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時老板日記：宋小熙屬饕餮的◎
“……今日新聞快報，帝國即將派遣一位秩序長來我星進行視察工作……”
“……插播一則緊急新聞，曾參與聯邦首都星恐怖襲擊事件、危險程度3S級的星盜首領‘紳士’於近日潛入我星，秩序局已實施抓捕行動，希望各位市民積極配合工作，一旦發現疑似‘紳士’的蹤跡立即上報。”
牆壁中央掛著的電視正在播放今天的最新新聞。
兩枚重磅炸彈炸醒了癱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三人。
“沒調錯台啊。”蘇樂揉揉眼睛，隨手撥了幾個頻道，納悶道。
“是官方台，你沒聽錯。”時冽定睛一瞧。
“稀奇，真是稀奇。”蘇樂咂舌，“帝國秩序長軍銜至少少校打底，舍得派來我們這兒視察？難不成帝國準備攻打混沌星，派人探路來了？”
“秩序局今年開過工嗎？我以為他們一直在種玉米來著。”時冽回憶了下。
混沌星也有秩序局，但是根本沒有話語權，裏麵呆著的秩序員基本是在聯邦和帝國政鬥失敗或者得罪權貴而被發配的倒黴蛋，罪犯們看在聯邦和帝國的麵子上在貧民區旁邊劃了一塊地給他們住，他們也識相，平時就在門口的空地上種玉米，力求不跟罪犯們起衝突。
“沒有吧，看最近小偷猖獗就知道了，昨天新聞上一座莊園接連被偷四次也沒人管，前幾天還有為了塊能源礦石當街火拚的，最後也不了了之了，美其名曰雙方私了。”蘇樂口氣略帶嘲諷，“不作為的態度很有帝都星風範。”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在帝都星扔塊石頭砸的都是個二代，混沌星同上，隻不過砸的都是A級通緝犯。”時冽道，“說起來‘紳士’是哪個？”
她對星際大事件一概不知，壓根沒聽說過聯邦首都星恐怖襲擊事件，不過危險程度3S級是知道的，星際最高懸賞令，人頭五十億星幣打底。
五十億，她得從星曆前開始幹起。
“這個我知道。”宋小熙加入討論，“三年前，帝國女王繼任沒多久就去聯邦首都星進行友誼交流，結果在和平議會上遭遇刺殺，起因是聯邦一名上將跳反，跟星盜集團裏應外合。當時現場正歌舞升平，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帝國和聯邦死了好幾個領導層的大人物。”
“原來如此，那麽‘紳士’在襲擊中擔任了什麽角色？”時冽又問。
宋小熙對這件事了解頗細：“他是幕後指揮哦，傳聞就是他策反了聯邦上將，三年前他通過和平議會事件名聲大噪，接連又搞了幾個大新聞，但在不久後突然銷聲匿跡，一直到今天才有新消息。聽說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有人猜測他的異能高達3S級，能夠操縱人心，所以才定級為3S級危險人物。”
“狠人呐。”聽完“紳士”的背景，時冽驚歎。
“對呀對呀，不知道為什麽重出江湖，難道要有大事件發生？這次不會炸帝都星吧？”宋小熙思維發散很快。
“他都來這兒了，要端也是端混沌星吧，我們這麽倒黴？”時冽思維發散更快。
蘇樂深以為然：“最近是挺倒黴，不然怎麽會遇到宋小熙。”
宋小熙不屑：“我原本可以是一個聰明乖巧的好孩子，奈何某些人陰陽怪氣。”
