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嫉妒

◎八年了,終於將真凶逮住◎

審訊室裏, 馮莉莉陷入回憶之中。

【我就是因為做了,所以才怕。當年我看不慣秦月影長得漂亮、成績好,找個男朋友還是知名企業家, 於是給周荊容寫了封匿名信, 想要借她的手搞臭秦月影。

徐俊才是有頭有麵的人物, 隨便調查一下就能知道他離沒離婚。秦月影被戀愛衝昏了頭腦, 徐俊才說什麽她就信什麽,我可沒有那麽傻。隻是我沒有想到,周荊容會通過私家偵探查到匿名信是我寫的,主動約我在彼岸咖啡館見麵。】

咖啡館裏彌散著濃鬱而甜膩的香味, 耳邊反複響著一首聽不懂歌詞的粵語歌,旋律優美動聽。從小在農村長大、上大學之後刻苦求學, 沒一分鍾敢懈怠的馮莉莉, 第一次踏進這樣的場所,內心忐忑而惶恐。

周荊容開門見山:“想辦法毀了秦月影, 我就送你去M國留學。”

馮莉莉當時嚇得一個激靈:“毀了她?那可是要坐牢的!”

周荊容的笑容陰惻惻的:“你慌什麽。我這裏有一包藥,你悄悄下在她的水杯裏, 保證誰也查不出來。”

看著周荊容推到麵前的一個疊成方形的小紙包, 馮莉莉不敢接。

周荊容說:“隻是一種讓她抑鬱、失眠、脫發的藥,每次下指甲蓋大小,慢性中毒, 她隻會懷疑精神壓力大, 絕不會懷疑是你下的毒。”

馮莉莉小心翼翼地問:“真的不會有事嗎?”

周荊容點頭:“你放心, 這是宮廷秘藥, 使人短期抑鬱、精神渙散。無色無味, 溶於水喝下去之後誰也查不出來。”

看著眼前這小小紙包, 馮莉莉劇烈地思想鬥爭著, 一刻鍾之後,她伸出手將紙包收進口袋。

腦中閃過記憶中的畫麵之後,馮莉莉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懊悔。

【一開始挺順利的。我按照周荊容說的,一周下一次藥,秦月影根本察覺不出來。我看她臉色越來越壞,訴苦說失眠、掉頭發,心裏真是爽。

可是第三次下藥的早上,趁著秦月影去洗漱,我從抽屜把紙包拿出來,正準備撚一小撮粉末的時候,喬小紅在上鋪突然唉喲一聲,伸了個懶腰,嚇得我手一抖,不小心把一袋子全倒進杯子裏……那可是八天的分量啊!】

聽到這裏,趙向晚終於明白馮莉莉下毒的全過程。

鉈鹽,是周荊容給她的,與她男友宋誌清無關。

中毒致殘,是因為馮莉莉手抖,不小心投過了量。

坐在沙發上傻笑的秦月影、蓋在毯子下肌肉萎縮的腿、陰暗逼仄潮濕的舊房子、比同齡人老了十歲的秦家父母……

這一切,隻不過緣於嫉妒。

法國作家拉羅會弗科曾經說過:“嫉妒是萬惡之源,懷有嫉妒心的人不會有絲毫同情心。”

周荊容嫉妒秦月影年輕漂亮、得了徐俊才的寵愛;

馮莉莉嫉妒秦月影家境優渥、事事順心。

兩人合謀,就這樣殘害了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孩。

馮莉莉沒有察覺到趙向晚的眼眸間的寒意,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我現在事業剛剛起步,誌清在M國的博士今年畢業,馬上就要答辯,絕不能攤上官司。如果周荊容將投毒罪名堆在我身上,我必須全盤否定,問題是……怎麽才能對那些指控一一反駁。】

【水杯上可能會有我指紋,但我和秦月影是室友,早上幫她倒水的時候接觸到杯蓋,很正常。警方拿到水杯這個證物有什麽意義?我一樣可以不承認。】

【周荊容說是我投毒那又怎樣?她沒有直接證據,我可以反咬一口,明明是她嫉恨秦月影與徐俊才感情好才投毒殺人,卻推到我身上。她有殺人動機,可以花錢請任何人幫她投毒,和我有什麽關係!】

【馮莉莉,你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上次那麽多警察到學校調查,那麽多人說我是凶手,不是一樣不了了之了嗎?隻要我不承認,警察也沒辦法定我的罪!】

“吱呀——”

審訊室的門被推開。

馮莉莉的思緒被打斷,立馬進入防備狀態,心門瞬間關閉,再無一絲聲響傳到趙向晚的腦海中。

推門進來的人,是何明玉和朱飛鵬。

何明玉走到趙向晚身邊,敲了敲桌麵:“你,去外麵守著,這裏我來。”

趙向晚“哦”了一聲,低頭離開。

馮莉莉看著趙向晚略顯落寞的背影,內心升起一股同情:這個小女警,和她當年一樣,不受人待見。

走出屋,關上門,走出馮莉莉的視線,趙向晚迅速直起腰,快步朝另一個審訊室而去。

二號審訊室裏,許嵩嶺正在與周荊容對戰。

“坦白是你唯一的出路。”

“給丈夫下藥讓他無法生育,這個罪我認。如果徐俊才告我,罰款、坐牢,隨便。”

“水杯從哪裏來的?”

