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久違的周末, 陸南森在前一天把鬧鍾關了,打算睡到自然醒,然而早上六點多, 天還沒亮,他就被一陣“邦邦邦”的聲音吵醒了。

聲音持久不斷,像是剁肉的聲音,他懶得理會,拉起被子蓋過腦袋,試圖阻隔聲音,等著這陣聲音停止。

剁肉聲停了, 他以為終於能睡個好覺, 然而沒多久傳來了更大的聲音, 像是在錘肉。聲音厚重有力,陸南森仿佛能感受到房子在震動。

聲源明顯是樓上,而住在他樓上的是郎玥,那個精力旺盛的女人,周六一大早起來搞事情放在她身上瞬間合理起來了。

聲音又持續了五分鍾,陸南森忍無可忍, 掀開被子從**下來, 去樓上找人。

他先是按1901的門鈴,裏麵沒人應, 錘肉的聲音倒是停了。陸南森以為她在裝死, 又連續按了幾遍。

郎玥在睡覺,她習慣把生活和工作分開,工作日努力工作, 周末好好娛樂休息。周六自然也是要睡到自然醒, 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打擾她睡覺。

然而總有不識相的過來擾人清夢, 她忍著一肚子的火氣,睡到翹起來的頭發也沒管,拿起床頭櫃的眼鏡戴上,一邊說話一邊開門,語氣裏帶著不耐煩,“誰啊,大清早的做什麽?”

“姐,我還想問你在做什麽,哪個正常人在早上六點錘肉的?”

郎玥左看右看,確定身邊沒人,陸南森說的是她,當即火氣更盛,“誰六點錘肉了,我現在想錘你,打擾我的睡眠。”

陸南森見她理直氣壯的樣子,對自己的判斷有點懷疑,“真的不是你?”

“你沒證據還隨便冤枉人?”

陸南森不確定了,又不想白跑一趟,說道:“那你讓我進去看看。”

要是真的是她,作案工具應該還沒來得及收起來。

孤男寡女的,郎玥怎麽可能放他進來,甚至覺得他別有企圖,莫名其妙過來敲她家的門。她罵道:“你變態啊。”

她二話不說把門合上,陸南森對著門板,差點被撞到鼻子。

陸南森在這一棟的業主群裏發消息問誰在剁肉,擾民了。

樓下1701的大姐才說是她在弄,難得放假,想給孩子做牛肉丸吃,很抱歉打擾到了大家。

陸南森一陣無語,被吵醒還挨罵,不過還是睡覺要緊,又躺回了被窩。

郎玥睡到早上十點才起來,精神充足了,但是中途被打擾還是很不爽,在心裏又把陸南森罵了兩遍才去做早餐。

下午她在書房看書,她還養了一隻倉鼠做寵物,圓滾滾的像個小毛球,故而得名毛球。她把它從籠子裏拿出來放手上rua。這時好友喬子菡給她發了消息。

【喬子菡:小玥,出來喝酒不,我就在你樓下的酒吧】

【郎玥:不了,我胃病犯了,不能喝酒】

【喬子菡:你不一定要喝酒啊,大東,小蘅他們都在這,難得人這麽齊,你出來和我們聚聚嘛】

喬子菡說的都是他們大學時期很要好的朋友,郎玥性子比較獨,大學畢業後就沒怎麽交朋友,研究所的同學大多是競爭關係,工作後的同事也隻能是同事,休假也隻會約以前的朋友。

【郎玥:那好吧,你等我一下】

她把毛球放回籠子裏,為了防止它偷跑找不回來,把鎖也拉上。

她換了一身能出門的衣服,駝色大衣搭配休閑褲,拎著包出門了。

喬子菡和朋友坐在吧台邊,看到郎玥進來就向他招手,“小玥,這裏。”

郎玥坐在喬子菡旁邊,大東說道,“郎玥,這麽久不見又變漂亮了。”

大東全名趙東宇,以前和郎玥是同班同學,還當過兩屆學生會長,成績和能力都很出眾,前一陣子升職了,被公司調回A市總部當市場部經理,這才有空和朋友聚在一起。

“你倒是越來越會誇人了,我今天連狀都沒化。”郎玥除了上班很少化妝,今天更是懶得化,素顏出門。

“那也很好看,你現在的樣子比化妝年輕多了。”

“你再這麽說我要懷疑我的化妝技術了。”

其他人哈哈大笑,喬子菡問道:“大東,你再看看我,我今天半素顏,是不是比化全妝嫩多了?”

