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大胃王吃播◎

謝承今天有三個合作方拜訪談判的工作, 但他還是努力精簡了談判內容,縮減了工作時間,在距離下班前還有半小時回了辦公室。

然而蘭希的座位上沒人。他等了片刻, 還是沒人。

“蘭希人呢?”謝承最終忍不住, 找了梁笛問詢,他清了清嗓子,“找她有點事, 一份報告上的數據要她解釋一下。”

“蘭希?蘭希今天就調崗去承安了呀。”梁笛有些意外,“流程也在走了,不過人已經去新崗位上崗了。”

“調崗?”

“嗯。”梁笛解釋道,“就之前有過內部流動的製度,像蘭希這種普通員工,平級的崗位承新和承安之間可以申請輪崗, 隻需要對方崗位願意接收就行了。”

謝承簡直匪夷所思:“不需要我同意?”

“如果是蘭希這樣沒有職級的基層員工, 隻要申請OA流程後您在12小時內沒有反對, 就會默認是同意,雖然書麵調令需要兩個工作日才能發出,勞動關係目前也還在承新,但一般隻要電子流程走完,人就可以過去承安工作了……”

謝承點開手機OA, 查閱了規章製度,內心越發煩躁:“誰設計的這個破機製?”

梁笛小心翼翼道:“好像是您本人……”

梁笛不提還好, 一提, 謝承不得不回憶起此前的動機來——當初為了應對謝敬不時安插進來的眼線, 謝承才和承安之間對接, 同意設置了這麽個機製:一來有地方處理這些眼線;二來也省得勞動合同解約, 承新為此還要支付經濟補償金了, 第三,則是謝敬也默認了這個機製,並對外宣傳成是兄弟公司之間良好的合作關係……

隻是沒想到如今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跟在謝雲飛身邊能學到什麽業務?承新的待遇不好嗎?”

“有時候也不是待遇的問題……”梁笛憋了憋,還是沒忍住,她意有所指道,“隻是人吧,工作也圖個開心,對於一些傷心地,自然是離開比較好。”

謝承愣了愣:“什麽?”

“就聽說蘭希失戀了,最近很慘,所以想換新環境吧,她受了很大打擊和傷害,都要自暴自棄了,甚至茶飯不思,已經兩天兩夜吃不下東西了!整個人都很憔悴,我真擔心她這樣不吃不喝下去,隨時會暈厥,你沒見到啊承總,她那臉色難看的,一直按著肚子,一看就在忍耐,可那男人對她傷害太大了!她真是食不下咽!以往可有力氣的人,現在像個風一吹就會倒的紙片,連礦泉水瓶子都打不開了!”

梁笛是故意這麽說的,實際上蘭希並沒有茶飯不思,倒是胃口更好了,當然,這一定是蘭希的故作堅強,因此才化悲憤為食欲,總之這一切都是謝承害的,梁笛心疼蘭希,因此才編纂了這些細節指桑罵槐裝著自己不知情地說給謝承聽,希望謝承但凡還有點心,能感受到愧疚!

果然,這番話下去,謝承看起來有些神色複雜:“何必和自己身體過不去,她怎麽折騰的永遠是自己的身體……”

“沒辦法,誰叫蘭希倒黴遇到了渣男呢!現在很多人吧,都是知人知麵不知心的,很可能衣冠楚楚實際上是衣冠禽獸呢!”

“……”

謝承總覺得梁笛話裏有話,但他沒有證據,畢竟循著目光看去,梁笛的神情特別自然和正直……

和很差勁的低配替身隨意就在一起,不吃不喝虐待自己的身體,最後打胎流產甚至餓到胃穿孔……謝承查閱了網絡,才知道,這確實是很多青春期女孩子求而不得時候會做的事。

甚至言情小說裏有專門描述這類的故事,叫青春疼痛文學或者虐愛,因為有些女孩子就總是妄想通過懲罰虐待自己,以達到傷害別人的目的,總覺得傷害了自己就能讓前男友心疼或悔過,這種行為在缺愛的女孩子裏尤為常見,而蘭希,正是幼年缺愛並且沒有被好好對待過的典範……

如果不知情也就算了,但既然知道了,謝承心裏很是糾結。

而他正猶豫是否要主動聯係蘭希之際,外麵卻吵吵嚷嚷起來,不一會兒,謝承的辦公室門被推開,衝進來一個女生。

曹安跟在她後麵,有些無奈:“承總,她說有重要的事必須現在匯報,我沒攔住。”

“承總,我知道這樣很冒失,但有件事,想來想去,隻能和您匯報了!”

