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川少“開車”的技術,很不錯

毛娜一直把蔣元君送到門口,見她走遠了,才返回暗室去找岑瀟。

她推開門進去,神色緊張地問:“蔣元君打你了?什麽時候?”

岑瀟正在喝水,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直到她“咕咚咕咚”地喝完了半杯水,才道:“就賀宅晚宴的那晚,我們是演給賀景勝看的。”

見毛娜一臉擔心的神色,岑瀟把自己的臉蛋湊到她跟前,說:“我真沒事,不信你看,我的美貌絲毫不受影響。”

毛娜與岑瀟從小一起長大,十分了解她的性格,她知道自己這會兒說什麽都沒用了,隻歎了口氣:“原叔原嬸要是知道了,該心疼死了。”

“他們那裏……最近應當是一團亂麻。”岑瀟的眼神暗了又亮,“有些事,就別叫他們知道了。”

她說著,又覺得暗室裏的氣憤委實壓抑,於是莞爾道:“哎呀,剛收了蔣元君的錢,我朝小海島的目標又邁進了一步。這是值得高興的事,你別婆婆媽媽的。”

“行行行,你最厲害。”毛娜聽著,順著她的話往下說,“我本來以為你得費些口舌才能說服這個蔣元君,沒想到進展得還挺順利。”

岑瀟頷首道:“她雖然性格懦弱,但好在不傻。”

“其實……”毛娜看著她,問道,“就算蔣元君不答應,你也會把視頻交給陳獻,順帶交代他不要為難蔣家吧?”

岑瀟露出一個深思熟慮的表情,片刻後才說:“不行,視頻必須由蔣元君交給陳獻。”

毛娜一愣:“為什麽?”

“就算我是賀景勝的‘小三’,我在賀宅偷裝攝像頭也是違法的。”岑瀟認真解釋道,“這種違法偷拍的證據,爭議很大,不一定會被采信。但蔣元君就不一樣了,她是賀景勝的合法妻子,也是賀宅的女主人。為了收集自己被家暴的證據,她在自己家裏裝幾個攝像頭,卻在無意中發現賀景勝涉黑……”

毛娜了然,接過她的話:“然後她向陳獻舉報賀景勝,這一切證據才能名正言順。這麽做,於她而言,可以和賀景勝離婚,於陳家而言,可以打擊賀家,於你而言,不僅可以收陳、蔣兩份錢,還能順帶甩開賀景勝,真是一箭三雕。”

毛娜說著,那中性英挺的臉上就差露出一個“嘖嘖嘖”的表情——她剛才還心疼岑瀟挨打呢,現在看來實在是沒有必要。

這一局,她幾乎把所有人都算進去了。有這心思的人,萬萬是不會叫自己吃虧的。

這麽想著,毛娜又去看岑瀟,隻見她正在低頭收拾蔣元君方才用過的東西,嘴裏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一臉的輕鬆自若。

可這輕鬆自若,毛娜又覺得是她裝出來的。

毛娜想起小時候的岑瀟,瘦瘦小小的,就已經頂著一張叫人看一眼便再也挪不開視線的臉,卻像個假小子一樣,整日在胡同巷子裏瘋跑,看到她就大笑地打招呼,嚷一聲“娜娜姐,我想吃冰淇淋”。

毛娜總覺得,那時候的岑瀟才是真正高興的。

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就再也沒見岑瀟那樣爽朗地笑過了?

“對了,那個溫梓涵這段時間來得挺勤的。”毛娜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她說陸平川和賀景勝建立了合作,在城南那個項目裏花了不少時間精力。你把賀景勝送進監獄,那個陸平川……不會找你麻煩吧?”

“不會。”岑瀟頭也不抬地說道,“做生意嘛,總是有風險的。而且他怎麽就能確定,這一切和我有關?”

