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彭夫人失蹤

“大人,我驗完了……”

“海上風大日頭大,進廂房說吧。”陸青帆抬指壓下了雲曦的話頭。

雲曦點頭,轉身和青果一道回船艙,冷川和陸青帆緊隨其後。

雷老大見狀也忙不迭跟上。

誰知他剛走沒兩步,陸青帆就扔下一句“案件沒調查清楚之前,誰都有嫌疑”,便兀自走了。

冷川立刻堵在船艙口,不讓雷老大跟了。

“不是,大人,我是報官的人啊!”雷老大揚聲辯解:“連我也不能聽?”

哪怕光知道有為的死因也好啊!

“雷老大,請。”冷川態度冷淡、說話還算客氣。

畢竟,他若不客氣就會直接“動手動腳”。

“好吧。”雷老大訕訕地目送雲曦一行進了廂房,心道剛才陸大人還答應讓他聽呢,怎麽臨了就變卦了呢?

廂房內,雲曦瞟了一眼青果,見她小心地放下包袱,就轉身小聲問陸青帆:“雷老大惹大人不高興了?”

陸青帆一怔,“為何這麽問?”

他表現得有這麽明顯嗎?

“額,就是看你沒讓雷老大聽我們匯報……”雲曦提議道:“其實光聽個結果也無妨?”

旁的她也不會當著外麵人的麵講。

“……怕他隱瞞細節,何況雷老大也不是一點嫌疑沒有。”陸青帆說得一臉正色:“小心為上。”

雲曦果然被唬過去了,“哦”了一聲表示讚同,就去把證物拿過來擺在桌上,準備講一講班有為的情況。

“班有為死於今日寅時到寅時三刻,被人用自製繩勒頸而亡。”

雲曦立刻進入狀態,衝青果招招手:“我演示一下死者被弄斷椎骨的情況。”

陸青帆神色一肅,“繼續。”

青果演死者班有為,雲曦用帷帳圈住青果的脖頸:“死者被凶犯勒住脖頸之後劇烈掙紮;他身形壯碩、又精通拳法,是個極難對付之人。凶犯怕死者再反抗就會掙脫,殺人計劃就付諸東流,就會這樣……”

雲曦腳虛虛地落在青果的後背上,雙手假裝用力緊拽帷帳,“以腳借力,束縛死者。”

班有為椎骨被踩斷,人又無法呼吸沒了力氣,最終窒息死亡。

冷川驚訝地微微張嘴,又驚覺自己的窘態,趕緊閉上嘴往牆根陰影處挪了挪。

“凶犯身量不如死者?”陸青帆沉聲反問:“那雷老大就沒有嫌疑了。”

“未必。”

雲曦坦白道:“人在瀕死的時候會爆發出極強的求生欲。若不是班教頭醉得厲害,隻怕雷老大也未必能在短息內殺他。這也是為什麽凶手必須要在今日動手的原因:他怕後麵再遇不上班教頭宿醉的好時機。”

起碼單從殺人手法上,很難確定凶犯身形。

陸青帆眸光微閃,“我料想也沒那般容易。”

“但我有別的發現,”雲曦狡黠一笑,“班教頭後背上出現了明顯的屍斑。”

測量死者留下的屍斑腳印大小,可以大概推論出凶犯身量。

陸青帆不由讚道:“妙極!”

他啞然搖頭:“既然早有發現,方才還賣關子?”

這丫頭膽子是越發大了。

雲曦俏皮地歪了歪頭:“大人總得容人娓娓道來嘛。”

還反倒成他的不是了?

陸青帆無奈搖頭,揚手示意她繼續說。

“班教頭死亡時間在寅時到寅時半刻之間,”雲曦沉聲道:“昨日我們在甲板上最後一次看到他,是在戌時左右。”

“戌時之後、寅時半刻之前,接觸過、見過班教頭的人,都務必簽一份口供。”陸青帆望向冷川。

冷川抱拳,“屬下這就去辦。”

冷海同冷川二人擦肩而過,一個出門、一個進門。

“大人、雲姑娘。”冷海禮都來不及行,進來就端起茶壺猛往嘴裏灌。

渴死他了。

“謔,屬下這輩子就沒一口氣問詢過這麽多人!”

手邊又遞來一個茶壺,冷海看都沒看就又噸噸噸喝下,這才轉頭看到笑嘻嘻的青果。

“多謝青果姑娘!”冷海感激地道:“確實還缺這麽一大……口。”

“你還是沒說夠。”陸青帆揉了揉太陽穴。

冷海趕緊擺手:“夠了夠了,屬下這就說!”

雲曦笑了笑,“不急的,海護衛坐下慢慢說。”

冷海小心地瞟了一眼自家大人,見大人沒吱聲,這才笑嘻嘻地坐下了。

“屬下先去問詢了那些小道士,據說他們是要去冀港附近的山城參加‘論道大會’,結果船票買岔了,一行人貼補了不少盤纏才買下了雷老大的末等位置。”

說著,冷海神秘兮兮地指了指頭頂:“昨兒船艙內用膳的地兒,就是給末等位置的船客留的。”

“這客船的規矩好生奇怪,怎得裏艙用膳的位置留給末等船客;反而是外間的位置留給花錢更多的船客嗎?”青果大為不解。

“因為裏艙看不到海上的風景,你想想昨日咱們所坐的位置,不僅視野開闊、能讓海景盡收眼底,還會點上特製的熏蟲香避免攪擾客人用膳。”雲曦微笑反問:“多少乘坐大客船的人享受的不就是這海上風光嗎?”

青果恍然,要這麽說的話,確實如此。

“是,”冷海應聲道:“彭嶸便是仗著跟雷老大關係好才能每年都來的,而且每次的位置都是次一級尊貴的豪華廂房和膳位。”

“至於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們,是船女支,分別喚為春花、秋月、朱顏、煙蘿。春花是她們的領頭人。”

雷威鳴間或在江南一帶包租幾名船女支隨同出行。客人優先享用,若客人沒有需求,船夫便自掏腰包叫姑娘。

住在地上一層的船夫們對班教頭的死表現得都很內斂,嘴上說得悲傷,卻無人前去祭拜。

“這倒也能理解。船夫當差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不到歇息的功夫,誰都不敢擅離職守,這也是班教頭當初定下的規矩。”

至於奴隸所在的地下三層船艙,冷海也去了。

那地方陰冷潮濕,臭味、汗味彌漫,進去問了會兒話的功夫都熏得他腦子疼。

“那些奴隸唯唯諾諾、膽子極小,夜間船艙門是外頭鎖住的,沒有作案的可能。”

冷海說到這裏,遲疑了下。

“有話就講。”陸青帆長劍磕了磕冷海肩頭,催促道。

“今日沒來圍觀的三撥人,屬下沒去問。”冷海呐呐地解釋道:“發生這麽大的事,總不至於沒聽見。他們不出來圍觀定是有些可疑的。屬下想請大人和雲姑娘也一起走一趟。”

冷海一個人心裏沒底。

“沒來圍觀班教頭案發現場的有言靈婆婆師徒、花間影,還有誰?”雲曦戳戳下巴,一時間沒回憶起來還差個誰。

冷海猶豫了下:“還有彭夫人,她失蹤了。”

“失蹤?”屋內三人異口同聲重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