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是真的壞,好壞,斯文敗類。◎

老板不在, 司徒朝暮可以心安理得地按時下班,下午六點一過,她就開開心心地拍屁股走人了。

一走出公司大樓,她就看到了那輛熟悉的銀色皮卡車, 立即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 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後, 先把手裏拎著的東西往後座上一扔,繼而一旋身就窩進了副駕駛裏, 像是一條靈活又慵懶地小貓似的,伸懶腰的同時愉悅地長歎一口氣:“哎,終於下班啦, 美好的一天開始啦!”

雖然, 她今天幾乎就沒幹什麽活兒。

但, 人隻要坐在工作崗位上, 不管有沒有活兒,精神都是萎靡不振的。

顧晚風忍俊不禁, 等司徒朝暮係好安全帶後,他才啟動了皮卡車,順帶說了一聲:“著急回家麽?不著急的話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他的語氣聽起來漫不經心,神色也是自然而然, 就好像隻是隨口問出了一個問題,一點兒都不在意她是否會答應他似的。

但其實, 握著方向盤的雙手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地攥緊又鬆開、鬆開又攥緊了。

司徒朝暮那麽聰明, 怎麽會察覺不到他的異樣?

其實他在意極了。

司徒朝暮卻故意吊他胃口:“啊?你怎麽不提前說呀,我爸估計都做上我的飯了。”

但其實, 她爸的單位最近加班加的厲害, 根本沒時間做晚飯, 因為東輔近期在爭創文明城市,交通部門全警動員,身為小領導的老司徒必定是要堅守崗位以身作則的,天天晚上十一二點才下班。

至於她媽裴元,今晚醫院夜班。

也就是說,司徒朝暮隻要能趕在她爸媽下班之前回家,就算不打招呼也沒人能發現得了她下班後和男朋友偷偷跑著出去玩了。

但是她,偏要故意調戲顧晚風,話鋒突然一轉:

“不過、你要是求求我的話,或許我可以考慮一下陪你去那個好玩的地方。”

顧晚風:“……”

求求她?

怎麽、求?

司徒朝暮瞧他一直不說話,就不滿地“哼”了一聲:“約女孩子出去玩是需要靠態度的,你要是不拿點誠意出來,人家憑什麽跟你出去呀?”緊接著,她就又說了句,“這還是咱們兩個談戀愛之後你一次約人家出去玩呢,總不能隨隨便便兩句話就把人家打發了吧?”

她全然占領了道德的製高點,顧晚風別無他法,隻得服從,深深地吸一口氣之後,紅著耳尖,羞赧又艱難地開了口:“求、求求你。”

司徒朝暮心裏爽了,終於明白了被喜歡的人紅著臉求是什麽感受……怪不得他在**的時候總是那麽喜歡聽她哀求討饒呢。

越求越興奮。

越興奮越想玩弄他。

質疑,理解,成為。

“求我什麽?”司徒朝暮一邊在心裏暗爽一邊學著他的口吻原封不動的打擊報複,“說清楚。”

顧晚風:“……”

司徒朝暮步步緊逼:“快說呀,不說我就回家了哦!”

顧晚風抿緊了雙唇,再度深吸一口氣,這次是徹底豁出去了,麵紅耳赤卻目光堅定:“求求你,答應和我約會。”

司徒朝暮瞬間就樂開花了,但也沒忘記保持矜持:“哎呀,那好吧~”

顧晚風終於舒了口氣,目光雖然是在直視著前方道路,唇角卻不由自主地牽起,清冷的神色中**起了不加隱藏的柔情。

銀色的皮卡車在城市的馬路上流暢奔馳,一路朝北,最終來到了位於北郊的森林公園。

公園內有專程提供給自駕遊客的露營場地。

下車的時候司徒朝暮才發現顧晚風早就準備好露營的裝備了,就扔在皮卡車的後車廂中。

隨後,倆人找了塊兒臨溪的空地搭起帳篷支好了桌椅,然後就開始烤肉了。

伴隨著炭火的旺盛,夜幕逐漸降臨,天色越來越暗淡,星光則越來越璀璨。

帳篷前掛著一盞暖黃色的吊燈,曖昧又溫馨的光色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吃飽喝足後,司徒朝暮就將自己的凳子擺放到了顧晚風的身邊,和他並肩而坐,腦袋依靠在他的身上,雙手捧著熱茶杯,安靜閑適地聆聽著溪水的潺潺流動聲。

顧晚風左手攥著同款把手茶杯,鬆弛自然地搭在腿上,右手攬著司徒朝暮的肩頭,安靜不語,心照不宣地與她一同享受著當下的這番難得的靜謐時光。

但是在過了不知多久之後,顧晚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就對司徒朝暮說了聲:“裝食材的那個袋子裏應該還剩一個盒子,裏麵裝了些你愛吃的甜點。”

那個袋子距離司徒朝暮更近,她立即就起身去拿了。

重新坐回椅子上之後,司徒朝暮將那個軍綠色的不鏽鋼盒子放到了雙腿上,打開盒蓋的時候還在想:什麽點心這麽沉啊?

