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夫妻便是如此,你要早些習慣。”

敬茶的東西都撤了,潘氏隻好吩咐丫鬟去傳飯。

曹勳將“餓得”嬌弱無力的小夫人扶到膳廳,確定雲珠能自己坐穩,他再請潘氏母子落座,自己坐在雲珠上首。

定國公府裏統共就眼前這四位主子,四個人還分席,說出去都叫人笑話。

潘氏坐在了曹勳的上首,也就是雲珠對麵,那曹紹隻能坐在雲珠下首了。

雲珠繼續裝沒力氣,左手支著下巴,懶懶吩咐連翹:“倒兩碗茶來。”

連翹迅速備好。

雲珠雙手托起一盞茶放到潘氏的麵前,慚愧道:“禮不可廢,隻是我實在無力,還請太夫人見諒。”

潘氏瞥眼曹勳,板著臉喝了這口“兒媳茶”,叫嬤嬤端來她準備的一套赤金累絲頭麵,賞給雲珠。

雲珠笑著道謝,再把另一碗放到曹紹麵前,朝曹紹柔柔一笑:“也請小叔喝茶。”

曹紹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用這種方式報複他的辜負,故意用動人的笑容往他的傷口上撒鹽。

但他不怪雲珠,是他自作自受。

垂下眼簾,曹紹端起茶盞,強笑道:“多謝嫂子。”

今早的敬茶就算結束了。

雲珠小口小口地舀著紅棗蓮子粥,偶爾往曹勳那邊看看。

再一次對視後,曹勳問:“這些可還合你的胃口?”

雲珠直言道:“粥太甜了,不是很喝得慣。”

潘氏身邊的嬤嬤聽了,賠笑道:“夫人有所不知,這是太夫人特意交代廚房熬的,正適合您跟國舅爺補身子。”

因為雲珠身邊的丫鬟都稱曹勳為“國舅爺”,把“國公爺”這個稱呼留給了李雍,這嬤嬤也就跟著改口了,反正曹家這邊都稱呼曹紹為“二爺”,不用擔心弄混。

補什麽身子?大家心知肚明。

曹紹的臉又紅又白的。

雲珠淡淡地訓了那嬤嬤一句:“就你話多。”

嬤嬤:“……”

雲珠純粹是跟潘氏對著幹,曹紹瞥眼她臉上的薄怒,心中卻是一動,莫非雲珠還念著他,不想讓他多聽她與大哥的房中事?

這念頭讓曹紹又暗暗地歡欣起來,他不怕雲珠嫁給別人,怕的是雲珠徹底忘了他。

曹勳就看見,剛剛還舀一口粥停頓片刻的探花郎,在短短功夫連著舀了兩口粥,死氣沉沉的臉上也恢複了一絲神采。

用過早飯,曹紹出發去了翰林院,是兄長辦喜事,宴席也都結束了,他不合適再多告一日的假。

潘氏吃了一肚子氣,自然也早早走了。

曹勳陪著雲珠接受了定國公府一眾管事奴仆的拜見。

雲珠著重認了認幾個管事、嬤嬤的臉,該賞的賞,該敲打的敲打,看似瑣瑣碎碎,竟也忙了半個時辰。

這邊管事們剛散,那邊潘氏就派人將定國公府的對牌送了過來。

雲珠用扇柄撥了撥兩支對牌,稀奇地問曹勳:“太夫人是被你敲打怕了嗎,這麽痛快就把中饋交出來了?”

她還以為潘氏要牢牢攥緊中饋呢,畢竟潘氏才四十出頭,年富力強,再把持十來年的中饋也不怕外人非議。

曹勳笑道:“與我何幹,是太夫人很信任你。”

雲珠:“……”

他是怎麽做到睜著眼睛說瞎話的?

示意丫鬟們退下,雲珠開始跟他算賬:“我說她凶我,你為何要說我是餓得?難道我還冤枉她了?我可是剛進門,她就誣陷我睡懶覺。”

曹勳正在翻看昨日賓客的賀禮禮單,聞言放下禮單,看向挑眉瞪過來的小夫人:“你那借口一聽就假,肚子餓更可信些。”

雲珠:“我當然是故意的,越假她就越氣。”

曹勳搖搖頭,重新拿起禮單:“總之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必再介意什麽借口。”

雲珠:“行,我明白了,除非情況特殊,你還是想跟太夫人維持表麵和氣,對吧?”

曹勳並未否認,將看完的禮單遞給她:“你看看,以後別人家有宴請,也好知道該送什麽禮。”

雲珠興致寥寥:“我學過管家,不用你教。”

她帶了四個陪嫁嬤嬤過來,有一個專門負責這些,雲珠隻需要在嬤嬤擬好禮單的時候過目一遍就行了。

曹勳:“那我陪你去庫房看看?”

