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二月天氣反複無常, 隊伍飛翔訓練強度很大, 早上霧氣重,隊裏有個姑娘叫方頌, 是京郊俱樂部的,和尤美婷同歲, 兩個人愛好也差不多, 經常一起看討論韓劇。尤美婷偷偷跟她說:“迢迢姐, 方頌家裏超級有錢。她說參加滑翔傘就是玩票, 跳兩年就回去繼承家業了。”

沈迢迢直覺應該沒那麽有錢,就好比有錢人不會宣揚他是個低調的人差不多一個道理。

她問:“家裏幹嘛的?那麽有錢?”

她像講韓劇一樣深情並茂說:“家裏送她聯姻, 她不幹跑出來的。”

沈迢迢一臉‘是這樣啊’的表情。

她又說:“據說對方家世很不錯,圈子裏家裏有女兒的都有點意向,前段時間男方家裏死了人。她還回去吊唁了。我覺得我都認識京城有錢人了……”

沈迢迢挑眉問:“男方姓什麽?”

尤美婷想了下:“我有點突然想不起來了, 好像家裏有個後媽。”

沈迢迢沒太在意, 尤美婷也換了話題,說起了其他的, 等她看了會兒韓劇,突然沒頭沒腦和她說:“迢迢姐前兩天手機新聞推送上有個溫什麽去世了,是不是?”

沈迢迢這個知道, 說的是溫硯沉的爺爺。

她嗯了聲。

尤美婷說:“好像就是他們家。”

沈迢迢愣了下,問:“他們家人很多啊。”

尤美婷徹底想起來了。“就是那個有6個前女友的大少。”

沈迢迢聽的笑起來, 給溫硯沉發消息:狗男人你行情這麽好,我呆這裏都能聽見好多年輕貌美的少女要和你聯姻。你抓緊保護腎吧。

溫硯沉回消息很慢:我們家又沒皇位,聯姻幹什麽?

她的訓練開始變得強度很大, 溫硯沉給她們裝的空調確實時間正好,南方倒春寒的天氣濕冷陰寒。空調裝的太及時了,簡直解救了二十幾個人。

烘幹機是女生的最愛,沈迢迢讓放在一樓的洗衣房裏。

因為設備的原因,沈迢迢被隊裏的女生戲稱沈哥。

二月末的時候,忽冷忽熱了幾天,沈文雨在不斷的認識新的朋友後,也覺得厭煩了,和中資的一個經理互相覺得都能了得來,就火速確定了關係。

沈文翁見她終於邁出去了一步,特意跟她談:“東南亞那邊就是你的產業,你過去看也好,不過去也好。那都是你的。你們兄妹幾個,你和窈窈我就偏心點。兩個哥哥以後拿少點。”

沈文雨第一次聽見他這麽服老,問:“你是不是哪裏覺得不舒服?”

沈嚴翁隻是覺得累,年紀大了,腿腳也不好。

沈文雨見他這樣更操心,問:“你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和我們講,知不知道?”

沈嚴翁在京的老朋友剛去世,他隻是人到這這個年紀的感慨。

溫承智比他大一歲,他們這個年紀的人,走一個少一個。溫承智那個人不開闊,能力很好,但是愛權,做生意隻要抓住就不會放。

沈嚴翁和他倒是不同,他這個人手鬆,人也開闊,早年間接濟窮朋友,生意也才算過得去,等八十年代開始,他曾經種下的善因都結了果。人人都稱他一聲七叔。

溫承智的葬禮他收到了消息,溫硯沉給他打的電話。

溫承智一輩子能力強,把當年那個小商店做成如此規模,不能說他不成功,但是他家庭不行,兒女不怎麽貼心,有兩個女兒都沒了。大兒子不成器,他早年間見過幾次,是個浮皮潦草的場麵人。二兒子倒是勤懇但是妻家勢大,和老爺子關係也不好。

唯一一個大孫子,看著不錯,說話辦事挺有調理,但是家庭不幸。

他沒去參加葬禮,看了眼時間,有點感慨,他們這些老家夥慢慢都走了。

武茹回來問沈文雨:“你最近聯係窈窈了嗎?我怎麽打電話她一直不接。”

沈文雨隻知道她肯定是在戶外,不方便接電話。

問:“找她有什麽事嗎?我要是聯係上她,給她轉達一聲。”

武茹歎氣:“還能是什麽,給她介紹幾個朋友。”

沈文雨不動聲色的提點:“小媽,追窈窈的男生有幾個,別一直打擊她。”

武茹不以為然說:“我生的姑娘有幾斤幾兩我知道。”

這就是個非常強硬且中國式的家長。吝嗇對孩子講一句讚美。

沈文雨感慨,怪不得二哥那麽疼窈窈。

沈文雨看了眼父親,沈嚴翁也察覺了,問:“她比賽今年幾月?”

沈文雨答:“第一場比賽在四月。她現在應該在國家隊集訓。”

武茹第一次知道,沈嚴翁也是。

沈嚴翁問:“她什麽時候進的國家隊?”

