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我是想一輩子,你敢要麽?”◎

一場豪華盛大的訂婚儀式活生生地演變成了一場鬧劇, 還是一場匪夷所思的鬧劇。

由此可見,宋青鬆這個人,是真的危險,因為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而瘋子是沒有原則和底線的, 更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和清規戒律, 所以他敢肆無忌憚,敢胡作非為。

也正是因為他的不請自來, 賓客變看客。鬧劇結束,看客散場,止不住地議論紛紛, 沸沸揚揚。

甚至都不用等到第二天, 這樁鬧劇就會傳遍整個東輔上流社會的角角落落, 說不定連雇主家的保姆們都會在閑暇之餘齊聚一堂笑談此事。

宋家的臉算是再一次地被宋青鬆這個瘋子給丟盡了, 就連馮家都跟著麵上無光。

八成,徐穎惠的娘家人也會因此而怒不可遏, 因為徐穎慧的親姐姐就是被宋青鬆害死的。

直至來到了酒店停車場,司徒朝暮的大腦都沒有閑下來過,一直在揣摩、分析宋青鬆此番行為的最終目的是什麽?肯定不隻是為了攪黃他好侄兒的訂婚宴,那也太沒出息了……據她了解, 宋青鬆這人,就是因為太有出息了, 所以才會瘋。

一直握在手中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打斷了司徒朝暮的思緒,她立即低頭瞧了一眼, 看到是顧晚風給她發來的消息, 言簡意賅四個字:【我先走了。】

什麽意思?

想獨善其身?

要甩了我麽?

司徒朝暮微有些惱怒, 瞬間就擰起了眉頭,立即給顧晚風撥去了一通電話,然而他卻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司徒朝暮氣急敗壞,又不死心地給顧晚風發出了幾條微信消息:

【你現在】

【在哪?】

【發個定位】

【站著別動!】

【我去接你!】

然而信息發送出去許久,顧晚風也沒回複。

司徒朝暮又急又氣,氣得直跺腳,但她還就不信這個邪了,今天要是找不到他,她就不姓司徒!

從挎包中翻出了車鑰匙之後,她一路小跑著去了自己的停車位。驅車駛出酒店停車場大門,她停在路口左右猶豫了一番,最終選擇了與返程的方向相反的那條路。

他們今早是從北邊來的,要回去的話肯定是朝北走,但顧晚風現在是打定主意了要故意避開她,所以一定會往反方向走。

司徒朝暮果斷打轉了方向盤,繼續沿著朝南的那條大路開了出去,期間還拐進了無數分叉小路裏,邊慢慢開車邊用目光在路邊搜尋著,卻始終尋而不得。

半個小時候,司徒朝暮索性把車往路邊一停,然後用微信把自己的當前位置給顧晚風發了過去,並嚴肅通知:

【我限你】

【二十分鍾之內】

【出現在我麵前】

【不然】

【我就默認】

【你想跟我分手!】

然後就把手機扔到了副駕駛上,再把身後的座椅靠背往後一調,開始閉目養神——養精蓄銳,蓄勢待發,以便等會兒有精力找他麻煩。

不知過了多久,副駕駛那一側的車窗突然被敲響了,疊指敲擊的節奏輕緩而緊張。

司徒朝暮誌得意滿地睜開了眼睛,並沒有立即打開車門,而是先從副駕駛上撿起了手機,看了一眼計時器:十五分零八秒。

但,就算你在限定時間內出現了,我也還是要找你麻煩!

