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也會有家的,你不會一直漂泊無依。”◎

洗完澡之後, 司徒朝暮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機。

“渣男回憶錄”的小群中隻有她、聞鈴和廳響。

聞鈴現在定居在了S國,從事律師行業;廳響現在在J國攻讀運動康複學研究生。

倆人睡覺都挺晚,根本不存在延遲到第二天才在群裏回消息的可能性。

司徒朝暮將那段偷拍下來的視頻發送到群裏之後沒過多久,聞鈴就做出了回複:【這男的是誰?】

廳響緊隨其後:【這男的是誰?】

司徒朝暮卻是在洗完澡後才看到了這倆人的回複, 趕緊在群回消息:

【李之橋】

【就我之前】

【和你倆說的那個】

【周唯月她老師的】

【優秀兒子】

誰知聞鈴, 卻回了句:【我問的是你身邊那人是誰?】

廳響保持隊形:【我問的是你身邊那人是誰?】

司徒朝暮一愣, 趕緊又去把那段視頻重新看了一遍,然後才發現自己男朋友的聲音被錄進去了。

哎, 既然如此,那就公開戀情吧!

【都這麽晚了】

【那還能】

【是誰呀?】

【肯定是不放心我】

【所以送我】

【回家的】

【男朋友!】

聞鈴:【誒呦~男朋友是誰呀?】

廳響:【誒呦~男朋友是誰呀?】

司徒朝暮含羞帶臊:

【那當然】

【是人家的】

【小風哥哥~】

聞鈴:【誒呦~誒呦呦呦呦~】

廳響:【誒呦~誒呦呦呦呦~】

司徒朝暮真是受不了廳響了:

【廳響你能不能】

【有點】

【屬於自己的】

【思想和看法!】

廳響滿足她的要求:【我的看法是,都這麽晚了, 你們倆孤男寡女的去哪瀟灑了?】

這次的複製粘貼狂變成了又聞鈴:【我的看法是, 都這麽晚了, 你們倆孤男寡女的去哪瀟灑了?】

司徒朝暮:【……】

好, 好好好,好。

但我必然不能告訴你們實情, 不然我可能會因為涉黃而被網警封號。

司徒朝暮果斷轉移了話題:

【你們!】

【能不能】

【注意一下重點!】

【重點是月月的身邊】

【出現了優秀男青年】

聞鈴:【光我注意有什麽用?我是能勸月月接受他還是能勸得動裴星銘珍惜眼前人?】

廳響:【光我倆注意有什麽用?我倆是能勸月月接受他還是能勸得動裴星銘珍惜眼前人?】

司徒朝暮啞口無言,盯著手機屏幕沉默片刻後,複製粘貼:【光我仨注意有什麽用?我仨是能勸月月接受他還是能勸得動裴星銘珍惜眼前人?】

緊接著,這個群, 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中。

三個無能為力的人,三種共同的無奈和沉默。

過了一會兒, 才又有人在群裏發了言, 是聞鈴:【裴星銘現在還跟那個姓王的談著呢?@司徒朝暮】

司徒朝暮回複:【是的。】

廳響緊接著就說了句:【這位時間挺長了吧?我來J國之前就談上了。】

司徒朝暮:

【是啊!】

【大半年了都!】

聞鈴震驚:【天呐!打破了曆史最長紀錄!】

司徒朝暮回複說:

【這位的優勢在於】

【我舅舅舅媽】

【很滿意】

廳響:【聽說家裏全是體製內的是吧?】

司徒朝暮:

【嗯。】

【她爸是人民醫院的副院長】

【她媽是大學教授】

聞鈴:【那她自己呢?】

司徒朝暮:【高中音樂老師。】

聞鈴:【你們在國內的時候都見過麽?】

廳響:【沒,照片都沒見過。】

司徒朝暮:

