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軟肋

◎她喊我媽媽,我舍不下她……◎

雷淩與趙向晚、祝康一起走出重案組辦公室, 走廊處遇到同事,顯然都知道了消息,一個一個都過來表達祝賀。

“恭喜恭喜, 假水電工一案成功破獲。”

“錢裁縫自殺?不管怎麽說, 都是大功一件。”

“一幅畫像逼得凶手上吊自殺, 哈哈!牛啊。”

趙向晚今天一直在整理資料, 根本沒有來得及打聽雷淩的行動,聽到眾人的祝賀之語,有些疑惑地看向雷淩。

雷淩得意洋洋,故意賣關子, 看了看趙向晚的身後:“季警官呢?”

趙向晚說:“被方濤凱請去畫室了。”

雷淩哈哈一笑:“回頭我請你們吃飯。”

【太神奇了,季昭一戰成名啊。這件事要是傳出去, 恐怕整個公安係統都要震動。】

趙向晚沒有追問, 隻抬眸看著雷淩,等他說出答案。

果然, 見趙向晚卻沒有追問,雷淩自己先憋不住了。

“錢裁縫自殺了, 你敢信?從現場情況來看, 恐怕是他看到貼在巷子裏的通緝令,發現上麵的畫像與自己太過相似,內心產生恐慌, 所以……畏罪自殺了。你還別說, 見到錢裁縫之後, 我真的對季昭佩服得五體投地, 太像, 太像了!”

凶手畏罪自殺了?趙向晚感覺有些出乎意料。

一般人看到畫像與自己很像, 第一反應不是逃走嗎?像殺害聞倩語的凶手緱未平, 一看到畫像就拚命外逃,因為走到哪裏都會被人認出來,隻能跑進深山裏躲藏。

錢裁縫看到畫像之後自殺,難道真是覺得畫像太像,害怕逃不掉?

雷淩道:“法醫正在屍檢,很快就會有結論。不管怎麽說,破獲此案你們幫了很大的忙,多謝多謝。”

趙向晚笑了笑:“能幫上忙就好。”

雷淩說話的時候眉飛色舞:“我跟你說啊,抓到胡蝶也得多謝季昭的畫像。太像了!雖然胡蝶做了偽裝,裹了個頭巾,臉上畫上紅色胎記,佝著個腰牽了個小女孩,可是……季昭實在是畫得太好,真的!關鍵是神似。我一眼就識破了她的偽裝,大喝一聲:胡蝶!她當時背一僵,一副要跑的樣子,我就知道是她了。”

趙向晚問:“她牽了個小女孩?”

雷淩點頭道:“是的,大概六歲的樣子,很瘦很小,胡蝶原本是要逃的,可是那女孩喊了她一聲媽媽,她沒舍得丟掉孩子,這才被我抓住。”

趙向晚問:“小女孩是胡蝶的女兒?”

雷淩搖擺了擺手:“我們問了旁邊居民,那個小女孩不是胡蝶的女兒,是一個瘸腿女人在垃圾堆裏撿來的一個棄嬰。瘸腿女人瞎了一隻眼睛,平時靠撿破爛為生,辛辛苦苦把小女孩拉扯大,今年二月吧,瘸腿女人死了,小女孩沒人管,靠著旁邊好心人周濟才勉強活到現在。”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雷淩這一番描述,趙向晚的內心很沉重:“孩子這麽小,怎麽沒找民政局救助?”

雷淩歎息:“窩棚區的人都是窮苦人家,很多都是文盲,根本不懂得求助。”

趙向晚問:“然後呢?”

雷淩回答:“小女孩一個人住最北邊的一個破棚子裏,漏雨又漏風,胡蝶應該是躲避追捕暫時躲在那個窩棚區,不知道怎麽認識了那個小女孩。聽旁邊人說,胡蝶幾次要走,小姑娘追在她屁股後頭喊媽媽,她就沒走成。”

聽到這裏,趙向晚有七分把握,胡蝶就是閔家蝶。

胡蝶明知道瑤市警方出了通緝令,躲在瑤市最危險,但卻被這個小女孩拖住,沒有遠走高飛。

因為曾經被拋棄,所以見不得小女孩被拋棄吧?

