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網上的熱度有多火, 沈舟然睡得就有多沉。

甚至因為昨天玩得太累,直接一覺睡到了中午才起床。

沈爸沈媽沒喊醒他,說自己在海邊玩, 下午去逛街,問他來不來。睡太久,整個人提不起什麽精神, 懶洋洋不想動,沈舟然拒絕了。

他去客廳接了杯水, 發現沈駱洲也不在,應該也出去玩了。

沒事幹, 那就把昨天的歌整理一下好了。

這首歌跟自己最初想的版本差異過大,本來是想寫一首爵士, 結果昨天臨時發揮, 整體基調都跑偏了,成了節奏布魯斯。

臨時發揮還是有些瑕疵的,詞曲都要重新打磨下。不過按這個進度, 可能沒度假完這首歌就完成了,回去隻收錄就好了。

沈舟然咬著筆尖想。

一上午很快過去, 到了酒店的中午自助餐時間,爸媽打電話過來喊他下去吃飯,這才發現已經過了三個小時了。

酒店自助免費提供,各色海鮮琳琅滿目,都是市麵上難得一見的, 跟昨天的大排檔又是不一樣的風格。

沈舟然拿了點香煎三文魚和蔬菜沙拉,還有一碗竹蓀蟲草花熬的湯, 看了看沒有特別愛吃的, 回到餐桌上。

”就吃這些嗎?“沈媽媽擔心他的食量。

比自己這個減肥人士都少了。

沈舟然想了想, 又拿了一盤子海鮮過來。

昨晚說好要努力增肥的,應該多吃一點。

沈媽媽這才放心了。

螃蟹和蝦雖然好吃,但要剝殼,沈舟然一個沒拿,但看沈駱洲坐他對麵在剝螃蟹,忍不住說:“哥,我也想吃。”

沈駱洲正帶著手套分離螃蟹腿,聞言說:“等會。”

沈舟然等了會,他哥把剝好的蟹肉全放在了盤子上,遞給他。沈舟然直接用勺子舀著吃。

沈爸爸看著他倆互動,心想老大昨晚上到底是真聽進去了,還是誆他呢?

“多吃點,吃完下午跟媽媽去逛街,”沈媽媽笑著看他們,“聽說這裏有免稅店,那我可得多逛會兒。”

此話一出,在場的三位男士臉色微變。

沈媽媽平時逛街已經很可怕了,穿著高跟鞋也能把三個人累趴下,要是她已經說了多逛會……

沈駱洲第一個開口,搶占先機:“小乖昨天累著了,身體不好,我下午帶他去別的地方玩。”

打感情牌不忘了拿沈舟然擋箭。

沈媽媽覺得有道理:“那就我們先一起逛逛,等小乖累了你們就回去。”

沈舟然趕緊點頭。

沈爸爸慢了一步,張張嘴:“我覺得我……”

“老沈就陪著我吧。”沈媽媽一錘定音。

沈爸爸:“……”

他瞪了大兒子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不知道給自己老子也剝一隻螃蟹嗎!

沈駱洲很坦然地無視了他的視線。

等下午三點過了最熱的時間後,沈媽媽開心的帶著一大家子上街購物了。沈舟然逛了一會,借口說累,趕緊拉著大哥脫離隊伍。

兩人站在後麵,目送沈爸爸雙手拎滿東西離開。

背影頗為悲壯。

沈駱洲率先收回視線,說:“回去還是再逛逛?”

“ 先不回去,太陽太曬了,”沈舟然已經沒力氣了,壓了壓鴨舌帽試圖擋住烈日,可無濟於事,指了指路邊的咖啡店,“我們去那裏待會吧。”

沈駱洲頷首,兩人前往那家咖啡店。

身後有人剛從一家免稅店出來,看著前方,“咦”了聲。

秦霜魚暗道,剛才那個背影,真的很像沈舟然。

難道他也來h市了?

問一下好了。

他拿出手機,給沈舟然發了個消息。

沈舟然剛坐下就收到了消息。

【秦霜魚:學弟,你在h市?】

【沈舟然:對,學長怎麽知道的?】

【秦霜魚:我來h市剛好有事,剛剛出來逛街,就是這裏有名的商業街,看到你了,好像去了一家咖啡店。】

來h市?不去參加聞銘的演唱會嗎?沈舟然心忖,難道還不到時間?