“這是我丈夫從國外帶回來的水杯,我從學生宿舍帶回家也不行嗎?”

“什麽時候進的宿舍?”

“時間過去那麽久,我哪裏還記得?”

“誰看見你進的宿舍?水杯放在哪裏?”

“不記得了。”

“說謊!水杯明明在繪圖教室。”

“哦……那就是我記錯了。”

“我看,你不是記錯,你是故意說謊,混淆事實!”

周荊容不慌不忙,坐在椅中欠了欠身:“許警官,時間過去那麽久,哪個能夠記得這麽清楚?我沒有說謊,我隻是記不住了。”

證據這麽多,周荊容竟然還能死咬不承認,超強的心理素質讓許嵩嶺很不愉快。

“啪!”

許嵩嶺將喬小紅的證詞摔在桌麵:“睜開你的眼睛看清楚!裝有鉈鹽的水杯根本不是你自己進學校拿的,而是花錢從喬小紅手裏買下來的。”

周荊容心中一驚,下意識地看了證詞一眼:“喬小紅?你們找到她了?”

她皺眉拿起證詞,快速瀏覽,“哦”了一聲,“你看我這記性……大學校園我不熟,所以讓喬小紅幫我拿。至於花錢嘛,我看喬小紅家庭條件一般,發善心給了她兩千塊錢,全當資助貧困生了。”

許嵩嶺板起臉:“周荊容,你前麵不是說不認識秦月影?怎麽能聯係到喬小紅?”

“你怎麽知道喬小紅手裏有水杯?”

“你和喬小紅見麵,是馮莉莉穿針引線,你怎麽解釋?”

“馮莉莉出國留學期間,資助人是你,為什麽?”

這些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拋出,周荊容沒想到警方準備如此充分。證據確鑿,無從抵賴,周荊容不知道怎麽回答,索性閉上嘴,一個字也不說。八年前的結案讓她有了經驗——隻要不承認,隻要能夠自圓其說,證據再多警方也不能給她輕易定罪。

場上氣氛有些凝重。

趙向晚恰在此時推門進來。

身穿製服的趙向晚英姿颯爽,周荊容看著有點刺眼,轉過臉去,不想再看。就是這個丫頭,虎頭虎腦、什麽都敢說,煩死人。

許嵩嶺看到趙向晚,眼睛一亮:“怎麽樣?馮莉莉交代了沒?”

趙向晚點點頭:“交代了。”

周荊容聽到“馮莉莉”這個名字,立馬警惕起來。

高廣強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真的?她嘴那麽硬,怎麽可能交代?”

趙向晚衝著周荊容方向呶了呶嘴:“還是許隊有經驗,你不是和她說周荊容已經將事情說得明明白白?她思來想去,決定主動坦白,爭取減刑唄。”

許嵩嶺哈哈一笑,麵露得意之色。

周荊容麵色一變,心跳如擂鼓,暗自咬牙。這些可惡的警察,自己什麽時候交代罪行了?張嘴就是謊話,還好意思質疑自己說謊!

不過周荊容心思深沉,臉上半點不顯,低頭不語。

高廣強也不知道趙向晚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隻能按照先前約定好的套路繼續問:“馮莉莉怎麽說?”

趙向晚說:“馮莉莉說,毒是周荊容給的。她曾給周荊容寫過匿名信,沒想到被周荊容找私家偵探揪出來……”

這樣的細節,如果不是本人陳述,警察絕不可能知道!

周荊容慌了,額角開始冒汗。馮莉莉竟然交代了?她竟然把罪名都推到了自己身上?不行,絕對不行!

趙向晚的聲音還在繼續:“兩人見麵是在一家咖啡館……”

周荊容的心理壓力越來越大。

“用紙包包著,四四方方,粉末狀,周荊容騙她說是致鬱藥,隻是想小小懲罰一下秦月影。”

“不對,不是這樣的——”

腦中那根緊繃的弦終於斷了,周荊容開始尖叫。

“那藥根本不會害她殘廢,馮莉莉下手太狠,都是她的錯!”