審訊室裏,雷淩、大呂、老薛嚴陣以待,盯著眼前這個抓了三個月才落網的胡蝶。

趙向晚與祝康作為旁聽者,老老實實坐在後方,沒有說話。

終於見到胡蝶,趙向晚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和季昭畫的畫像,幾乎沒有區別。

唯一不同的,胡蝶的右邊半側臉頰抹了一種紅色染料,遮住了大部分臉,讓人看不出來她原本的模樣。

雷淩知道趙向晚最關心的事情是什麽,第一句話問的就是:“閔家蝶?”

胡蝶的肩頸僵直,半天才抬起頭,與雷淩目光相接,嘲諷一笑,卻沒有說話。

【我六歲之後就改了名字,閔家蝶這個名字,我都快要遺忘。這群穿著綠皮的警察,竟然連這都能挖出來,真他媽煩人。】

雷淩看向趙向晚。

趙向晚點了點頭,用嘴型說了一句:謝謝。

明確了胡蝶就是閔家蝶,趙向晚的內心升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一方麵,是驗證了季昭的“時間大法畫像術”,很有成就感。這代表未來模擬畫像又將多一項內容:根據時間的變化,推測出人物容貌的變化,為失蹤人口尋找提供科學、有力的證據。

另一方麵,是眼看著閔家蝶在這三十四年時光裏,從一個有著茁壯生命力的孩子,最終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她遇到了什麽?為什麽要犯罪?為什麽要拐賣兒童?

雷淩問了胡蝶幾個問題,她都冷著一張臉,一個字不說。

戴著手銬的手放在雙腿之上,腦袋卻轉向一邊,胡蝶的態度極其抗拒。

雷淩問:“你的同夥已經都交代了……”

胡蝶一臉的不耐煩,眼睛盯著左側上方的白牆,仿佛那裏開出了一朵花。

【既然都交代了,那還要問我什麽?蠢貨。】

雷淩問:“其他的孩子,都賣到哪裏去了?”

胡蝶雙唇緊閉,一言不發。

【能去哪裏?男孩子金貴,賣得起價錢,享福去了唄。】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你算老幾?】

【抓到了,我認,不過就是坐牢唄。】

打定主意要頑抗到底的胡蝶忽然想到了什麽,胡蝶轉過頭來,目光從負責審訊的所有警察臉上掠過,最終目光落在唯一的女性、趙向晚的臉上:“珍珠呢?”

雷淩終於聽到胡蝶開口,卻不料是以問話開篇,而且胡蝶誰也不理,隻看著趙向晚,這讓他有一種被忽視的感覺,他皺眉問:“珍珠是什麽?”

胡蝶沒有說話,目光執著地盯著趙向晚。

看來,胡蝶對男性有天然的防範感。

五個警察坐在胡蝶對麵,她隻願意與趙向晚打交道。

趙向晚隻得重複雷淩的問題:“珍珠是?”

胡蝶說:“那個小女孩,我帶著的小女孩。”

趙向晚轉頭問雷淩:“胡蝶被抓之前,牽著的那個小女孩呢?”

雷淩說:“我們想把她送到社會救助點,可是她不願意,一有人靠近就激烈反抗,我們一個同事被她抓傷,暫時隻能讓她留在窩棚區。”

趙向晚看向胡蝶,胡蝶長籲了一口氣。

【還好,沒被他們帶走。】

【珍珠肯定不會跟你們走,誰知道你們會把她送哪裏去?】

雷淩看胡蝶的反應,似乎很慶幸警察沒有把珍珠帶走,心裏很不是滋味:“我們是警察,肯定會妥善安置好孩子。倒是你,你這麽待她,是打算把她拐賣到哪裏去?”