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不鏽鋼盒子裏竟然還套著一個古樸大氣的紅木盒子。

司徒朝暮不明就裏地看向了顧晚風。

顧晚風笑了一下:“打開看看?”

司徒朝暮老實巴交地把那個紅木盒子拿了起來,打開之後,看到了一隻鑲裹著金片的玉鐲。

璀璨明亮的金片上還雕了精致的鏤空刻花。

玉石的色澤如同雪山腳下的聖湖一般瑩潤青翠。

整隻鐲子珠光寶氣、優雅靈動,世間罕見。

司徒朝暮狠狠地動了心,看向顧晚風的雙眸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送我的?”

顧晚風眉梢一挑,目光竟有些得意:“不然呢?”

司徒朝暮的唇角都已經要壓不下去了:“你自己打的?”

顧晚風:“我媽的。”感覺這麽說好像有些不太得當,於是他就又多解釋了一句,“顧家祖傳的鐲子,誰是刀主就歸誰。”

“啊?”司徒朝暮又興奮又高興又緊張又忐忑,“那我不是刀主也可以戴麽?”

顧晚風被逗笑了:“本來就是讓刀主老婆戴的。”

司徒朝暮一愣,轉念一想,也是,刀主要是女的話可以自己戴,男的話不就是老婆戴麽?

隨後,顧晚風又說了句:“不過我媽不經常戴,她要鍛刀,怕給弄壞了。”

司徒朝暮惋惜不已:“哎呀,那怎麽行呢?玉是要養的呀。”

這小算盤打得,顧晚風聽得明明白白。

但既然女朋友都已經把台階給遞到他腳下了,哪還有不順勢而為的道理?

顧晚風立即將那隻鐲子從盒子裏取了出來,主動詢問司徒朝暮:“想戴在哪隻手上?”

司徒朝暮滿意地不行,心說:真是越來越有眼色了。繼而迅速伸出了左手:“這隻!”

顧晚風的眼眸中一直洋溢著溫柔笑意,動作輕柔地握住了她的左腕,將家傳的玉鐲套了上去。

“哎呀小風哥哥,你把人家套住了!”司徒朝暮盯著顧晚風,眨巴眨巴眼睛,煞有介事地說。

“嗯。”顧晚風將她的手拖了起來,低頭在她的手背上親吻了一下,“以後就跑不了了。”

司徒朝暮慣是會得寸進尺的,直接就朝著他撲了過去,本是想坐在他的大腿上,結果誰知,竟然撲得有點兒猛了,如狼似虎的,直接把顧晚風連人帶椅子一起給撲倒了。

司徒朝暮也跟著摔在了他的胸膛上,但是她在摔倒之後的第一件事卻並不是去關心自己的男朋友有沒有受傷,而是先抬起了手臂看看自己的鐲子有沒有事兒。

確認鐲子完好無損之後,司徒朝暮不禁長舒一口氣,瞬間泄了力,柔若無骨似地往顧晚風的胸膛上一趴,心有餘悸地說:“嚇死我了,還以為傳不到下一代了呢。”

顧晚風哭笑不得:“手鐲比男朋友還重要?”

司徒朝暮:“你多結實呀,耐造得很,我的手鐲可是很脆弱的!”

都已經改口成“我的手鐲”了。

顧晚風無話可說。

但司徒朝暮也沒遺忘自己剛才撲他的目的,立即用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身體再往上一竄,就咬住了他的唇,主動吻了起來。

