信息?”
“不熟。”
“哦——”夏莓又拖腔拿調地氣人,“不熟還天天往醫院跑。”
“……”
夏莓見好就收,溫媛媛在那兒,她也怕唐青雲到時被找茬受欺負,立馬給她發信息讓她來三班這兒。
[唐青雲:怎麽了嗎?]
[夏日草莓:喝奶茶。]
於是唐青雲起身,朝三班的方向過來。
隨著她起身過來,溫媛媛的視線也跟著看過來。
旁邊的同學注意到,主動湊過去跟她說:“自從上次以後,陳以年就再也沒找過唐青雲了,估計也覺得她麻煩吧。”
溫媛媛抬了抬下巴:“這不是又過去了麽。”
“那是因為夏莓和她關係好,不過學校裏有些人說陳以年那麽長時間沒談女朋友,說不定也是因為唐青雲的關係。”
溫媛媛一頓:“他一直沒談女朋友?”
“是啊,告白都直接拒絕了,再漂亮的女生他都沒答應,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溫媛媛神色沉沉,表情有些僵硬。
“倒是夏莓,她之前不是誰都看不上的嗎,最近聽三班的人說她和程清焰好像在一起了,反正就特曖昧。”
正說著,舞台上主持人報幕結束,到了學生代表講話環節。
程清焰迎著光束走出來。
身上是幹淨整潔的校服,身形挺拔,帶著光。
三班方向幾個男生嗷嗷喊著“程哥”,夏莓也舉起統一發的拍掌器啪啪啪地揮動,笑容燦爛。
到了溫媛媛眼裏,便顯得格外刺眼。
旁邊另一個女生說:“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在一起了吧,夏莓成績都進前300名了,跟以前比提高了有200多名了吧。”
溫媛媛臉色越來越沉,唇線緊抿著。
“我上次經過時還聽到夏莓跟唐青雲說大學想考去北京,到時他們就都在北京,還可以天天見麵吃飯。”
溫媛媛忍無可忍,忽然出聲:“夠了!”
旁邊幾個同學這才察覺到她情緒,稍一頓,轉而說:“那也沒媛媛你厲害,哪有你男朋友厲害,聽說十二中的木子豪都得叫你男朋友一聲哥呢。”
可即便是這麽說,溫媛媛的神色依舊沒有緩和。
片刻,她忽然起身,不顧身後人喊她,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元旦晚會以預祝大家元旦快樂為結束語。
結束後,大家按班級次序離場。
幾人跟在人群後往外走。
陳以年收起手機,低頭在唐青雲耳邊說:“我跟你一起去醫院?”
聲音很快就被淹沒在嘈雜的人群中。
但灼熱的氣息在擁擠中仿佛也跟著升溫,唐青雲隻覺得耳廓有些發癢,她抬手揉了下耳垂:“不用了,我媽媽今天白天已經出院啦。”
陳以年一頓,接著“哦”了聲,低頭繼續看手機。
走到館廳外。
一群人都擠在門口。
外麵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下雪,雨夾雪。
2012年的最後一場雨和最後一場雪。
王鵬問:“陳哥,你帶傘了嗎,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又不順路,沒事,我直接回去。”陳以年說完,抬手將帽子拉過頭頂。
他剛要走進雨幕中,卻忽然被唐青雲叫住:“陳以年。”
他回頭。
唐青雲從書包裏拿出一把傘,撐開:“你要和我拚傘嗎?”
陳以年看著她愣了好一會兒,隨後低眸一笑,自然地從她手裏接過傘:“要,走吧。”
這兩個人在學校裏已經好久沒有交集了,從唐青雲叫住陳以年開始王鵬一群人就盯著了,怔怔地看完全程,已經茫然了。
這又是個什麽情況……?
夏莓也盯著看了會兒,嘖嘖出聲。
直到程清焰按著她腦袋將她頭轉過來。
夏莓一抬眼就看到他漆黑的眼,眨了眨眼。
“別盯著看了。”程清焰說。
夏莓極為上道:“確實不應該,我哥長這麽帥就在旁邊站著,怎麽還能看別的男生,該打!”
“……”
程清焰輕笑一聲,拍了下她後腦勺:“回去了。”
校門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他們繞過堵塞的車流,朝著公寓方向走。
雨似乎小了些,雪片更大了。
夏莓正嘰嘰喳喳地跟程清焰說剛才的節目哪個比較有趣,忽然見他將傘收起。
夏莓一愣:“怎麽了?”
“上次不是說等到下次下雪天要不打傘一起走路嗎。”
雪花片片落在程清焰頭頂和肩上。
他眉眼深刻,漆黑如墨,襯得那雪更加白潔。
夏莓看著他,漸漸有些出神。
她被程清焰蠱惑到已經不是頭一回了,又好想抱抱他呀。
程清焰看著她,懶散地勾起唇角笑起來,而後抬手搭在她肩膀,將人攬進了懷抱中。
街上車行車往,打著傘的路人來去,隻有他們沒打傘,站在一顆光禿禿的梧桐樹下擁抱,夏莓覺得這樣的場景還挺浪漫的。
她伸出手:“哥,賒個賬。”
“嗯?”
“牽手。”
程清焰握住她的手。
兩人手牽手往家的方向走,夏莓手比劃著遠處那棵樹,笑著說:“等走到了那兒,我們就算完成了會白頭偕老的儀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