胡蝶閉上眼睛,選擇無視,但那歪向一邊的嘴角卻把她內心的嘲諷與不信任表現得淋漓盡致。

【警察能把她安置到哪裏?不就是孤兒院?讓她和一大堆孩子一起生活,搶吃的、搶穿的,然後等待被人領養,被人欺辱,還好意思說是妥善安置!】

雷淩不知道胡蝶這股怨氣來自哪裏:“政府有福利機構幫助這些被遺棄的孩子,撫養他們長大、送他們上學,讓他們有養活自己的能力。難道這樣不比她一個人生活在窩棚區、等著好心人施舍一口飯吃好嗎?”

胡蝶睜開眼,直勾勾地盯著雷淩。

【即使一個人待在那個破棚子裏,至少她是自由的!】

【雖然冷、雖然餓,至少不會有人打她罵她,不會有人把她當牲口一樣送來送去。】

即使心中滿是憤怒,胡蝶依然選擇沉默。

雷淩有一種對著空氣說話的錯覺,脾氣再好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怒斥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如果主動交代罪行,說出被拐孩子的下落,還能爭取減刑。如果你一直閉口不言,等待你的將是嚴懲!”

從前麵被抓的三名同夥的口供來看,胡蝶是拐賣兒童的主犯,也是唯一掌握販賣信息的人。瑤市公安局費了這麽多氣力,終於把胡蝶抓捕歸案,當然要審出被拐兒童的下落才算是功德圓滿。

胡蝶將目光移向趙向晚,說了今天在審訊室裏的第二句話:“我隻和女的說話。”

趙向晚看向雷淩,目露征詢之意。

雷淩看胡蝶完全無視他的所有問話,全程審訊下來隻肯對著趙向晚說話,無奈隻得歎了一口氣,不好意思地說:“趙警官,那就麻煩你和她說幾句話吧。”

趙向晚原本隻是想旁聽,現在卻被推到了主審的位置。

趙向晚欠了欠身,表情柔和,聲音清晰而緩慢:“閔家蝶?”

胡蝶定定地看著她:“你怎麽知道?”

趙向晚取出一張喬紅玉的照片,推到胡蝶麵前:“這位是你姐姐,喬紅玉,她一直在尋找你。”

胡蝶像脖子有些僵硬,慢慢地移動過來,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那張照片。

【我姐姐?】

【我有姐姐?】

【她在找我?她還記得我?】

趙向晚沒有提及兒童拐賣案,而是說起喬紅玉苦苦追尋她的過程。

“喬紅玉比你大六歲,你生於農曆1961年五月初五,端午節,你剛一出生,母親就難產去世,是你姐姐用米湯把你養到滿月。61年正逢三年困難時期,農村的五月稻米未熟,家裏實在養不活,聽說羅縣慈善堂收留孤兒,你父親為了給你一條活路,隻得把你送到慈善堂。

第二年,你父親去世,你姐姐被叔叔、嬸嬸收養,生活得很艱難。可是她一直記得,她養過你一個月,記得你瘦得像一隻小貓,連哭聲都很小很小,記得母親產後大出血,臨死之前拉著她的手,讓她一定要好好帶妹妹……”

聽到這裏,胡蝶有了一點反應,嘴唇微張,雙手緊緊捏在一起。

【我是端午的生日。】

【原來我有爸媽,有姐姐。】

【爸媽不來找我,是因為死了。】

“喬紅玉十九歲嫁了人,終於有了自己的家,她開始尋找你的下落。她找到羅縣慈善堂,但那個教堂早就被拆掉,裏麵所有的孩子都不知所蹤。時間過得久了,什麽記錄都沒有。她到派出所報案,同樣因為時間太過久遠無法立案。可是她一直記得,一直在找人問。

喬紅玉說你後背肩胛骨有一個紅色的蝴蝶胎記。根據這個線索,我們找到當年羅縣慈善堂的孩子,其中有兩個人,一個叫閔成航,一個叫閔家槐,他們倆已經結婚生女,他們都記得你。”

閔家蝶現在就仿佛是一個渴得要死的人,行走在沙漠裏,突然,麵前出現一碗水,讓她有一種猝不及防的幸福感。

幸福來得太突然,閔家蝶不敢相信。

吃過太多苦的孩子,看到糖的第一反應,是警惕,而不是欣喜。

可是趙向晚說得有名有姓,尤其是肩胛骨的胎記,還有閔家槐、閔成航這兩個名字那麽熟悉,讓閔家蝶半信半疑。

閔家蝶抬起頭,目光與趙向晚相對,啞聲道:“真的?”