雲珠同意了,從臨窗的暖榻中間移到邊緣,看看曹勳,再看看被丫鬟們擺在置鞋小幾上的一雙紅緞繡鞋。

那小幾離榻有些距離,通常都是丫鬟們留在屋裏伺候,再在主子要外出時幫忙提過來。

雲珠腳上穿了一雙雪白的綾襪,總不能踩著地麵去穿鞋。

曹勳笑笑,走到置鞋小幾前,提起她的繡鞋,再來到她麵前。

雲珠抬起左腳。

曹勳幫她穿上左邊的那隻,對比之下,美人的腳還沒有他的手長。

雲珠則注意到了曹勳右手食指邊緣的硬繭,那是長期使用刀劍長槍的武將們都會有的繭子。

想到這隻手在她身上探索的情景,雲珠臉上一熱,繡鞋一穿好,她便立即下了榻。

窗外豔陽高照,兩人沿著抄手遊廊往庫房那邊走,倒也還算清涼。

先去的是定國公府的公庫。

公庫是座獨立的四進院子,前後兩進住著看守庫房的小廝丫鬟,中間兩進以及廂房分門別類地存放各種物件。

每間屋子都很大,就是擺的東西不多,顯得空空****的。

這就是爵位才傳了三代之家的家底,單從數量上看,連民間一些富豪都不如,好在曹家這庫房裏積攢的多是禦賜之物,足夠貴重。

庫房空曠,倒讓裏麵比樹蔭下更顯涼快,雲珠故意沿著南北兩側的窗楞轉了一圈,朝曹勳笑笑,然後打開北麵一扇窗。

微風拂過,吹動她耳邊細軟的發絲。

曹勳走到她身後,外麵是一片幽靜雅致的小院子,中間種了兩棵鬆樹,牆邊是一溜翠竹。

曹勳低頭,撥了撥她耳邊水滴大小的紅寶石墜子:“剛剛在笑什麽?”

雲珠繼續打量外麵:“你那麽聰明,能不知道?”

有些事情也真是奇怪,別說曹紹了,連熟悉她的哥哥弟弟都經常猜不透她的想法,曹勳好像次次都能看破。

念頭剛落,就聽背後的人道:“笑我們曹家的庫房過於寒酸。”

雲珠唇角上揚:“我可沒這麽想,你別汙蔑我。”

曹勳鬆開她的寶石耳墜,修長的食指指腹落在她的側頸,上下摩挲:“光靠我一人,這輩子都攢不下你們家那麽大的家業,隻能盼望你我的兒孫一代代努力了。”

“子孫”的話題讓他手指的動作多了一種味道,雲珠很不自在,轉身繞過他,若無其事道:“走吧,該去我的私庫了。”

曹勳掃眼那些空置的櫥架,跟了上去。

不知不覺就到了晌午。

潘氏在她自己的院子用飯,以後也都是這樣了,按照曹勳的意思,一家人隻會在逢一、逢十以及過節的時候齊聚一堂。

正午的暑氣叫人困倦,雲珠漱過口,便回內室換了一身輕薄的中衣,躺到鋪了清涼絲褥的拔步**。

屏風一側擺了一尊冰鑒,絲絲縷縷的涼氣飄散過來。

雲珠躺好沒多久,曹勳進來了,雲珠見他從裏麵關上門,又去置衣架前脫了外袍中衣,隻剩一條長褲,輕哼一聲,轉向內側。

出乎意料的,曹勳並沒有馬上過來,他的腳步聲停在拔步床外,接下來是一陣水聲。

雲珠扭頭,瞥見曹勳修長挺拔的背影,連褲子也沒有的背影!

雲珠被燙了一樣撈起被子,悶聲罵他:“你還知道羞恥二字怎麽寫嗎?”

曹勳回頭看了眼,淡然道:“這是我的家,如果我擦拭身體便是不知羞恥,你那中衣連肚兜的顏色形狀都能透出來,豈不也成了有傷風化?”

雲珠:“……”

氣歸氣,她悄悄將被子蓋得嚴實些,隻露出腦袋。

曹勳:“夫妻便是如此,你要早些習慣。”

雲珠無法習慣:“以後你要做這種事了記得提前說一聲,免得我長針眼。”

曹勳不置可否。

擦了兩遍,他換了一條中褲,進了拔步床。

雲珠警惕了好久,他都沒有動靜,她再扭頭一看,見曹勳仰麵平躺,眼睛閉著,似乎在醞釀睡意。

確定他褲子穿得好好的,雲珠撥開身上已經捂得她微微出汗的被子,堆在兩人中間。

曹勳突然偏頭,視線落在她的肩胸。

雲珠瞪他,剛要躺回枕頭上,曹勳突然翻過那條被子界限,密密實實地壓了過來。

雲珠推他:“大白天的,你做什麽?”

她很用力了,曹勳卻紋絲不動,笑著道:“誰說夫妻隻能晚上做?”

雲珠:“……”

國舅爺不說話的時候熾熱如火,等他吃夠了她的唇,雲珠才喘著氣道:“你這樣,一點都不像能忍到三十才近女色的。”

曹勳:“做將軍就該一心練兵打仗,現在我隻是一個剛成親的新郎。”

新郎該是什麽樣,昨晚雲珠已經領教過了。

冰鑒裏的冰塊似乎用完了,再無一絲涼氣,雲珠臉上燙燙的,驚慌地提醒他:“你還沒抹油。”

那緊張又認真的語氣,勾得曹勳捧起她的臉,親得她險些昏過去。

小夫人眼眸濕漉漉的,還在犯傻。

曹勳看著那雙眼睛解釋道:“你已經是個新婦了,以後都不必再用。”

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