演唱會要提前多久售票宣傳,他還真的一點概念都沒有。

【秦霜魚:我自己來這裏玩也挺無聊,既然學弟也在,不如我們去逛逛展會吧,這裏的七八月份會有很多會展開辦。我正好有很多別人送的票,來不來?】

他曬出了幾張不同的票,涵蓋了音樂劇,畫展,相聲等等。

別的不說,沈舟然對其中一場芭蕾舞很感興趣,聽說是世界上最搞笑的芭蕾舞劇,他還沒親眼看過。

而且秦霜魚說了自己來玩,那應該沒有其他人。

他問沈駱洲:“大哥,後天我們沒什麽重要的活動吧?”

沈駱洲:“嗯,怎麽了?”

“有個朋友約我,想出去玩。”

沈駱洲多看一眼:“朋友?”

能從沈舟然嘴裏聽到這兩個字,真的很稀奇。

“對,”沈舟然點頭,“哥你也見過,就是上次宴會上遇到的秦霜魚。”

他下意識想要開始說兩人的認識過程包括上次見麵,給他哥交代下,結果沈駱洲直接點頭了。

“好,玩得開心。”

看沈舟然驚訝的樣子,他說:“還有事?”

沈舟然搖頭:“沒了。”他試探著問,“哥,你不問問我們怎麽認識的?”

“不用,你有自主交友的權利,沒必要所有事都跟我說。”

聽了大哥的回答,沈舟然表情略帶微妙,說不準是什麽心情。

以前每件事沈駱洲都會過問的很仔細,自己也習慣了跟他說身邊發生的所有事。

但大哥怎麽突然不問了?

沈舟然疑惑,看沈駱洲低頭喝咖啡沒有多言的意思,自己也不好再問,給秦霜魚發消息。

【沈舟然:真的隻有你一個人嗎?】

【秦霜魚:真的,不然我早約上人一起去了。】

【秦霜魚:學弟不會是想見見別人吧?比如梁思硯?可惜他最近改過自新回學校上課了,他教練高興瘋了,說他浪子回頭,勢必讓他今年成為國家一級運動員,正在魔鬼式訓練呢,我肯定喊不出來了。但學弟你可以試試,他很給你麵子呢。】

【沈舟然:……】

【沈舟然:不用了。】

秦霜魚在那頭笑,感覺自己好像已經看到沈舟然無語的模樣,可又因為不善言辭,連反駁他的話都找不到,隻好發了六個點。

誒,逗弄學弟什麽的,可真有趣。

【秦霜魚:那學弟要不要去?就我們兩個人。】

【沈舟然:想去,謝謝學長】

秦霜魚發過來一個摸摸頭的表情包。

沈舟然發現他真的把自己帶入了學長的位置,明明是很高傲的一個人,竟然也會有樣學樣的學人家當學長。

而秦霜魚隻是從小到大身邊都是圍著他,照顧他的人,突然出現一個需要他來照顧的小學弟,還在音樂方麵很有天賦,秦霜魚自然好奇得不得了,想嚐試下照顧別人,把對方劃入自己保護範圍的感覺。

小學弟乖巧可愛又懂事,目前秦霜魚對兩人的相處方式很滿意。

沈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秦霜魚心中的形象,跟爸媽說了自己要跟朋友出去玩,沈爸沈媽問了是誰後,都很樂意的表示要他多交朋友。

所以接下來的幾天,沈舟然有什麽行程,全看秦霜魚手裏有多少票了。

他們第一場就是沈舟然很期待的芭蕾舞劇。

秦霜魚站在門口等他,遠遠衝他打招呼:“學弟,這邊!”

他戴了副大大的墨鏡,看沈舟然走過來,把墨鏡推上去說:“走吧走吧,外麵太熱了。”

沈舟然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拉著自己往劇場裏麵衝,等到了vip通道,空調沁涼的風吹到身上他才停下,長舒口氣:“外麵真的很熱啊。”

發現自己還拉著沈舟然,他趕緊鬆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沈舟然搖頭,慢慢縮回自己的左手:“沒事。”

秦霜魚見他隻是跑了幾步,臉上就已經浮上不正常的紅暈,胸膛起伏微微喘著氣,發絲淩亂,忍不住說:“你的身體也太差了吧,真的沒問題嗎?”