“你不行,你的痘痘得遮一下。”

“哈哈哈哈哈。”其他人不顧死活地笑出聲,喬子菡一個眼刀過去,他們都閉嘴了。

喬子菡不和他們計較,問郎玥:“你要喝點什麽嗎?無酒精的可以喝嗎?”

“應該可以吧。”

小蘅說道:“來酒吧不喝酒沒意思,小玥不是挺能喝的嘛?”

喬子菡提醒道:“她胃病犯了。”

“那來杯低度數的?我對象也有胃病,低度數少量沒事的,紅粉佳人怎樣?”

小蘅向來有個愛操心的毛病,郎玥還在猶豫,她已經幫她下單了。

很快一紅粉佳人就到了郎玥的手上,她沒喝,先放在麵前。

他們的話題從生活聊到工作,郎玥的視線在酒吧打轉,下午人不多,她在右前方的卡座上見到了陸南森。

看樣子他也是和朋友一起過來的,陸南森坐在沙發上,麵前放著不少喝空的酒杯,旁邊挨著一個女生,抹胸短裙絲襪,在大冬天看著就冷。

她在心裏哼了一聲,富家子弟果然離不開女人和花天酒地。

她的視線太直接,陸南森也往這邊看過來,發現了郎玥。他掃了她麵前的雞尾酒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霍澤組的局,他才剛過來不久,卡座裏的朋友已經玩嗨了。

紅粉佳人散發著石榴和杜鬆子酒的混合香味,郎玥喜歡喝酒,頂不住**,端起來嘬了一小口。

喬子菡碰了碰她的手臂,示意她悠著點,郎玥悻悻地放下了,畢竟胃疼的時候是真要命。

聊了一個多小時,眼看著又快要到晚飯時間,趙東宇要請他們吃飯。

其他人都同意了,郎玥感覺的胃隱隱有些不舒服,而且她現在要飲食清淡,很多食物要忌口,怕掃他們的興,拒絕道:“我不去了,你們吃得盡興。”

趙東宇還在試圖說服她,“郎玥,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去嗎,其他人都同意了,就缺你了。”

郎玥堅定搖頭,“我真的不去了,胃不舒服。”

他關心道:“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們送你回去?”

“沒事,我走兩步就到了。”

喬子菡也不放心她,肯定是雞尾酒的問題,她不悅地看了小蘅一眼,要是剛才阻止她就好了。

郎玥已經拿上自己的包,和他們道別了。回到樓下大廳,眼看著停在一樓的那台電梯就要關閉,她喊了一聲,“等一下。”

陸南森聽到聲音,按下開門的開關,電梯門又重新打開,郎玥微彎著身子從外麵走進來,按下19樓的鍵。

電梯門合上,郎玥捂住肚子,胃裏越發難受起來,她忍不住蹲下來,試圖緩解胃裏的不適。

她臉色慘白,和那天發燒暈倒的樣子很像,陸南森盯著她頭頂的發旋,好心問道:“你怎麽了?”

“沒什麽,胃病犯了而已。”

“犯胃病還喝酒?”本來別人犯胃病和他是沒有什麽關係的,但是早上被她罵了,陸南森就忍不住多嘴。

“關你什麽事?”郎玥反問回去,話裏也帶刺。

電梯到了18樓,陸南森被她嗆到,一聲不吭地從電梯裏出去了。

這下電梯裏隻有她一個人,郎玥徹底放棄形象管理,趴在膝蓋上哼哼唧唧,這陣子打死不喝酒了。

郎玥的工資收入不低,除了日常花銷,房貸和儲蓄,剩下的會用來理財。

這陣子基金和股票適合買入,她又投入了一部分的錢。

晚上她接到了喬子菡的電話,郎玥先開口說道:“怎樣,你們今晚玩得開心嗎?吃了什麽?”

喬子菡沒回答,喘著粗氣,聲音還帶著哭腔,“小玥。”

郎玥的心都提起來,“怎麽了,你碰到什麽事了嗎?”

“我媽遭遇車禍了,現在人在醫院icu,顱內出血,內髒和脊柱都受到損傷,需要盡快手術。”她說著忍不住就哭了起來。

“你先別哭,我能幫上什麽忙嗎?”郎玥問道。

“你能不能借我點錢,我把我家的積蓄都拿出來了,還問親戚借了點,還是不夠。”

“還差多少?”