【我也沒】

【我每次一問】

【裴星銘都打馬虎眼】

【但我媽剛說她見過】

【也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見的】

【估計是去給我姥】

【送東西的時候】

【突然見到的】

【畢竟, 我媽對他們來說是外人】

【才不會主動邀請她去呢】

廳響:【那我估計銘子就是為了應付差事, 沒多少愛, 不然早給咱們介紹了。】

聞鈴回了句:【切,就他那種大渣男,對誰有愛?他最愛的還是他自己!】

司徒朝暮:【雖然他是我表哥,但我還是要讚同你這句話。】

廳響:【哎,也就周唯月傻,願意一直等著銘子,萬一以後真有那麽一天,周唯月跟別人跑了,看銘子怎麽辦。】

聞鈴:【他早該涼拌了。就他那種自私自利的大渣男,還敢嫌棄月月有缺陷呢,月月要是個十全十美的人,哪輪得上他呀?】

司徒朝暮盯著聞鈴和廳響的發言看了一會兒,一口氣打了一長段話:【其實群裏也有倆傻子,點評別人的時候頭頭是道,一到自己身上就不行咯~~】

“倆傻子”還挺會對號入座,瞬間就噤聲了。

司徒朝暮決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國度根本就不是距離,隻要能夠鼓足勇氣朝著彼此伸出手,天各一方也能近在咫尺。】

也不知道那倆傻子是在用心思考她的這句話還是依舊無法跨越內心的重重顧慮,所以,誰都沒接司徒朝暮的話。

群裏再度陷入了一種怪異的沉默中。

司徒朝暮歎了口氣,打出了今日會談的結束語:

【不和你們倆】

【單身的說話了】

【我要去找我】

【親愛的】

【小風哥哥】

【說晚安了】

聞鈴忍無可忍地跳了出來:【惡心!】

廳響附和:【惡心!】

司徒朝暮渾不在意,又用上了激將法:

【我的朋友們】

【盡情的嫉妒吧】

【反正我】

【得到了我愛的人】

聞鈴:【……】

廳響:【……】

起殺心了。

真的會起殺心。

司徒朝暮心滿意足地關閉了群聊,然後點開了和男朋友的對話框,膩膩歪歪地聊了起來,直至顧晚風回複說自己已經到家了,她才放了心,正準備道晚安時,突然想到了什麽,立即詢問了一下:

【你弟】

【通過你的好友申請了嗎?】

顧晚風:【還沒。】

意料之中的結果,司徒朝暮歎了口氣,安慰了自己男朋友一句:【可能還沒看到。】

但這話她自己說的都心虛,都大半天了,怎麽可能看不到?宋熙臨就是不想搭理他哥,他於心不甘,就像是八年前的顧晚風一樣。

現在這兄弟倆人對對方的態度徹底調轉了一番。

顧晚風回複說:【今天沒看見的話,明天我就再加他一遍。】

司徒朝暮感覺出來了他就是在自欺欺人,但也沒有拆穿他的執念,畢竟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自己去看透才行,旁人誰都勸不了。

無奈地回了聲“晚安”之後,司徒朝暮就關燈睡覺了,本想第二天早些起床,早些去庭崗找顧晚風,誰知卻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素質。

昨日縱欲過度,在興頭上的時候還察覺不到疲倦,隻覺妙不可言,但是在經曆了一晚上的沉澱之後,體內殘存的**消退,疲憊感就暴露無遺了。

一覺睡到了上午十點不說,睡醒之後,腰酸背疼渾身無力,像是被放在千斤重的石磨下麵碾過幾遍一樣。

尤其是腰和腿,簡直像是要斷了一般。

真是不敢回想,她昨天下午到底是怎麽配合著顧晚風做出那些高難度動作的?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怎麽就會變得那麽靈活柔軟,好像比人家那種苦練十年瑜伽的還要柔軟。

