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給磕一個
◎媽都感覺你大姨和小姨在鬼門關等我了◎
在謝小梅的‘苦苦哀求’下, 許枝鵲‘勉為其難’地答應了她的要求,決定寫信給她姐送過去,實則是已經在交易平台上訂了貨,等估算著郵寄時間差不多快到的時候, 她就從交易平台把貨拿出來, 小小賺謝小梅一筆辛苦費。
許枝鵲不打算多賺謝小梅太多,她隻在把成本價賺回來的基礎上, 收謝小梅一點郵寄費用。
西北風吹得一天比一天冷, 見識到北大荒有多麽冷的許枝鵲連門都不想出,許枝雲也總算是趕在這學期結束之前編完了教材, 把手寫版的教材提交給了趙培明。
來龍山島上已經小半年了,總算挺來了龍山島的供暖。
這學期的事兒徹底結束, 許枝雲沒有給學生布置寒假作業之類的東西去讓學生掃興, 她隻是叮囑學生玩累了的時候就把課本翻出來看看,別把之前好不容易學會的字兒給忘了。
至於學生翻不翻看課本, 許枝雲摸著良心說,她也不是特別在乎。
高考都停了,子弟學校的教育純粹就是掃盲, 避免未來社會主力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並沒有想為國-家培養多少的人才。
而且,隻有在教師的管束相對寬鬆的情況下,才能把學生的水平差距拉出來, 那些自律好學的學生就算不用老師管, 以後也會憑借身上的自律勁兒步步高升;而那些全靠老師管束著才能學習的學生,總有一天會走到無人約束無人管束的路上, 到時候該崩還是得崩。
許枝雲對學生的培養目標就是避免教出文盲來, 所以她內心坦**得很。她會認真教, 至於學生學不學、學成什麽樣,看學生家裏的老祖宗墳頭有沒有冒青煙。
“嘶,這暖氣燒得還挺暖和的……屋子裏穿個外套都覺得熱。”
許枝雲把手裏的書放下,見雷鎮還在捧著那幾個都被他玩得拋光了的木偶人玩,走到雷鎮跟前,坐在了毯子上。
“有沒有什麽想吃的?媽給你做。”
雷鎮舉起小木偶人來,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想吃麻葉。”
許枝雲驚喜,“你還記得麻葉?這都多久過去了?你這記性可真不錯啊。行,中午就吃麻葉,配個海帶蛋花湯。”
雷鎮說,“老姑給做過,蘸糖,好吃!”
“哦,二伯母給你做過啊,你不早說。麻葉又不是什麽難做的,還讓你惦記這麽久。”許枝雲摸摸雷鎮的後腦勺,“你自個兒玩,我去廚房做飯去。”
雷鎮小聲嘟囔,“我本來就是自己一個人玩。”
許枝雲:“……”她就當自己沒聽到,熊孩子還學會還嘴了。
麻葉是源城當地的一種麵食,和油條很像,但比油條要更薄更脆一些,在和麵的時候,可以往裏麵摻入白糖或者食鹽茴香這些,就能做出甜麻葉或者鹹麻葉來。
至於雷鎮惦記的蘸糖麻葉,應該就是雷鳴他姑為了哄小孩開心,在炸好甜麻葉之後又裹了一層白糖,許枝雲記得自己小時候也愛這麽吃,還被李雪梅教訓過,說她嘴刁,專挑浪費錢的吃法。
等後來她大一點之後,家裏做飯的事兒都是她來負責,她自個兒想怎麽吃蘸糖麻葉就怎麽吃,等李雪梅下班回家時,她早就把作案現場給收拾好了,還能表現出一個不怎麽吃麻葉的省糧食過日子形象,實則她早就在李雪梅下班前吃蘸糖麻葉吃飽了。
這會兒雷鎮要吃蘸糖麻葉,許枝雲進廚房就忙活了起來。
她才把弄好的麻葉放到燒熱的油鍋裏開炸,王連萍就來敲門了。
“小許,在家嗎?”
許枝雲兩手抓著麵,從屋子裏接應,“在呢,門沒閂上,嫂子你自己推開門就行,我就不迎你了。”
“迎什麽啊,和我還這麽客氣!”
王連萍十分自來熟地推開門進來,身後還跟著一男一女以及一個老太太。
王連萍身後的人看著有些拘謹,那老太太與王連萍的長相十分相似,臉盤都是一模一樣的,一看就是母女倆,倒是那一男一女,許枝雲看不出來,猜不到這是王連萍的兄嫂還是姐姐姐夫。
王連萍吸了吸鼻子,“謔,小許,你在家做什麽好吃的?怎麽這麽香呢!”
“雷鎮想吃麻葉,我給他炸一些。嫂子,等炸好後,你拿一些回去,給春華和秋實也嚐嚐,麻葉是我們源城的特產,在龍山島這邊應該沒什麽人家做。”
王連萍笑容可掬,“那感情好,我也嚐嚐鮮。小許,你要是忙著,我們就待會兒再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媽,之前不是說想麻煩你給她也看看?她那頭昏的毛病。”
老太太看著許枝雲那麽年輕的樣子,心裏有點打退堂鼓了。
她聽閨女說,給她看病的是一個特別厲害的中醫。眼前這人這麽年輕,就算醫術學得好,又能好到哪兒去?