“三十萬。”

“你把卡號給我,我轉給你。”她和喬子菡從小學起就是朋友,喬媽媽對她也很好,雖然50萬是她大部分的積蓄,但是她不能見死不救。

“好,謝謝你,我會盡快還給你的。”

“先別說這個了,救人要緊。”

郎玥收到卡號後,把錢給她轉了過去。

然後她又算了一筆賬,她手上流動的現金不多了,每月一萬的房貸隻能靠工資來還,還好她的工資不低,收入也還算穩定。

然而沒想到的是,世季建材的股東成分在短時間內發生巨大變動,第三大股東李鑫成了吞並了其他股份,成了董事長,並且打算把公司內的高層人員換成自己人。

郎玥屬於被排斥的對象,遭受了各種不公平待遇,被挑刺,穿小鞋,克扣獎金,繼續工作下去說不定會短命十年,權衡利弊之下還是辭職了。

令她頭疼的是,她和世季建材簽了保密協議,離職後兩年內不得做同類型的工作,也不能到競爭對手的公司入職。

大學畢業後她就沒問父母要過錢,接下來的房貸她還是想自己還,所以她必須得盡快找到新工作。

郎玥打開招聘網站,把薪資、工作內容合適的崗位都投了簡曆,很快就有幾家公司約她麵試,但是麵試過程並不怎麽順利,對方不是虛報薪資就是工作內容有出入,工作環境差,郎玥不能接受。

在她快要心灰意冷的時候,她又收到了一份麵試邀請,崗位是總裁秘書,薪資非常可觀。

麵試的過程中郎玥先是考察了工作環境,大樓恢宏大氣,內裏幹淨整潔,還不錯。

hr很專業,問的都是工作相關的問題,麵試過程還不錯,郎玥隔天就收到了offer,讓她下周一到人事報道。

喬子菡知道她現在的處境,心裏滿歉意,“不好意思啊,都是我把你的積蓄借走了,你才會這樣的,除了盡快還錢,我有什麽能幫上忙得你盡管說,我一定幫你做牛做馬。”

郎玥搖頭:“不是你的錯,是殺千刀的李鑫,他把我們趕走然後把自己的親戚換了上去,就祝他早日倒閉吧。”

周一,郎玥換上了職業裝,先去人事部報道然後拿著自己去等電梯,打算去30樓。

電梯門緩緩打開,郎玥剛準備踏進去,看到裏麵的人,愣了一下。

陸南森也有同樣的反應,按理說郎玥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沒記錯的話,她應該是世季建材的員工。

他今天沒坐專屬電梯,見到最靠近大門外側的電梯停在一樓就走了進去,沒想到還能碰到她。

郎玥還是進了電梯,隻是像是被放慢了動作,手裏還抱著一個箱子,怎麽看都像是……新入職的員工。

陸南森遲疑了下,問道:“你們公司……倒閉了?”

他問的無疑是世季建材,郎玥說:“還沒,快了。”

陸南森聽出了她的怨氣,看來真的從世季建材離開了,在這裏新入職呢。

他們並排站著,電梯鍵在陸南森那一側,隻亮了30樓的鍵,他問道:“去哪一層?”

“30。”

怪不得沒按電梯,原來和他要去的是同一層,不過30樓新入職的好像隻有秘書崗位。

郎玥也發現了不對勁,陸南森也要去30層?

秘書長知道今天要來新人,特意過來樓道接她,最右邊的電梯停在了30樓,她走了過去,見到裏麵站著兩個人。

她先和陸南森打了個招呼,“總裁早上好。”

“嗯,早上好。”

郎玥石化了,這人居然真的是總裁,她對陸南森的了解僅限於他家裏很有錢,沒想到他是易達日用品公司的人,也沒想到他身居要職啊。

陸南森從電梯裏出去,秘書長這才和郎玥說話,“你就是郎玥吧,歡迎加入我們秘書處,我是秘書長陳述,我帶你去熟悉崗位。”

郎玥點頭,“好。”

