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貼臉

鎮北侯府對江絮清來說,熟悉到如同另一個家,是以無須下人領路,她已熟稔地往裴扶墨的寒淩居行去。

半途中,江絮清被府內的劉管事攔下,“江姑娘請留步。”

劉管事在鎮北侯府為仆多年,是前鎮北侯的親信,就連現鎮北侯夫婦對他亦同樣看重,江絮清自然尊他。她駐足,柔聲問:“劉管事,是有什麽事嗎?”

劉管事行至江絮清跟前,道:“大公子托老奴給江姑娘傳句話,他今日因要事在身,不得不提早離府,夜裏回時恐怕較晚,讓江姑娘不必等他了。”

裴幽?她來鎮北侯府又不是找他的,自作多情什麽?

但在劉管事麵前不好顯露出來對裴幽的厭惡,江絮清莞爾:“多謝劉管事,不過現下我去找世子有點要緊事了。”

劉管事和藹地笑,請江絮清過去。

江絮清的身影消失在遊廊轉角後,周嚴恰巧要回寒淩居,他聽到方才的對話,問劉管事:“大公子當真這樣說了?”

劉管事回道:“沒錯,大公子與江姑娘好似約好今日見麵,但方才大公子有急事出門,好似與江姑娘錯過了,便拜托老奴同江姑娘說一聲。”

他忍不住多叨叨幾句,“沒想到江姑娘同大公子的關係也這般好,到底還是在一個府裏生活了兩年。”

周嚴皺眉,隻說一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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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扶墨從左軍衙署回了後,先洗去一身塵土汗水,取了套較為舒適的素色長衫,他的寢屋除了灑掃的下人,一般不得入內,就連沐浴這種事也從不需侍女服侍。

洗後渾身舒適,他手中提著長衫,赤足走出淨室。

江絮清站在房門口,凝望他健碩光.裸的後背,怔怔地站在原地,頓時手腳不知往哪兒擺。

即使兩世為人,她也從未這樣親眼看過男人**的後背,上輩子嫁給裴幽一年,她與他日夜分榻而眠,甚至在寢屋內設了一道簾子隔開,這種行為,裴幽也全然沒有異議。

想來那時還要維持他光風霽月的假麵具,有意在她麵前做出一副通情達理,體貼溫柔的姿態。

過於灼熱的視線,引得裴扶墨擰眉回首,驟然對上她晶燦的眸光,他先是凝神,才忙將衣衫穿上,冷聲道:“你怎麽來了。”

“我,我……”江絮清腦子似顛倒,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話。

僵持幾息,裴扶墨臉色驟變,闊步上前將她打橫抱起。

江絮清纖柔的掌心按在他的雙肩,聲音更是軟綿綿:“你做什麽呀……”

裴扶墨緊壓唇線,將她放置自己榻上,從架上取來幹淨的麵帕為她擦拭人中處,“你是傻了?流血了都不知道?”

江絮清還懵懵混亂,半躺在裴扶墨的懷裏,猶如雲端。

裴扶墨見她如此,向門外喚了聲:“周嚴。”

連喚兩聲,周嚴才進來回話。

“去傳大夫來。”

周嚴正欲出門,江絮清連忙喊住他,“不必了,我沒事的。”

裴扶墨見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麵容微慍。

周嚴麵露糾結,但到底懂得察言觀色,很自覺退了下去,關上房門。

躺了會兒,加上止血及時,才總算沒再流了。

江絮清覷著他像要動怒的神情,小聲說:“真的沒事啦,許是昨晚我哥哥吩咐廚房煲湯,裏頭加的東西火氣太重,又是天熱才導致如此。”

江絮清見他不信,用帕子擦幹了血跡後,便站起來給他看,“你瞧,我生龍活虎的,可精神了。”

她提著裙子轉了幾圈,裙擺綻放如花朵盛開,裴扶墨怔了片刻,在她腳崴了要摔倒時,及時將她撈入懷裏,冷聲道:“你就不能讓我鬆懈片刻。”

江絮清順勢伏他懷裏,牢牢抱住他的腰,將側臉貼在他胸前:“逗你的呢,我知道我無論發生什麽事,你總是會護著我的。”

小姑娘的輕聲軟語像是透過他的肉.體重重的敲打在他心尖上,他本一直克製著的情感,總是又一次為她而波動,他呼吸漸重,就連箍住她腰肢的手更加收緊。

裴扶墨將臉貼在她的額上輕微摩挲,恨恨道:“花言巧語。”

說罷,他閉了閉眼,用力將她推開。

江絮清被他一推,重力不穩直接朝他的榻上倒去,她伏在他每日睡的床鋪上,四周皆都是他清冽的香氣,她忽然覺得羞得不行,小聲嘀咕道:“哄哄你呀,你都不開心,到底要怎樣才能不生我的氣呢?”

她衣襟微亂,裙擺如花散開在他榻上,身姿嬌嬌柔柔,臉頰泛著紅暈這般水盈盈看著他,實在磨人。

裴扶墨喉結滾動,覺得方才才洗幹淨的身子好似又熱乎起來,他強壓內心波動,背過身,沉默了片刻,沒有回話。

江絮清揪著他的軟衾,繼續小聲埋怨:“你那晚分明將我從宮裏帶出來了,竟是直接將我丟到馬車上,讓哥哥背我回去的,分明都到門口了,你親自背我回去不行嗎?”

若是往常,他決然不會做出將她獨自一人丟在馬車上這種事。

她越想越覺得難受,他心腸怎變得這樣硬。

裴扶墨收斂好方才混亂的思緒,轉過身來看著她那張滿是委屈的小臉,突然問:“我給你的離元先生的孤本在何處?”

竟是轉移話題了,江絮清有些不滿,但還是老實回答:“我給我爹爹了,那孤本是我爹爹一直想要的珍品。”

哪想,裴扶墨黑眸微眯:“我忽然想起,那孤本上夾了一張我左軍衙署重要的機密信箋,若還方便的話就取給我。”

這有何難,江絮清應下:“好,一會兒回府我就問爹爹要。”

裴扶墨無言,意味深長的眼神死死盯著她。

莫名盯得她都有些心慌了。

恰在這時,雲氏進了屋內,看到江絮清衣衫不整,嬌弱無骨地躺在裴扶墨的榻上,而裴扶墨同樣身著淩亂的寢服,站在榻前。

驚懼的是,他那樣的人,究竟是發生了什麽,導致臉上的紅暈能蔓延到脖頸,染上一層欲色。

雲氏因眼前這幕大受刺激,怒斥一句:“你們在做什麽?”

江絮清循聲望去,見到雲氏嚇得連忙從榻上起身,下意識躲在裴扶墨身後。

裴扶墨仍是鎮定自若,問道:“母親怎麽來了。”

雲氏氣得呼吸不穩,當即白眼一翻,暈倒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