她一如既往的大膽而風情。

顧晚風更是一如既往地抵抗不了這種**,直接踢開了壓在身下的椅子,將寬大的手掌覆在了她的後腦上,反客為主地與她糾纏了起來。

這片營地附近也再無其他露營者。

夜色黯然,林影重重。

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抱著她回了帳篷裏。

她身上穿著相當職業的襯衫和西服裙。

襯衫的扣子被解到了肋骨下端。

裙子被撩到了胯骨處。

又是臨時起意的一次。

不能直接,但可以用其他方式表達愛意。

正廝磨著,帳篷外忽然響起了由遠而近的汽車聲。

他俯身埋頭,用力深吻。

司徒朝暮瞬時緊張了起來,渾身緊繃,大氣不敢喘一口,但他卻沒有就此停下。

神經高度緊繃。

司徒朝暮直接交代了。

那輛汽車遠去許久,司徒朝暮才從那股渙散的暈眩感中回過神來,目光像是纏了絲一樣的媚,飄飄欲仙地盯著帳篷頂,心想:他是真的壞,好壞,斯文敗類。

封印在靈魂中的清規戒律被破除後,他就露出了野蠻的本性。

真如同一頭猖獗的野狼似的。

當年,要不是那位紫袍道長用藤條把他打服了,估計他早就野上天了。

再次從帳篷裏走出來的時候,司徒朝暮的腳步還是虛浮的,直接上了皮卡車,躺在副駕駛休息。

顧晚風收拾好東西之後,就開著車送司徒朝暮回家了。

這座森林公園距離四革馬小區僅四十分鍾的車程,但是要上高架橋。

下橋時,前方的車道上排起了長龍一般的車隊。

“查酒駕的吧?”司徒朝暮降下了車窗,探出腦袋看了看前方的路況,同時對顧晚風說道,“最近爭創文明城市呢,天天晚上查酒駕,我爸他們單位都快忙死了。”

顧晚風好奇地問了聲:“叔叔也要去查麽?”

司徒朝暮:“他應該不會,他是辦公室領導,但是他應該會去現場視察下屬工作,搞搞監督什麽的。”

顧晚風了然地點了點頭,然後,再一次地重申:“我有駕照,摩托車的也有。”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挺自信的。

司徒朝暮樂得不行,心說:真不是你在碧嶼村當狂野之徒的時候了。

前麵還有好多輛車沒查完,一時半會兒也走不成,司徒朝暮就和顧晚風聊起了天:“聞鈴提前休假了,下個月中旬就能回來,我估計到時候廳響也會回來,剛好周唯月五月二十號過生日,咱們幾個終於可以好好地聚一聚了。”

顧晚風點頭:“行。”又問,“需要我準備一些什麽麽?”

司徒朝暮歪著腦袋想了想:“周唯月過生日的話,肯定是要準備生日禮物,但是咱們兩個肯定不能送太出挑或者太平凡的禮物,畢竟咱們六個是時隔了八年之後好不容易才聚到一起的,要送一些有意義的禮物才行。”

顧晚風想了想,道:“要不和聞鈴他們商量一下?”

司徒朝暮點頭:“行。”然後又說了句,“不過到時候應該也不止咱們六個,說不定李之橋也會去。”

顧晚風沉默片刻,淡淡回了句:“那可真是熱鬧了。”

司徒朝暮的笑點突然就被戳中了——他這個人,真的帶有一股冷淡的詼諧感。

然而她還沒笑夠呢,前方的車道上突然驚起了一陣**,眾車主們紛紛將腦袋探出了車窗,震驚又驚奇地注目觀望。

一位身穿白襯衫戴眼鏡的男人狼狽又迅速地左突右衝於轎車與轎車之間的狹窄縫隙裏。

在他身後,三四個身穿製服的交警在追。

“棄車跑了?”司徒朝暮目瞪口呆,之前隻聽她爸說過有這種為躲查酒駕直接棄車的人,還從沒見過,今天真是開了眼了。

眼鏡男順著夾道,慌不擇路地朝著他們的皮卡車衝了過來。

顧晚風猛然推開了車門。

眼鏡男直接撞在了鐵皮門上,兩眼一黑,往後踉蹌幾步,跌倒在了地上。緊接著就有倆交警跑來將其摁住了。

第三名交警跑來之後,先對顧晚風表示了感謝,然後麻煩他到前麵路口停一下,配合他們做個現場工作記錄再走。

顧晚風和司徒朝暮也沒異議,送佛送到西,好人當到底。

伴隨著現場秩序的恢複,前方的車隊越縮越短,到了路口,顧晚風先對著交警遞來的酒精檢測儀吹了口氣,然後便將車停到了路邊。

下車之後,顧晚風才看到了那位穿著製服背著手站在高架橋旁邊的中年男人,腳步頓時就僵住了……

司徒朝暮從副駕駛那邊繞了過來,見他一直站著沒動,就問了句:“你怎麽不走了?”

顧晚風深吸一口氣:“我好像、看到你爸了。”

他還用了個挺委婉的詞匯,“好像”。

司徒朝暮頭皮一緊,瞬間就回想到了剛才在森林公園裏麵發生的荒唐事,緊接著就想到了她爹到現在為止都接受不了自己找了個“留長頭發並且工作是個打鐵的男朋友”的事實,趕緊用手擋住了臉,忐忑心虛到說話都不敢大聲了:“在哪兒呢?”

不等顧晚風開口呢,她爸的吼聲就隔空傳了過來:“擋什麽擋?拿手擋著我就認不出來你了?”

司徒朝暮:“……”我沒喝酒,我現在跑,應該不犯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