趙向晚:“我不說假話。”

閔家蝶搖頭:“不,警察也會騙人。”

趙向晚從資料袋裏,取出兩張畫像。

一張,是根據閔家槐的描述畫出來的六歲閔家蝶畫像;一張,是季昭根據人類麵部骨骼、肌肉生長規律推測出來的閔家蝶成年後畫像。

趙向晚說:“我是星市公安局重案組警察,這次來瑤市就是為了找你。因為我們發現通緝令上的你,與我們推測的閔家蝶畫像相似度很高。”

閔家蝶看著自己六歲時的畫像,喉嚨口感覺有什麽堵住,內心翻湧著無數念頭。

【這就是我小時候?】

【以前的我,真的很愛打赤腳。】

【原來還有人記得我!】

良久,閔家蝶看著趙向晚,聲音裏帶著執拗:“我要見喬紅玉。”

趙向晚看向雷淩,征求他的意思。

雷淩問:“如果喬紅玉過來,你會告訴我們孩子們的下落嗎?”

閔家蝶笑得很古怪:“我說會說,你們信嗎?”

雷淩很嚴肅地點頭:“我信!”

閔家蝶抿了抿唇,偏過臉去,沒有吭聲。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警察也是一群騙子。】

趙向晚示意祝康出去和喬紅玉打電話聯係,趁這個間隙問了一個問題:“你明明有機會逃跑,為什麽要為珍珠停留?”

閔家蝶沉默半晌,忽然開口說話,她的表情帶著嫌棄,但聲音裏卻透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悲傷。

“珍珠,也是被爸媽拋棄的孩子。”

“她比我更慘,一出生就被扔在了垃圾堆裏,估計,她親生的爸媽根本就沒想過讓她活。”

“收養她的那個瘸腿瞎眼女人,是和我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閔業嬌。”

“我看到通緝令了,想離開瑤市,臨走之前打算和嬌嬌見個麵,沒想到她死了,留下那麽個累贅。”

“這孩子,見到我就喊媽媽,喊得我心裏發酸。我隻要一起身,她就跟在我後頭喊,媽媽,不要走,媽媽,不要丟下我。”

“個死孩子,哪個是她媽媽撒!她那個死媽媽,作孽,生了不要,生了不養,把她扔垃圾堆裏,哪有這麽黑心腸的媽媽!”

嘴裏罵罵咧咧,可是一提到珍珠,閔家蝶的眼神裏卻多了溫柔與不舍。

“可是,偏偏我就被這死孩子那可憐巴巴的幾聲媽媽絆住了腳。”

“我給她買新衣服,我帶她去醫院看病,我給她做好吃的飯菜,我帶她去遊樂場玩,看到她笑得像一朵花,我就覺得好高興。”

“估計以前沒人給她做這些吧。嬌嬌瘸了腿,又瞎了一隻眼,靠撿破爛能掙幾個錢?這年頭,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是不是?沒有錢,什麽也買不來,狗屁都不是!我誰都不信,隻信錢。”

“她也是個人精兒,我隻要一動離開她的心思,她就會哭得撕心裂肺地,扯著我的衣服,哀求我不要拋下她。”

“她那麽可憐兮兮地看著我,她喊我媽媽,我舍不下她……”

趙向晚明白了。

閔業嬌也好、閔家蝶也罷,她們都是曾經被父母拋棄的孩子。

她們缺乏正確善惡觀的引導,虛榮貪婪、行差踏錯,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可是,良知卻讓她們內心保留了一個溫柔所在,那個溫柔之地裏,住著一個小小的珍珠。