謝承瞥了眼,衝進來的女員工名叫張薇,但根據她的工卡,她並不是承新的員工,而是承安的。

“承新和承安雖然名義上算是兄弟公司,但各自具體業務獨立,如果你在承安的工作出了問題,應該向你在承安的直屬上司匯報。”

張薇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但我的直屬上司已經讓我求助無門了,甚至就是他默許了一切發生,這件事在承安我已經孤立無援了,而且……而且蘭希原本也是您的下屬,所以想著您能不能幫幫她!”

謝承頓了頓:“蘭希?”

“是的!”張薇看起來已經快急哭了,“是蘭希幫了我!但是她……我怕她出事!我現在已經不知道怎麽辦了……蘭希去參加魏振的酒局了!”

謝承臉色沉了下來。

魏振他是認識的,甚至這人原本是承新的大客戶之一,對方擁有一個航運公司,每年對數據庫和氣象軟件運營的需求很大,並且付款也及時,從這點上來說是優質客戶,然而謝承在第一次合作後就終止了和對方的繼續合作。

不為別的,就因為魏振這人私德很有問題,幾次合作,魏振多次騷擾謝承公司裏對接的女員工,尤其是飯局上,這人不光動嘴說葷話,甚至趁著酒意,還幾次動手動腳,有一次甚至對承新一位女員工的酒杯裏投放了不知什麽藥劑,試圖帶著人家去開房。

也是這一次後,謝承才從員工嘴裏知道魏振這人此前的操作也一貫如此,於是堅決報警處理,並叫停了和魏振的合作,雖然最終魏振靠著律師團全身而退,但兩人從此也結下了梁子。

“蘭希為什麽會去魏振的酒局?”

張薇的眼眶還紅著,她急忙解釋道:“最近雲飛總突然來公司了,說要大幹一場,把KPI做上去,不知道他從哪裏聽說了魏振是個大客戶,一定要開拓這個客源,雖然我們都和他溝通了魏振的問題,但他不以為意,並且還一定要求我今晚去接待,我的上司也對雲飛總的決定唯命是從……”

謝承打量了下眼前的女員工,雖說沒有穿名貴的衣服,但也簡單清爽,容貌不能和蘭希比,但放在人群中也是算個秀麗的漂亮姑娘,看起來整個人氣質弱弱的,眼眶含淚的模樣更是讓人感覺很好拿捏的模樣。

“我是外地人,家裏人都在小城市,在這兒沒親沒故的,也沒男朋友,雲飛總就一定要我去接待,不然開除我……我沒辦法失去這份工作,隻能躲在衛生間裏哭,是蘭希看到了我,最後讓我保密,她替我去。”

張薇越說越愧疚:“我當時軟弱了逃避了,什麽都沒反駁,可現在蘭希去了,我越想越覺得不能這樣,如果蘭希出事了,那都是我的原因,我不能對不起她。”

她說到這裏,求救般地看向謝承:“我沒敢和雲飛總說,他知道了不僅不會支持我,還會把我開除的。所以承總,看在蘭希曾經是您員工的份上,能救救她嗎?”

……

謝承又快速直接地問了張薇一些信息,得知這次酒局,明麵上叫業務洽談會,實際上承安連一個中高層都沒去,謝雲飛更是早不知道溜哪裏去鬼混了,原本隻安排了張薇還有張薇那個油膩上司出席,那上司的工作與其說是接待,不如說是監視確保張薇陪同前往來的恰當,甚至可能一同灌酒把張薇灌醉好把人送到魏振**。

現在張薇換成了蘭希,情況並不會改變。

謝承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但又確實不得不管。

謝承試圖說服自己,畢竟從勞動關係上而言,蘭希目前還是承新的員工,流程可沒那麽快。

何況張薇雖然提示了她魏振會動手動腳,但蘭希根本不知道魏振還有的是卑劣的手段,他甚至會為達目的不惜下藥,尤其旁邊還有個老鴇龜公似的油膩上司,蘭希這人,腦袋一根筋,直來直去的,根本不是那些彎彎繞繞的對手。

