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愛卿,幫幫朕……

而與寢宮中的安逸相比,宮中四處都是慌亂的,甚至還傳出陛下駕崩的消息,但很快從寢宮中出來的太醫就說陛下已然醒轉,暫無大礙。

於是晚間燈火輝映的時候,幾位老臣皆去看望,隻能隔著屏風朦朧見賀子裕,再想往前卻被攔住。

“陛下乃真龍之軀,定不會為小人所害。我等也隻想親眼見陛下安好……”

屏風中,秦見祀負手立在榻邊,一雙眼牢牢盯著,“既隔著屏風見過,諸位也可安心,如今陛下喉頭腫脹,病體未愈,無法言語。”

“你——”

躺在榻上的賀子裕正想開口,受到人威脅的眼神,也隻得作罷。

“都退下吧。”秦見祀揮揮手。

屏風外,一排黑影踟躕會兒便拱手退下了,賀子裕細細看著,麵前這人一呼百應的樣子顯然並非今朝今昔才是如此這般,莫非是挾天子以令諸侯。

他花了不少時間接受大鄭已經亡了的事實,卻又不知自己為何出現在這,賀子裕支手從榻上起來,對著銅鏡看自己。

“陛下。”

“如今朝政是你一力管轄?”他看向秦見祀。

“是。”

“那孤是做什麽的?”

“殿下如今三歲,還能做些什麽?”秦見祀漫不經心地在旁邊坐下,抬手抓住了他的腳踝,順手拽了過來。

“那孤想想不對,孤三歲時還沒現在這般聰明,所以孤是二十三。”賀子裕手撐著榻,狡黠地指了指銅鏡裏的容貌。

“二十三?”秦見祀好笑地看著他。

“昂。”

鞋履還穿在腳上,秦見祀又給脫了,他道賀子裕仍舊是賀子裕,不管何時來盤算著的都是這些朝政權勢,倒叫他有些酸溜溜。

但如今的賀子裕顯然心智不全,消息若是傳出去,隻會將局勢攪得更亂。

“殿下如今恐怕出不得此處,也做不得事,”秦見祀拍了拍他腳底心,“那幫大臣既見過你,之後便算是穩妥了,其餘的事,臣自會操辦。”

“你是想圈禁孤。”

“臣是在保護殿下。”

賀子裕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帶了幾分不滿踹過去。“你大膽!你這是以下犯上,孤命你放孤出去!”

那人卻滿不在乎地握住他腳,賀子裕要縮回腳去,卻是不能了,他又拎起手頭軟枕砸過去,被人輕鬆躲開。

“乖些,”秦見祀俯身壓了過來,嗓音低沉卻還有幾分耐心。“等陛下病好,自然能出這個寢殿。”

“孤根本沒病。”

“你有。”

“孤沒有!”

他隻覺得這人壓著沉得慌,並且也沒先前見著這麽討喜了,想要推開間,又被人攥了手腕壓在**。他隻能惡狠狠地張嘴要咬去,連著下巴也被捏住。

“殿下什麽時候想起臣,這病才叫好了,陛下能明白嗎?”秦見祀輕拍了拍他臉,“賀三歲。”

“孤現在是二十三。”賀子裕強調道。

“真是二十三?”秦見祀似笑非笑,“真是二十三歲,有些事就做得了。”

賀子裕問是什麽事,秦見祀卻鬆開他不說,最終還是起身來,整理了衣袍往外頭走去。

“孤能做。”賀子裕還坐在後頭喊,“孤就是二十三歲!”

秦見祀打開殿門,別過頭來的眼神幾分幽暗。“那殿下,晚上可別哭。”

·

禁衛軍四處奔走,天完全暗下來了,又有小道消息說那位景端公主去見了攝政王。

燈火輝映,蒙眼的紗布上滲出斑駁血跡,國師狼狽跪在階下,秦見祀轉刀間,刀刃狠狠刺入國師大腿中,隨即是一聲慘叫。

“本王要知道恢複的法子。”秦見祀抬手,落下,又是狠厲的一刀,“說不說,自然由你決定。”

國師連忙攥住他腳跟,“我我說……啊!”噗呲一聲,秦見祀再度拔出刀來,冷笑了下。“說太慢了。”

地上,國師的麵上一瞬間閃過嫉恨與發顫的懼意,“要用鎖鏈……用鎖鏈鎖住他的四肢……在鏈子上銘刻符文,就能,就能穩固神魂……”

“繼續。”

冰涼的刀尖劃過國師麵龐,他看不見而感知卻不斷放大,隻有身子在不斷地發抖。“要用北秦王室的血,去刻符文……我,我可以把符文畫出來。”

“本王怎知,你說得是真是假?”