——那個曾經被父母拋棄、無比渴望父母之愛的自己。

收養珍珠、擁抱珍珠、照顧珍珠,把最好的東西都給珍珠。

其實,就是給那個曾經害怕哭泣的自己,最最溫暖的、最最無私的、最最真摯的,母愛。

通過幫助別人,救贖自己。

趙向晚低下了頭。

內心翻湧著又苦又澀的情緒。

趙向晚也是被趙青雲、魏美華這對無良父母拋棄的孩子,她也曾無比渴望得到父母的愛,她也曾無數次夢想回到過去,抱抱那個被養母錢淑芬責罵、毆打的可憐孩子,告訴她一定不要怕、要堅強。

趙向晚也想牽著年幼自己的手,帶她去買花裙子、新書包,每天早上給她煎一個荷包蛋,送她去上學,給她買生日蛋糕,陪她過生日,抱著她睡覺,講無數個童話故事,讓她在夢裏見到白雪公主、睡美人、海的女兒……

因為年少吃過苦,所以才會想要彌補。

此時此刻,趙向晚無比感謝她在生長的過程中,遇到了大姑趙大翠、老師梅心慧、還有村長……那麽多人幫助了她,給她溫暖,讓她能夠繼續讀書,讓她內心一直保持著正義、善良。

閔家蝶也沒有哭,她聳了聳肩膀,反倒是笑了:“誰能知道,你們警察會在那個破地方出現?錢裁縫平時很少出門,愛抽煙,一進去就一屋子的煙味。平時生意也不怎麽好,窩棚區的人吃飯都成問題,哪個找他做衣服?估計也是個在哪裏犯了事,縮在這個地方躲警察的吧。”

雷淩有點著急,用眼神示意趙向晚。

【趙向晚,問她啊,借這個機會問問錢裁縫的情況。她在窩棚區住了幾個月,肯定知道點什麽。】

趙向晚衝雷淩點了點頭,幫他問案情:“錢裁縫真是自殺?”

閔家蝶點點頭:“肯定是自殺啊,未必還有誰能殺得了他?你們公安局的人也是越來越厲害,畫的那個畫像簡直是神了,太像了。昨天我就聽到有人在說,唉喲,錢裁縫殺人了,殺了七、八個哦,手上沾了血,跑得掉不?還有人說,他能夠跑哪裏去?他是南邊一個小城市來的,花光積蓄買了間磚瓦房,一住就是十年,聽說他無妻無子,老家根本沒人惦記他,都巴不得他死了。

估計也跑累了吧?一個地方換到另一個地方,完全陌生的地方,一切都要重新開始,錢裁縫也沒力氣折騰了。他的肝不好、肺不好,好像胃也不好,反正天天要吃藥,本來就活不長久。再說了,像他那種殺老人、孩子的壞東西,死了就死了唄。死了幹淨,死了好!免得你們警察把他抓了,還要浪費糧食、浪費精力去審判他。這個狗東西,死了還連累我被抓,狗的!”

發泄了一陣,閔家蝶有些累了,停了下來。

祝康正好推門進來,在趙向晚耳邊道:“聯係到了喬紅玉,她說馬上買票過來,明天一定到瑤市。”

趙向晚壓低聲音問:“喬紅玉什麽反應?”

祝康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看向閔家蝶。

閔家蝶冷笑一聲,撇了撇嘴。

祝康看著閔家蝶,一字一句地說:“喬紅玉讓我轉告你,不管你做了什麽,你都是她的妹妹。她明天就能趕到瑤市,你受過什麽委屈,吃過什麽苦,都告訴她,她幫你出氣。”

閔家蝶的身體再一次變得僵硬。

審訊結束,趙向晚站起身,看著沉默不語的閔家蝶,鳳眼微微眯起,內心五味雜陳。

閔家蝶,這是一個複雜、矛盾的人。

她拐賣兒童,讓無數家庭遭受失去、分離之苦,罪大惡極。

她心硬似鐵。

但其實她內心依然有渴望,對親人、對親情的渴望。

這種渴望,便是她的軟肋。

可是,此刻的趙向晚並不想像以前的審訊手段一樣,以雷霆之勢,朝著她的軟肋進行攻擊。

哪裏痛,戳哪裏?

不,這一回,趙向晚想要嚐試另外一種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