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小風哥哥!你真的好會安慰人!”◎

清晨七點半, 手機響起的那一刻,司徒朝暮的內心是絕望的。

假期結束,她今天就要回公司上班了。

感覺比去上刑還要痛苦。

今天她的車還限號,隻能打車去公司。

然而當她哭喪著臉、滿心怨氣地走出四革馬小區的大門之後, 停在路邊的那輛銀色皮卡車如同天降神邸一般驚喜不已地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中。

駕駛室的車門被推開, 顧晚風下了車。

他今天沒有完全將長發束起, 一層閑散披肩,一層紮辮兒, 身穿黑色頭帽衛衣和深灰色工裝褲,腳踩一雙黑色皮靴,整體氣質酷拽又鬆弛, 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有別於繁華大都市的自然隨性感, 天然去雕飾。

碧嶼的孤寂與荒蕪被他甩在了身後, 碧嶼的潔淨純粹與獨樹一幟卻刻在了他的骨子中。

司徒朝暮那雙因為困倦和幽怨而睜不開的雙眼瞬間就睜大了, 下一秒,她就飛奔著朝著自己的男朋友跑了過去, 直接撲進了他的懷中:“你怎麽來了?”

顧晚風卻沒有立即回答問題,笑著抬起了手臂,在她的頭頂和自己的下巴之間比劃了兩下,故意逗她:“女朋友今天好像長高了?”

司徒朝暮:“……”

踩著七厘米的高跟鞋呢, 能不高麽?

顧晚風又略帶敬佩地說了句:“跑得還挺快。”

司徒朝暮的小臉瞬間就耷拉下來了,不高興地埋怨:“討厭死啦, 人家上班本來就煩, 你還打趣人家!”

“逗你玩呢。”顧晚風親昵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專程來接你上班的。”

司徒朝暮的心情瞬間多雲轉晴, 唇角在不自覺間就彈了起來, 但很快又壓了下去, 高傲得不行:“哼,人家又沒讓你來!”

“女朋友的車今天限號,男朋友怎麽能不來當司機?”顧晚風的語氣溫柔,眼眸中的笑意如水般清澈,“我還給你帶了飯。”

司徒朝暮的眼睛一亮,滿含期待:“什麽飯?”

顧晚風:“早飯是包子豆漿,午飯是四菜一湯。”

“還是兩頓飯呢!”司徒朝暮驚喜的不行,雖然,她已經在家吃過早飯了——不管怎麽說,老司徒還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男人,無論她是在上學還是在上班,老司徒都會雷打不動地早起給她做飯。

但無論是處於什麽身份,在別人對你好的時候不掃興是基本準則!

所以,司徒朝暮並沒有告訴顧晚風自己已經吃過早飯的事情,而是舉起右手用拇指和食指給他比了個小愛心:“愛你呦!”說完,又撅起了小嘴,求親親。

顧晚風又笑了,俯身低頭,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我也愛你。”

司徒朝暮滿意極了,且,內心還有那麽些許的小得意和小竊喜:又是成功拿捏男朋友的一天!

顧晚風這個人,也是真的很好拿捏,他的性格雖然冷淡,但在感情方麵卻十分簡單純粹,隻要你能夠取得他的信任和依賴,他就會像是一頭被馴服的狼一樣對你死心塌地。

司徒朝暮已經開始在心中自詡是訓狼高手了。

上車之後,司徒朝暮立即打開了保溫飯盒,興致勃勃地查看他帶來的四菜一湯都有什麽。

兩葷兩素,番茄牛腩,辣子雞丁,清炒西蘭花和粉絲娃娃菜,主食是米飯,湯是鹹蛋湯。

真感動啊,一個吃肉粽喝甜豆腐的南方人,竟然學會了做鹹蛋湯。

也不知道他往湯鍋裏放鹽的時候是什麽心情。

司徒朝暮想著想著,就忍不住笑出聲了。

顧晚風一邊開車一邊問她:“傻笑什麽呢?”