尖利的聲音在審訊室裏回響,刺得許嵩嶺耳朵疼。經驗告訴他,嫌疑人心理防線已經突破,現在正是挖掘真相的好時機!

趙向晚順利完成任務,悄然退出。

再回到一號審訊室,馮莉莉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椅中,盯著眼前桌麵發呆。

趙向晚走到馮莉莉麵前,慢慢坐下,示意何明玉做好記錄。

剛才還嬌怯怯的小可憐,突然麵容沉靜,多了一份威壓。馮莉莉慢慢抬頭,看著趙向晚,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馮莉莉?”

“是我。”

“周荊容剛才已經交代。藥是她交給你,但卻隻是想小小教訓一下秦月影,小劑量使用導致抑鬱,並不會有什麽太壞的結果。是你擅作主張、心思歹毒,加大下藥料,這才導致秦月影中毒、殘疾。事後你還勒索她,逼她資助你出國……”

什麽?!

馮莉莉猛地站起,帶動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響。

本就一直在忐忑、惶恐的她,被周荊容的血口噴人氣得頭昏腦漲。

“我沒有勒索她,是她主動提出來的條件——”

趙向晚嘴角一勾,嘲諷一笑:“所以,不要隱瞞,實話實說吧。”

馮莉莉眼看著趙向晚眼中閃著銳利的光,終於意識到一點:剛才這個女警在偽裝!她講的那些八卦都是在麻痹自己!

可是……自己到底說了什麽?自己什麽也沒有說啊。

在趙向晚目光逼視之下,馮莉莉跌坐在椅中,挫敗感油然而生。

趙向晚道:“投毒殺人、巨額勒索,兩罪並罰,恐怕你此生都在獄中度過。你從農村考大學上來,足夠努力,為的就是要證明自己比別人強。難道要讓這一切都化為泡影嗎?你有能力、有學曆、有事業基礎,為什麽任由周荊容將罪名全推到你一個人身上?承擔應該你承擔的罪名。過幾年出來,一樣能夠從頭開始。”

被趙向晚精準戳中心事,馮莉莉頹然低頭,抬手捂住眼睛,眼淚自指縫間滲出:“我……我說。”

審訊室外,徐俊才如坐針氈。

雖然恨周荊容下藥,但冷靜下來一想,他還有徐清溪這個親兒子,沒有生育能力就沒有了吧,公司發展還需要周荊容家人的支持,也不是不能忍。

誰知道會扯出投毒案呢?誰知道呢?

蠢貨!

徐俊才心裏暗罵,在走廊來來回回地走動著,努力安慰著自己:律師陪在她身邊,她應該沒有那麽傻什麽都往外說。

看到趙向晚從一號審訊室走到二號審訊室,又從二號審訊室轉回到一號審訊室,進進出出兩趟,徐俊才眼睛裏冒出火花,心裏暗自尋思著:等這件事情告一段落,他必定要到趙青雲那裏走一趟,讓他好好管教這個女兒!太不像話了!

當趙向晚從一號審訊室走出來,徐俊才把她叫住:“趙向晚!”

趙向晚停住腳步,冷冷淡淡地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麽,這冰冷的表情、這倔強的眉眼,讓徐俊才腦中閃過梅心慧的模樣。

當年自己與梅心慧離婚的時候,她也是這樣,不哭不鬧,冷峻孤傲,丟下一句:“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各過各的!”

結果怎麽樣呢?拒絕一切幫助、一分錢賠償也不要,一個人帶著兒子過日子,以為獨立偉大,到頭來卻苦了自己,鬱結在懷、重病而亡。所以……做人要學會趨利避害、何必爭那一口氣?什麽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那都是騙老實人的。

徐俊才聲音溫和,但態度卻難掩傲慢:“聽我一句勸,做人不要太剛硬。認下親生父母,你能獲得趙家、徐家兩家的支持,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趙向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這人是不是魔怔了?周荊容罪無可赦,他作為丈夫也要受到牽連,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琢磨著拉自己進他的陣營?

或許是因為等待太久,內心焦灼,此刻見到氣質與梅心慧相似的趙向晚,徐俊才忍不住嘮叨起來:“年輕人啊,就是太衝動、太理想,總以為這世界靠自己就能闖出一片天……”

趙向晚打斷他的滔滔不絕:“所以,不靠自己靠老婆,挺光榮是不是?”