“我知道了,這件事交給我處理。”

謝承來不及想太多,抓上外套,徑自朝魏振所在的酒店餐廳衝去。

蘭希不明白為什麽張薇這麽不情願出來一起吃飯,畢竟這家酒店的餐廳菜品這麽好吃,而且魏振說了是他請客,不用擔心錢的問題,蘭希簡直是放開了吃。

魏振也不是張薇形容的那麽可怕,這禿頂的中年男人,雖說一開始看到蘭希時有點意外,但很快就和藹可親地笑起來:“雲飛總真夠意思。”他微微眯著眼,看向蘭希的臉,“這次合作,我看是一定能成。”

說完,他便熱情地招呼起蘭希來:“來,先吃點東西,想吃什麽點什麽,我買單,不用喊我魏總,喊我振哥就行!待會陪振哥喝幾杯!隻要跟著振哥,以後你想要什麽有什麽。”

怎麽說魏振人不好呢!

蘭希覺得張薇一定是有什麽誤解,看看人家多大方!

得到了這樣的保證,蘭希也沒客氣,當即點起菜來。

自己的食量自然是有些驚人的,魏振的表情也在看到蘭希麵前堆積的越發多的空碗後產生了一些狐疑——

“小蘭啊,你這麽吃,不擔心腸胃不舒服,不擔心身材變形嗎?”他相當關心地看向了蘭希的胸腹處,一下子眼神就晦暗起來,“你是有什麽秘訣這麽吃還能保持這麽好的身材的嗎?”

秘訣?

蘭希當然有。

她一邊往嘴裏塞吃的,一邊熱情分享道:“我的秘訣就是吃好以後進行一些運動。”

“是什麽運動呀?跑步瑜伽還是遊泳啊?”

什麽運動?去謝承家擰大門,去幫吳總劈斷金絲楠木,拍碎鑽石,這就是蘭希的運動,要花費的精力和體力可比一般地球人走路跑步多的多,但這顯然不是什麽值得拿出來細說的正常運動。

根據《指南》,如果遇到比較難回答的問題,可以用“你懂的”來敷衍。

因此,蘭希朝魏振抿唇笑了下,學以致用道:“當然不是跑步瑜伽和遊泳這些,至於是什麽運動,你懂的。”

魏振大喜。

懂,他怎麽能不懂,都說到這份上了,這不就是**運動嗎?

他試探道:“那你說的運動,你喜歡自己動,還是別人動?”

運動還能別人動?

蘭希感到匪夷所思,但還是耐心解釋道:“我喜歡自己動。”

魏振這下簡直是狂喜。

這謝雲飛太對胃口了,給自己安排這麽個絕色尤物不說,還這麽上道,自己都還沒開始出招,人家就已經主動暗示了。

魏振一下掃除了對蘭希胃口大的疑慮,吃得多還不是因為要和自己**運動一路鏖戰到天明嗎?能不多吃點儲存能量嗎?人家這服務,還要全程自己動!多耗體力啊!

這麽上道,看來自己連灌酒下藥也省了!主打就是一個你情我願!

……

一頓飯,魏振看蘭希越看越柔情,蘭希看魏振也越看越順眼,全程這魏振還貼心地不停給蘭希夾菜,等蘭希吃飽喝足,才發現此前陪同的張薇上司,早就離開了。

到此為止,這都是個愉快的晚上,直到接著發生的事,開始讓蘭希有些不愉快了——

魏振突然把椅子搬到了蘭希身邊,然後伸手摸上了她的手。

“小蘭,你的皮膚,真細真滑啊。”

他說完,另一隻手摟住了蘭希的肩,並且一路蜿蜒向下,準備往蘭希的胸口而去,那黏黏膩膩的觸感,像是一條醜陋爬行的蛇。

這讓蘭希覺得非常不舒服,她伸手製止了他的行為,甩開了他的手。

魏振也不急,隻嘿嘿地笑:“怪我太猴急。”

隻是他雖然縮回了手,但眼神卻像是一直黏在了蘭希的胸口:“你這三維,得是90 60 90吧?胸這麽大,腰這麽細,曲線畢露,完全是我欣賞的類型……”