司徒朝暮扣緊了湯盒蓋子:“我在想你做好這碗湯之後有沒有親自嚐一口?”

顧晚風:“嚐了。”

司徒朝暮:“什麽感受。”

顧晚風沉默片刻,實話實說:“不理解,但尊重。”

“哈哈哈。”司徒朝暮樂得不行,合上了裝午餐的保溫袋後,又打開了裝早餐的保溫袋,“什麽餡兒的包子?”

顧晚風:“豬肉粉條。”

皮薄餡厚,蒸得透油,讓人隻要看上一眼就饞得流口水。

而且他還特別喜歡包那種大包子,一個的大小都快頂得上司徒朝暮的手掌了。

司徒朝暮原本還想努力吃一個呢,但鑒於自己的胃裏麵實在沒有那麽多空間了,隻好作罷:“我到了辦公室再吃,車上太晃了。”她扣上了保溫盒,又好奇地問了聲,“你為什麽要把包子包得這麽大?”

在此之前,顧晚風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想了一下,才回答:“小時候家裏包包子,一般是我媽擀皮,我來包,她擀得皮就很大,我就習慣了。”

司徒朝暮:“你就沒問過你媽為什麽要把包子包這麽大?”

顧晚風如實告知:“沒,我覺得不大,兩口就沒了。”

司徒朝暮:“……”

好,好好好,好。

不愧是身體素質強悍的武林高手,胃口真好啊。

顧晚風又回想到了小時候的事情,眼角眉梢不由浮現出了笑意:“我應該是我們村裏麵最能吃的一個小孩。我媽包的包子,阿臨一頓最多吃一個,我至少吃兩個。媽怕我吃多了積食,每次都隻讓我吃兩個,但我天生不老實好動,出門瘋跑幾圈就又餓了,回家後再吃兩個包子,吃飽了繼續出門跑著玩,每次都吃得風卷殘雲,我媽總說我是餓鬼投胎。”

伴隨著他的講述,司徒朝暮的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了一個天性活潑的調皮小男孩的形象,唇角也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你吃得那麽多,長得是不是也快呀?”

顧晚風點頭:“嗯,小時候的衣服褲子經常還沒穿幾天呢就突然短了一截。”

司徒朝暮總結著說:“吃得多,長得快,還喜歡漫山遍野地瘋跑,跟一頭小狼似的,後來怎麽就能夠按耐著性子去習武了呢?”

顧晚風牽起了唇角,笑得無奈又譏誚:“要是有個長胡子老頭天天舉著藤條追在你屁股後麵打,你也能耐著性子去習武。”

言外之意:被打服了。

“哈哈哈哈哈。”司徒朝暮邊笑邊點評,“看來‘棍棒底下出孝子’這句話還是有一定的道理可言的。”

顧晚風卻斬釘截鐵地說:“棍棒打得絕對沒有藤條狠。藤條雖然沒有棍棒硬,不會傷筋斷骨,但有韌勁,跟刀割似的,後勁兒還十足,半天緩不過來,火辣辣得疼。”

司徒朝暮:“……”

你這,還真是經驗豐富呀。

並且時隔多年,依舊記憶如新。

顯然,小時候真的沒少挨打。

哎,我那可憐人的男朋友。

“既然如此,我也去準備一根藤條好了。”司徒朝暮歎息著說。

顧晚風看了她一眼,不明就裏。

司徒朝暮扯動唇角,猖獗一笑:“既然你有經驗,那人家用皮鞭,咱們就用藤條,多刺激?”

顧晚風:“……”

這世上真是沒有能管的了她的人了。

但他還真就是喜歡她的這份大膽和猖獗。

無論她是在真勾惹還是開玩笑,他都抵抗不了,尤其是品嚐過她的滋味過後。

簡直是令他欲罷不能,深深沉淪,徹底拋卻了過往的清規戒律。

顧晚風的喉結下意識地上下滑動一番,神不改色地回了聲:“不需要準備,家裏有。”

司徒朝暮:“?”

