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聞言, 許偉江流露一抹諷刺:“隨你。”一屁股坐回位上,臉撇向外。大哥給裕陽去信,無非就是告訴宋家黎上找上許家門了。可宋家知道後會對許家有什麽幫助嗎?不會。
他這個二弟呀…許偉海耐著性子解釋:“十一家乘的是一條船。我去信裕陽, 不僅僅是告訴宋家事情, 也是在提醒宋家。許家出事,他們若不管不問,那就別怪我鑿船, 要死大家一起死。”
這話入耳,許偉江還覺好受些。他雖嘴上強硬, 但心卻揪得緊。閻晴狠辣,下手不留餘地,已是江湖有名。孤山她都敢當街殺,許家那就更不在話下了。
轉回頭,他看向大哥:“昨晚在城門口自揭身世的談思瑜, 好像與黎上閻晴不合。”
聽出音,許偉海思慮:“她現居在呼和得·瑪嘞府上。”談思瑜是與黎上閻晴不對付, 但她的身份…達泰會認嗎?
“你就是會想太多。”許偉江最不喜大哥這點:“你也說談思瑜現居在瑪嘞府上。瑪嘞一個掌印的達魯花赤,若不顧忌達泰,會將談思瑜留在府上住嗎?”
許偉海眉頭不展。
“隻要瑪嘞顧忌,談思瑜在瑪嘞跟前說話就有幾分分量。”許偉江點到:“有分量,咱們就可利用談思瑜攪和黎上閻晴的事兒。他們不是要買盛冉山那片的荒地嗎?盛冉山往東百裏可就是魔惠林。談思瑜完全可以讓黎上閻晴買不著那塊地。
有她糾纏黎上閻晴,咱們許家不僅安全許多, 還可伺機而動。能將那二人置於死地最好, 不能也要重創他們。剩下來的, 便交給絕煞樓和那十家。”
主意倒是不錯, 許偉海權衡。
許偉江換口氣:“談思瑜在眾目睽睽下自揭身份,於達泰可算是重重一擊。達泰不認這個女兒, 堵不上悠悠之口,西佛隆寺也會過問。但若認下,那他勢必要脫下那身他萬分珍重的袈裟,心裏會沒怨嗎?
這些理,我懂,談思瑜自然也清楚。故,她現在一定急著立功表現,求得她父諒解和認可。再者,如今她身份已明,日後行事上可拿官腔。閻晴一日不回歸西佛隆寺,就得看一日官家臉色。
你信我,談思瑜絕對能牽絆住閻晴。隻要將閻晴絆住,黎上不足為慮。”
許偉海露笑:“那就著人給談姑娘透個風。”
許偉江抬手撫半寸短須,露了些自得。
隻他不曉在他自得時,兩封信腳跟腳到了武當山下。武當山山清水秀,高險絲毫不遜釋峰山。差一聽說晚他一步抵達的小道也是來給餘二真人送信,大氣道:“那你就隨我一塊上山吧。”
“多謝差一大師。”
得益於差一,小道沒費一句口舌就見到了餘二真人。信交到餘二真人手上,差一雖急著返回,但望望晦暗的天色,還是與小道隨鳳玉去客院歇息了。
白發白須的餘二,麵色透紅眼神平靜溫和,沒有耄耋之年的老態。看著手裏的兩封信,他心沒來由的沉重。清風拂過山頭,晃**著他的道袍。將好友的信壓後,先拆小道送來的那封。
撕開封口,餘二抽信,忽來大風搶走一葉紙片。他眼神沒偏移,出手兩指夾住那片被卷離兩尺的紙片,將它拉回。隻看到紙片上的圖像時,他的神色變了。靜默幾息,收起那葉紙片,立馬展開信。
信上內容,叫他驚駭之餘又生出一絲恍然。二十年前西北豪富黎家遭滅門一事,是他心裏的一個結。這個結,隨著之後絕煞樓作風行事的轉變也愈來愈緊越來越難解。
近些年,他總有個隱隱的直覺縈繞在心頭,那便是黎家滅門事遠沒結束。這事遲早要找上他和五裏。果不其然,孤山在敘雲城被黎上、閻晴殺了。他聽到這個信時,詫異但又不甚意外。