許枝雲沒有讀心術,不知道王連萍她媽已經內心生怯了,她把手裏的麵下到油鍋裏,在洗手盆裏洗了洗手,朝著王連萍她媽看過來。
纏繞在老太太身上的五運六氣一下子就顯現出來。
許枝雲看著老太太身上遍布的淤堵,尤其是從心髒到眉心的位置,痰濕淤堵橫陳,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這麽濃鬱的病氣。
“嫂子,你-媽……”這麽一喊,許枝雲覺得怪怪的,好像她是在罵人,立馬改口,“令堂,早些年的時候,頭上是不是受過什麽寒?我說的不是一般的冷風吹這種,是被冷水甚至是冰水,澆過頭?”
王連萍擰著眉想了半天,沒注意到她媽那突然驚愕的臉色,說,“沒有吧……我們那邊沒人用冰水洗頭啊!”
許枝雲朝老太太伸出手來,“嬸子,我給你把個脈。”
老太太被許枝雲的問題驚得已經信了五成,她把胳膊遞過來,許枝雲號脈一分鍾後,十分篤定地開口,“不會有錯的,嬸子,你之前有沒有被冷水澆過頭?在特別熱的時候,用冷水洗頭了?還是冬天栽到河裏去了?”
老太太:“我……”
王連萍這才發現她媽的臉色有點不太對勁,她瞪大眼睛問,“媽,你真的用冷水洗頭了?”
老太太拍了王連萍的胳膊一下,“什麽拿涼水洗頭?哪個做完月子的人敢用涼水洗頭?我這是生了你之後,你奶奶嫌棄我生的是個閨女,看不得我在家裏閑著,整天挑我的刺找我的茬。”
“有一天下地回來,我頭暈得厲害,就在炕上躺了會兒,結果你哥就餓得去找你奶要吃的。你奶給了你哥半個窩頭,然後就來氣勢洶洶地找我了。一盆從深井裏打出來的涼水潑在我頭上……後來我就總感覺頭腦不清楚,可看病也看不出什麽問題來,就沒放在心上。”
許枝雲聽了都跟著歎氣。
“嬸子,你年輕的時候力氣應該不小,因為你屬於氣血過旺的。氣血過旺的人有些特點,比如說很容易就熱起來了,別人感覺冬天凍手凍腳的,但氣血過旺的人冬天穿的稍微厚一點都受不了,還有就是臉色容易紅,心跳和脈搏也比一般人快一些。這些是好處,但也有壞處,就是容易早衰。”
“什麽時候氣血凝滯,什麽時候就是氣血過旺的人早衰的轉折點。那盆井水潑到嬸子頭上,寒氣阻遏了氣血的運轉,在體內就形成了痰濕和淤血,導致一些地方供血不足,一些地方氣血太旺,這就是醫生診斷的高血壓。”
“心髒為了讓血流衝開淤堵的地方,就會不斷地提高泵血的能力,讓血液的壓力越來越大,可痰濕已經淤堵在了血管中,就像是在血管裏紮根了一樣。”
“靠血流很難把痰濕衝開,隻會讓痰濕一日一日地發展壯大,直到最後突然衝破了血管,就成了腦溢血或者是腦充血,神仙難救。”
王連萍聽得一陣緊張,“小許,你有辦法沒?”
許枝雲在心裏斟酌了幾種治法,同王連萍說,“倒也不算什麽絕症,還是針-刺放血加上吃藥調理吧。讓嬸子在島上多住一段時間,把她這問題給根治了,再把這些年虧損消耗的氣血給補回來,到時候再讓嬸子回去。等我一下,我上樓取一下針。”
王連萍這才想到她媽可能不信許枝雲的醫術,她同老太太說,“媽,小許的醫術特別厲害。建軍的那毛病,都看了多少醫生了?中醫西醫都看了,大醫院小衛生所都去過,全說沒轍,瀉藥都快當飯吃了,也治不好建軍的問題,是被小許給紮幾針紮好的。”
“後來小許說隻靠紮針斷不了根子,給建軍開了幾付藥,建軍吃完之後人都精神了,那毛病也再沒犯過,他說都想去給小許磕個頭,是我攔著不讓的。他好歹是個團長,要是真給小許磕了頭,讓我和孩子怎麽好意思出門?”
老太太意味深長地說,“建軍說的對,他那問題確實熬人,天天都不得安生。他就算是給小許磕三個頭,小許也受得起。要是小許真把我這病給治好了,你們兄妹倆都給小許磕三個。”
“媽都感覺你大姨和小姨在鬼門關等我了,就等我也哪天睡下就再醒不過來……可是媽放心不下你們兄妹倆啊!”
王連萍:“……”
王連海:“……”
他們心裏突然有些矛盾,一方麵是希望許枝雲真能把老太太的病給治好,讓老太太健健康康地多活幾年,一方麵又怕老太太被治好之後,真要讓他們給許枝雲磕一個,那他們的臉皮該往哪兒放?
王連萍的大嫂則是在慶幸她婆婆剛剛點人的時候沒有把她也給算上,不然難為情的人就得多她一個了。
老太太看向她,說,“秋菊啊,你也得給小許磕一個,不然我要是癱了,最遭罪的還得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