我隻是口嗨一下,你怎麽還當真了?

顧晚風忽略了她的目光,薄唇再度開合:“上次你說家裏沒有全身鏡,確實是我考慮不周,等到下次,一定會連同鏡子和梳妝台一起奉上,絕對結實。”

他的神色始終清冷自持,如同一尊不苟言笑、冰清玉潔的謫仙玉雕。

說出口的話,卻相當下流。

司徒朝暮甚至都已經腦補出了自己會怎麽被他摁在鏡子前或者梳妝台前欺負的樣子……有些人,表麵上看起來是個刻板守舊的禁欲道爺,實則是個衣冠禽獸!

“你真是個斯文敗類。”司徒朝暮憤然譴責。

“不喜歡嗎?”顧晚風神色淡然,語調沉著而認真,“哪裏不喜歡,我可以改進。”

司徒朝暮:“……”

我沒有不喜歡的地方。

我恨的是我太喜歡了。

討厭被勾引、被拿捏的感覺!

“你先不要再說了,人家今天才第一天上班,需要專心投入的。”司徒朝暮氣急敗壞,“你現在就是在荼毒我的思想。”

怪不得大家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呢!

威力太大了。

“好。”顧晚風歎了口氣,有些誘捕失敗的失落但也無可奈何,“下次再說。”

司徒朝暮想的卻是:上班那麽忙,那麽累,那麽煩,下次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打工人都不配擁有X生活。

到了宋氏集團的總部大樓門口,顧晚風停了車:“下午幾點下班?”

司徒朝暮一邊解安全帶一邊歎氣著說:“那誰知道呀,看我老板心情。他要是想加班,我就得陪他加班。”

顧晚風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片刻後,試探著問了聲:“你是不是不太想做這份工作了?”

司徒朝暮不置可否地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嗯。”擔心他誤會什麽,她又趕緊解釋了一句,“在寫字樓裏待時間長了,會有種很封閉很壓抑的感受,我不開心,而且我現在也找不到實現自我價值的成就感了。”

說白了,沒鬥誌、沒幹勁兒,天天都是在熬日子。

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也不是她在學生時代所為之而奮鬥的目標。

年少時的她雖然也不確定未來的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但短期內的目標還是明確的,那就是一定要努力學習,努力上進,努力考一所好大學。

但是在取得了階段性的成功之後,卻陷入了茫然,像是一隻按部就班小船從平順無叉的河道中衝入了無邊無際的大海,失去了方向感。

大學也要讀書,也要努力奮鬥,但是之後呢?是繼續讀書?還是工作?讀書的目的是什麽?工作的意義又是什麽?怎樣的人生才算是成功和完美呢?不知道,沒人跟她講過。

大部分芸芸眾生讀書上學的目的都是為了養活自己,為了供奉自我的□□,但自我的精神世界呢?理想和夢想呢?自我價值呢?

她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有什麽人生追求,所以,她有時候還真挺羨慕顧晚風的,年紀輕輕地就知道自己這輩子的使命是什麽,還能義無反顧地為之奔赴,雖然這個過程無比艱難,但他好歹有個人生目標。

而她卻拔劍四顧心茫然。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隻有生來家庭圓滿、衣食不愁的人,才有資格產生這種類似於無病呻吟的思考。

“不過我也有可能是太閑了,其實我現在的收入和生活狀態比之大部分人來說已經很棒了。”司徒朝暮也不知道是在自我反思還是在自我安慰,“我要不是獨生女,要是沒有一對開明的父母,沒有一點點小小的家產,我現在肯定不會胡思亂想……那句詩是怎麽說的來著?為賦新詞強說愁。我可能就是這種狀態,因為人生太平坦了,活得太幸福了,所以才會這麽的不知好歹。我要是沒錢、沒這麽好的命,我肯定就踏實安分了,管他是什麽工作呢,一心掙錢才是王道。”