“沒事,可能是剛才太曬了,有些不舒服,進來後好多了。”沈舟然抬手擦了下額角的汗。

左邊的防曬衣衣袖被秦霜魚拽著往上竄了竄,露出腕上的紅瑪瑙手鏈。他一抬手,手鏈便順著纖細的腕骨往下滑,一道傷疤赫然呈現。

秦霜魚眼皮跳了跳。

這個位置……這種深度……

他突然不敢往下想了。

“嗯?不進去嗎?”沈舟然往裏麵走了幾步發現身後的人沒跟上,回頭喊他。

秦霜魚調整了下臉上的笑:“等等我,就來。”

vip通道雖然人少了很多,但進場時也免不了擁擠。沈舟然雖然不喜歡跟人接觸,但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倒是秦霜魚,走在他旁邊護著他,不讓別人撞到他,反倒是自己被撞了好幾次,不耐煩地皺起眉。

沈舟然:“學長,我沒事。”

秦霜魚:“不行,我把你帶出來,就得把你安安穩穩帶回去。”

啊?

沈舟然不解,這話什麽意思,自己還能被撞幾下人就撞散架了嗎?

但秦霜魚看自己的眼神實在有點複雜,沈舟然想了下,還是閉嘴了。

算了,雖然不知道主角受為什麽會對自己好,但他已經學會不糾結了。

成功入場後,沈舟然更是瞬間把這個問題拋在腦後,專心看起表演。

這場芭蕾舞真的很搞笑,又搞笑又帶著藝術性。在看到一個演員跳錯位置,硬是把原本位置的演員擠到一邊去時,劇場的人齊齊笑出聲,沈舟然也忍俊不禁。

國外的藝術活動遠比國內要多很多,秦霜魚已經看過很多遍這個劇目了,此時心思根本不在舞蹈上,目光有意無意總是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沈舟然,想盯著他的手腕,又怕眼神太明顯。

自己接觸過後發現,沈舟然雖然身子虛弱,經常生病,但還不至於走到割腕自殺的地步。能下狠心在自己手上割那麽大一口子的人,都是死意已絕,就算救回來也多半會患上嚴重心理疾病。

沈舟然……會有抑鬱症嗎?

觀看演出中途拿出手機看手機其實很不禮貌,但秦霜魚實在忍不住,發消息去問季淮。

季淮那邊很快回,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讓他去問梁思硯。

梁思硯倒是過了一會才回他,卻更讓秦霜魚摸不著頭腦。

【梁思硯: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他。】

你對不起他什麽,你倒是說啊。

秦霜魚突然想起個自己聽過的傳聞,沈舟然 ,好像喜歡梁思硯。而梁思硯又說都是自己的錯……

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但不對啊,梁思硯之前很討厭沈舟然,沈舟然又優秀又有自己的傲氣,怎麽可能扒著梁思硯不放啊。

不是他貶低自己的朋友,就梁思硯那個性格,實在是配不上沈舟然。

秦霜魚想來想去沒想明白,但害怕沈舟然真的會有心理疾病,對他的照顧更是小心謹慎,甚至在今天看完演出吃完飯送他回去後,叮囑他沒事可以找自己聊天。

“有什麽不開心的事,都可以跟我說,我看到了肯定回複你。”秦霜魚認真道。

沈舟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謝過他這份好意:“那太麻煩學長了。”

“不麻煩,你都喊我學長了,我有資格照顧下小學弟。”秦霜魚比他高一點,拍拍他的腦袋。

可惜學弟帶了帽子,不然可以揉一把頭發。他心裏遺憾。

除了大哥之外,還沒有人摸過自己的頭,沈舟然愣了下,迎著陽光半眯著眼抬頭看他,冷白的皮膚在光下白到晃眼:“今天謝謝學長,我先回去了。”

“拜拜,明天見。”秦霜魚揮手送他離開。

沈舟然往回走了幾步,轉過彎後看到沈駱洲正站在一棵樟樹下看著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大哥?”他走過去,“你怎麽在這?”

沈駱洲按了下耳朵上的藍牙耳機,低聲道了句“稍等”,然後對走過來的沈舟然說:“剛下樓,去接爸媽。誰送你過來的?”

沈舟然:“秦霜魚。”

“嗯,”沈駱洲應了一聲,拍拍他腦袋,幫他把帽子扶正,“上去吧,客廳有水果,可以吃一點消暑。”

“好。”

怎麽每個人都喜歡拍他的腦袋,沈舟然暗想,壓了壓帽簷上樓去了。

看他走遠,沈駱洲點了下耳機開啟麥克風,對那頭說:“你繼續說,許秋瑤已經買了離開b市的票?”