將信又從頭看了一遍,餘二深吸長吐。戚贇,到底是負了他和五裏。他與五裏也癡,竟親手給戚家鑄了把殺人不沾血的屠刀。
罪過啊!眼裏痛色濃烈,他放任心頭怒意洶湧。細細把信和紙片收回信封,再拆好友來信。
五裏的信言簡意賅,幾句話將方闊寫話本,再照話本以戚寧恕之名向黎家借金六十萬兩的事說了。讓餘二排查身邊,他猜測武當也有一個“戚麟”。
餘二看著信,思緒清明。五裏的猜測不是無的放矢,他的身邊一定有戚贇的人。戚贇要的是整個絕煞樓。
鳳玉安頓好差一和小道又回到雲柱山頭,見師父還在,輕步上前。
餘二眼神微動,緩緩將手中信折疊收好,轉身看向走近的弟子。烈赫元年小年,雪下得很大,他在回武當的途中遇著一抱著菜刀往東的童子。童子衣著單薄,被凍得臉都發紫了,還搬動著僵硬的腿前行,沒有一絲要返回的意思。
他們同行三裏路,小童終扛不住嚴寒倒下了。
“鳳玉…”
“弟子在。”鳳玉抬手行禮。師父情緒不佳已顯於臉上,不知是因何事?
幽州庾家,賒刀人。餘二凝目,庾祈年賒刀指引,令鳳玉得拜他門下。之後鳳玉出息,庾家也因此名盛頗多。他沒與庾祈年打過交道,不清楚庾家內裏實不實在,但卻曉烈赫元年他與五裏的行蹤,戚贇是了如指掌。
他不願去猜疑自己手把手教出的弟子,但事態又不容他大意。餘二平複著心境:“晃眼你拜入武當已四十八年。”
“能得遇師父,是鳳玉此生大幸。”烈赫元年的冬尤其寒,鳳玉都不願去回憶。
希望你珍惜。餘二目光變得悠遠:“為師要出山一趟,歸期不定。”
鳳玉抬首:“師父要去哪,師伯可曉?”
“臨時起意,為師會去與你師伯說一聲。”餘二背在後的手,摩著信封。
他師父已年老,鳳玉不放心:“弟子隨您一道。”
“不用。”餘二冷然:“我要去了段孽債。”
沉寂幾息,鳳玉清楚師父什麽脾性,也不敢再多話,隻問:“您幾時動身,弟子送您。”
“現在。”找戚贇清賬之前,餘二想先去看看那十一家如今是何景況,再弄清坦州黎家的那些產業都落誰手裏了。他要的是戚贇無可辯駁。
崇州東城花木街大嶺巷子達魯花赤府邸,談思瑜經了一日的修整,雖還未完全恢複,但樣子與昨日已是天壤之別。脫去了漢人服飾,作蒙人打扮的她,沒了楚楚,仰首挺胸,清泠之外多了兩分傲然。
在主院與瑪嘞夫人用了晚膳後,她領著女婢回去客院,經過梅花園時聽聞小話,一把拉住欲出聲喝止的婢女。
“方來咱們崇州兩日就又是置宅又是盤鋪子,想是要在此定居了。”
“置宅盤鋪子算啥,我聽說他們還想買盛冉山那塊地。”
“那片得有好幾十頃吧?一畝就是一兩銀子,也需好幾千兩!”
“我都羨慕死了,早聞百草堂的東家不但醫術好長得還頂頂俊,你說那閻晴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麽好事兒?”
談思瑜麵色難看,兩片唇緊抿,下落的眼睫慢慢抬起,轉身往主院方向去。
崇州城達魯花赤呼和得·瑪嘞,個子不高,但肚子比他懷胎七月的夫人還大。在前院,他讓府衛首領陪著吃了幾杯酒,盡興了帶著一臉酡紅邁著八字步回後院。這才穿過垂花門,邊上就冒出兩人,嚇了他一大跳。
“你是…”
“小女思瑜問大人安。”談思瑜姿態端莊,眉目低垂。
瑪嘞看著她,想給自己順順氣,但手摸到心口又覺不好,做樣理了理衣襟,然後將手背到後:“天色都這麽晚了,思瑜小姐怎在此?”冷瞥跟著的婢女,“可是下人伺候得不妥?”