“你的本性早就暴露了，從你沾沾自喜說時冽是冤大頭開始。”蘇樂意有所指。
宋小熙沒品出他的深層意思，隻以為他在嘲諷自己，恨恨道：“下次我一定避開監控範圍。”
他後來問過時冽為什麽知道他背地裏的自言自語，時冽給出的答複是天知地知監控知。宋小熙沒有懷疑她的說辭，因為他想不出更好的解釋。
時冽選擇藏匿自己的異能是出於種種考慮後得出的結果。
沒有人能接受身邊物體存在隨時透露自己隱私的風險。一旦她的異能被知曉，別人不可能永遠不接觸非生命體，而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就是把源頭也就是她處理掉。
而且雖然非生命體們大多性格單純，不可能做出傷害人類的事情，但保不齊有些妄圖稱霸宇宙的人類動歪腦筋，她在地下黑市聽說過不少人體實驗之類的事，可不想某天一覺醒來被拖去成為那些人報複社會的工具。
所以迄今為止知道她能夠和非生命體交流的隻有朝夕相處的蘇樂一個人。
清晨的陽光穿透窗戶落在飯桌上。
宋小熙舀了勺豆腐腦送入口中，嘴角翹起一道弧度：“甜的！”
他幸福地捧起臉，眼睛眯成了一道縫：“哇，我終於吃到甜豆腐腦了，我們山下隻有鹹豆腐腦，味道太奇怪了。”
蘇樂單手托腮，興致缺缺地拿起筷子，對著碗裏的豆腐一陣戳，悶悶地道：“簡直邪/教。”
時冽掃過去：“吃你的早飯。”
蘇樂大聲道：“我抗議！豆腐腦必須是鹹的！”
時冽冷漠：“來人呐，把異端叉出去燒了。”
宋小熙高舉雙手響應：“我來我來！”
二對一不戰自敗，蘇樂立刻偃旗息鼓，沒有感情地說：“我錯了，我倒戈，甜豆腐腦萬歲。”
英勇赴死般吞了一大口，回味著殘餘的味道，他失神呢喃：“為什麽世界上有甜豆腐腦這種怪東西。”
宋小熙做了個鬼臉：“略，你才是怪東西。”
時冽掃了桌麵一眼，發現隻剩下一盤水煮香菇沒有人動。
她順手夾了一筷子到宋小熙碗裏：“小孩子不可以挑食。”
宋小熙小臉一皺：“我吃過了。”
“這盤香菇從端上桌起隻少了十二克。”時冽嚴謹地說道。
“我不是三歲小孩子，你不要誆我。”宋小熙拍桌。
“我目測很準的。”時冽反駁。
目測當然不可能目測，是裝香菇的盤子告訴她的。
宋小熙狐疑地看著她。
時冽理直氣壯：“請不要質疑一名機械師的專業素養。”反正除了她別人都聽不到盤子的聲音。
“這和你的專業素養有半毛錢關係？？？”宋小熙無語。
蘇樂慢吞吞舀起一勺豆腐腦，半抬著眼瞧他：“我勸你趕緊吃，不然你會見到她更多的專業素養。”
將勺子遞進嘴裏，他忽然覺得宋小熙的出現也沒什麽不好。
至少香菇有人清盤了。
盤子主動提議：“冽冽要不要分我道異能，我把香菇全都倒進他碗裏。”
時冽摩挲指尖，專業素養蠢蠢欲動。
宋小熙聽不懂他倆的啞謎，左看右看，忽然想到什麽。
“不對，從端上桌起隻少了十二克？我好歹吃了一顆，你們兩個一口沒動？”
時冽望天。
蘇樂看地。
“好啊，難怪把香菇放到我麵前，敢情你倆挑食就給我吃，怎麽好意思說我的！”宋小熙氣憤。
時冽見意圖敗露，和蘇樂交換了個眼神。
蘇樂放下勺子，嚴肅地說：“我們是那種人嗎？”
宋小熙緊接著他未落的尾音點頭：“是。”
“當然不是！”時冽揚聲蓋過他，語重心長地說道，“其實我們是在教育你，未來我們三個將生活在一起，所以我和蘇樂決定把你挑食的毛病改正。”
“是的。”蘇樂點頭。
宋小熙懷疑地看著他倆。
“吃吧，多吃點。”時冽替他夾香菇，笑容慈祥，“補充營養長個子。”