那頭的鄧磊說:“是的沈總,輿論都在罵許秋瑤忘恩負義,出了事就推脫給前公司。她撐不住,決定明天就回老家。”

實際上許秋瑤的處境遠比鄧磊說得要糟糕,她現在就像是過街老鼠。沈舟然越火,對她痛打怒罵的人就越多,導致她隻能灰溜溜回老家。

沈駱洲點評:“還是太要臉了。”

跟季淮這種人打擂台,就得下狠手,一下子摁死了才不會再出事端。

鄧磊:“……額,其實她也盡力了。”

畢竟是跟資本對抗,無異於蜉蝣撼樹。

“她想報仇,那就幫她一把。”

沈駱洲的的聲音通過話筒,夾雜著冰冷的電流聲,薄唇勾起個諷刺的弧度,“季淮是覺得自己這個繼承人的位置坐得太安穩了,才想來招惹沈家。”

鄧磊應下。

本以為到此結束,沈駱洲說:“等會。”

他說:“查一下秦家的秦霜魚,把他的詳細資料給我。”

“好的沈總。”

掛掉電話,沈駱洲想到自己剛才看到摸頭的那一幕,目光微沉。

做個背景調研而已,不算僭越。

……

沈舟然的這個假期過得分外忙碌。一邊陪家人玩,一邊陪秦霜魚看展,一邊還把自己的新歌寫了出來,發了個預告說明直播時間。

不得不說,秦霜魚的品味很好,而且跟自己比較符合,領他去看的展會都是他喜歡的。

怪不得能被那麽多人喜歡成為主角受呢,還是有一定人格魅力的。

爸媽看他交了朋友很開心,讓他好好玩。令沈舟然意外的是,大哥竟然也沒怎麽管他。

可能是最近太忙了?他猜測,但不是說來之前已經把工作處理好了嗎?

“在想什麽?”秦霜魚喊他回神。

沈舟然搖頭:“沒有。”

看他一直看著前麵出神,秦霜魚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是一家冰激淩車,誤會了:“你要吃那個嗎?”

“啊?啊,我不能吃。”沈舟然說,但因為秦霜魚這一句話,突然有了欲|望。

他從來沒吃過任何冷飲,就連夏天也是溫開水,更不會吃冰激淩這種東西。

但……隻吃一口的話沒問題吧?

他轉頭,看向秦霜魚,狹長的丹鳳眼裏帶著試探:“學長,你要吃嗎?”

秦霜魚笑了,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拍拍他:“你坐在這別動,我去買。”

被看穿了。

沈舟然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白淨的臉上浮出一絲紅暈。

那家賣的是糖果彩球冰激淩,秦霜魚想起自己忘了問沈舟然喜歡什麽口味,就讓老板每個口味挖一球,拿著回來。

“喏,給你把勺子,”他把老板給的小勺遞給沈舟然,“隻可以吃一口。”

沈舟然說:“我吃了學長再吃……不好吧。”

秦霜魚被他一說才反應過來。如果沈舟然挖了一勺,剩下的自己吃,等於他在吃對方剩下的東西,怎麽看都不合適。

自己之前很忌諱這個,畢竟誰也不敢給他吃剩飯剩菜,今天是怎麽了,被提醒了才反應過來。

他想了想:“那我也不能扔了……算了,你的勺子是幹淨的。”

沈舟然其實想說兩個人吃一個不太好,但看秦霜魚好像沒往這方麵想,就算了。

都是男的,沒什麽好忌諱的。

如果不是秦霜魚喜歡男生,他可能也想不到這一點。

他不知道什麽色代表什麽口味,秦霜魚一一跟他說了,沈舟然最後選了個香草味,拿小勺挖了一點,嚐了嚐。

秦霜魚問:“怎麽樣?好吃嗎?”

