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遠景規劃圖

◎你在西北撿到圖紙了?◎

許枝雲受到五年計劃的啟發, 進入山河大學後,直接把這兩份技術拚圖做成了放大版,擺在了機械係一進門的大廳牆壁上。

機械係進門左手邊掛著機械裝備係的拚圖,右手邊掛著機械材料係的拚圖, 隻不過名字不能直接寫‘拚圖’二字, 也不能用‘五年計劃’,這樣太過有緊迫感了, 五年肯定完成不了這上麵的拚圖, 甚至五十年都不一定能做完。

想帶著這個專業攀登人類智慧的巔峰,哪有那麽容易?需要一代代人的努力接替才行。

許枝雲把這兩幅拚圖的名字定位‘遠景規劃圖’。

她對自己的起名水平十分滿意。

因為拚圖隻激活了機械裝備係和機械材料係, 所以許枝雲這回就沒有發全校公告,而是隻針對機械係的師生發布了公告。

“經山河大學校學術委員會研究製定, 機械係正是分為機械裝備係與機械材料係兩個方向, 並為兩個方向製定詳細遠景規劃圖,現已發布。”

“請機械係師生認真研讀, 領會校學術委員會精神,並結合遠景規劃圖製定研究方案,為切實推動山河大學機械係建設貢獻個人力量。”

這份公告發布的下一秒, 所有機械係的老師和學生就都收到了通知。

盧中山教授已經在首都軋鋼廠安置了下來,因為國內的高校還沒有複課,他不能再回到講台,隻能在首都軋鋼廠擔任工程師, 而且因為他的身份特殊, 機械部雖然已經給了口頭承諾,但還沒具體的文件下來, 這會兒也隻能擔任一名普通工程師, 僅剩的優點就是不用去生產一線進行體力勞動。

不過盧中山教授很滿足。

萬事開頭難, 能再回到首都,他已經比很多老夥計都幸運了。

而且他還有山河大學的教職在,每天都能與來自全國各地的人才交流,依照這種很隱秘的渠道繼續為國-家培養人才,山河大學也為他的生活提供了許多便利。

這會兒聽到山河大學麵向機械係發布通告,盧中山教授一個晃神就進了山河大學,從校門口直奔機械係去。

一路上,盧中山教授幾乎把機械係的師生都撞見了一遍。

“老盧,你也來了?”

盧中山聽到這麽高亢的聲音,立馬回頭看去,就見一個個頭不是很高但精神相當矍鑠的白發老頭子一路小跑地追了過來。

“老杜,你跑慢點,別再給你摔著。”

精神矍鑠的白發老頭子叫杜江山,是烏工大的教授,因為烏工大專業拆分,被調去了齊齊哈爾,凍出了一身毛病,研究方向是重型機械裝備。

杜江山和盧中山屬於一個圈子的,二人很早就認識,隻不過杜江山沒被下放到西北,一直都守著齊齊哈爾的烏工大分校做研究,盧中山運氣差了點……二人都沒想到,能在山河大學重聚。

杜江山一溜小跑追上了盧中山,說,“多虧了山河大學校醫院的藥膏,把我多年的老毛病都快給調理好了。我現在跑起來腿都不疼了……”

杜江山仔細打量了幾眼盧中山,‘咦’了一聲,又問,“老盧,你最近遇到什麽喜事兒了?我看你的精神比之前好多了。原先不能說自怨自艾,但總有些愁眉不展,現在臉上都帶著笑了,攤上什麽好事兒了?又處了新老伴了?”

盧中山被氣的倒仰,“去去去,就不能有點正行?天天惦記著處新老伴的事兒,就不怕你愛人和你吵?”

他看了一眼四周,壓低嗓子說,“我因為那高壓鍛造機的事兒,被調回首都了。咱們係有個學生,聽到通告之後,在首都軋鋼廠幫忙運作過,軋鋼廠那邊是我早年的一個學生在當權,正好高壓鍛造機是國-家所缺的,機械部就派人去把我撈上來了。你說,這算不算好事兒?”

杜江山差一點口吐芬芳,“咋這麽好的事兒就不往我老杜頭上落呢?話說,你那個高壓鍛造機的實驗,是怎麽做出來的?我都沒聽你說啊,突然就突破了?你在西北撿到圖紙了?”

盧中山生怕自己被杜江山這張嘴給氣得暈過去,他掐著自己的虎口說,“去去去,我去哪兒撿圖紙?是老-美有這麽好心還是毛子有這麽仁慈?封鎖我們的政策擺在那兒,誰敢給我們圖紙?又有誰會給我們圖紙?”