宋小熙滿臉屈辱的表情：“我看出來了，你們就是在騙小孩。”
時冽笑容消失：“把這盤香菇清光，不然你以後在飯桌上隻能看到鹹豆腐腦。”
蘇樂兩眼放光：“我覺得可行。”
宋小熙：“！！！”命門被把住！
盯著宋小熙把香菇吃光，時冽咬了口雞蛋餅，腮幫子隨著鼓起一塊，她慢悠悠地嚼著，回憶起昨天在遊行倦麵前把話題聊死的場景。
遊行倦當時的表情很複雜，似乎透過她看到了某個人。
嘶，居然有人和她一樣坦率嗎？
還是說又來一個認識她的？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非生命體之間的交流。
當遊行倦打開門的一刹那，她聽到一句極小聲的“本人比照片上漂亮誒”。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她能猜到對方抱著目的而來，卻想不出她和蘇樂身上有什麽東西是對方值得圖謀的。
時冽陷入回憶。
光腦：“是哪個物在說話呀，有眼光哦。”
“是我是我，看這裏！我是襯衫！”襯衫主動打招呼。
身上物品和對麵聊起來，時冽才發現原來遊行倦身上有好幾個有意識的非生命體。
“你認識我家冽冽嗎？”光腦問。
“談不上認識啦，我隻跟倦倦一起看過一次資料。”
光腦追問：“你們主人是特地來找冽冽的嗎？”
“具體我也不了解。你可以問和倦倦每天呆在一起的手表君。”襯衫難得遇到這麽多能和它交流的小夥伴，態度非常熱情。
光腦：“手表君手表君！”
手表態度冷淡：“無可奉告。”
“啊，為什麽呀？”光腦難得碰壁，有些不解。
“我不和幼稚的物說話。”手表高傲。
“那好吧。”疑問沒得到解答，光腦有點失望，心想要是手套在就好了，它忙著替時冽記錄機甲損毀數據沒回家。
襯衫連忙安慰：“你別傷心，它一直都是這樣。”
“好哦好哦。”光腦其實並不傷心，隻覺得可惜沒能替時冽問到有用的信息。
襯衫為主人說話：“你放心，倦倦是好人，不會傷害你主人噠，身材好的人絕對不是壞人！”
“一點沒錯！”遇到誌同道合的物，時冽的T恤激動了，“我家冽冽也是！我太愛了！嗚嗚嗚我愛死她的腹肌了，但是棉襖它們都不理解我，還要批判我說我變態。”
“不要管它們的想法！我理解你！”
“哦！這順滑如綢緞的肌膚！”
“啊！這矯健有力的臂膀！”
被擠出討論組的光腦：……冽冽救命，這裏有變態。
手表像是見怪不怪了：“襯衫，別給行倦丟人。”
光腦不想氣勢落下風，急忙道：“衣衣收住！”
手表語氣沉穩：“總之行倦不會隨意對一個異能等級隻有B的普通人出手。”
異能等級隻有B，在場除了時冽沒有第二人。
“我家冽冽可不是普通人！”光腦高聲反駁，“我家冽冽會古武，很強的！”
手表君不屑：“那又怎樣？吃得住機甲一炮嗎？”
光腦不甘示弱：“冽冽可是機械師，會造機甲！”
“嗬嗬，帝國的大學裏遍地都是會造機甲的，不稀奇。”
時家物怒了，紛紛加入戰場。
“我們家冽冽博覽群書！”
“我們家冽冽做飯好吃！”
“我們家冽冽會撿垃圾！”
……
爭吵聲隨著意識回籠戛然而止。
蘇樂注視時冽許久，突然喊她：“時冽。”
“嗯？”時冽回過神。
“我看你發呆好一會兒了，想什麽呢？”
“在想我們的新鄰居，在想新來的秩序長。”時冽秀眉擰到一塊，這是她思索後不得其解的表現，“你說秩序長來幹什麽，我們星球除了行走的通緝令們比較值錢，還有其他資源值得來嗎？”