徐俊才不敢置信地看著趙向晚。

下海經商、事業有成,徐俊才不管走到哪裏迎接他的都是鮮花和讚美。沒有人敢當麵說一句不是,更沒人敢指罵他靠老婆、吃軟飯。

徐俊才的麵色越來越陰沉,像雷暴雨來臨之前的天空:“好,很好!牙尖嘴利,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夠走多遠。”

【原以為隻是個不諳世事的鄉下丫頭,沒想到小小年紀好大的膽子!這樣的脾氣,也難怪趙老弟不待見她。今天不好好教育教育你,隻怕這丫頭不知道天高地厚!】

聽到徐俊才後麵的心聲,趙向晚半分沒有後退:“我沒有背叛、欺騙、傷害他人,不管走多遠,都心安理得。倒是徐總,周荊容投毒案一旦定罪,你不忠、出軌一事實錘,你想好怎麽應對周家的怒火了嗎?”

徐俊才臉上陰晴未定,內心卻掀起驚濤駭浪。

這小丫頭好厲害的一張嘴!周荊容投毒案難道脫不了罪嗎?如果她真的被抓,那周荊容的舅舅,還有疼愛她的父母,絕對不會饒過自己!

自己怎麽辦?公司怎麽辦?

“砰!”

“嘭——”

兩個審訊室的門被拉開,身穿製服的公安幹警走出來。

趙向晚丟下徐俊才,迎上前去:“怎麽樣?”

許嵩嶺精神煥發,雙目炯炯,右手一揮:“招了!證據鏈完整,所有口供都對得上,這個案子,破了!”

朱飛鵬揚了揚手中筆錄本:“厲害,不到二十四小時破案。”

高廣強哈哈一笑,興奮得滿眼放光:“八年了,終於將真凶逮住,終於讓她們認罪。簡直太爽了!”

誰能想到,竟然是周荊容買凶投毒?

誰能想到,周荊容的初衷是讓秦月影毫無察覺的慢性中毒?她的宮廷秘藥還真是多啊,一會毒丈夫、一會毒小三。

誰能想到,馮莉莉一時手抖,鉈鹽過量投入,這才導致秦月影身中劇毒。也正是因為過量投毒,所以才被發現,由警方介入。

要不是趙向晚想出“引蛇出洞、狗咬狗”的計策,周荊容、馮莉莉這兩個狡猾、陰狠女人不可能會這麽輕易說出真相。

想到這裏,高廣強看向趙向晚的目光多了一分認可與崇拜。她才十八歲,大一學生,竟然就有這樣的刑偵技巧與智慧,將來不得了啊。

徐俊才聽到他們的對話,雙腿一軟,連退數步,後背緊緊貼在牆邊,這才阻止住往下滑倒的趨勢。

周荊容,真的招了!

是她買凶下毒,害了秦月影。

就因為自己出軌?

徐俊才茫然四顧,卻發現眼前全是身穿橄欖綠製服的公安幹警在眼前晃,晃得他眼睛發花。

哪個成功的男人,身邊隻有一個女人呢?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她離婚,隻是找了個小情人而已,怎麽周荊容就容不下呢?

容不下她可以跟自己講,可以讓她舅舅施壓,逼自己與秦月影分手,對不對?為什麽要鋌而走險,請人在水杯下毒?

哦,對了,下毒是她的慣技。在自己身上實驗過,一絲察覺都沒有,所以……想要慣技重施吧?

想到這裏,徐俊才終於找回一點理智,慢慢站直。對了,自己也是苦主,萬一周荊容的家人找他算賬,那就先叫苦,讓他們賠自己生育能力!

趙向晚將他心中所想聽得明明白白,嘲諷地看了他一眼。

徐俊才此刻已經沒有了教訓趙向晚的心情,從包裏掏出一個大哥大,疲憊地撥通電話,有氣沒力地說著話,慢慢往外走去。

他勾著背,縮著肩,再也沒有成功企業家的意氣風發。

許嵩嶺攔住他的去路:“徐俊才,你妻子周荊容告你行賄受賄,請接受警方調查。”

徐俊才腳一軟,差點摔倒。當朱飛鵬拿著手銬將他銬上,看著手上鋥亮的“銀手鐲”,他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嘴唇向下耷拉著,整個看著仿佛瞬間老了十歲。周荊容心腸真狠,她這是看自己脫不了罪,死也要拉多一個人下水啊!

徐俊才惶然四顧,正與趙向晚目光相對。

惡有惡報,真好啊。趙向晚微笑而立,狹長的鳳眼裏閃著銳利的光芒。

“趙向晚,我落了難,對你又有什麽好處?”徐俊才咬牙切齒,滿是仇恨。就是這個趙向晚搗鬼,要是沒有她,他還是那個家庭幸福的星市知名企業家,根本不可能有牢獄之災。

趙向晚的聲音似雨水滴落青石,清冽而冷硬:“對你有壞處就行。”

趙向晚的決絕態度讓徐俊才再一次想到梅心慧,他的心被刺痛,抬手捂住臉。如果當年不拋妻棄子,和梅心慧一起回到城裏打拚,難道就一定不能成功?一步錯,步步錯,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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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舊案被偵破,重案組全體成員像打了雞血一樣,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高效率。

製作提請批準逮捕書,連同案件材料和證據一並報送檢察院,所有工作終於在下午五點全部完成。

被眾人簇擁著,趙向晚再一次成為中心。

朱飛鵬左手吊著繃帶,右手拍打著辦公桌,鼓噪起來:“漂亮,漂亮!趙向晚這回立了大功!”

