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計謀

◎他再有心機,也得跪著臣服。(新增)◎

凝檢心驚肉跳, 生怕世子爺一個不高興就把凝家給抄了。

他故意板起臉,“瓏丫頭,這是怎麽回事?”

隻說這一句話,他便把矛頭指向凝瓏。

凝理也想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他盯了程延一會兒, 再看看冠懷生, 忽然就明白這是一場詭計。

程延察覺到堂裏氣氛微妙。手指屈起, 摟緊凝瓏的腰,說:“我有私話想跟她說, 失陪。”

說完又瞪冠懷生一眼,“你也跟過來。”

於是一女兩男一前一後地走出前堂。

凝瓏被程延摟得發怵。她輕輕嗅了嗅程延的氣息,隻覺他傳給她的感覺與她先前在寧園感受到的無異。

這氣息像一層迷霧, 越是用力嗅, 令她腦子越不清醒。

她迫切地想知道內情, 偏偏這倆男人無比淡定, 像是早就了解過彼此。

程延把她帶到一方幽林。

他轉眸望了望,確信四周隻有仨人後, 朗聲解釋道:“冠懷生是程家的私生子。我與他同父異母,他娘原是我娘的貼身婢子。這麽多年,他一直隱藏身份,所以你覺得他與我相像實在正常。”

凝瓏立即竄出他的懷抱。盡管目前來看, 程延還是程延,但她就是莫名其妙地想遠離他。

她此刻竟會選擇慢慢朝冠懷生那處移動, 她竟會主動接近欺騙她的冠懷生。

程延眸色一冷, “你不信?”

凝瓏誠實地搖搖頭。

程延又朝冠懷生瞥去暗含深意的一眼,“那讓他跟你解釋。”

冠懷生躊躇半會兒, 之後便開口:“世子所言如實。我與他樣貌全然不同, 但聲線卻出奇相似。為避人耳目, 我換了另一副聲線。”

聞言,凝瓏登時瞪大了眼,“你……你不是失聲了嗎?”

程延輕笑,“我讓他服下了解藥。”

經此一事,程延愈發覺得凝瓏就是隻會耍繡花拳頭的假老虎,做事雷聲大雨點小。

說是毒酒,其實毒性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他完全不恨她,反倒覺得此舉把她襯得愈發嬌憨。

凝瓏滿心震驚。沒想到灌毒酒的風聲會傳得這麽廣,也沒想到,兄弟倆提起毒酒,竟完全不埋怨她。

這是凝瓏第一次聽見冠懷生用原聲說話。

從前她隻聽過他用喉腔發出來的隻言片語,那日撞破他自瀆,她以為那是程延的聲音,卻沒想到,那竟是他的原聲。

與他糾纏的每個夜晚,她也曾幻想過,倘若冠懷生可以說話,那他的聲音會是何模樣。如今聽到了,卻萬沒想到是在這種場合。但她完全不想聽他的原聲,那聲音分明與程延一模一樣!

她更想聽冠懷生偽裝出來的另一副聲線。

凝瓏不信這些話,這倆人的說辭像提前串通好一樣。

她問程延:“以前怎麽沒聽你說過私生子這事?”

程延:“家醜不可外揚,但你我已定婚,這事告訴你也無妨。”

凝瓏倏地眼眸一亮,“定婚?”

程延頷首說是,“前幾日放出了兩家聯姻的消息,今日我來凝府一趟,最主要是為告知婚期。”

他掏出一方紅箋遞給凝瓏,“九月十二是黃道吉日,宜嫁娶。”

此刻,凝瓏漂浮不定的心緒終於穩了下來。她怕倆人是同一人,怕程延會因她對冠懷生做過的那些狂放事而遷怒於她。

但程延完全沒有生氣,甚至還定下了婚期。

她的富貴路仍在,那些恐懼隻不過是瞎想。

凝瓏轉頭問冠懷生:“你是私生子,但也不至於淪落到去當奴隸吧。你當奴隸進凝府,是有什麽目的?”

程延替他解釋道:“他從來都是奴籍。一個私生子根本上不得台麵,難道還想分一杯榮華富貴?他來凝府是由我授意,正如你所想,我派他來,是讓他調查未來的嶽丈。”

程延長歎一口氣,“嶽丈手裏可不幹淨。”

不知怎的,今日程延的言論讓凝瓏分外厭惡。

從前她隻是對程延無感,今日卻是莫名厭惡。程延像被鬼附了身,言語動作都不再像從前的他。

從前他恨不得把指節嵌在她腰間肉裏,今日卻客氣地屈起指節,不敢碰她。

不過她也替他辯解,從前他火急火燎,但那是在寧園。如今是在她“娘家”,他矜持些也正常。

後來程延又單獨把凝瓏拐走,倆人說著悄悄話。

程延抬起她的下頜,“你當真厲害,程家就兩個年輕男人,結果都被你吞吃腹中。”

單獨相處時,他帶給她的那份壓迫感又來了。

這份壓迫感倒與原先不同。原先是一些心照不宣的情.趣,如今像一個陌生人在逼問質疑她。

凝瓏暫且壓下疑惑,嗔道:“分明是世子說婚前允許我跟冠懷生胡來。我當了真,結果世子反倒怨起我。好話壞話都讓你說盡了,那我說什麽?”