“沒有。”談思瑜微笑:“小女在此,是為了等大人。”
瑪嘞一激靈,下意識地察看四周,腳往後退,離那姑娘遠點。他心裏清醒得很,嶽父選他做女婿看中的就是他安分老實,讓他坐上崇州城達魯花赤,也是因為他成親後的十餘年對待夫人一心一意。
他好容易過上這好日子,可不敢糟蹋,擺正臉色問:“你有事兒?”
談思瑜頷首,沉凝兩息,放柔了聲問:“小女聽說黎上閻晴要買盛冉山那片地?”
“是嗎?”瑪嘞裝糊塗,盛冉山那片荒地不賣放著做什麽?去年冬裏都有狼群下山跑到官道那了。知府整日發愁,月初還來煩他說想召集獵手去將盛冉山走一遍。現在有人買,崇州官衙從上到下一片歡騰。
談思瑜也不管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微笑著說:“盛冉山往東就是密宗,小女以為那片不宜賣給漢人。”
“密宗不是在魔惠林嗎?”瑪嘞真糊塗了:“魔惠林距離盛冉山足百裏,你怎麽能說盛冉山往東就是魔惠林?”這不是平白把他大蒙的地輿挖了百裏?
“是足百裏,但從盛冉山跑馬到魔惠林也就眨眼的工夫。那塊地若是叫黎上閻晴買去,對密宗威脅頗大。”談思瑜凝眉行禮:“小女還請大人慎重。”
瑪嘞心裏竟生了一絲痛快,從來都是人怕密宗,今天倒是稀奇,調過來了。原密宗也有畏懼的主。隻不賣給黎上閻晴賣給誰?尋常富戶,哪個又敢買盛冉山那片?
“這事我尚未聽說,明天上值了我問問。”
這瑪嘞就沒拿她當回事。談思瑜不愉:“大人,此事關乎密宗存亡,實重大。小女想誠南王若是知曉也定不會同意崇州賣盛冉山那塊地,您可一定要三思。”
拿誠南王嚇唬他?瑪嘞沒了耐心,看向女婢:“時候不早了,送談姑娘回客院歇息。”府上出於客氣,叫她幾聲思瑜小姐,她還真把自己當排麵上人了。看不起漢人,她大概是把她娘談香樂的出身忘得一幹二淨了。
一個賤婢給達泰偷生的種,竟也好意思在城門口嚷嚷她是寒靈姝嫡嫡親的侄女?寒靈姝嫡嫡親的徒弟,就坐邊上驢車裏頭,人家到處嚷嚷了嗎?
談思瑜抬眼,望向那張油膩的臉,心裏怒極。若現站在這裏的是她父,瑪嘞哪裏敢擺此般嘴臉?
瑪嘞輕笑:“我也勸你兩句,紇布爾氏的臉麵,是紇布爾部落無數勇士用血和命掙得的。你能不能冠上這姓氏,我暫且不知。但我以為你身上既流有紇布爾氏的血,就該珍重每一個敬重紇布爾氏的人,而不是在此對我指手畫腳,折損紇布爾氏的威望。
最後我再警告你一句,官家的事,不是現在的你能過問的。”說完,他便挺挺肚子,大跨步離開。
談思瑜大睜著眼,瑩瑩淚水填滿眶。
主院,高挑的大肚婦人站在簷下,見瑪嘞回來,淺笑著幽幽問道:“怎麽晚歸了半刻?”
瑪嘞疾步上前攙扶:“府裏盡是你耳目,你能不曉為夫是被誰絆住腳了嗎?”
