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素質消失警告◎
吳烈在庭院裏哭了一陣，重新回到了客廳裏，他指著被推斷的黃花梨：“承總，錢我也付了，人你快帶走吧。”
最終，蘭希勉為其難地表示了理解。
四舍五入家裏死人了，吳總確實沒有心情再招待自己了。
但看著吳總哭得那麽傷心，蘭希覺得自己有必要安慰一下他。
《地球人征服指南》裏說了，一般地球人遭遇慘淡經曆時，安慰人就需要在慘淡經曆裏找出尚且正麵的細節，加以安慰。
蘭希看著不遠處黃花梨，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安慰理由。
她拍了拍吳烈的肩：“吳總，您還節哀順變，這個事物啊，都有兩麵性。”
“雖然您這等同於自己死了爸媽一樣難過，可正好，黃花梨是很不錯的木材，做棺材特別有排麵，這黃花梨擋你家采光的問題我已經幫您解決了，這斷了的黃花梨，正好你就送你那財務妹妹那，給人家老人打口棺材，讓人家風風光光上路，也算是一舉兩得啊！”
“……”
蘭希深情道：“我也算是知道你為什麽當這財務是家人了，可不嗎？家裏老人都死了，還能忙中偷閑為您把公司欠款給付了！就是這份熱愛工作的精神，也值得擁有一口黃花梨棺材啊！”
“……”
蘭希覺得自己說的有理有據，大概是再次想到親如家人的財務家死了人，吳總看起來更痛苦了，但謝承卻一點沒被現場的悲傷氣氛所感染，他看起來都快笑出來了，正努力憋著，臉上的表情都快憋扭曲了。
這可真的是一個毫無同情心的男人啊！
蘭希還想再安慰，可謝承說什麽也不讓了——
“差不多得了。”
這男的就這麽一邊說著，一邊拉著蘭希的衣袖，把她拉走了。
蘭希氣的要死：“我那些零食還沒打包呢！”
直到被拉上謝承的車，蘭希還在惋惜哀悼自己失去的零食。
謝承神情複雜地掃了蘭希一眼：“你可真是個人才。”
“那還用說！”蘭希挺驕傲，“對了，兩千萬收回來了，您是不是要給我發獎金？”
“嗯，可以。”
謝承的心情不錯，他突然發現，蘭希其實也挺不錯，長得很好看，身材很不錯，又有力量，數據分析能力一流，聽不懂人話，但意外的好使，行為模式上雖然有bug，但bug是可以修複的，也不影響程序的基礎運行功能。
這筆積欠的兩千萬，謝承原本已經做好準備按照壞賬處理，畢竟從他獲知的信息來看，吳烈早就轉移了晨宇科技公賬上的款項，即便自己起訴後勝訴，在強製執行階段，也拿不回錢，這也是他一直沒有采取法律手段的原因，因為沒用，隻會勞心勞力。
如今這真的是意外的發展。
這二十萬的提成獎金，蘭希當之無愧。
隻是謝承的愉悅沒有持續多久。
回到公司沒多久，他接連接到了幾家合作酒店餐廳的賬單。
最近是簽單統一簽字付款時期，收到賬單本是再正常不過，但不正常的是賬單上的金額——
“這個月我隻過來接待客戶吃了一次飯，為什麽賬單金額有三十萬？”
不僅如此，謝承發現，同樣的情況還不止這一家餐廳，另外幾家，當月消費均在五萬以上。
而所有餐廳的答案都出奇得一致——
“您雖然來得不多，可您助理過來得多，都簽您賬上了。”
“……”
“我們調取了簽單監控視頻，可以隨時發給您讀取查看。”
餐廳客服一邊說著，一邊發來了視頻。
謝承皺著眉點開，就發現人家說的沒有錯，鏡頭裏的人確實是蘭希。
這人吃霸王餐記在自己頭上，竟然還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看起來自信到起飛。
謝承死死盯著她大搖大擺離開餐廳的背影，簡直匪夷所思……
是什麽人，能這麽離譜。
謝承再次開口把蘭希叫進辦公室的時候，蘭希已經計劃到怎麽花自己即將到來的二十萬獎金了。
隻不過剛才還表情愉悅的謝承，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臉色又沉了下來，聲音也帶了不可置信——
“蘭希，你出去吃飯簽單記我賬上？”
說起這事，蘭希也很自豪，她點了點頭，高興道：“是的！反正不用付錢，隻要記賬上就行了！我吃了好多！”
“……”謝承的聲音陰惻惻的，“你有沒有想過，記在我賬上，最後還是要統一付錢，而付錢的還是我？”
蘭希驚呆了：“啊？是這樣嗎？！”她不知道啊！她以為不用再付錢了！
謝承揉了揉眉心：“我會讓行政部門核對監控和金額，你簽單的由你自行承擔，從你工資裏扣。”
蘭希有些摸不著頭腦：“什麽意思？”
謝承冷冷道：“意思就是，你二十萬獎金沒了。”
“……”