郎玥想到她是陸南森的秘書,心裏就堵著一股氣。

秘書處有十幾個人,各司其職,秘書長安排她在最裏側的座位,這個位置最靠過道,別人進來一眼就能看到,還近總裁辦公室,難怪讓她這個新人來坐。

這個崗位主要管理檔案和協助上司處理事務,空缺有一段時間了,工作也積攢了不少。為了盡快把這些工作處理完,郎玥中午吃完飯後又開始了工作。

其他人要麽在娛樂,要麽在睡覺。旁邊的同事在戴著耳機看視頻,看她還在勤奮工作,摘下耳機主動和她搭話,“小玥,你工作好勤快。”

這裏的工作量和世季建材比起來還算少的了,郎玥謙虛道:“還行吧。”

“你這麽勤快,以後肯定有大作為的,我跟你說你,你這個座位也是有玄學的。”

郎玥停下了敲鍵盤的手,“什麽玄學?”

“坐這個座位的人在兩年內離職了五個,都是自己主動走人的,一個中了兩千萬彩票不幹了,一個和家人移民了,一個辭職備孕,一個得鬱抑症辭職休養,還有一個出賣公司機密被抓了。”

郎玥一個窒息,這個座位不會是被詛咒過吧?“我是不是應該換個座位?”

運氣好點中彩票,運氣壞點說不好就進去了。

“我隻是和你說一下,你也別太迷信,我們要相信科學。”

郎玥原本也堅信唯物主義,但是有些東西還真的就是這麽玄乎,細思極恐,她決定先工作一下壓壓驚。

她把檔案整理好,等上司簽字蓋章就可以移交給檔案室。

現在是下午五點,公司規定六點下班,郎玥打算在下班前把這點工作做完。

她拿著文件去敲總裁辦公室的門,陸南森說道:“進來。”

郎玥盡量在工作期間不帶私人恩怨,公事公辦,“總裁,這裏有幾份檔案需要你簽字。”

陸南森已經穿好外套,正準備下班,“你先放這吧,我明天簽。”

這是要早退?這妨礙到了她的工作進度,郎玥又說道:“還沒到下班時間呢,你先簽了吧。”

“我的下班時間到了。”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外麵又有人敲門,陸南森:“進。”

陸學林推開門從外麵進來,見到陸南森已經穿好了外套,就覺得事情不簡單,他旁敲側擊,“你在辦公室穿這麽整齊做什麽?”

郎玥在今天早上見過陸學林,知道他是董事長,說道:“董事長,總裁說他要下班了。”

陸學林沒懷疑郎玥說的是假話,陸南森的前科累累,遲到早退是常有的事。他恨鐵不成鋼,“這才幾點啊,你又下班了。”

陸南森怕他又碎碎念,打哈哈道:“沒,辦公室有點冷,我穿個外套。”

他看向郎玥的眼神不是那麽友善,郎玥完全不在怕的,大不了辭職。

“你最好是。”陸學林在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你堂叔已經答應低價出售一批紙漿給我們,你明天和他去吃個飯。”

陸家人丁單薄,陸南森的親戚也少,唯一有一個堂叔陸夷,是做紙漿生意的。易達主要生產日用品,其中包括紙巾,原材料有好幾個供應商,陸夷那裏的質優價廉,就是他這個人不好說話。

說是吃飯,有利益往來的都是應酬。

“好吧。”

“我先走了,你好好工作。”

陸南森坐回辦公椅,“好。”

陸學林和他說完這件事就出去了,郎玥站在一旁,接受著陸南森視線的洗禮。

陸南森拿過她送進來的檔案,在後麵簽上自己的名字,力透紙背,像是要把辦公桌戳穿。所有的檔案都簽完後,他把它們疊在一塊,放在一旁。

“郎秘書。”

郎玥以為叫她去拿檔案,剛伸出手,就聽他說道:“幫我泡杯咖啡。”

郎玥止住動作,還是第一次有人吩咐她泡咖啡,為了工資,她還是答應了,“好。”

她去茶水間給他泡了杯黑咖啡,拿起自己的檔案,以為可以走了,陸南森又叫住他,“明晚陪我去應酬。”

郎玥維持著微笑,“好。”

第二天下班後,郎玥很開著自己的車,跟著陸南森去應酬。

陸南森除了司機就隻帶了郎玥一個,進了餐廳就隻剩他們兩個人了。

陸學義說已經談好了,那他就隻當是親戚間吃個飯。

進了包間,陸夷和他的助理已經在那裏等著了,陸南森走到陸夷旁邊,坐下,郎玥又坐在陸南森的另一邊。

陸夷見郎玥麵生,問道:“這位是?”