主打一個得理不饒人。

司徒朝暮一直沒給顧晚風開車門,獨自一人氣呼呼地坐在車裏給他發了條微信:【你不是不理我麽?】

氣得斷句都變正常了。

【哪有把自己的女朋友獨自丟在荒郊野外的道理?】

上綱上線也是很有一套的。

很快,顧晚風的消息便回了過來:【對不起。】

司徒朝暮不接受:【哼!】

顧晚風一直都知道司徒朝暮很聰明,即便自己不說,她也一定能夠明白他的用意,但是現在為了安撫她的怒火,他不得不直截了當的把話說清楚:【我不想連累你。】

宋青鬆既然敢在眾目睽睽下直接點明他的身份,那就說明他已經成為了宋青山的目標之一。

顧晚風絲毫不怕宋青鬆那個瘋子會來找他的麻煩,他隻是擔心自己所愛之人會被牽連。

誰知道,司徒朝暮竟直接給他回了句:【那分手吧!】

顧晚風:【……】

司徒朝暮又“哼”了一聲,然後才把車門給他打開了。

顧晚風立即上了車,車門都還沒關上呢,就先斬釘截鐵地說了句:“我沒想分手!”

司徒朝暮就一句話:“你把我自己一個人扔下了!”

顧晚風急切解釋:“我隻是擔心……”

司徒朝暮直接打斷了他的解釋:“我不管!”她也壓根就不給他解釋完的機會:“你就是把我自己一個人扔下了!”

顧晚風:“……”

司徒朝暮咬牙切齒,幽幽怨怨:“你狠心地、無情地、冷漠地把你的女朋友,扔在了荒村野嶺!”

“……”

雖然已經是南四環外了,但周圍房屋林立,車水馬龍,哪裏跟“荒村野嶺”這四個字沾邊?

可是女朋友現在已經很生氣了,他還哪裏敢再繼續跟她摳字眼?豈不是火上澆油?於是,顧晚風再度認真誠懇地向司徒朝暮道了歉:“對不起,我不該自己走。”

哼。

你這種擰巴人要是真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就好了!

司徒朝暮太了解顧晚風了,再度冷哼一聲,義正言辭地說道:“你擔心自己會連累我,所以就想離我遠點,但你有沒有想過,人這一輩子遇到的挫折和困難不勝枚舉,你還能次次遇到困境的時候都把我推到一邊兒去麽?從一開始就想和我大難臨頭各自飛?”

顧晚風卻很嚴肅地說道:“這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的?”司徒朝暮篤定不已,“瘋狗咬人是危機,做飯沒米也是危機,柴米油鹽醬醋茶哪一樣不令人煞費苦心?我們要是連同甘共苦的勇氣都沒有,還有什麽資格討論以後呀?趁早分了得了,你也不用給我打梳妝台了!”

顧晚風啞口無言,覺得她好像是在偷換概念,卻又無法反駁一句……是啊,要是連同甘共苦的勇氣都沒有,還有什麽資格討論以後?

為了能夠說服他,司徒朝暮持續輸出:“人生處處是大事,又處處是小事,樁樁件件都是挑戰,哪有隻在小事上齊頭並進不在大事上共同麵對的道理?你覺得這像話麽?”

不像話。

確實是不像話。

但是……

顧晚風蹙眉垂眸,認真思索了很久,卻還是總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對勁兒:“可是、我從沒想過要和你各奔東西,我隻是覺得,我是你男朋友,所以就應該在危機來臨之前挺身而出保護你。”

司徒朝暮:“……”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

怎麽變通透了呢?

都不受我的言語蠱惑了!

不行不行不行,看來是要轉換攻略方案了。

司徒朝暮的眼珠子一轉,果斷解開了係在身前的安全帶,然後如同一隻性感小貓似的敏捷又妖嬈地朝著副駕駛爬了過去,直接跨坐在了顧晚風的雙腿上,用雙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嬌滴滴地說:“哎呀、哎呀,那人家不也是想和你共同麵對生活的酸甜苦辣麽?”

顧晚風哭笑不得,垂眸瞧著身上人:“所以就想盡千方百計地套路我?”

司徒朝暮不高興地撅起了小嘴:“怎麽能是套路呢?人家隻是在幫你捋清思路而已。”

嗯。

本來思路還挺清晰的,結果讓她一捋,徹底亂了。

輕歎口氣,顧晚風用雙手環住了她的腰,無奈地說了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不想讓我摻合太多宋家的事情,可事已至此,我想獨善其身也是不可能的了。”

司徒朝暮無法反駁,悶悶不樂地回了句:“可是宋家的水真的很深。”

顧晚風:“你總要先告訴我有多深,我才好有所防備吧?”