她說得輕鬆,毛娜還是有些不放心:“總之你小心一點,這段時間盡量和他保持距離。”

岑瀟聽著,終於抬起頭來,見毛娜一臉若有所思又苦大仇深的,她稍一怔愣,又笑了出來,朝對方伸出一隻手。

毛娜不解,訝異道:“幹什麽?”

“我今天的上工費呀!錢都存在店裏的戶頭,可我這也算給客人服務了吧?”岑瀟擺了擺自己的兩隻手,又翻出一個特製的信號屏蔽袋,蔣元君的手機放進去,“這上工費你給我結一下,我還得去處理蔣元君的手機,我要打車去。”

毛娜知道她要去哪裏處理蔣元君的手機,可眼下突然提起這茬,無非是在轉移話題罷了。

毛娜眯著眼睛,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掏出幾張紅票子遞到她麵前,佯裝嫌棄地說:“現金就這些了,拿了快走。”

岑瀟接過“毛爺爺”,飛快地說了句“謝謝娜娜姐”,隨後便從暗門竄了出去。

唔,這小步快跑的身影,倒是有點小時候在胡同裏穿來穿去的樣子了。

毛娜看著關上的暗門,無聲地笑了出來。

*

岑瀟揣好毛娜給的鈔票,換了身衣服,再從美發沙龍走出去,便隔著西餐廳的落地玻璃窗,看見了陸平川。

嚴格來說,是陸平川和溫梓涵,還有一個……她從未見過的陌生女子。

這個女人有一張精雕細琢過的“模具臉”,每處五官都能找到原型,可給她操刀的醫生估計技術不高。無論她做什麽表情,臉上一絲褶皺都沒有,像是一比一的仿真塑膠玩偶,帶著皮笑肉不笑的詭異。

而這個“塑膠玩偶”,此刻正向陸平川頻頻發射“秋波”,根本沒把旁邊的溫梓涵放在眼裏。岑瀟的目光,從溫梓涵一臉尷尬又略帶薄怒的神情,滑到那陌生女子一臉的媚笑,接著又回到陸平川身上,最後腳步一旋,朝餐廳裏走去。

她朝迎上來的服務生擺了擺手,便徑直朝陸平川那桌走了過去,邊走還邊叫:“平川哥哥”。

直到她人在餐桌前站定,岑瀟像才發現溫梓涵一般驚訝道:“啊,原來梓涵學姐也在呀。”

溫梓涵聞聲抬頭,臉色比土豬還難看——自己今天好不容易把陸平川約出來,結果半路殺出一個蛇精臉的“程咬金”還不夠,這會兒竟又遇上了岑瀟。

這些女人怎麽一個、兩個的都要給她添堵?

這麽想著,溫梓涵一時氣急攻心,直衝岑瀟喊道:“我這麽大個活人就坐在這裏,你非要走近了才能看清嗎?”

而且,她和陸平川什麽時候這麽熟了?連“平川哥哥”都叫上了!

“溫小姐,不要這麽激動嘛。”陌生女子開口了,又衝陸平川問道:“這位小姐是……川少不給介紹介紹?”

“原來這兒還有一位,不好意思——”不等陸平川開口,岑瀟便像發現新大陸一般地叫道,“剛才沒看到你。”

岑瀟的話音剛落,正在喝水的溫梓涵就被嗆了一口。

剛才,這岑瀟至少還和自己打了招呼,可這個蛇精臉,她可是壓根“沒看到”。一時間,溫梓涵覺岑瀟順眼了不少。

可陌生女子聽著,卻也不惱,隻把眼神從陸平川身上收回來,向岑瀟伸出一隻手:“叫我 Maggie 就好。”

喜怒不形於色,敢情這是個段位高的?岑瀟想著,伸手與她虛握一下:“Maggie 姐姐好,我叫岑瀟。”

女人都是很在乎年齡的,這是 Maggie 與岑瀟的第一次見麵,看外形,一時也分不出誰更年長,岑瀟卻先把“姐姐”叫出了口,很明顯是要踩 Maggie 一腳。

Maggie 的眼裏閃過一絲惱怒,但很快又隱沒於麵具之下。她依舊端著笑臉,對岑瀟說:“岑小姐吃午飯了嗎?要不一起?”