也就是有快樂驅使著,不然她肯定堅持不了那麽久。

好在爸媽都去上班了不在家,不然司徒朝暮都沒法兒解釋自己走起路來為什麽一瘸一拐的。

先在後腰上貼了兩片膏藥之後,她才去衛生間洗漱,然後隨便吃了點東西墊吧墊吧肚子,就開著車去庭崗了。

一路上風景都是秀麗的。

庭崗縣城更是青山環繞,碧波**漾,鍾靈毓秀。

越接近庭崗,天空越藍。

今日的天氣也不錯,春風習習,萬裏無雲,陽光如金湯一般瀉入人間。

駛入清渠村之後,司徒朝暮直接朝著村尾的那座小院開了過去,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院門口竟然停著一輛黑色的賓利,車旁站著一位關係不算是太熟的熟人,嚴朗。

在宋氏集團中,她是宋熙臨的秘書,嚴朗是宋聞窈的秘書,某種程度上來講,她和嚴朗也算是同事,但卻是站在對立麵的同事,因為嚴朗是徐穎慧的人,而宋熙臨和徐穎慧則是對立關係。

所以,司徒朝暮和嚴朗之間也不過是點頭之交。

小院的大門是洞開著的,嚴朗卻沒有進去,目光緊盯著院內。

司徒朝暮輕歎口氣,對於此番突如其來的狀況,她即意外又不意外。顧晚風既然已經在宋熙臨的訂婚宴上暴露了身份,那就必定會引來一些是非和關注,隻不過,她沒想到的是,第一個來找顧晚風的人竟然是宋聞窈。

在直接把車開進院內和暫時停在路邊之間猶豫了三秒鍾,司徒朝暮選擇了後者。

嚴朗聞聲回頭,看向了紅色比亞迪轎車的駕駛室。

隔著一層潔淨的前擋風玻璃,他們兩人的目光匯聚。

嚴朗卻並未露出任何與意外和詫異相關的表情,似乎早已預料到了司徒朝暮一定會來。

司徒朝暮也同樣理解嚴朗的這份淡定,因為自己是宋熙臨的秘書,替宋熙臨來此一趟也情有可原。但她確信,嚴朗如果得知了自己來此的目的並非是因為宋熙臨的安排,而是因為她是宋熙臨親哥的女朋友,他一定會大吃一驚。

就在她即將準備推門下車時,宋聞窈從小院中哭了跑了出來,直接撲進了嚴朗的懷中。

嚴朗的身體明顯一僵,不知是尷尬還是局促,亦或是,不知所措。

宋聞窈卻一直在哭。從沒人告訴過她,她還有一個人哥哥。更沒人告訴過她,她的父親,竟然也是可以為了保護自己的骨肉而小心翼翼地將他隱藏起來的。

她和她的哥哥,都是宋家推出的棋子,是眾矢之的,唯獨這個姓顧的不是。

這個姓顧的可以不用承當任何家族使命,可以隨心所欲地坐在樹下磨刀,可以住在一個悠然閑適的小院中安享人生。

因為他跟了他媽的姓。

父親最愛的永遠是他的前妻,他的偏心也是顯而易見的。他不想讓他最愛的這個兒子被世俗打擾。

堅守了多年的認知在一夕之間徹底崩盤,宋聞窈憤怒、茫然、委屈又無助。

她覺得不公平。

因為哭泣,她纖瘦的身體在不斷地顫抖著。

嚴朗的手臂舉起又放下,放下又舉起,周而複始,遲疑不決。

但最終,他還是克製住了自己,無能為力地垂下了雙臂,拇指內扣,緊攥起了雙拳,手臂微微發顫。

他的克製是強烈的,悲哀也是強烈的。司徒朝暮感受到了。

嚴朗比宋聞窈大七歲,不隻是她的秘書、助理,還是教她管理集團業務的老師。

嚴朗是徐穎慧安排在集團中的人,年輕有為,僅用了七八年的時間,就做到了子公司總經理的位置。

後來他一夜之間被調了崗,從光鮮亮麗的高管職位退居到了寂寂無名的秘書職位,但嚴朗好像也無怨無悔。

聽說徐穎慧於他家有恩,所以他對徐穎慧萬死不辭。

一個報恩的忠心耿耿的將士,哪裏敢肖想恩人的女兒?