魏振喝了些小酒,此刻有些暈,又有些得意,挑逗的話忍不住張嘴就來。

蘭希越聽越是皺眉,她終於在內心認同起張薇對魏振的判斷——這男的,差勁。

隻是她剛起身想走,魏振卻拉住了她的手,然後一張房卡被他塞進了蘭希的手裏:“走吧,吃飽了,該運動了。”

魏振已經有些忍不住了,他低聲對蘭希暗示道:“跟我進了房間,我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蘭希活動了下手腕,看著魏振那張油膩的臉,覺得自己確實需要消食增加一些運動量,她確認道:“做什麽都行?什麽姿勢都可以?”

瞧瞧,這就是專業!

魏振就喜歡這樣開門見山不扭捏的,他朝蘭希眯了眯眼睛,露出自覺十分性感的表情,學著電視劇裏翩翩佳公子的模樣聲音低沉賣弄風情道:“對,什麽姿勢都行,隻要到了房裏,本人悉聽尊便,任你為所欲為。”

魏振越說越興奮:“我還有一些助興的小藥物,黑市裏可貴的很,吃了讓你high到沒邊,絕對□□的,之前我偷偷給幾個女的下過,哎呀,那體驗真是沒話說……”

蘭希沒理睬他話裏不相關的部分,隻再次確認道:“真的隻要去了房裏,就可以對你為所欲為?”

魏振笑起來,很是中意蘭希玩的這點小情趣,點頭道:“那是自然。”

……

謝承幾乎是火急火燎趕到了酒店,路上他已經從張薇原本那上司手裏得到了房號。

這一刻,謝承的心裏什麽也沒想,他的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不希望蘭希受傷害。

隻是還是來晚一步。

等他終於來到房間門口,聽著從房內傳來的魏振壓抑又隱隱帶著難以言喻感覺的□□聲,心徹底沉了下來。

可惜房內的魏振顯然不會考慮謝承的感受,還在不斷發出聲音——

“啊——”

“嗯……”

“哦!!!”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啊!要死了……”

“升天了,真的要升天了!啊啊啊!救命!”

“我命都要搭進去了!啊!嗯——”

……

□□裏價夾雜著悶哼,以及床不斷晃動的聲音,這間酒店的隔音顯然不好,即便隔著房門,謝承都能清晰地聽到房內的動靜。

這是什麽聲音,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是自己來晚了。

謝承捏緊拳頭,再顧不上其他,一腳踹開了房門,然後往裏衝。

他想象過裏麵的場景,也早已準備好給魏振的拳頭,但是真正見到屋內的景象,還是整個人被鎮住了——

淩亂的大**,魏振被五花大綁,正被蘭希按在**……打。

他的臉已經腫成豬頭,聲音也因為高強度的喊叫而有些喑啞,此刻見有人闖進來,幾乎是求救般地看向了謝承——

“救命啊!兄弟!救命!幫我報警!”

他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模樣悲慘道:“再這樣下去我要被打死啊!真的要升天了啊!”

說完,在蘭希的新一擊裏,他又發出了一聲悠遠而壓抑的“啊”來,大床也隨著蘭希激烈的動作而有規律地搖晃起來……

而蘭希,在劇烈的動作裏揮汗如雨,見了謝承,手上動作沒停,但友好地轉頭打了個招呼——

“這麽巧啊謝承!這都能遇到!”

“……”

她說話的同時,又伴隨著魏振幾聲慘叫——

“啊!嗯嗯嗯,嗚——嗚嗚——”

床,晃得更厲害了,像是隨時要散了……

……

大概是謝承的目光裏震驚的情緒太過強烈,蘭希終於停下手,好心解釋道:“我打他是經過他允許的,所以你別擔心,這肯定合法。我現在很有法治理念!”

魏振一臉痛哭流涕:“我沒有啊,兄弟,救救我!這瘋女人進屋以後就往死裏打我,我出去以後一定要告到她坐牢!”