“我秘書。”

郎玥在上一個崗位應酬了不少,毫不怯場,自我介紹道:“陸總你好,我叫郎玥。”

陸夷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陸南森,“郎秘書長得很漂亮。”

郎玥:“陸總過獎了。”

陸夷已經把菜點好了,他的酒桌上必有酒水,這次也點了兩瓶白酒。

菜品陸陸續續上來,陸夷的助理幫忙開了白酒,給他們倒上。

郎玥接過她的那杯,她的胃病這幾天好了點,但還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陸夷和陸南森先聊了一下家裏的事,慰問陸學林的身體情況,陸南森說道:“他身體挺好的,偶爾還能留在公司加班。”

“瞧你這說的,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也應該為他分擔一下工作事務才對,也別讓他老是為你擔心。”

“謝謝堂叔指教。”

沒有需要她發言的地方,郎玥在吃菜,盡量吃清淡點的,然而陸夷的口味比較重,點的大多是麻辣的菜式,剩下的是海鮮刺身,郎玥隻能吃點清炒時蔬。

陸夷又把話題轉到郎玥這邊,“郎秘書怎麽隻吃素菜,我聽說你們女生喜歡減肥,莫非你也是?”

郎玥說道:“不是的,隻是其他菜式不太適合我。”

“哦,看來是我想的不太周到。”

“那倒不是,是我的問題。”

“哦,那好。”陸夷也開始夾菜,像是不經意地說道,“南森啊,話說你還沒有對象吧,你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該為人生大事考慮一下了,俗話說成家立業,這得先成家啊。就算你不著急,你爸也該著急了。”

郎玥算是長見識了,酒局上也能催婚。

陸南森表現得很淡定,“我爸也不急,公司的事情夠他忙了。”

陸夷被他的回答噎了一下,繼續說道:“哪有父親不關心這個的,他隻是不說罷了,我是你堂叔,也不好看你一直單著,我好友的女兒和你年紀相仿,我介紹給你認識認識吧?”

郎玥咋舌,醉翁之意不在酒,這是介紹對象來了。

“這就不用堂叔操心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親戚一場,我操心點也是應該的,你們見一見也是好的。”

陸南森最怕麻煩,相親這種事情,不成功麻煩,成功了更麻煩,他直截了當拒絕了,“不用了,我還沒有這個規劃。堂叔,我們今天是要聊工作上的事,說回正事吧?”

被拒絕的陸夷心裏有點悶,也不是誰都有機會讓他給介紹對象的,這小子還不領情。他把酒杯裏的白酒一飲而盡,又讓助理給他滿上,“那好吧,談工作還是得喝酒盡興,我們來喝一杯?”

陸夷和他的助理都舉起了酒杯,另一邊,陸南森和郎玥卻有了遲疑。

陸夷知道陸南森酒量不佳,看在親戚一場,倒也沒怎麽逼他。

但是陸夷對郎玥有點敵意,他的想法是哪有男人不喜歡女人的,要麽是gay,要麽就是有女人了。陸夷懷疑郎玥和陸南森的關係不簡單,要不然怎麽今晚隻帶她一個人過來。

陸夷看向郎玥說道:“郎秘書,喝一杯?”

酒桌上是很殘酷的,不喝酒就是不給麵子,沒有讓對方盡興,合作很可能就沒了。郎玥深知這個道理,還是舉起了酒杯,“好啊。”

陸南森察覺到郎玥的抗拒,她放在下麵的手把桌布都給擰皺了,但是她還是答應了。

她的胃病肯定是還沒好,上次喝雞尾酒都能痛成那個樣子,一杯白酒下去可能得進醫院。

陸南森後悔帶她出來了,不管她生病後需要進醫院,還是明天請假,都讓他覺得麻煩。

他擋住了郎玥的酒杯,說道:“我來吧。”

郎玥訝異,陸南森居然幫她擋酒,莫非當他的下屬還有這種好處?

陸南森舉起自己的酒杯,“既然堂叔喜歡,那我就陪你喝一杯。”

陸夷更加覺得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了,哪有總裁替秘書擋酒了,他說道:“來吧。”

陸夷仰起頭,一下子把酒杯裏的白酒喝盡,他的助理也是如此。

陸南森有自知之明,隻喝了一點就放下了。

郎玥看著他酒杯裏還剩著的大半杯白酒,還能這樣?