宋聞窈是豪門千金,所以,她未來要嫁的人,必須是門當戶對的人中龍鳳。即便不是人中龍鳳,也絕不能是家境背景極其一般的普通人。

司徒朝暮的內心突然就蓄滿了對上蒼的感恩。

這世上,並非人人都可以如她和顧晚風一般被恩準了後會有期和執子之手。

和眾多求而不得的人比起來,他們之間的八年分離似乎也算不得什麽了。

許久之後,宋聞窈才鬆開了嚴朗。眼淚止住了,眼眶卻紅腫,臉頰也是紅的,淚痕遍布。緊接著,她才注意到了坐在車內的司徒朝暮。

長歎口氣之後,司徒朝暮推開了車門,下了車。

宋聞窈深吸了一口氣,竭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麵無表情地看向司徒朝暮,問:“你早就知道了,是麽?”

司徒朝暮點頭:“嗯。”

宋聞窈:“我哥告訴你的?”

她口中的哥哥,隻有一個固定的人選,隻代指宋熙臨。

院中那個姓顧的,與她無關。

司徒朝暮搖頭,如實告知:“不是,我十七歲的時候就認識你哥哥的哥哥了。我們當過一年的同學。”

宋聞窈愣住了,嚴朗的神色中也流露出了詫異。

司徒朝暮想了一下,又說:“他是我的、愛人。”

嚴朗的眼眸頓時瞪大了一瞬,不可思議至極。

宋聞窈呆如木雞,目光怔忪地盯著司徒朝暮看了許久,喃喃啟唇:“那我哥哥,對你來說,是什麽?”

司徒朝暮不假思索:“是我愛人的弟弟。”

宋聞窈卻笑了,笑意淒然而苦澀,眼淚再度開始在眼眶中打轉……她那個可憐的哥哥,這一輩子,什麽都得不到。

他甚至都沒有一副好身體,壽終正寢對他來說都是奢望。

他隻是宋家的一枚棋子,還要被自己的親哥哥橫刀奪愛。

“你可真是一個、了不起的女人呀。”宋聞窈的目光含淚,模糊一團,卻又充滿了厭惡和譏諷,“讓我兩個哥哥都那麽喜歡你。”

司徒朝暮卻不惱不怒,相當的冷靜從容:“你所有的偏見全都來自於你的信息不全,你覺得你哥哥受盡了委屈,你替他不值,你覺得宋總偏心,用家族使命捆綁了你哥,卻讓他的另外一個兒子瀟灑自在,但是你根本不了解事實。”她伸出手,指向了不遠處的灰色院牆,“我暫且不提他小的時候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單說現在,你覺得這座院子,比起你哥哥在法國的大莊園來說,會更舒適更豪華麽?你哥之所以能夠買到那座莊園,是因為他姓宋,他家財萬貫,而我身後的這棟院子,裏麵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沒有花過你爸一分錢,你還覺得你爸偏心麽?”

宋聞窈冷笑一聲,嗤之以鼻:“我要是能過上他這種無拘無束的日子,我寧可不姓宋。”

司徒朝暮無奈一笑,轉身就走:“你先試著一個月不花你家的錢再說吧。”

錢這種東西,俗。

但這世間人人都是俗人,所以錢這種東西就是可以度量愛。

隻有衣食無憂的人才能夠理直氣壯地說出“我要自由不要錢”這種不識人間疾苦的話。

所以,她和宋聞窈這種千金大小姐之間是沒辦法溝通的。

宋聞窈還想追過去說些什麽,卻被嚴朗攥住了手腕:“別再說了。”

嚴朗是窮苦人家出身,所以他比宋聞窈更能懂得司徒朝暮剛才那番話的含義:

顧晚風和宋熙臨雖然是雙胞胎兄弟,但他們兩人之間,還是有著分明的界限。宋總也從未過度關注過這個兒子,更未在他身上投入過一分一厘,所以根本不存在偏心。

又或者說,司徒朝暮剛才那番話,根本就不是說給宋聞窈聽的,而是說給他嚴朗聽的,好讓他回去和徐穎慧交差。

宋聞窈也是說不過司徒的。

司徒的厲害之處不在於她有多聰明,而在於她比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要清醒,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她也比宋聞窈更明白什麽是世俗。

走進院門之前,司徒朝暮就已經料想到了自己的那個擰巴男朋友一定會與素未謀麵的那個親妹妹的會麵而陷入內心的困局之中。

事實也如她所料。

燦燦陽光下,顧晚風盤著發,身著一襲藏青色的盤扣唐裝,正曲著雙腿坐在院中央的那株繁茂梨花樹下發呆。雙臂搭在雙膝上,修長的雙手無力地下垂。

微風拂過,吹動了他額前的幾縷碎發,卻沒能在他的眼眸中吹起漣漪。

他那雙好看的丹鳳眼,如同被凍結了一般木訥呆滯。

在他身前,放置一塊古樸的磨刀石,石頭上放著一把已經淬了水的刀,刀刃鋒利修長,纏繞在其上的鍛打紋路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威風淩淩的冷光。

磨刀石上還澆著一層水,隻不過已經快被風吹幹了。

司徒朝暮都已經快走到顧晚風麵前了,他呆滯許久的神色才重新活泛了起來。

他正欲起身,誰知司徒朝暮卻突然抱著膝蓋蹲在了他的麵前,相當無奈地歎了口氣:“哎,你說說你這人,就算再不喜歡你妹,也不至於給她氣哭吧?”

顧晚風:“我沒有。”

司徒朝暮:“那你跟她說什麽了?她為什麽哭著跑出去了?”

顧晚風:“沒說什麽。”

這是實話。

宋聞窈進了院門之後,先說了一聲:“你叫顧晚風?”

他回答是。

宋聞窈又說了一句:“你和我哥哥長得一模一樣。”

然後,空氣就凝固了。

他們心照不宣地知曉了對方的身份,一言不發地對視著,皆從對方的目光中讀出了“不可思議”的情緒。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卻從沒當成過一回事,因為從未見過,所以沒感覺,不在乎。

見到之後,才驚覺不知所措。

但這份不知所措並非來源於對宋聞窈本人,而是她對宋熙臨的稱呼,哥哥。

阿臨是她的哥哥。

他們和宋青山一樣都姓宋,所以,他們才是一家人。

也是在這一刻他才真正的意識到,他和自己的弟弟早已形同陌路了,他們早已不再是一家人。

阿臨有家,宋家就是阿臨的家,所以弟弟根本不需要跟他回家。

也怪不得,阿臨不願意再理會他,不願意來見他。

“阿臨、有家了。”顧晚風的眼梢逐漸泛紅,很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我和媽,他和爸,是兩家人了。”

司徒朝暮的心頭猛然一酸。

他內心所有結症的起源全來自於七歲那年的父母分離、手足分離。

所以,他厭惡別離,也一直無法正視別離。

別離之苦,困頓了他多年。

他還總是念想著,能夠帶弟弟回家,努力地將四分五裂的家庭拚湊一番。

萬般固執,皆源自以心自縛。

如今他終於打開了心結,終於肯麵對現實了,卻又再次受到了多年前那場離別所帶來的衝擊。

命運像是在故意捉弄他一般,他越恨什麽,就越要讓他經曆什麽。

他這顛沛流離的小半生,似乎一直在經曆別離。

“你也會有家的,你不會一直漂泊無依。”司徒朝暮握住了顧晚風的手,溫柔又篤定地告訴他,“風吹散了很多人,卻把我們吹向了彼此,說明我們注定了是要共同奔赴一場大團圓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