蘭希有點生氣:“你這人怎麽這麽出爾反爾呢?不過幸好我早就料到你會這樣,所以我早就錄音留了證據。”

蘭希說完,掏出手機,徑自把剛才錄的音播放了出來,手機裏,魏振的聲音清晰而響亮——

“什麽姿勢都行,隻要到了房裏,本人悉聽尊便,任你為所欲為。”

“我還有一些助興的小藥物,黑市裏可貴的很,吃了讓你high到沒邊,絕對□□的,之前我偷偷給幾個女的下過,哎呀,那真是沒話說……”

蘭希挺得意,她看向謝承:“聽到了吧?他自己說了,隻要進了房裏就可以對他為所欲為,什麽姿勢都悉聽尊便。”

她指了指**五花大綁的魏振:“我就喜歡綁起來打的這個姿勢。”

“他都允許我為所欲為打他了,我把他打成這樣,也不用承擔法律責任吧?”

“不用。”謝承的臉色不好看,嘴唇緊抿著,“該承擔法律責任的是他,畢竟他親口承認買了成分不明有興奮作用的假藥,還投放到別人飲食裏。”

謝承看了蘭希一眼:“至於你,你是正當防衛。”

**被打成豬頭的魏振:“……”

謝承頓了頓,揉了揉眉心,清了清嗓子,在真誠做人原則的驅使下更正道:“可能是有一點防衛過當。”

他說到這裏,心有餘悸地看了蘭希一眼,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幸好蘭希雖然失戀,但理智尚存,不會毆打拒絕她的對象。

不過,以她對自己的感情來說,蘭希大概是舍不得打自己的。

謝承想起剛才蘭希揮汗如雨暴揍魏振時分給自己的那個燦爛笑容,內心不知為何劇烈地悸動起來,心跳變得很快,像住進了一隻受驚的小鳥,既惴惴不想躲避某種危險,又躍躍欲試想無視一切不惜暴露藏身點地引吭高歌。

她總是這樣,不管什麽時候,對待自己,總是笑著的。

大概因為自己在她心裏,確實是不同的吧。

謝承打電話給曹安來善後,便帶著蘭希遠離了是非之地。

他帶著她,在夜色裏慢悠悠地沿著酒店花園裏的湖景步道走,然而本以為會平靜的心跳似乎並沒有顯著改善,此刻靜謐的環境裏,他總擔心自己的心跳聲都會被窺探,努力克製了很久,謝承終於找回了鎮定。

要先和蘭希談談怎麽愛自己。

直接談感情談謝雲飛顯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尤其在剛發生了魏振的事之後。

謝承想了想,決定找個更平易近人的切入口——

“你現在是不是胃不太舒服?”

梁笛說了,蘭希因為失戀茶飯不思已經幾天不吃不喝了,剛才又消耗了大量的體力,此刻恐怕正是精疲力竭之時。

謝承猜的也沒錯,蘭希幾乎是有些驚訝地抬起了頭:“你怎麽知道?”

“我都知道。”謝承抿了抿唇,放緩了步伐,“所以現在要不要我陪你去吃點東西?”

蘭希確實胃不舒服,她今晚一時激動之下吃的實在太多了,雖然大汗淋漓暢快地在魏振身上“運動”了一番,但還是有些消化不良,謝承不說還好,他一提醒,蘭希剛才還微弱的胃脹,一下子就變得明顯起來。

於是她連連擺手扶著腰道:“不吃了,不吃了。”

殊不知這一切在謝承眼裏完全是另外的模樣——從來愛吃的蘭希,此刻竟然麵露難色地按壓住胃部,聲音都有些氣若遊絲,臉色也不是多好看,這顯然是餓過頭以後會露出的虛弱,她甚至都快直不起腰來了……

“你必須吃一點,不然對你的身體不好,想吃多少都可以,我來買單。”

“真的不吃了,今天是真的一口都吃不下了!再吃就要吐了!”

這本是挺正常的回答,但不知道為什麽,蘭希的話音剛落,謝承臉上就露出了努力想隱藏的愧疚和更複雜難以讀懂的情緒。

他抿唇沉默了片刻,才深吸一口氣重新開了口:“你這樣以後會得胃病的,就算情緒不好,但生活還要繼續,尤其不能這麽輕慢地對待自己的身體。”

連續餓了幾天後,確實也不能一下子狂吃,還得循序漸進,不吃不喝的久了,甚至會得神經性厭食症,尤其蘭希這茶飯不思又本身有心理因素,謝承想了想,覺得還是地係統性地找一個心理醫生,從源頭上疏導下她失戀後的應**緒。

還是要找機會談一談。

謝承看了蘭希一眼,然後移開了視線,清了清嗓子:“哦,對了,之前一直拖著的團建,也會在這周末進行,會去海灘,有燒烤,還有海邊遊樂場,作為員工的一個小福利,你要來嗎?”