“不僅如此，光扣走二十萬都還不夠，再一起算上上次我被你打成輕微腦腦震**後的醫療費用，預計倒欠我二十萬。”謝承說到這裏，實在忍不住了，“你到底吃了什麽能吃掉這麽多錢？”
也沒吃什麽啊……也不過每頓就吃了七成飽而已……不然剛才推倒那黃花梨斷口還能更平整呢！
隻是蘭希沒得到辯解的機會，因為謝承揉了揉眉心，已經繼續真誠發問了——
“而且你一定信奉平等主義吧？”
蘭希愣了愣，不知道這個問題和主題有什麽關係：“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你每天都在踐行，怎麽平等地氣死每一個人。”
謝承望著桌上的賬單，簡直咬牙切齒：“我剛還嘲笑別人，現在才發現我也不過是步別人的後塵，我看我也離死不遠了。”
蘭希一激靈，什麽？死？離死不遠了？
她震驚道：“承總，您要死了？您還這麽年輕啊！難道這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外麵看著年輕內裏身體老化了虛弱了扛不住要駕鶴西去了？”
“……”她的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嗎……
謝承欲言又止，像是完全說不出話來了，臉色更難看到蘭希難以形容。
看起來身子骨確實是不太行了，合著像是這一口氣上不來，人就要走了。
地球人就是這麽脆弱。
蘭希歎了一口氣。
感覺有些憂傷，她才成功征服了謝承啊，他就要死了，那她怎麽辦，她也沒能按照地球上的法律規定和謝承結婚，謝承死了，這些錢一分都落不到她手裏。
但……事已至此，隻能心平氣和，畢竟最慘的還是將死之人。
因此，蘭希決定放下自己心中的失落，轉而關心謝承，她貼心道：“對了，我剛突然想起來，現在都流行火葬，所以不用打棺材了，吳總那邊的黃花梨，隻用來做骨灰盒的話，還能多做兩個，我和他算是朋友，要不我馬上聯係他，讓他再給您也勻一個？您急著用嗎？不急的話，我下班後再聯係他。”
蘭希對謝承充滿同情，她得趕緊把這個情況匯報給謝敬！
謝承看起來發聲都困難了，他的回答都像是從牙齒裏擠出來的：“蘭希，你要不要去醫院照個CT查查腦子？或者測測體溫，有沒有高燒把腦子燒糊了？沒別人說過你思維不正常嗎？”
都這時候了，謝承怎麽還關心別人的身體呢！
“我很健康。”蘭希感激道，“我身體機能運轉良好，很正常的。承總，都這時候了，你應該多想想自己啊！”
謝承的聲音聽起來咬牙切齒：“我並不是在關心你。”
知道知道，還不是地球人中最流行的嘴硬心軟嗎？
這種時候，符合地球社交禮儀的事就是看破不說破，因此蘭希並沒有反駁。
此時此刻，謝承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可能所剩時間不多了，蘭希決定抓住機會說關鍵的話。
“最後有一點。”蘭希靦腆道，“等您死了，那我積欠您的二十萬，是不是就不用還了啊？你簽單的那些賬單，也可以不還了吧？那要不趁著您沒死，讓我再去吃兩頓？”
可惜對麵的謝承已經越來越不行了，他看起來簡直目眥盡裂，雙手握拳，青筋暴起，像是在強烈忍耐著某種情緒，才能維持此時此刻仍舊端坐的表麵平靜。
“事已至此，節哀順變。”蘭希學著地球電視劇裏給人送終時的台詞，一臉鄭重道，“錢財乃身外之物，既然要走了，就幹幹淨淨的走，也別想這些有的沒的，更沒必要讓錢髒了輪回的路，錢的事，就讓它隨風而逝吧。”
蘭希一臉沉痛悼念：“您，就安心上路吧！”
“……”
這一刻，謝承真的很想給自己的律師打電話，問一問，打自閉症犯不犯法。
但同時，他更強烈地懷疑，這個蘭希，自病症聽不懂潛台詞是不是隻是幌子，畢竟她做的一切，就是扮豬吃老虎的終極玩家才拿得出手的殺手鐧。
謝敬真是派了個頂尖人才來，謝承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被活活氣死享年二十八了。
神經病人思路廣，弱智兒童歡樂多。
所以謝敬到底上哪裏找來這麽一個弱智的神經病？
謝承二十八年來的韜光養晦和良好教養，在蘭希麵前，真是不堪一擊。
此時此刻，謝承隻想破口大罵。
什麽關愛弱勢群體關心自閉症融入社會，謝承覺得，自己一切美好的品德和素質，馬上就要隨著蘭希的繼續存在而一樣樣消失了。
必須在自己的素質徹底消失之前，想個辦法讓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