司徒朝暮:“……”好像,也有點兒道理。

她抿唇思考了一會兒,先問了句:“除了當年他和你大伯之間兄弟鬩牆的事情之外,你對你的那個瘋子二伯有多少了解?”

顧晚風仔細回憶了一番,實話實說:“了解不多,隻在七歲之前見過他,所以記憶裏的印象也不深刻。”

司徒朝暮倒是比他了解的多:“其實宋家人對宋青鬆也是很忌諱的,幾乎是閉口不談。外人無論在背地裏怎麽議論,也是不敢在宋家人麵前直言的,不然一定會觸碰到宋家人的逆鱗,因為宋青鬆真的是個很癲狂的人,他的所作所為完全可以用“離經叛道”這四個字形容。最令人所不齒的一件事情就是他愛上了自己的大嫂?”

“什麽?”顧晚風像是沒聽清楚一般,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滿目難以置信:“你再說一遍?”

司徒朝暮心說:我就知道你會震驚!

同時滿足顧晚風的要求,又清清楚楚地說了一遍:“他愛上了自己的大嫂,也就是你後媽的親姐姐,徐明姍。”

顧晚風:“……”

這個人物關係,他是真的有點兒,捋不清了。

司徒朝暮也預料到了顧晚風會是這種不知所措的反應,抬起了右手,摸了摸他的後腦:“好啦好啦,呼嚕呼嚕毛,嚇不著。”

這根本就不是嚇不嚇得著的問題。

顧晚風整顆腦子都是懵的,嗡嗡亂響:“他、不是、我爸、不是,是宋青山,他……”

顯而易見,他已經徹底語無倫次了。

司徒朝暮立即勸說道:“你先別急,先聽我把話講完。”隨即繼續講述道,“宋青鬆是宋家老二,宋青雲是老大。你大伯從出生那一刻就被你爺爺欽定成了繼承人。我也旁敲側擊地打聽過,你大伯那人確實挺優秀,八麵玲瓏天生聰慧,不僅熟練地掌握了八門外語,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甚至還去參加過馬術比賽,一舉拿下了冠軍,各方麵的形象都完全附和豪門公子的標準,你爺爺特別滿意他,逢人就誇逢人就誇。你二伯那人也挺優秀,年輕的時候完全不輸你大伯,可他沒有你大伯謙遜,他心比天高,覺得自己才是最優秀的繼承人,覺得他大哥就是比他生的早,所以才得到了優先繼承權,外加他又暗戀上了大嫂,所以橫豎看你大伯不順眼,然後就開始和你大伯內鬥了,結局你也知道,兩敗俱傷,一死一走,宋家也因此而元氣大傷,宋老爺子大病一場,你爸成為了你爺爺唯一的兒子,不得不回家中主持大局。”

在此之前,宋青山一直是個逍遙散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裏麵能夠三百六十天都不在家,全世界各地地遊玩瀟灑。身為家中年紀最小的孩子,父母對他的要求也不高,所以他既不像他大哥那樣處處上進,也不想他二哥那樣心懷大誌,他隻想當一個不勞而獲、瀟灑自在的公子哥兒。

然而命不由人定。

誰都想不到,最終接手家業,成為新一任宋家家主的人,竟是那個最不靠譜、最熱衷於吃喝玩樂的宋家三公子。

宋青山這一輩子,也是身不由己的。

在司徒朝暮不了解宋青山之前,一度以為他是一個拋妻棄子的渣男,了解之後,她就明白了顧與堤為什麽從來就沒有怨恨過他了。

顧與堤一定也是心疼他的,但是,兩人的命數不同,她有她的江湖之遠,他有他的廟堂之高,所以,他們不得不選擇相忘於天涯。

越清醒的人,活得越悲哀,而顧與堤和宋青山卻都是無比清醒的人。

他們兩個人的相愛,是一場黃粱夢,旖旎、迷醉、幸福,卻有限。

“所以,你爸他那人吧,可能他也沒你想的那麽可恨,他也有苦衷。”司徒朝暮也不確定自己該不該說這句話,但她心中確實是這麽感覺的。

顧晚風沉默許久,茫然回答:“我媽也總是這麽說,可是,我原諒不了他。”

司徒朝暮:“為什麽?因為他帶走了你弟弟?”