“在咱們機械係的地下三層,有一個山河大數據仿真平台,我是在那上麵做的實驗。老杜,那個山河大數據仿真平台可千萬不能忽視,不僅能幫忙模擬我們實驗的真實發展情況,還能根據模擬結果推斷出錯的地方。”

“我被下放到西北前,就一直在做高壓鍛造機的研究,下放到西北之後,雖然條件艱苦,可平時除了勞作也沒別的事,就一直在堅持著高壓鍛造機的研究。現實條件不允許,我就做理論推導上的工作……”

“前段時間我在機械係裏參觀,看到上麵有設備,就和雲校長打了個申請。雲校長說那些設備不太方便啟用,但我們可以用山河大數據仿真平台做實驗,我就去試了試。那個平台太強了……超乎想象的強。”

“不僅能夠模擬實驗的真實發生情況,還能幫忙推導出錯的地方。我第一次模擬的時候,確實沒成功,是我的推導過程出現了一個疏漏,我自己檢查的時候都沒意識到,可那仿真平台跑了一遍就查出來了,還給了我建議。”

“我按照平台的建議修改了方案,回頭又跑了一遍……後麵的事情你就知道了。在功德碑林那裏有了一塊我的碑,山河大學裏麵立得第一塊碑,上麵有我老盧的名字,然後就是機械部派人把我從西北撈回了首都,現在安置在首都軋鋼廠繼續做研究,待時待命吧。”

杜江山羨慕得人都快酸了,“打住打住,不就是給你立了一塊碑嗎?回頭要給我立三塊五塊的呢!你嘚瑟個什麽勁兒?咱先去看看學術委員會給我們做的遠景規劃圖到底是什麽樣的,然後我也去你說的那個什麽什麽平台上轉轉,說不定老杜我今天就也立上碑了。”

盧中山看了一眼四周,眼見著自己原本排在隊伍的最前麵,同杜江山邊走邊聊了沒幾句,就已經被十幾個學生超了過去,也慌了:

“行,回頭我給你領路,我教你怎麽用那個平台。那平台技術太先進了,還挺難用的,感覺給我們二十年也發展不出那平台來。真不知道山河大學是什麽人搞出來的……想不通。”

盧中山和杜江山二人快步走進機械係的門廳,湊到附近的機械裝備係願景規劃圖前看。

學生們一邊看一邊興奮得討論,他們隻是覺得這幅遠景規劃圖上提到的東西很新奇,一聽就很厲害,要說哪裏很厲害,他們也說不上來。

可盧中山和杜江山的水平擺在那兒,視野擺在那兒,對專業的前瞻性還是有的。

兩位老教授越是仔細看,神色就越是凝重。

“老杜,你怎麽看?”盧中山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快蹦出心口了。

杜江山已經開始摸自己口袋裏的保心藥了,“太往後的技術規劃,我有些看不懂,但開始這些……我是能看懂的,技術難度很大,但規劃的路線,完全合理。”

“這得怎樣高瞻遠矚的人,才能規劃出這麽完整詳細、這麽邏輯性強的專業布局?老盧你看,你一直覺得自己研究很厲害很厲害,可是放到這專業遠景圖上,隻是邁出了萬裏長征的第一步,後麵的路還長得很。”

盧中山的臉立馬就垮了下來,他撇了撇嘴,“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消遣我?我做的東西不行,但也邁出了萬裏長征第一步,你呢?你還隻知道過嘴癮呢!我在大西北做出來的東西都立碑了,你天天守著你的學校和實驗室,不知道幹什麽?怎麽,老杜,你該不會是天天給你的設備抹機油吧!”

兩位老教授一邊拌嘴一邊互相埋汰,卻步調十分統一地看完了機械裝備係和機械材料係的遠景規劃圖,然後盧中山又帶著杜江山去了機械係地下三層的山河大數據仿真平台室,手把手教杜江山學會了仿真平台的操作方法。

杜江山把盧中山往凳子上一按,幹勁十足地說,“老盧,你就在這兒等我,我回去一趟,立馬把我的資料帶過來,然後咱今晚就驗證,我已經迫不及待地等著給我也立一塊碑了!”

盧中山一臉戲謔,“隻立一塊怎麽行?杜教授這麽厲害,怎麽不得立個十塊八塊的?”

嘴上雖然在說風涼話,動作卻很實誠地在地下三層的操作室裏等著杜江山去取資料。

等杜江山把資料取回來後,盧中山還幫著杜江山把仿真模擬實驗的數據都挨個兒輸進去,交叉檢驗了三遍,確認實驗條件和實驗參數都沒有設置錯誤,這才把位置讓了出來,交給杜江山。

盧中山收起了臉上的不正經,“老杜,按吧,按下這個按鈕,等上一兩分鍾,就知道結果了。”

杜江山心裏卻生出了一點的怯意,手心裏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就蓄滿了汗液。

“老盧,你說,我會成功麽?這要是按了,沒成功,我是不是會特別丟人……會不會給造成什麽損失?”

急性子的盧中山抓起杜江山的手來,一把按在按鈕上,親眼看著進度條跑起來後,他才說,“有什麽好丟人的?你是學者,又不是神仙,更不是聖人,犯錯誤不是很正常的事?誰能生而知之?”

“再說了,就你和我兩個人知道這事兒,最多添一個雲校長知道,你覺得是我會笑你,還是雲校長會笑你?至於造成損失,更是無稽之談。”

“雲校長說了,模擬費用都從學校賬戶裏出,學校是大力支持我們做研究的,這回要是驗證出錯誤,那回頭認真修改就是了,隻要做出成果來,我覺得雲校長是不會嫌棄我們耗費資產的!”

默默關注著這一切的許枝雲心裏為自己辯解,“不,我還是會嫌棄的,每做一次實驗就花我五塊錢的經費,我雖然支持你們做研究,但也得心疼心疼五塊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