聽聽這語氣,可不就是做東招待客人的“女主人”口吻嗎?

岑瀟不答反問道:“我還是第一次見 Maggie 姐,不知道你和平川哥哥是……”

僅是短兵相接,Maggie 就已分辨出岑瀟不是善茬,可比“溫小姐”難對付多了,況且對方一口一個“平川哥哥”,叫得委實親熱,她一時間,竟也拿不準岑瀟和陸平川到底是什麽關係,隻能打起精神,兵來將擋:“我和川少是跑山的時候認識的,他‘開車’的技術——很不錯。”

Maggie 說著,故意把“開車”兩個字咬得極其曖昧,一語雙關下,溫梓涵的臉色唰一下的就白了。

之前有小姐妹說,見過一個“蛇精臉”進出陸平川的酒店套房,該不會就是這個 Maggie 吧?

陸平川的品味什麽時候這麽差了?

岑瀟沒再理會 Maggie,隻看向陸平川:“平川哥哥,你們這是已經吃完了嗎?”

陸平川聞言,終於迎向了岑瀟的目光,那表情悠閑的,方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揚了揚眉毛,看著她問道:“你沒吃午飯?”

“嗯,沒吃。”岑瀟拉長了尾音,撒了一個好大的嬌,“快餓死了。”

陸平川倏地就笑了,英氣逼人的臉上頓時有了柔光。他對岑瀟說:“想吃什麽?我請客。”

這語氣,聽著無奈,實則寵溺得不行。

岑瀟答應著,眼睛在四人座的桌麵上環視了一圈——這是張四人座的方桌,溫梓涵坐在陸平川對麵,Maggie 坐在陸平川身側,眼下隻剩下陸平川斜對角的一個空位。

岑瀟猶豫著沒有入座,而是伸出食指,小弧度地戳著陸平川的肩膀,小聲嘀咕道:“平川哥哥,人家要坐你旁邊。”

溫梓涵對岑瀟的套路簡直不要太熟悉,可此時此刻,她竟然覺得,岑瀟的那些手段隻要不用她身上,好像也沒那麽討厭。

她這麽想著,就扭頭去看 Maggie。後者果然一臉的晦暗不明,已然要坐不住了。

而岑瀟呢,絲毫沒有注意到 Maggie 一臉憤恨的神色,隻咬了咬下嘴唇,將自己的整隻手都搭在陸平川的肩膀上:“平川哥哥,行不行嘛?”

陸平川摸了摸鼻尖,頗為為難地看了 Maggie 一眼:“要不你……”

他話沒說完,Maggie 已經十分“識時務者為俊傑”地站了起來。她拎起皮包,對陸平川說道:“今天本來是來辦事的,沒想到這麽有緣分,偶遇了川少。川少,咱們再聯絡呀,上次你交我的那幾招,還沒完全學會呢。”

她說完,又衝岑瀟、溫梓涵微微一笑,扭著腰身就走了。

直到 Maggie 的身影走出了餐廳,岑瀟才好似後知後覺地說道:“哎呀,我是不是惹 Maggie 姐不高興了?”

陸平川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隻拍了拍身側的位置,說:“坐下吧。”

岑瀟“嘻嘻”一笑,一轉身就坐在了陸平川旁邊。而那隻搭在他肩上的手,則像條小蛇一般,從他的左肩滑到後背,再不動神色地落到他的右側大腿上。

陸平川覺得自己的渾身骨頭都麻了。

他微眯著眼睛,斜眤著岑瀟,而後者則笑臉盈盈地看向溫梓涵,說道:“梓涵學姐是這家店的常客吧?有什麽推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