顧晚風想不開的是:“他既然已經帶走了我弟弟,為什麽還要再娶妻生女?他明明對著神山和顧家列祖列宗發過誓,一生一世隻對我媽至死不渝。”

他一直跟在媽身邊,媽的痛苦他比誰都看得清。

碧雲村在深山中藏的夠隱蔽了吧?宋青山再婚得女的消息還是能傳來。

是誰放來的消息他不清楚,他隻知道,他媽很難過。

那一段時間,她終日以淚洗麵,整個人形容枯槁,行屍走肉。

但是沒人來安慰她。

她連父母都沒有了。

深山碧嶼,如同一座墳墓一般埋葬了她。她腐朽在了大山中。

可宋青山明明發過誓,會一輩子對她不離不棄。

“我接受不了他對我媽的背叛。”這才是顧晚風心中最打不開的那道心結。

司徒朝暮也不知道該怎麽評價宋青山再婚的行為,畢竟,當局者迷是因為有感情,所以剪不斷理還亂,而旁觀者清則是因為沒感情,所以可以高高掛起。

她隻能就事論事地說:“你爸或許也不願意再娶,但是他身在那個位置,有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自己可以決定的。更何況,你弟弟身體不好,從小就疾病不斷,你爺爺就算是再喜歡他,也不敢將所有的賭注全壓在他一個人身上。而你後媽,也就是徐穎慧,一直很愛慕你爸,她親姐姐死了之後,就相當於宋家和徐家之間的紐帶被斬斷了,更何況徐明姍也算是被宋家所害死的,所以徐家沒那個義務再幫扶宋家,但宋家那個時候才剛經曆完一場內鬥,外強中幹,需要支援,你爸就算是不娶徐穎慧,也會娶其他人,和愛無關,隻是出於對家族的責任和利益。”

顧晚風哂笑一聲,又苦澀十足:“就像是阿臨一定要娶馮家女一樣?”

司徒朝暮不置可否:“商政不分家,你應該也能猜出來,你的那個瘋子二伯這次肯定不是單槍匹馬回來的。宋家在東輔的根基又那麽深厚,宋青鬆的背後要是沒有高人指點,他絕對是不敢踏入東輔的,畢竟宋老爺子當年驅逐他的時候可是放下過狠話,隻要宋青鬆從今往後再敢踏入東輔半步,他就不會再顧及任何父子情誼,一定會親手清理門庭。”

司徒朝暮索性將自己的分析全盤托出了:“至於宋青鬆背後的那個高人,或者說那群勢力是何方神聖,那就不是我這個身份的人能夠知曉的了,但一定可以與宋家相抗衡,不過這也正常,更不用細究是誰,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宋家在東輔立足了那麽多年,背後的勢力盤根錯節,產業圈又擴的那麽大,結交過的人不在少數,得罪過的人也不在少數,也總有想從宋家口中分一杯羹或者取而代之的。宋青鬆不過是那些人拋出來的一杆槍而已。這種情況估計宋家人也司空見慣了,八成早就想好的對策。”

顧晚風當然能夠猜到這點,他接受不了的是:“所以他們就把阿臨推了出來當作誘餌?當作吸引宋青鬆的目標?”

但其實,司徒朝暮也不確定今天的這場訂婚宴是否為宋家有意而為之,但即便是,宋家人也不會承認,不然豈不是要得罪死馮家?

司徒朝暮歎了口氣,實話實說:“隻能說宋家人半推半就,促成了這場訂婚宴。”

顧晚風卻愈發的意氣難平:“那把刀要是真的呢?我今天要是不在場呢?”