工作上的事情陸夷沒有多談,合作幾乎成了定勢,陸夷接下來一直在和陸南森吃飯喝酒,愣是讓陸南森把那杯白酒全喝了。

飯飽酒足,這場應酬總算散場了。

陸夷和陸南森告別,帶著助理先走了。陸南森堅持著最後一刻的清醒意誌,目送著陸夷出門,然後瞬間趴在了桌上。

郎玥被嚇了一跳,用手搖了搖他的肩膀,“你沒事吧,怎麽突然倒了,酒精中毒了?”

陸南森含糊著說:“暈。”

“你醉了?你才喝了一杯白酒。”

陸南森已經不想去認真分辨郎玥說的是什麽,閉著眼睛養神了。

郎玥見他真醉了,打電話給司機,讓他上來接陸南森。

郎玥打了兩通電話司機才接,郎玥說道:“楊大哥,我們應酬完了,你上來接一下陸總吧,他喝醉了。”

司機大哥的聲音更急,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老婆羊水破了,就要生了,我現在在醫院,可能趕不過去了,麻煩你幫一下忙,幫我送陸總回去可以嗎?”

人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郎玥也不好非得讓人家趕回來,“那好吧,你先管你老婆吧,陸總我幫你送。”

“謝謝你,你真是大好人。”

“不用了,下次有急事早點說就是了。”郎玥掛了電話,看著眼前這麽大一個男人,用手搖了搖他的肩膀,“陸南森,你能起來嗎?”

陸南森沒反應,郎玥無奈,隻好讓服務員幫忙把他扶到了她車上。

還好他們住得近,她不用特意往他家跑一趟。

回到小區樓下,郎玥又讓保安幫忙把陸南森扶上樓。到了1801門前,郎玥看著麵前的密碼鎖,回頭問靠在保安身上的陸南森,“陸南森,你家大門的密碼是多少?”

陸南森還保持著一絲清醒,但又沒有那麽清醒,閉著眼睛說,“我怎麽能告訴別人我家大門的密碼?”

“你的想法是對的,但是現在我要送你進去啊。”

陸南森再次失去處理語言的能力,重複上一句話的意思,“不告訴你。”

郎玥快要被他氣死了,話說他這麽懶的人裝什麽密碼鎖,應該裝個指紋鎖,把手指往上一按就得了。

要不是看他這張臉還有幾分姿色,怕有人對他行不軌之事,郎玥就把他直接放樓道裏好了。反正這裏有暖氣,睡一晚地板也不會怎樣。

郎玥對保安說道:“保安大哥,還是麻煩你幫我把他扶到19樓吧,這裏開不了門。”

“好。”保安扶著陸南森上去,郎玥打開門,讓保安把他放在沙發上。

“今晚麻煩你了。”

“沒事,這是我的職責,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好。”

郎玥把保安送走了,屋裏就剩他們兩個,郎玥站在沙發前看了他一眼,她把沙發讓給他已經是仁盡義盡,她可不會再伺候他。

郎玥給毛球添了糧食和水,找衣服洗澡去了。

郎玥還在浴室泡了個澡,用了玫瑰精油浴球,出來後身上還帶著淡淡的玫瑰香味。她換上純棉睡衣,又去廚房倒熱水。

經過客廳時聽到了微弱的聲音,這才想起她帶了個活人回來,那人還動著嘴唇,像是在嚷嚷什麽。

郎玥蹲下來,把耳朵湊過去,這才聽到他在說:“水……我要喝水……”

“……”郎玥絞盡腦汁想她要幫忙的理由,這是他的上司,死在她家裏不太好。

郎玥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這才用另外一個幹淨的杯子幫他倒了一杯溫水,放到茶幾上,“來了,喝吧。”

陸南森還在嚷嚷,“……水……”

郎玥忍著不耐煩把他從沙發上扶起來,把水杯對著他的嘴巴,倒了進去。

還好他也沒完全喪失理智,還會吞咽,郎玥把大半杯水給他灌了,動作有點急,有一些倒了出來,從他的嘴邊流下來,順著喉嚨沒入他的衣領子裏。

郎玥把杯子放回去,抽了張紙巾幫他擦,擦到領口才意識到不對。

男女有別,她瞬間從沙發上彈開,陸南森失去支撐,“嘭”的一聲又躺回去了。

隔天清晨,天剛有一點亮光,太陽光穿破綿密雲層上的小洞,照向大地。

陸南森慢慢轉醒,捂著額頭,感謝著一跳一跳的痛感。他睜開眼睛,和一隻老鼠四目相對,老鼠見了他,也不知所措,慌張地後退,跑遠了。

陸南森目之所及是一張地毯和茶幾的底部,他身上卷著一張毛毯,身體被卡在沙發和茶幾中間。他把茶幾往前推,讓縫隙表大一些,這才得以出來。

郎玥剛洗漱完,開門從臥室出來,見他在沙發上坐著,“你醒了?”