沈舟然說:“化得太快了,沒嚐到什麽味道。”

隻有淡淡的涼意在舌尖蔓延。

秦霜魚已經猜到他可能從來沒吃過冰激淩,忍不住說:“那再嚐一口?我去拿把新勺子。”

沈舟然搖頭:“算了。”

要是因為這多的一口冰激淩回去鬧肚子,他就有得罪受了。

秦霜魚看著他這樣,竟有些可憐沈舟然。

即便是出生在沈家這樣的大富大貴人家,也沒辦法好好享受人生。不說多的,光過敏原這一點就能折騰死他。像芒果、花生這一類還可以人為避免,但柳絮、塵蟎、金屬、動物皮毛等,搞不好在外麵就不小心沾上了。

因為這幾天跟沈舟然在一起有發朋友圈,梁思硯看到後特意過來叮囑過,秦霜魚才知道除了各種過敏原之外,沈舟然但凡身子虛弱些,任何性寒的食物都消化不良,包括海鮮和綠豆。

加上常年貧血和抵抗力低,沈舟然容易感染各種細菌病毒,往往一個在常人看來沒那麽嚴重的病毒性感冒,都能糾纏他一整個春季。

秦霜魚說:“聽說沈家投資了醫藥行業,對這方麵應該有了解,這麽多年你的身體都沒起色嗎?”

他剛一說完,就注意到沈舟然霎時目光複雜。

總不能跟他說,自己已經調養的沒那麽脆弱了,結果一個割腕自殺讓他一朝回到解放前,甚至比之前還要虛弱很多倍,剛醒來的那段時間都以為自己隨時會沒命。

“一時好一時壞而已,”他不想多談,揭過這個話題,問秦霜魚,“學長今天喊我出來是要去哪裏?”

秦霜魚知道他不想說,默契地跳過這個話題,對他眨眨眼:“帶你去個平常人看不到的地方,再給你介紹下我的朋友。”

“學長在這裏有朋友?”不是說就他自己一個人嗎?

看出沈舟然的疑惑,秦霜魚說:“他最近太忙了,我就自己隨便亂逛,就當度假了。”

其實遇到沈舟然的那天他已經瞎逛兩天了,如果不是他,可能早就受不了飛回去了。

離這裏最近的就是h市體育館,沈舟然猜秦霜魚是要帶自己去那裏。

果然,秦霜魚領著他走,一邊走一邊把整個冰激淩都吃了。沈舟然有點羨慕。

走到體育館後門的時候,秦霜魚給後門的保安看了個東西,領著沈舟然進去。

體育館的後場沈舟然確實是第一次來,看大家忙忙碌碌的搬東西,快速走來走去,不由疑惑:“是有什麽活動嗎?”

秦霜魚笑:“答對了!今天的體育館租借出去了,要開一場演唱會。我帶學弟你來玩玩。”

沈舟然沉默兩秒,問他:“學長,你的那位朋友,是不是姓聞名銘?”

秦霜魚驚訝:“你知道他?”

沈舟然拿出手機,搜索了下聞銘的演唱會巡程,發現第一站就在h市。

“……”

但凡他當時能點進去看一眼呢?但凡他會對秦霜魚出現在這裏多一絲警惕呢?

秦霜魚見他不說話:“怎麽了?是覺得這裏人多太悶了嗎?我帶你去後台休息室吧。”

如果說聞銘現在會在哪裏,那一定是後台休息室。

沈舟然隻用了半分鍾就接受了這件事,淡定關掉手機,“嗯”了聲。

算了,上次的經曆就告訴他,一味想要避開這些情節是沒用的,還不如想想怎麽在不改變原劇情的設定下,盡可能做出不一樣的選擇。

這也是個機會,可以嚐試下劇情到底能做多大的改動。

秦霜魚在這裏如魚得水,一路到了聞銘的休息室。

一路上根本沒人管他,大家都當看不見。

反倒是有人出沈舟然的,對同事擠擠眼,不明白他怎麽又來了。

沈舟然回想了下戀愛腦當時參加演唱會,想進後台結果連門口都進不去,被保安轟出來,給聞銘打電話質問原因,對方隻有一句輕飄飄的“你很煩”。

如果是陌生人也就算了,沈舟然沒記錯的話,那個時候兩人都同居了。

是的,聞銘跟戀愛腦同居過。

雖然不知道一開始是什麽原因讓聞銘同意這個提議,但顯然兩人的同居生活並不愉快,聞銘不但沒對他表示出任何興趣,後來甚至越來越厭惡,最後直接拿戀愛腦當空氣,三個月回家一次。