沈文雨也是前幾天知道,猜測說:“去年年底。國家隊直接在賽場上選的人。”

武茹很久都沒說話。

沈文雨以為兩個人知道就好了。

但是沒想到衝擊這麽大,兩個老人靜悄悄的誰都不說話。沈迢迢的電話一直無信號,人聯係不上。

就是想問她,家裏人都不知道她在哪裏比賽。二月結束那天是沈嚴翁的生日,沈迢迢怕露餡,大清早抽時間給他打電話。

她的時間有限,說話很快:“爸爸,生日快樂。我給你準備了你非常滿意的生日禮物,送到家的時候你記得簽收一下。”

沈嚴翁問:“你在房子裏還是在山上?”

沈迢迢在院子裏,“我在外麵。”

沒說山上也沒說房子裏。

沈嚴翁問:“什麽時候比賽?”

沈迢迢笑起來,模模糊糊答:“就下個月。”

也不敢提具體時間。

沈嚴翁見她真的不願意提,心裏歎氣,囑咐她:“訓練注意身體。”

沈迢迢掛了電話都喜滋滋的,這次七叔公沒有貶斥她。

七叔公生日那天一家人簡單吃了頓飯。白天沒時間,一家人晚上湊一起,家裏人都回來了,幾個小輩都在,就缺窈窈一個。

以前過生日缺她也沒覺得怎麽樣,可是今年缺了她,沈嚴翁心裏就是不舒服,武茹也沒什麽精神,這段時間她心裏有焦慮了。

飯桌上沈嚴翁囑咐沈益:“休假有時間了,去看看你小姑,她在山裏封閉訓練。條件有限。”

沈益聽的詫異,但是也聽話,點頭。

沈文景說:“還是我去吧,我問問她還缺什麽。”

說完又囑咐沈綦:“別一天狐朋狗友的鬼混,你有時間了也去看看你小姑。”

沈綦說話討喜,笑眯眯答:“沒問題。”

沈文雨提醒他兩:“你小姑在國家隊對集訓,你們聯絡好,別到時候去了找不到人。”

沈文景聽的腦殼疼,問:“她什麽時候進的國家隊?”

“年前。”

還沒等誰去看沈迢迢,沈嚴翁就感冒了,年紀大了低熱不退,熬了幾天沒有任何緩解,沈文雨直接送他去了醫院,這次比去年夏天那次要嚴重很多,是心髒的問題,一家人都開始跑醫院打聽心外科好的醫院。

沈迢迢毫不知情。

沈文雨那個男朋友叫於程啟,比她大一歲,離異過,有個女兒跟著前妻。人挺會來事的,在金融行業混的也不錯。總之沒她有錢,好在長得挺不錯。

這個行業的男人真的都聲名狼藉,沈文雨不太看重那個,她咱死沒打算結婚,也談不上這麽深愛,就那麽不鹹不淡的處著,互相製造點浪漫,玩點年輕人的招數。

沈嚴翁一病,她除了跑醫院,開始頂替沈嚴翁上班,兩個哥哥巴不得她上班,都有點感謝她了。

大哥囑咐她:“你就專心看著公司,爸這裏我看著。”

於程啟倒是很熱心,知道後第一時間來醫院看了沈嚴翁,檢查結果出來了,會診結果還沒出來,病人年齡大,各方麵都要謹慎。

於程啟站在沈文雨旁邊禮貌說:“您好,我是於程啟,文雨昨天才和我說您病了。”

他私下給沈文雨說他表姐夫是隔壁醫院的骨科主任,表姐夫的女兒在這個醫院心外科。如果需要,他可以找找關係的。

沈文雨還挺感謝他的態度的。大事上還不糊塗。

等人一走,沈嚴翁就非常淺的建議說:“文雨,我覺得這個小於不合適。”

沈文雨不是很在意,問:“您別操這麽多心了。”

沈嚴翁也覺得不能說太多。小於看著說話辦事很活,性格也看著爽快,和文雨脾氣差不多。

於程啟確實去心外科問了聲,那個心外科的大夫是住院總,是個年紀不大的女生,姓許,叫許也之。人看著瘦瘦了,麵色有幾分嚴肅。她看了檢查結果,說的很嚴謹:“這個老師們正在會診,病人年齡偏大,如果手術的話,危險係數肯定高。到時候我們主任會和你們詳談。”

沈文雨問:“我私人的多嘴一句,手術成功率大概有多大?”

醫生說:“我沒有參加會診,所以說不好。我們主任隨後會跟你們詳細談的,到時候你們有什麽疑慮都可以直接問他。”

說完又補充:“病人年紀大了,可能性很多,家屬也要有心理準備。”

沈文雨看了眼年輕醫生,覺得她說話實在是嚴謹。笑著應承:“嗯嗯,我們都明白,謝謝了。”

回來後兄妹仨就開了個會,決定不轉院。

沈文遠的意思是,他是老大,今年也徹底退休了,醫院他就多照顧,弟弟妹妹有工作要忙,就不要這麽奔波。

沈文景無奈:“哥,這都什麽時候,我工作是忙,也沒忙到這個地步。”

又問:“那要不要通知窈窈?”

沈文遠拒絕的很直接:“她一個小孩子,別跟她瞎說。”

沈嚴翁大概也知道狀況,勒令兄妹幾個:“別跟窈窈說,她下個月有比賽。”

沈文雨覺得意外,老爺子這麽快就認識到了。

沈嚴翁的手術定在第二個星期的星期一。心髒手術對年齡大的人來說危險很大,沈文雨開始頂替父親上班,每天晚上到醫院報道。

醫生給的結論是情況並不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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