婦人剔剔指甲,漫不經心道:“跟她娘一般,野心勃勃。”
翌日寅時,辛珊思一行就拾掇好行李。用完早飯後,他們退了房趕車往北城門去,到荀家屯還不及辰時。在路上耍玩的小娃子見著他們,撒腿就往屯裏跑。
因為要修屋頂,所以昨日他們離開時就沒鎖門。現在院子的門鎖著,想是屋頂已經修好。陸耀祖騎馬上前,用刀把鎖別開。
院子裏幹淨許多,地裏的菜也澆過水了。辛珊思一手抱著黎久久一手提著藤籃,去往正房。屋裏被清掃過,掛牆角的蜘蛛網都不見了。石磚地上的泥也被鏟得幹幹淨淨,炕榻上更是一點灰塵不落。
今天日頭好,薛冰寕將久久的窩籃放在院裏曬曬,把自個的行李拿回西廂北屋。北屋也分堂屋和裏間,一人住是寬寬敞敞。
車馬從後門進,停到牛棚邊。風笑背著他的藥箱,先去查屋子。尺劍、陸爻卸家什。
等屋子、井都查完,薛冰寕拎水上來,利索地再將各屋擦一遍。辛珊思哄睡了黎久久,上屋頂查看,幾處漏雨的地方都蓋上了新瓦,另兩處壞瓦也被換了。
下了房頂,她擼起袖子,與冰寜一塊打掃廚房。廚房大水缸裏還有小半缸水,剛好用來刷缸。
褥子鋪上炕,將柴米油鹽歸置歸置,再把幾身衣裳洗洗晾曬。全忙完,幾人正想著趕驢車去大石集逛逛時,屯長和荀三林他爹帶著四個與他們差不多歲數的老人來了。
“黎大夫、閻夫人…”
“噯,”辛珊思看向大敞著的院門。黎上手裏拿著件小馬甲,打算給他姑娘穿上。黎久久眼裏還帶迷蒙,好奇地張望著新家。
尺劍迎了幾個老人入內,薛冰寕搬了板凳出來。
“不坐不坐,就站會。”屯長瞧了眼廚房:“都捯飭好了?”
“這還得感謝咱屯子人手腳勤快,把咱屋裏屋外都打掃得清清爽爽。”風笑拿了昨下午準備的幾小包茶葉出來:“才安頓好,家裏沒燒茶,招呼不周,還請各位叔伯見諒。這茶葉,咱喝著還好,也不知你們好不好這口,都帶點回去嚐嚐,要是喜歡我這管夠。”
幾個老人,包括屯長均犯起局促:“這不好這不好…”
“拿著。”風笑拽過他們的手,硬是給每人塞上一包,問:“咱屯裏多少戶家人?”
隔著紙包,屯長都能嗅著茶香,心裏直道這禮真的大發了。荀三林他爹小心地握著手裏的茶,起音帶著點顫:“連上你們家,一共是兩百零九戶。”
“那是大屯子了。”風笑再讓他們坐。
“不坐了。”幾人推卻。屯長遲疑了稍,看向站一塊給娃子穿衣的小夫妻:“是這樣,昨兒你們走後,咱們屯裏就通知了大石集的攤主,把事詳細給大夥說了。大夥歡喜,都講今天會等你們去收攤子費。”
辛珊思給尺劍使了個眼色。尺劍立馬應:“成,我們正要去大石集看看。”
幾老不約而同肩頭一鬆,屯長欣喜:“那咱們一塊。這個時候大石集沒早上擠,牛車都能進。”
黎上抱過閨女,給她戴上帽子。辛珊思回屋拎了藤籃,挽上黎大夫,隨風笑和幾老後出了院子,往大石集走。
不多會,尺劍趕牛車拖著陸爻爺倆和薛冰寕就跟上來了。
大石集的攤主一個都沒走,一些攤子都賣空了,人還在等著。見他們來,集上都安靜了。屯長大著聲:“咱就像昨天說好的,一個攤子交一文錢,以後大家夥就安安心心地忙活生計。”
沒人反對,尺劍和薛冰寕就一人拿一個盤分兩頭收銅錢了。辛珊思和黎上從第一條過道往裏逛起來。市集裏味道混雜,不甚好聞。黎久久小眉頭都擰著,但沒哭,兩黑溜溜的眼珠子不停轉,看看這攤又望望那攤。
這大集上竟還有磨麵脫殼的,辛珊思讚賞。到了賣家禽的地方,辛珊思見有雞,立馬問價:“多少錢一斤?”