所有人都笑著鼓起掌來。

“要不是趙向晚指出買凶這一方向,誰會想到將重點放在周荊容身上?”

“你們是沒有跟著一起到徐家別墅,趙向晚隻憑著周荊容驚慌的一眼就判斷出水杯埋在梨樹下,神了!”

“故意晾著馮莉莉,趙向晚留在審訊室裏套她的話,沒想到還真讓她給套出那麽多細節!什麽咖啡館、匿名信、四四方方的小紙包……厲害呀。”

眾人發自內心的誇讚聲,讓趙向晚心裏暖洋洋的。

讀心術果然就該這麽用!

誇完之後,何明玉問:“向晚,你怎麽知道周荊容的水杯是從喬小紅那裏買來的?”

趙向晚反問:“你們覺得,周荊容有可能從哪些渠道拿到水杯?”

何明玉反應很快:“她進學校,從繪圖教室拿走。”

趙向晚搖頭:“周荊容不是學生,她進校園一舉一動都會有人留意。何況,她並不知道秦月影的繪圖教室在哪裏。”

朱飛鵬接上一句:“馮莉莉交給她的。”

趙向晚繼續搖頭:“水杯是罪證,馮莉莉如果拿到,依她的縝密思維,第一反應必定是丟棄,而不是親手將自己的罪證交到周荊容手中。”

許嵩嶺說:“今天在審訊室裏,周荊容一開始說是從宿舍拿的,等到我提醒她水杯不在宿舍,她改口說在繪圖教室拿的,可是再追問教室在幾樓,哪一間,她又開始一問三不知,一看就是在說謊!”

趙向晚提醒大家:“你們記不記得?李雅芬老師曾經提過,到宿舍收拾行李時喬小紅想找他們說話,眼帶愧疚,可是卻被人拉開。”

何明玉點頭:“對!我記得。”

趙向晚:“在徐家別墅裏,我曾問過周荊容,是否認識秦月影的室友,攀瑋,還是喬小紅?提到喬小紅的時候,周荊容呼吸加快,鼻翼微張,目光不自覺地看向右上方,這說明她不僅認識喬小紅,而且有過私下接觸。”

朱飛鵬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去別墅,懊惱地歎了一口氣:“可惜!當時我不在,不然一定能對你說的微表情理論有更深刻的理解。”

何明玉雙眼閃亮,雙手擊掌:“對!我記得。你當時連著問了周荊容幾個問題,可是她抿著嘴一臉抗拒。我還讓老高打個圓場,沒想到你早就心中有數。”

趙向晚:“隻要做過,總有蛛絲馬跡留下。這兩件事連在一起推理,你們說……周荊容找喬小紅做什麽?”

眾人異口同聲:“要水杯!”

大家都看過喬小紅的證詞,何明玉更是全程參與對她的訊問,對趙向晚一見麵就單刀直入的問話佩服不已:“你們不知道,趙向晚和我見到喬小紅的時候,趙向晚直接就詐她,說周荊容已經交代,水杯是喬小紅給她,並實施勒索。”

說到這裏,何明玉有些不解:“咦?你怎麽知道喬小紅會心虛說出實話?”

黃昏的夕陽從西邊窗戶透過來,照在趙向晚的後背,為她勾勒出一道眩目的金光,熠熠生輝。

趙向晚輕描淡寫:“做過錯事的人,如果連一絲心虛都沒有,那還是人嗎?”

“哦——”眾人不自覺地發出一聲。也是啊,文明社會,規則、道德感、法律不斷約束著人們的行為。喬小紅做了對不起朋友的事,心虛不是很正常嗎?

為了避免同事不斷追問細節,趙向晚說:“這次能夠讓周荊容、馮莉莉坦白,打的就是個信息差,也是一場心理戰。周荊容與馮莉莉都是自私的人,認為對方會將罪責推到自己頭上,不如先下手為強。”

祝康補充一句:“對,我記得以前讀書的時候老師曾經提到過博弈論中的囚徒困境,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吧?”

劉良駒茫然地左右看看:“博弈論?我們讀書的時候有這門課嗎?”

祝康瞪了他一眼:“師兄,你讀過的書都還給老師了吧?”

何明玉笑了起來:“我們刑偵專業沒開博弈論這門課,祝師兄你說的這個故事,應該是犯罪心理學魏森老師上課時舉的例子吧?”