後果隻怕是不堪設想吧?

“你弟弟今天既然選擇站在了明處,那就說明他願意為宋家做出犧牲。”司徒朝暮也知道顧晚風心裏不好受,但她不得不讓他看清事實,“就像是你一樣,你既然選擇了那把刀,就說明你願意為顧家做出犧牲。從你們兄弟二人各分兩姓的那一刻起,你們所走的人生路就再無交集了。各自安好就是對彼此最大的交代。”

顧晚風的神情一僵,喉間泛苦,心有不甘,卻無能為力……他向弟弟承諾過的,一定會帶他回家。

可是現在,他又該怎麽做,才能履行承諾?

“晚風。”司徒朝暮心疼喚了他一聲,無奈又認真地說了句,“人各有命,你不能去幹涉其他人的命運,哪怕他是你弟弟,不然你的命運也會被幹涉。”

顧晚風痛苦至極:“可是、我隻是想帶我弟弟回家。”

司徒朝暮:“前提是他願意跟你走。”

顧晚風:“……”

司徒朝暮再度歎了口氣,抱緊他的同時,將臉頰貼在了他的心口:“這世間所有事情都講究一個你情我願,愛情是,友情是,親情也是。單方麵強求是強求不來的。”

這也就是說,他帶不走他的弟弟。

從他們分離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他們的南轅北轍。

他和他的母親一樣,投身與江湖之遠;阿臨則和父親一樣,堅守在廟堂之高。

即便身不由己,即便萬般不願,也絕不回頭。

命定既此,無可改變。

顧晚風茫然又呆滯地怔愣許久,逐漸收緊了圈在司徒朝暮腰身上的手,無助地將臉頰埋進了她的肩頭:“你會一直陪著我麽?”

他的嗓音低啞而苦澀,言語間又充滿了迷茫與不確定,如同一隻好不容易從大山深處闖出的野狼,麵對著世間的滿目繁華與瞬息萬變處處不知所措。

年少時,他曾以為闖出了碧嶼村,就可以去見人外人、去看山外山。

再後來,他以為隻要能夠將顧家鍛刀法發揚光大,讓古老的鍛刀法可以在新時代安身立命,就算是渡過了重重關山。

到如今,他才明白,人生從來就不隻是一座村莊和一把刀可以決定的。

他走出了碧嶼村,卻走不出童年。

他終於鍛好了一把刀,卻和弟弟分別站在了兩座遙不可及的山上。

記憶中的那輛黑色轎車又開始急驅前進了,爸爸和弟弟在不斷遠去,他怎麽追也追不上,他既舍不得爸爸又舍不得弟弟,急得心急火燎,最終,歇斯底裏地大吼了一聲:“阿臨!”

一聲絕望的呐喊在天地間回**,車卻一直沒有停下。

一家四口從此天各一方、破裂飄零,怎麽拚都拚不齊。

唯有她,是他心中的最後一分支撐和依仗。

“我當然願意一直陪著你。”司徒朝暮字句篤定,斬釘截鐵,“我就是你命中注定的那個大官兒,隻要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孤獨終老!”

“真的?”

他的語氣,還有些可憐兮兮的,像是一頭受盡了委屈的落魄小野狼。

“當然是真的!”司徒朝暮被激起來了保護欲,越發氣宇軒昂了起來,“我既然把你帶來了東輔,就一定會對你負責任的!”

“嗯。”

“……”

反應這麽平淡麽?就回一個“嗯”?

司徒朝暮略有些挫敗:“人家都這麽堅決了,你還不相信麽?”

顧晚風依舊是低低落落,腦袋垂在她的肩頭,悶聲回答:“誰知道你是隻負責一天,還要是要負責一輩子?”

司徒朝暮:“……”

哎呦,可把你委屈壞了是吧?還質疑起我了?

她向來是要強的,直接欺身向前,抵住了他,曖昧又挑釁地說:

“我是想一輩子,你敢要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