他頓了頓,然後很快地補充道:“主要因為你的勞動關係現在還在承新,所以行政統計員工福利時,你也是包含在裏麵的,而且因為海灘燒烤包的場地很大,就算承新的人都出席,座位還空很多,所以這次團建福利,還可以帶自己的家屬和親友一起來。”

他說到這裏,又掃了蘭希一眼:“所以你要來嗎?你要來的話,我讓行政給你留個好點的位置。”

蘭希的眼睛亮了起來:“真的嗎?還能帶家屬親友?”

謝承點了點頭:“嗯。”

“那我參加!”

不過蘭希很快想到了一個問題:“可周末的時候,我的調動流程肯定徹底走完了,勞動關係已經不在承新了,這海灘團建再去,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謝承咳了咳,挺大度的樣子:“場地包得夠大,也想熱鬧一點,所以加你一個不多,畢竟你之前也在我們這裏工作,和同事也很熟,也知道我們員工氣氛是不錯的。”

“當然,我理解你想換個環境的想法,何況人年輕確實可以試試不同的崗位,但如果做的不開心,發現適應不了,想調回來,也不是不行,我也不會因為你調走,就對你有看法,對你調回來設置障礙,你就算去了幾天想回來,也是可以理解的……”

謝承冷哼道:“尤其你的新工作氛圍,看起來也不太好,不然怎麽會接待魏振這麽低級的客戶?如果我作為上司,是絕對不會為了錢去合作這樣的人的。”

“魏振也還好啦,我好久沒打人,都手癢了,幸虧有他,可能是雲飛總特意為了我找的。”

“……”

蘭希想了想,真誠道:“而且謝雲飛開的工資更高,事情更少。”

“所以我不想回來。”她總結道,“但是海邊的團建我想來。”

明明主動邀請蘭希的是謝承,然而他現在的臉色卻稱不上多愉悅好客,半晌後,他才像是忍著什麽情緒般努力淡然道:“你再感受感受,有些工作表麵看著可能錢多事少,但真做起來,會發現有很多隱藏的代價和壓力,承新不會做那種糊弄人的表麵工程,不像有些公司和老板,挖著坑等你跳。”

謝承揉了揉眉心,像是在努力放緩情緒,他再次看向蘭希:“先不說這些了,今晚也不早了,趁著我還在,你還有別的需要我做的嗎?”

蘭希想了想,突然想到什麽一樣:“剛才餐廳的賬還沒買單,本來說好記在魏振的賬上,但他都這麽行動不便了,會不會不肯付啊?”

“我去付。”謝承沒有任何猶豫,這頓飯就算魏振想付,他也不願意讓他付。

“你坐在這裏等我一下,不要亂跑。”

關照完蘭希,從蘭希那裏知道了餐桌號,謝承這才轉身走進餐廳。

服務生非常高效:“先生,C3桌的賬單在這裏。”

謝承掏出了銀行卡,隻是剛準備遞給服務生,就聽她微笑著補充道——

“金額是十三萬六千八百,另外我們會加收16%的服務費。”

十三萬六千八百?!

謝承愣住了:“C3用餐是三位嗎?本來記在魏振的名下的,是不是搞錯了?”

“是哦,就是三位的,這裏是詳細的菜單名目。”服務生頓了頓,補充道,“那位小姐感覺像是大胃王吃播。”

說到這裏,服務生露出了羨慕的眼光:“但真的好漂亮,身材還是很好。”

“……”

謝承已經無心關心這些了,他徑自接過賬單和消費明細——

十八碗奧灶麵、九隻豬肘子、十三分核桃酥、二十七隻乳鴿、八份綠豆湯,三十五個獅子頭……

他抬頭:“這些,都是那個女生吃的?”

服務生點了點頭:“是的,先生,她真是我見過的最專業的大胃王吃播,太厲害了!”

……

梁笛說的因為失戀茶飯不思呢?

這是哪門子的茶飯不思?!

謝承覺得整個宇宙裏都找不到比蘭希胃口更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