“目標‘紳士’？也許‘紳士’早來了，為了不製造恐慌一直壓著消息。”蘇樂猜測，“三年前帝國女王剛剛即位就鬧出那麽大動靜，估計恨死他了，說不定專門派遣秩序長抓他來的。”
時冽抬手按按額角，感慨道：“最近不太平啊，還來了個身份不明的鄰居，看不出想幹嗎，總不可能就為了八十萬。”
蘇樂說：“我昨天沒在公民庫裏查到有關遊行倦的身份信息，說明他要麽是黑戶，要麽信息受保護。另外我們的老鄰居消失了但通緝令沒被撤下，按理說臭名昭著的罪犯伏法應該立馬通報才對，所以他有概率沒有被官方捉拿，隻是進入了潛逃狀態。”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看遊行倦的氣質來曆絕對不尋常，刻意接近我們總得防一手，我去黑掉，哦不借用軍用網絡查一查吧。”
“看氣質更偏向正派。”時冽回憶見到遊行倦的場景，其實兩次見麵她對人家印象還不錯。
“你對長得好看的人通常都挺有好感。”蘇樂指出她的思維漏洞，“以貌取人可不是理智行為，你長得也很像好人。”
時冽對他的話感到詫異：“我為建設美好混沌星付出了那麽多，我難道不是好人嗎？”
蘇樂奇怪：“我們仨蛇鼠一窩，難道你是？”
時冽挺直腰板道：“我出淤泥而不染。”
她的義正言辭換來兩枚白眼。
“還想不想吃飯？我掌握後方糧草呢。”時冽無能狂怒。
蘇樂好心提醒她：“昨天我們帶回來一頭宋小熙，他一個人炫完了我們三天的飯，今天的早飯是我們最後的存糧。”
“啥？”手一抖，最後一口雞蛋餅掉在盤子裏，時冽傻眼了。
在兩道熱切視線的注視下，剛盛完第四碗粥的宋小熙動作一滯，避開對視：“我才十歲，正在長身體。”
接踵而來的事情讓時冽產生不安，但是這份遙遠的不安很快被眼前的災難衝淡——他們沒飯吃了。
說好的好養活呢？銷售的話是一句不能信呐。
時冽想不明白，宋小熙小小的身軀如何一晚上幹掉兩個人三天分量口糧的。
混沌星科技相對於星際世界平均水平來說落後，但也比時冽上輩子生活的世界科技先進，比如這裏的冰箱儲存食物的時間大大延長，做好的飯菜存放三五天端出來口味幾乎不變。
所以她很放心地把菜全燒好，準備接下來的三天裏修修機甲研究研究機械臂，要吃就使喚蘇樂去熱現成的。
人算不如天算，不幸永遠早她一步，冰箱被清空她才知道她撿回來了一隻巨胃。
蘇樂早就放棄掙紮了，飯碗一放，往後一倚：“早上忘記說，昨天你在檢查機械臂，某個家夥半夜喊餓潛進了廚房。我發誓我全力阻攔了，但是結果顯而易見，失敗了。”
時冽不可思議：“三天的口糧你一頓宵夜全吃完了？你屬饕餮的？”
她昨晚確實在檢查機械臂，並且也檢查出了問題：控製台有被撬動過的痕跡，但很奇怪的是她翻來覆去檢查好幾遍也沒檢查出零件丟失或者損壞，因此浪費不少時間。
宋小熙縮縮腦袋，心虛地說：“我做完預測後能量消耗很大，晚飯都是素菜，吃完還是餓，隻能半夜起來覓食了。”
蘇樂默默告狀：“所以今早他主動準備早飯，因為其他能吃的都進他肚子裏了。”
時冽吃掉最後一口雞蛋餅，神情悲憫：“不幸的消息，就在昨天我和蘇樂花掉了所有星幣，兩天後才有新工作，你碗裏的粥是家裏最後的食物。”
這下輪到宋小熙傻眼了。
“你不是祖師爺指引我抱的大腿嗎？”
“很遺憾，大腿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