“……我絕不敢有欺瞞。”國師縮起手來,如今北秦王室的血隻有一人有,他看出這攝政王對南武小皇帝是何等的不一般,定然會為了取血,要景端的性命。

屆時兩國必起糾紛,他或許還有機會逃出去……

“景端公主,”秦見祀平靜抬起頭來,“你們這位國師,嘴倒是硬。”

國師身子瞬間一僵。

而他看不見的地方,景端正坐在位子上,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切。

祭壇上鬧了這麽一出,景端一開始還真是嚇了一跳,如今卻看明白過來。聽聞秦見祀的府兵已經雷厲風行地在都城四處抓人,鬧得人心惶惶,原是這位攝政王與南武小皇帝是有意聯合起來,借這事扳倒政敵。

隻可惜出了岔子。

“王爺這是什麽意思?”他笑笑,摸了摸鬢發。

“你北秦的人,自然交給你來處置。”秦見祀淡淡看著,“聽聞你身上有毒,需要解藥,想必也是需要他。”

“王爺爽快人,”景端站起身來一步步走下去,笑眯眯地看向伏在地上的國師,“哎呀呀,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鎖鏈上的符文說得倒不錯,他家道童也是會畫的,隻是用不著人血,雞血即可。”

“若是不靈——”

“若是不靈,本公主自然拿命償了你的小皇帝。”景端抬眼看向他。

“好。”

秦見祀收刀入鞘,大步往外走去。用鎖鏈鎖住四肢,那看起來,隻有一條路可走了。

不知道賀子裕屆時,又會是什麽反應。

景端看著他離開了,嘖了一聲,踢踢地上一動不動的國師,“你說,惹他作什麽,如今倒是落到本公主手裏了。”

國師動了下。

沒過多久,殿中再度響起了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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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氣淡淡彌漫著。

秦見祀沐浴過後收拾好一切,才再去見的賀子裕。如若一切順利,明日左相就會落在獄中,朝中大權悉歸他手。但賀子裕顯然是有段時間不能見光了,想必朝中大臣都會認定他是借此扳倒左相,qj天子,爭權奪勢。

也罷,他向來是不介意這些虛名的。

秦見祀推開殿門,看見賀子裕一角龍袍露在書桌下,不知在做些什麽,低低喘息著。他無奈搖搖頭,伸手要去扶賀子裕起來。

“殿下,地上涼——”

“叮鈴鈴……”

走近了,圓鈴鐺叮當聲細微地響起,秦見祀一僵,隨即看見賀子裕跪坐在地上,褲裳已經褪了一半,衣衫半遮著屁股,也不覺著有何異樣。

扭過頭來的賀子裕手心上正放著一顆不大不小的圓球,裏邊的水銀因為感受到手心溫度而不住地震顫搖晃。

櫃子被打開了,顯然賀子裕是從裏麵翻出來的。那便是秦見祀一早預備用的,甚至於旁邊還放著如何使用的畫冊子,叫人好奇心勾上來想要研究一番。

而這圓鈴一共有兩顆,一顆在賀子裕的手心上,另一顆卻已經……

“殿下,拿它做什麽?”

賀子裕顫著身子望他,“孤看見冊子……好,好奇。”

沉悶的鈴鐺聲越響越急了,秦見祀默默吞咽了唾沫。

“秦愛卿、孤好像……”賀子裕攥緊了指尖仰起頭來,扒著書桌想要站起卻是不能,眼尾泛紅像是要哭出來,“它好像顫得越來越快了…怎麽,怎麽辦……”

秦見祀的目光逐漸幽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