祝康衝著何明玉豎起大拇指:“何師妹記性好!就是魏老師上課講的故事。”

囚徒困境,兩人因盜竊罪被捕,分隔開來審訊,並製定規則,如果兩人同時認罪,將判兩年;如果一個認罪、另一個不認,認罪的那一個將被釋放,而另一個不認罪的將判刑五年;如果兩人同時不認,則同時判刑半年。

從博弈模型來看,最好的結果是同時不認罪。但因為兩名小偷互相不能消息,都擔心對方選擇認罪以獲得立功機會,因此權衡利弊,都會選擇認罪。

高廣強聽到這裏,不由得感歎:“唉,到底是刑偵專業畢業的大學生,理論聯係實踐,的確很強!不愧是重案一組!”

趙向晚點頭道:“是的,因為她們都擔心對方坦白從寬,在我們傳遞假消息,讓她們相信對方已經供認不諱之後,便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結果——交代真相!”

說起來簡單,但實際上趙向晚很清楚,如果不是她有讀心術,提前知道真相,對細節把握精準,恐怕很難讓這兩個狡猾的對手認輸。

周荊容買凶沒錯,但她並沒有動殺念;

馮莉莉下毒不假,但她心虛誤操作,罪不致死。

正因為兩人都知道坦白才能爭取利益最大化,所以這一場心理戰,重案組獲勝。

許嵩嶺擔心一邊倒的表揚會讓趙向晚飄飄然,及時總結:“這一回能夠偵破舊案,不僅僅是趙向晚一人之功,也是大家齊心協力、同結一致的結果。朱飛鵬從殺人動機出發,找出偵查突破口是周荊容。老高帶著大家探望秦月影一家,找到喬小紅心生愧疚的重要線索。劉良駒與何明玉挖到重要證物,又一路奔波到珠市找到喬小紅。祝康、黃元德、艾輝三人在郵局尋找到五年前周荊容的匯款底單……總之一句話,大家辛苦了!”

掌聲雷動,所有被點名的人,眼睛裏都綻放出明亮的光彩。

朱飛鵬高舉右手:“還有,還有,還有許隊連夜帶隊把馮莉莉抓回來,功勞最大!”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對對對,許隊是第一大功臣!”

重案組的總結,讓高廣強大開眼界,摸了摸後腦勺,歎了一句:“長江後浪推前浪,老嘍~老嘍~”

許嵩嶺這個時候意識到,重案組全是科班出身,書生氣十足,缺一個老同誌鎮場子,便對高廣強說:“老高,有沒有興趣轉組?重案一組歡迎你啊。”

高廣強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好!隻要大家不嫌棄我年紀大,我當然願意和你們年輕人在一起。”

這一回秦月影案,大家都感受到了高廣強的善良、沉穩與責任感,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歡迎,歡迎!”

你別說,率隊外出,傳喚嫌疑人,這個時候的確需要一位資格老的警察,才能穩得住陣腳。不然像在徐家別墅,周荊容麵對趙向晚的詢問不理不睬,工作不好開展啊。

一群人歡呼雀躍,隻有一個人穩如泰山。

季昭坐在被鐵皮文件櫃圍合起來的半私密空間裏,在紙麵上勾勒幾筆,一枝斜伸而出的枯枝,枝頭站著一隻小小雲雀。

而他內心世界裏,那隻雲雀正在枝頭安靜立著,黑豆似的眼睛左右看著,似乎在好奇地打量著外麵的熱鬧。

高廣強看一眼季昭,用眼神示意許嵩嶺:別忘了,重案一組還有一個畫像師。

許嵩嶺回想一下,這次的秦月影舊案,季昭的畫像師職責還真沒有發揮的餘地。關鍵是時間緊、節奏快,帶著季昭外出辦案也不合適。

“那個,我們也要感謝一下季昭啊。他爸讚助的吉普車質量好……”以前局裏的老吉普,跑長途就出狀況,煩死。

“還有,季昭準備的宵夜不錯。”

聽到自己的名字,季昭抬起頭來。他的瞳仁很黑,仿佛黑洞一般,吞噬所有光線,讓人不由自主地被他所吸引。

眼看得趙向晚的眼神柔和下來,朱飛鵬眸光暗了暗:無論男女,長得漂亮都占便宜。

【叫我,有事?】

季昭有些疑惑。

趙向晚不由得笑了。

高廣強、許嵩嶺擔心冷落了季昭,殊不知季昭並不喜歡被關注。

連軸轉了幾天,終於可以在五點半下班,劉良駒幸福地換回便裝:“兩天沒見到我家妞妞了,再不回家她怕是不認得我這個爸爸了。”