後來兩個人大吵一架,戀愛腦把聞銘的東西全扔了出去,讓他滾。

聞銘連那些東西都沒要,二話不說轉頭就走。

他可能嫌髒。

如果這整件事的主人公不是頂了自己的殼子,沈舟然是完全不想管這些兒女情長的破事。

但顯然沒有如果。

而聞銘也看到了他。

聞銘此時正在做妝造。

演唱會是晚上開始,但下午就已經開始布置會場了,化妝師拿了筆刷給他刷陰影。

舞台妝都很誇張,因為光一打下來基本上什麽都看不到了,要比日常妝濃很多。

但也更能勾勒出聞銘鋒銳深邃的輪廓,看上去極有攻擊力。

沈舟然不得不承認,原書中的四個男主各有千秋,而聞銘就偏向野性難訓。他坐在那裏也能看出個子很高,穿了件黑色無袖T恤,露出蜜色肌肉。沒骨頭一樣窩在椅子裏,一枚眉釘格外張揚,手裏咬著根棒棒糖,咯吱作響。

他記得聞銘是抽煙的,棒棒糖可能是幫助戒煙用。

他先是看到了秦霜魚,眉毛一揚,桀驁浪**的氣勢斂去幾分。可是在看到身後的沈舟然時,表情又瞬間冷了下來,扯了下嘴角,帶出幾分涼薄笑意。

看來他們都挺不待見對方的,沈舟然心裏想道,其實這樣就很好,他不用跟自己討厭以及討厭自己的人處理人際關係。梁思硯那種才叫麻煩。

“聞銘,”秦霜魚走過去,笑了笑,“你今天先看起來格外帥。”

聞銘毫不心虛接受了他的讚美:“謝了。”

“好吧,一點都不謙虛,不愧是你,”秦霜魚把沈舟然拉過來,“給你介紹下,我的學弟,沈舟然,很優秀的一個人。”

聞銘的目光落在沈舟然身上,眼神微冷,極有壓迫性。

沈舟然動也不動地看著他,並不回避。

秦霜魚看氣氛不對,撞了聞銘一下,聞銘這才不情不願開口:“你好,聞銘。”

這是要裝不熟了?

沈舟然很滿意,這樣直接從源頭上杜絕社交關係。

他頷首:“你好。”

聞銘看著伸到自己眼前的手,嗤笑一聲,直接把椅子轉了一圈看鏡子,對化妝師說:“繼續化。”

沈舟然也不覺得尷尬,收回手,打量了下這個化妝間,暗忖聞銘不愧是頂流,待遇真好。

……說起來,戀愛腦也捧過他,給他介紹過不少資源。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沈舟然也不是“分手”後還要收回各種費用的小氣人。

雖然他們那段關係根本算不上戀愛,連牽手都沒有,隻有爭吵冷戰,聞銘從來沒承認過這段關係。

反倒是秦霜魚有些不自在,但他也清楚聞銘就是這種性格,小聲對沈舟然說:“他就是這樣,有點臭屁,熟了後就好了。”

沈舟然點點頭,麵上看不出什麽:“沒事。”

他不可能跟聞銘混熟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秦霜魚感慨學弟果然是看著冷,其實性格真的一等一的好。

化妝間的門被推開,王洋津進來:“大家準備的怎麽樣了?外麵已經開始進場了,等——臥槽!”

他像被踩了的尖叫雞,喊了一聲後戛然而止,瞪著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聞銘本來就煩,聽他說話更煩:“罵什麽罵,文明用語會不會。”

你怎麽好意思說出這種話的。

王洋津抽抽嘴角,問:“這是什麽情況?”

秦霜魚皺眉。是他的錯覺嗎?怎麽感覺大家都不歡迎學弟?

就連這裏的化妝師都有意無意將目光落在學弟身上,並非全然善意。

沈舟然知道自己在這裏多餘,起身對秦霜魚說:“我去下洗手間。”推門出去。

實際上他已經想走了。

原書中隻說他來參加聞銘的演唱會,見到了聞銘和秦霜魚的互動。

現在兩點都滿足了,直接走人應該沒關係吧。

他想著,去了洗手間。

等出來時,外麵多了個人。

聞銘抱臂站在那,一看就是在等人。

一見沈舟然,他冷聲說:“你怎麽會來這?還跟小魚在一起?”