顧晚風耐心安靜地聽完了她的講述,然後,很認真地回了一句:“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必須去經曆一遍曆經滄桑的厚重,或許你生來的使命就是享受幸福。”

司徒朝暮卻說:“幸福的前提是隨遇而安吧?我現在是想辭職,想去自己當老板幹點什麽,想去瞎折騰,給自己找點麻煩。”

不清醒的人最大的缺點是異想天開。

太清醒的人最大的缺點則是自我設限,司徒朝暮就是後者。

慧極必傷,她被自己的頭頭是道困住了。

顧晚風卻看得明白,因為他是旁觀者:“你既然有資格去試錯,為什麽不大膽地邁開那一步?”

司徒朝暮想了想,說:“可能因為年齡大了?沒有少年時的衝勁兒了。”

顧晚風哭笑不得:“你才二十六歲。”

司徒朝暮聳了聳肩:“有些人的二十六歲已經結婚生子家庭圓滿了;有些人的二十六歲已經成為了千萬富豪;有些人的二十六歲是星光璀璨大明星;還有些人的二十六歲是繼往開來的江湖刀主;我的二十六歲實在是太平平無奇了,就像是一根失去彈力的彈簧,怎麽撥弄都彈不起來了。”

她一直是很通透的,清楚認知到了自己人生的局限性。

說白了,她就太理智了,理智到不敢去試錯;也太順暢了,順暢到承擔不起失敗的代價。

司徒朝暮又說:“你別看我每次勸你的時候都那麽理直氣壯,但要是真的把你經曆過的那些事放在我身上,我一件都抗不過去,我就是沒經曆過,所以才說的那麽輕鬆。我就是世俗上常說的那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溫室裏的花朵,明事理卻沒遭受過挫折和打擊,脆弱得很。”

顧晚風被逗笑了,卻又有些佩服她,因為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敢這麽坦**地承認自己的不足和缺陷。

她真是活得明明白白。

“我覺得沒經曆也挺好的。”顧晚風發自內心地說,“證明你很幸福,而且你的二十六歲也不是碌碌無為,最起碼比你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有溫度,你知道什麽是愛,能給你的身邊人帶來力量。”

司徒朝暮歪了下腦袋,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沒錯,但一點也不精彩,普通平凡的幸福人生。”

“這樣不好嗎?”

“好呀,但也會感歎羨慕人家的精彩人生呀,比如你的人生,我就覺得比我的人生深刻的多,你還是刀主呀,一聽就很酷。”

顧晚風:“可是你拿下了刀主,不戰而勝。再精彩的人生也不過是你的戰利品。”

司徒朝暮:“……”

好,好好好,好!

賞!賞賞賞!賞黃金萬兩!鳳鸞春恩車直接拉走!封後!

“小風哥哥!”司徒朝暮感動又激動,“你真的好會安慰人!”

而且,他這人雖然擰巴,但情緒永遠是穩定的!

顧晚風又被逗笑了,繼續安慰道:“所以,不用擔心那麽多,二十六歲的你有刀主和一對開明的父母給你做後盾,這是其他人都沒有的。你惹下再多的麻煩,也有人願意去替你收拾。”

道理司徒朝暮都懂,隻是……她猶豫片刻,終於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最真實想法:“其實我攢了一點錢,我想辭職之後投資開一家民宿,還想在閑暇的時候去旅遊,去看世界,但我又怕自己會虧本,這樣的話我就隻能灰溜溜地跑回家找我爸媽養我了,我覺得這很丟人,而且我姥姥家的人本來就很重男輕女,既瞧不起我媽又瞧不起,到時候他們肯定**陽怪氣我的,連帶著我媽也會一起丟人。”