被劉良駒這一提醒,大家都想起忙了幾天,忽視了與親人相聚。於是,組內聚餐計劃延後,全都高高興興回家去。

趙向晚也與眾人道別,獨自回到學校。

到了學校東門車站,剛下車一眼看到站在站牌下等待的徐清溪,他的身邊站著一對眉眼酷似的雙胞胎男生。

徐清溪微笑著和她打招呼,介紹那對雙胞胎:“這是我室友,88級土木工程專業,顧之星。這是他弟弟,88級建築學專業,顧之光。”

趙向晚打量著眼前雙胞胎兄弟。

徐清溪解釋道:“我和顧之星後天準備去南方深市找工作,打算過來和你告個別。正好顧之光來我們宿舍聊天,他開的偵探社遇到點蹊蹺事,他不知道從哪裏聽說過你的事跡,便央求我帶他過來找你。”

顧之星、顧之光,是顧氏星光建築公司的兩位公子。哥哥顧之星學結構,弟弟顧之光學建築學。顧之光對建築興趣不大,對偵探卻入了迷。在大學裏開了家偵探社,接些大學校園裏的小案子。顧之光擅長推理,觀察細致,漸漸在校園裏有了點名氣。

趙向晚沒有關心顧之光的偵探社遇到了什麽蹊蹺事,先問徐清溪:“徐俊才沒有和你聯係?”徐俊才被關押之前一直拿著大哥大到處打電話,難道就沒有和徐清溪聯係?

徐清溪顯然還不知情:“打過兩次電話,不過我這兩天一直在忙畢業設計收尾,沒接。怎麽,他出事了?”

趙向晚點點頭:“周荊容涉嫌一樁八年前的校園投毒案,已經被警方拘留。徐俊才婚後多年未育,也是周荊容下的毒。”

徐清溪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說話甚至有些結巴:“她,她怎麽敢?”曾經生活在一個屋簷下,徐清溪對這個清瘦、陰鬱的女人有提防之心,但是……下毒?想想都後脊梁發寒。

顧之星聽徐清溪說起過家裏的事情,當時便鼓起了巴掌:“好好好,徐總拋棄糟糠妻,沒想到卻娶了個蛇蠍女,大快人心啊!”

顧之光搞明白事情的前後經過之後,有些後怕地看了徐清溪一眼:“那個,你要不要到醫院檢查一下?那女人連丈夫都下得了手,不會也悄悄給你下了慢性毒藥吧?”

趙向晚的目光很冷靜:“不會有事。”

審訊室裏,趙向晚曾經將話題引到徐清溪身上,就是擔憂周荊容悄悄害了他。沒想到結果出乎意料,周荊容沒有對他下手,原因很簡單——

她想等徐清溪與趙晨陽結婚後生下健康的孩子,再留子去父。這樣她就能將徐俊才和他的家業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裏。

趙向晚聲音裏的篤定令徐清溪無比心安,他燦然一笑:“我信你。”

自母親去世之後,徐清溪被接到星市。徐俊才、周荊容都是控製欲很強的人,和他們生活在一起,雖然衣食無憂,但精神壓力很大。

徐俊才剛開始還裝了幾天慈父,可是後來見兒子斯文有教養、事事恭順,知道他和梅心慧一樣,都是有骨氣的讀書人——寧可苦自己,也絕不做違反道德良心的事。這樣的兒子讓徐俊才放下心來,開始對他進行打壓、便於控製。徐清溪對徐俊才而言,就是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也是對外吹噓得瑟的資本。

周荊容不一樣,她一直偽裝得很好。

當著徐俊才的麵,周荊容把徐清溪照顧得無微不至,大到上學開家長會、飲食起居,小到準備鞋襪文具,她都安排得極為用心。

雖然周荊容人前人後都在誇徐清溪懂事、孝順、會讀書,可徐清溪看得出來她眼神裏的冰冷,感受得到她壓抑在平靜內心下的嫉恨,因此行事說話小心翼翼,不敢肆意而為。

原以為自己這輩子隻能在他們的安排下結婚、生子、接替家族事業,沒想到趙向晚一出現,他的人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一想到周荊容被逮捕,徐清溪問:“周荊容會被判刑吧?”

趙向晚點頭:“會。”

“那,他呢?”

“周荊容舉報他行賄受賄,他正在接受審查。”如果調查屬實,根據金額大小量刑,反正三年刑期是跑不了的。

顧之星眼珠一轉:“這個消息很有價值,回頭我告訴我爸,可以放開手腳搶徐氏建築公司的業務。多謝你啊,趙向晚,今天晚上我請客!”

徐清溪瞪了他一眼:“你別和我搶,說好的,今晚我請客。”

顧之星伸長胳膊將徐清溪頸脖一箍,嘻嘻而樂:“行行行,給你麵子,今晚我們要吃個夠本!”