沈舟然不太喜歡他咄咄逼人的架勢,洗了把手當沒聽見,擦幹淨就要繞著他出門。

聞銘一下子把門踹上,拽著他肩膀將人按在光潔的牆壁上動彈不得,低頭俯視逼問他:“我問你話。你都對小魚說了些什麽,才能騙他帶你來這裏?”

沈舟然被禁錮住,終於有了表情變化,微微蹙眉,麵含冷意:“我想你搞錯了,是他帶我來的。放手。”

聞銘根本不信他的話:“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說的話?沈舟然,我說過的吧,別再出現在我眼前,別再來我的演唱會。”他聲音磁性,卻帶著鄙屑,“結果你才安生了幾個月,又巴巴地坐飛機跑到這裏來找我,甚至騙小魚帶你進來,真夠可笑。”

沈舟然聽明白了:“你覺得我是故意來找你的?”

“不然呢?”聞銘上下打量他一眼,鬆開手後退幾步,抽了張紙擦幹淨碰他的那隻手,當著沈舟然的麵把紙團成一團扔在他腳下。

“憑你也配來聽我的演唱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打的什麽算盤。不管你怎麽跟小魚說的,現在去為你的行為道歉。還有——”

“別出現在我麵前,我嫌惡心。”

沈舟然用力咬了下唇,把唇瓣咬得嫣紅,將已經冒到嗓子眼的火壓回去。

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他一遍遍在心裏默念,生氣對他的身子不好。

可是就算是泥菩薩,此時也該有三分火性被激出來了。

沈舟然最終還是沒忍住,捏了捏身側的拳頭,朝聞銘那張臉揍了過去。

聞銘根本沒防備,臉上重重挨了一擊,悶哼一聲。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後,他目光不善地看向沈舟然。

卻看到沈舟然比他更生氣,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印出一圈淡白,氣息急促,胸膛上下起伏,薄薄的單眼皮帶著冷銳,眼尾發紅,純粹氣的。手背在看到他有所動作後繃緊,指骨發出輕微的哢吧聲。

即便再生氣,他也是隱忍的、內斂的,隻有緊咬下唇的動作昭示他並不如麵上的冷靜。

聞銘皺了下眉,感到一絲異樣。

按自己對沈舟然的了解,他此時應該撒潑打滾,毫無形象地指著自己大喊大叫才對。

而不是在即將演出的自己臉上揍一拳。

聞銘的舌尖抵住下頜,微微眯起眼。

氣氛緊繃到極致時,衛生間的門被“嘭”一聲推開。

秦霜魚在看清兩人形勢後顧不上驚訝,立馬跑去沈舟然麵前,把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一番,看他身上沒事,這才擋在他麵前,對冷沉著臉的聞銘喊:“聞銘,你別太過分了!”

“我過分?”聞銘被他一進來就護著沈舟然的動作惹到了,指指自己的臉,冷笑,“你怎麽不看看他都做了些什麽?”

秦霜魚說:“我剛剛在外麵都聽到了,你對學弟說的那些話實在是沒頭沒尾。我現在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學弟是全家來這裏旅遊的,不是來找你的。而且也不是他騙我讓我帶你來的,是我自己帶他來,學弟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是來找你!”

沈舟然是信任他,才完全聽從自己的安排,什麽都不問就跟過來。

秦霜魚想,他愧對學弟的這份信任。

應該在剛才察覺到氣氛不對時就把沈舟然帶走。

聞銘聽了他的話,好像愣住了,擰眉反問:“你在說什麽?不是他主動要來的?”

這怎麽可能?

他說:“聞銘,我不知道你跟學弟什麽關係,你的經紀人也沒跟我說。我就跟你說一句,人是我主動帶進來的,我們也沒有看你演唱會的打算,今天到此為止!”

他去拉沈舟然,低聲說:“學弟,我們走。”

聞銘站在那裏,看秦霜魚從進來後就一直把目光放在沈舟然身上。而沈舟然,已經重新變得平靜,不再看他,斂起的眸子遮擋住眸底的顏色。

秦霜魚明明白白告訴他,沈舟然是來旅遊的,人是自己帶進來的,不知道是來找他。

但他卻以為沈舟然是知道自己開演唱會的消息後,特意從b市坐飛機到這裏,還誘騙蒙蔽了秦霜魚。

他不是為他來的。

聞銘明白過來,像被人火辣辣抽了一耳光。

作者有話說:

我這邊一直顯示評論數量666誒,雖然很吉利,但……晉江你是不是又bu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