顧晚風終於明白了她的內心顧慮:想要努力為自己和自己的媽媽爭口氣,卻又因為太爭氣了而不甘失敗。

成年人的世界總是有著萬重顧慮。

“你很在乎你姥姥家人的看法麽?”顧晚風問。

司徒朝暮搖頭:“不在乎,我就是單純地討厭他們。”又舉了個例子,“我姥姥姥爺小時候發壓歲錢都是不一樣的,給裴星銘五百,給我五十,中間還有分別獲得幾個不等數額的兄弟姐妹。後來我們幾個私下從紅包裏拿出來壓歲錢一看,我的最少,被嘲笑了好久,並且從那之後,隻要我去姥姥家,除了裴星銘之外的那幾個小孩都會騎在我頭上撒野。”

這也正是她為什麽隻跟裴星銘關係好的原因。

裴星銘雖然是個大渣男,但還是明事理的。

“那年初二回家之後我就哭了,後來我爸媽給我補了四百五,我才不哭了。”

她甚至還很硬氣地忍著,忍到家了才哭。

顧晚風又心疼又想笑,抬手摸了摸了她的腦袋:“所以,還是叔叔阿姨對你最好,你隻需要讓他們安心可以了。”

司徒朝暮:“我要是辭職的話他們肯定是支持的,但我又不想讓他們因為我被我家親戚戳脊梁骨。”

顧晚風:“叔叔阿姨或許根本就不會在意這麽多,他們隻想讓你開心。”

司徒朝暮又想了一下,感覺他說得也有些道理,然後,又問了句:“那你呢,你怎麽覺得?”

顧晚風非常認真回答:“我當然也想讓你開心,我希望你能夠隨心所欲。”

“我可不經勸哦!”司徒朝暮道,“你要是這種態度,我是真的會辭職的!”

顧晚風再度忍俊不禁:“那就辭吧,隻要你開心。”

司徒朝暮又煞有介事地說:“我開民宿要是賠本了,你就隻會得到一個包租婆老婆了,天天遊手好閑,穿著睡衣拖鞋去收租,一點兒都不洋氣。”

誰知,顧晚風卻回了句:“隻要別再遇到一個像我一樣對包租婆念念不忘的男人就行了。”

司徒朝暮先是一怔,繼而心花怒放,吞了蜜一樣甜。

超級上頭的感覺,喝了酒一樣……質疑戀愛腦,理解戀愛腦,成為戀愛腦。

“哎呀,你再這樣下去,人家就要變成小嬌妻了。”司徒朝暮嬌嗔不已地說,“不過小風哥哥,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再對第二個男人心動了,人家隻愛你的刀~”

顧晚風:“……”

誰家小嬌妻一天到晚的這麽猛浪?比豺狼虎豹還野。

拎著兩個保溫飯袋從皮卡車上下來的時候,司徒朝暮的心情還是相當舒暢的,像是充滿了電的機器人,但是在走進電梯之後,伴隨著樓層的升高,她的心情指數就開始無法控製地不斷下跌。

抵達總裁辦公室所在的最頂樓時,她的心情徹底跌入穀底。

這份工作,她是一秒鍾也不想多幹了,煩燥而壓抑,每天都像是在坐牢,並且還是在做水牢,溽熱沉悶令人透不過氣。

做了三組深呼吸後,司徒朝暮才鼓足勇氣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她的辦公室緊挨著宋熙臨的辦公室,任何想要進入總裁辦公室的人,都需要先穿過她的辦公室,經由她的招待、通報和引領。

此時此刻,總裁辦公室的門窗是緊閉著的,隔斷簾也是拉下來的,所以司徒朝暮不確定宋熙臨到底來沒來。

但現在才剛九點,按道理來說宋熙臨是絕對不可能來這麽早的。

司徒朝暮先去給自己泡了杯續命咖啡,然後就開始工作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打掃總裁辦公室、替宋熙臨整理書桌。

因為總裁辦公室內的機密文件很多,不可能任由公司的清潔人員隨隨便便地進入打掃,所以整理總裁辦公室就成了秘書的日常。

然而誰知,司徒朝暮才剛一推開總裁辦公室的大門,宋熙臨的聲音就傳進了她的耳中:“我等你很久了。”

司徒朝暮詫異地愣在了門口。

宋熙臨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異常平靜地詢問:“是來提離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