四個人來到學校對麵的平價小餐館,點了五個菜,又叫了幾瓶啤酒,邊吃邊聊。

趙向晚抬眸看向微笑點菜的徐清溪,與記憶裏梅心慧老師微笑的麵龐重合。惡人自有惡人磨,梅老師若是九泉有知,一定也會感到開心吧?

徐清溪察覺到趙向晚的視線,耳根有些發紅。

【向晚還是小時候的模樣,比我勇敢、比我目標明確、比我更為堅強。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我們一起坐在草垛讀書的日子。現在的我,根本就配不上她,隻希望等我從深市創業回來,能夠站在她身邊,說出內心的傾慕。】

趙向晚眸光微閃,低下頭去。

說實話,獲得讀心術後的她,很排斥複雜的人際關係,對戀愛敬而遠之。如果不是因為與徐清溪有年少相交的情誼、如果不是因為梅心慧老師是她最尊敬感激的人,趙向晚現在就想離開。

徐清溪道:“向晚,我現在想明白了。君子不苟求,求必有義;君子不虛行,行必有正。他對我母親不義,我又何必對他孝順?我準備改回梅姓,自立山頭,獨自闖**。”

趙向晚抬起頭,眼中多了一絲光亮。

這一絲光亮在餐館的燈光下映著琉璃般的幻影,徐清溪(不,以後就該稱他為梅清溪了)感覺到了肯定與鼓勵,繼續往下說。

“徐氏建築集團雖然規模大,占據了湘省施工項目半個山頭,但是到底還是屬於勞動密集型企業,利潤點並不高。聽說南方深市改革先行,國有土地使用權可以出讓,全國各地房地產公司遍地開花,我想過去看看,熟悉一下流程。如果能做,那我會和顧之星一起,開一家房地產公司,拿地、蓋房再賣出去,利潤點絕對比徐氏、顧氏這樣的施工企業高。”

趙向晚並不懂房地產公司與施工企業的區別,不過看到梅清溪擺脫徐俊才、獨立創業,她挺支持:“好。”

餐館人不多,老板娘上菜速度很快。梅清溪夾起一筷子辣椒炒肉,打算放進趙向晚的碗裏:“我記得你以前最愛吃這個菜,不知道現在口味變了沒有。”

趙向晚不習慣這樣的親密,將手蓋在飯碗之上,皺起眉毛,聲音裏帶著絲抗拒:“梅、清、溪!”

梅清溪無奈地搖了搖頭,將菜放進自己碗裏:“好好好,我知道你不喜歡旁人夾菜,這不是難得和你吃一次飯嘛。”

趙向晚“嗯”了一聲,安心吃飯。

梅清溪看著她的側顏,不知道為什麽內心平安喜樂,有一種重回過去的幸福感。平時話很少的他,這一刻打開了話匣子,從考大學、選專業,到宿舍室友,事無巨細,一一交代。

顧之星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清溪平時的高冷人設呢?怎麽一見到趙向晚就變成個碎嘴雞婆?

說到後來,梅清溪有些口渴,端起麵前啤酒杯喝了一大口,卻不小心被嗆住,引來一陣劇烈的咳嗽。

趙向晚看得出來他壓抑得太狠,難得舒展一回,也就沒有打斷他的話,隻偶爾點頭應和一下。見他咳嗽,趙向晚將他麵前的茶杯推過去。

梅清溪喝了一口茶,忽然怔住,眼角微紅,淚花閃動:“向晚,如果我媽還在,該多好。”

記憶仿佛停留在六年前,九月開學後的一個周末。

——黃田鄉中學教師宿舍,母親梅心慧牽著她的手,微笑著對梅清溪說:“她叫趙向晚,是我的學生。”

梅清溪溫聲對趙向晚說:“趙向晚,你好。”

趙向晚抬起眼,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映著徐梅清溪、梅心慧的倒影,夏日涼風從門口拂來,時光仿佛在那一刻凝住。

【當時隻道是尋常。】

【我與趙向晚已經長大,母親卻不在了。】

【一切美好,都無法重來。】

聽到梅清溪的內心感歎,趙向晚輕歎一聲。往事不可追,隻希望梅清溪你不要再讓梅老師失望。

梅清溪拿著茶杯慢慢抵住額頭,溫熱的觸感令他對母親的思念到達頂點,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向晚,謝謝你。”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裏,給了我反抗的勇氣,讓我終於感覺不再孤單。

如此濃烈的情感,讓趙向晚感覺到壓力,轉頭看向一直欲言又止的顧之光:“你的偵探社,出了什麽蹊蹺事?”

顧之光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把最近遇到的事情說出來:“我隔壁寢室的賈俊楠,他女朋友莫名失蹤,三天沒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