陸南森的酒還沒完全醒,人還是懵的,他見到郎玥才發現意識到這裏是她家,和他家裏的建築結構一樣,家具風格完全不同,而且家具裝飾要多很多。

“嗯,你家有老鼠。”

郎玥瑟縮了一下身子,“什麽老鼠,哪裏有老鼠,你說清除點。”

她最怕蟑螂老鼠,家裏保持幹淨整潔,連垃圾都不會在她家過夜。

陸南森指著她的腳邊,“哪裏。”

郎玥躲了一下,往下看去,原來是她的毛球,不知道什麽時候從籠子裏跑出來了。

她把它抓起來,放在手上,埋怨地看著陸南森,“什麽老鼠啊,這是倉鼠,我養的寵物,它叫毛球。”

“哦。”

郎玥懶得理他,把毛球放回籠子裏,轉身去做早餐。

廚房是開放式的,郎玥開始攆人,“你醒了就回去吧。”

陸南森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昨晚是你送我回來的嗎?”

“那當然,司機有事先走了,我找人把你從餐廳扛下來,又從樓下扛上來,對了,你家密碼多少,我昨晚問了你半天你都不說話,我沒辦法隻好把你帶到這裏來了。你跟我說一下,有備無患,下次就可以用上了。”

這怎麽看都像是圖謀不軌,陸南森把前天的話原封不動地還回去,“變態。”

郎玥聽著敲門聲,搖了搖頭,他家可謂家徒四壁,好像沒什麽好偷的。

吃完早餐,郎玥繼續上班,堆積的工作還沒有趕完,今晚可能要加班。

陸南森估計是還沒酒醒,整個早上就沒看見他的身影。

陸南森又補了半天的覺,中午被陸學林的電話吵醒,催他去上班,他這才起床去公司。

早上沒來,工作並不會減少,陸學林還讓他做一份新產品的銷售計劃,這可把他忙壞了,到了下午六點,別人都下班了他還不能走。

銷售計劃老頭子明天就要,他今晚得做完,沒辦法隻能留下來加班。

為數不多的加班次數,今晚要算上一次。他以為外麵的人都走了,拿著杯子打算自己去衝咖啡,出門後見到工位上還坐著一個人。

郎玥低頭搗鼓文件,陸南森緩緩靠近,郎玥感覺氣氛不對,想起同事說的玄學事件,把心提了起來,抬頭見到麵前真的有人,嚇了一跳,差點把手裏的文件夾甩他臉上。

“你幹什麽啊?”

“沒,我隻是想問一下你怎麽還沒下班。”

“我在工作啊。”她突然覺得讓陸南森早點下班才是正確的選擇,“你快下班吧,現在很晚了。”

“不好意思,我今晚要加班。”

這人真是欠扁,“加吧,你說了算。”

郎玥看著他進了茶水間,在心裏吐槽了他兩句,這才打電話叫外賣。

她一邊等外賣一邊工作,整個辦公室隻剩她一個人,她已經習慣這種隻有她一個人的氛圍,就是辦公室太空曠了,她還沒適應。

陸南森的助理上來給他送飯,拿著餐盒從郎玥身邊走過,她的饑餓感更強了。

今天下了半天的雨,一直都是密密麻麻的小雨絲,現在卻變成了暴雨,郎玥看著玻璃窗上的水幕,她的外賣估計又得延遲送到了。

又等了半個小時,郎玥接到店家的電話,“不好意思郎女士,北城區道路積水嚴重,沒有外賣小哥接單,我們送不了餐,麻煩你申請退款,我把錢退給你。”

“好吧。”

郎玥到外賣軟件上點了退款,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起來,從中午十二點到現在,除了咖啡,她已經七個小時沒有進食了。

在饑餓的情況下,她沒辦法專心工作,郎玥打開手機在微博上衝浪,見到很多北城區被水淹的視頻。

大雨連續下了一個小時,北城區是A市地勢最低的地方,排水係統也不太行,一下大雨就積水,今天這雨直接把這裏給淹了。

今晚這積水要是不退,她豈不是要在公司過夜?