她踮起腳,別有深意地點了點程延的喉結。

從前在寧園,每每被他鑿得快要散架時,她就會點點他的喉結,表示到此為止。

有時點一下還不行,非得夾著聲音喊他一聲“鶴淵哥哥”,他才肯饒她。

點喉便是求饒,她以為他懂。可眼下他怪異得很,非但沒饒過她,還掰著她的下頜,仔細打量她。他的眼神讓她感到陌生。

程延吃錯藥了?

凝瓏眼裏的幽怨愈發深切。

她最煩別人管她!是,她就是與冠懷生胡來,那又怎樣!瞧這話說的,她撩撥,也得他們肯上鉤才行。分明大家都有錯,為何隻來數落她。

要怪就怪那啞巴太得她心。

凝瓏愈發不解,揪起程延的衣袖輕聲說:“世子這回就放過我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與冠懷生來往了。”

場麵話誰不會說?她要是認真演起戲,別說是世子,就是皇帝也會被她騙嘍!

一番撒嬌輪轟,程延終於饒了她。

“下不為例。”

凝瓏暗歎一口氣,想他真是越來越難伺候。

說她聰明,她能抓住各個細節不斷探查。可她很多時候又不是聰明到底。

凝瓏有自己的理由。

她可沒那麽多心思花在男人身上。

她又不是真的在乎誰,所以隻要確保自己能得到所求,那旁的疑點她也不願再去探究。

所以她隻把程延的細微變化當作錯覺。

回了屋後,凝瓏側躺在榻上,說自己以後不再計較那麽多事。

雲秀不解。凝瓏分明心有質疑,為何不去探查了呢?

“真假程延,真假冠懷生,真假言論,這些小娘子都不準備再去查了?”

凝瓏說是,“查或不查,於我而言已無甚大用。今日與世子見過麵,我忽然就想通了一些事。”

她打開一方木盒,裏麵擱著原先冠懷生送給她的銀手鐲。

當初她很看重這手鐲,讓師傅將其加工得更好看些。

但現如今,這手鐲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凝瓏將手鐲投進油燈裏,給熔成了一灘銀水,順便把她寄在冠懷生身上那些幻想也一並消除掉。

從前她在意他,所以會因他的欺瞞而感到氣憤。

如今她依舊享有富貴,依舊高高在上。而他,被程家拋棄,被她拋棄,變得一文不值。

雲秀又問:“小娘子此後與冠懷生就再不來往了嗎?”

凝瓏慢悠悠地站起身,沒有立即回應,反倒尋來一盒低溫蠟,頗有興致地把玩。

“不再來往?”她滿眼涼薄,“不,我會待他比從前更‘親’。”

她是世子妃,也可能是皇後。而他再有心機,也得跪著臣服。

她不再在意他,那就意味著,她可以更放肆地欺辱他。

他當為他的欺瞞付出代價。

他當領會,誰才是他的主。

*

寧園。

程延冷眼瞟著跪在地上的男人。

程家有個老傳統——養影子。

影子與正主身姿相仿,必要時可替正主擋劫,甚至可替正主赴死。

程延的影叫作“治山”。

今下,他與治山都卸去了易容膏,用真容真身見麵。

“你裝得很像。”

程延躺在椅裏,雖說著誇讚話,但臉上毫無表情。

治山始終平靜,不曾多言。

程延莫名吃味。明明讓治山作“假程延”是他想出來的計,可真看見治山摟著凝瓏親昵的時候,他又醋意瘋長,開始後悔。

他更後悔自己會暗示治山,讓治山與凝瓏單獨相處,以便能打消凝瓏的疑心。

他不知治山與凝瓏說了什麽悄悄話,更不知倆人有沒有親密舉動。

程延隻得硬著頭皮問:“你與她,都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數年相處,他相信治山不會欺瞞。他與治山之間雖是正主與影的關係,但他早已把治山當作心腹來對待。

程延固執相信,治山不會覬覦凝瓏。

治山不懂凝瓏為何要點“程延”的喉結,他自覺自己偽裝得天衣無縫。

喉結處的觸感仿佛仍舊存在,治山回味著那觸感,第一次動了私心。

“回世子,我與凝小娘子並肩看了會兒風景。凝小娘子問:‘冠懷生當奴隸這事,國公知情嗎?’我回了世子教過的話術:‘知情,但他不在乎。’之後就不再說話。凝小娘子的心思全在冠懷生那裏,隻想回去見冠懷生。”

當真如此?

程延真恨當時自己沒偷摸跟過去,這時隻能選擇相信治山。

他覺得很可笑。一群大男人,不愛站著,偏愛跪著臣服。不做人,偏偏都愛做狗。

但說起來,做狗也是一門學問啊。程延荒謬地想,就是做狗,那凝瓏也隻能喜歡他這條狗。

作者有話說:

這章很短小,發紅包補償。

周三下夾後再開始日六,周三的更新在晚上十一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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