攤主是位個子小小的老太,望了眼那邊跟過來的屯長,道:“十一文一斤,這四隻是夏初抓的,您要是想買雞下蛋,它們正好。若是為養身子,那就那三隻六年的老母雞。”
“都稱一稱。”辛珊思指著角落的公雞:“那一隻也要。”
“噯…”小老太高興了,拎著秤將雞簍子過下秤,讓買家看清楚:“我家雞都是養在樹林子裏,肉吃起來嫩又香,下的蛋都比旁家要大一圈。”
“家裏雞多嗎?”辛珊思幫著她將雞往簍子裏放:“我這八隻不夠,還要再抓個十幾二十隻。”
“有有。”屯長幫著應了:“西邊那小丘就是他們家的,林子裏養的全是雞跟鵝。”
對,還可以養幾隻大鵝。辛珊思都饞鐵鍋燉大鵝了。買完雞,他們又往賣魚的地界。
見到一大盆雜魚,辛珊思都走不動路,腦裏是一鍋熱騰騰的雜魚貼餅。聽到咽口水聲,黎上不禁彎唇,嘴杵到她耳邊:“想什麽好吃的?”黎久久的饞,可算是找著根源了。
“中午做給你吃。”辛珊思蹲下身,拿了放在盆邊的樹枝撥了撥,確定死魚很少,才問價。
逛完大集,天都中了。毫無意外,牛車上裝滿摞高。一市集的人目送他們回家。等人走遠了,屯長兩手往後一背:“單看這手麵,就知人家底子多厚實。”
“咱大集上也來過不少大戶人家的采買,但俺還是頭回見這般大方的。”豬肉攤主笑哈哈:“一點下水,俺剛在想賣不完就帶回家鹵了下酒,沒料全被他們買了。買完還跟俺訂了一隻豬頭和兩掛大油、十個豬腳、半扇豬肉,都不還價。”
荀三林他爹說話了:“買你這麽多,你怎麽也得送兩隻豬腰子給人家汆口湯。”
“這還用您教,俺是那不懂事的人嗎?”
賣石榴的大娘鬆了口氣:“我今晚上能睡個安穩覺了。”
“是啊,大集在,咱們的日子就不愁過。要是能把老厲叔再找回來,那大夥今年就圓滿了。”
“說的是。”
回到家,辛珊思就搬了小板凳到田邊殺魚。雜魚好吃,但收拾起來也是真費事。
黎上將黎久久給風笑帶,拿了把小刀,讓珊思刮魚鱗他來剖肚。忙了近一個時辰,他們才把午飯忙到嘴。一大陶盆的紅燒雜魚,兩大盤的貼鍋餅,炕得金黃的鍋巴,韭菜炒肉絲…入住新家的第一頓,幾人吃得噴香。
距崇州六百餘裏的一劍山莊剛剛收到一隻小小的包裹,顧銘亦打開,見是一本封麵詭異的書,心不由一動,立馬拿起翻看。就站著,將書大概瀏覽了遍。閱到最後,見留言。
米掌櫃已找到,有二,方闊與孤山,我等已問罪少林。
既敢問罪少林,那定是掌握了足夠的證據。顧銘亦佩服,將話本合上,看封麵上的骷髏珠子,冷嗤一聲。方闊也真敢編,竟將顧家化名成孤家,寫成那般麵目?最後一劍山莊還落進了主角魏昉的手中,他真當一劍山莊的門人是好馴服的?
起步往輕風堂去,他自上趟出門回來就沒下過昌山,是不是也該挑個好日子,外出轉轉了?一界樓的人可是說了,那位女婢八月初就離了敘雲城北上。算算日子,人應早已抵達昌山。
輕風堂,顧塵在看完話本後,冷笑連連,望向兒子:“你聯係一界樓,我要買東明生的日常。”
秦向寧從裏屋出來,繞到丈夫身後,抽走話本,坐到炕榻上翻閱。顧銘亦明白父親意思:“您要親自動手?”
“殺那隻老狐狸…”顧塵臉上笑散:“得巧取。我親赴湖山,未必能殺的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