還沒等她擔心完這個,辦公室的燈一下子全滅了,無疑是斷電,積水漲上來,政府部門會采取斷電措施保證人的安全。

郎玥坐在辦公室的入口處,突然感到背後有陣陣涼風,她往旁邊縮了一下身子,不小心把隔壁同事放在桌上的擺件碰倒了,擺件掉落在地上,發出聲響,在黑暗且空曠的辦公室裏格外明顯。

她趕緊把手機的手電筒打開,對著天花板照,辦公室亮了一點。

總裁辦公室的門被打開,陸南森站在門口說道:“北城區發洪水斷電了。”

郎玥:“我知道了。”

“你不害怕?”

“我為什麽會害怕?”

“那你縮什麽?”

“我冷不行嗎?”

這蹩腳的理由,陸南森笑道,“當然可以,進來幫我個忙。”

郎玥不情不願地進去,“做什麽?”

他的辦公室有備用燈,也就比平時暗了一點點,郎玥在這裏更有安全感。

“幫我核對一下數據。”

陸南森把紙質文件攤開,讓她電腦表格上的數據對著文件核查,錄的地方修改一下。

數據不多,估計核對幾分鍾就好了,郎玥沒委屈自己,拉了張椅子坐下來,對著電腦看。

然而她在專心工作的時候,卻聞到了一陣濃鬱的飯香,她抬頭看過去,陸南森在吃飯!

陸南森剛吃了兩口,轉頭就看到郎玥又愛又厭的視線,愛的是他麵前的食物,厭的可能是他。“怎麽了?”

郎玥繼續看電腦屏幕,“沒什麽。”

“你沒吃飯?”

郎玥討厭他每次猜得這麽準,沒回答。

“外賣送不進來的,我可以分你點。”陸南森看在她昨天沒有把他扔樓道的情分上,可以分她點食物。

“不要。”郎玥還在堅持。

“紅燒排骨我還沒碰過。”

郎玥已經把數據核對完了,按理說她是可以比圖片了,但是她的腳不聽她的腦子使喚,愣是沒動,可能是被她的胃控製住了。

她看著他略帶真誠的桃花眼,“那我吃一點吧。”

隻配了一份餐具,但是陸南森隻用了筷子,他把叉子給郎玥,“叉子還沒用過。”

“謝謝。”郎玥難得和他客氣。

“沒事,從工資裏扣。”他開玩笑道。

郎玥頓了一下,罷了,扣就扣吧。

郎玥把一整份紅燒排骨給吃了,玉米濃湯也歸她,吃了個五分飽,也算是滿足了。

公司有備用電源,陸南森讓保安把30樓的電給恢複了,郎玥繼續出去工作,隻是今晚是徹底回不去家了。積水一時半會退不了,明天才有退下去的希望。

到了睡覺時間,她隻能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湊合了一下,陸南森比她好點,他還有休息室。

郎玥把辦公室的燈給關了,盯著天花板,沒什麽睡意。這裏有暖氣不冷,沙發也算軟和,就是沒有被子蓋總覺得缺點什麽。

手機震動了一下,屏幕亮了,陸南森給她發了微信。

【陸南森:要被子不?】

這男人有讀心異能嗎?

郎玥看著他發過來的話,最終還是屈服了,睡不好影響明天工作。

【郎玥:你有多餘的嗎?】

一分鍾後,陸南森抱著一團被子出來,放她身上,“備用的被子。”

“謝謝了啊。”

他沒說什麽,轉身回去了。

郎玥把被子抖開,蓋在身上,這下適應。有了被子,她很快就產生了困意,熟睡過去。

為了趕在同事上班前醒來,郎玥定了鬧鍾,提前起來收拾被子,洗漱。

同事過來見到的又是精神抖擻的她,隔壁的同事問她,“小玥,昨晚這裏積了好深的水,還好我們下班早,要不然就要被困在這裏了。”

作者有話說:

郎玥:你家有什麽好偷的

陸南森:我啊

謝總&莞莞:(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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