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炸麵果子

◎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再活過來?◎

第二天一大早, 許枝雲神清氣爽的醒來。

雷鳴已經起床了,並不在二樓的臥室。

許枝雲都不用拉開窗簾看窗外了,隻要耳朵沒聾,就能聽到外麵那鬼哭狼嚎的風吼聲。

台風天還沒停。

台風不停, 人就沒法兒出門, 隻能窩在家裏待著,那……還起床幹什麽?

許枝雲裹了裹被子, 打算再睡個回籠覺, 結果她躺下沒三分鍾,雷鳴就兩手抓麵的上來了。

“枝雲, 咱老家做麵果子的時候,麵、油、糖是幾比幾比幾來著?”

許枝雲緩緩地從被子裏探出個頭來, “麵果子?你怎麽想起來做這個了?”

“我記得小時候, 每到下雨天我媽就會在家給我炸麵果子,那會兒能饞不少人。我還給我姑家送麵果子呢!現在想想真是奇怪, 實在想不通,為什麽我媽隻在下雨天炸麵果子,平時好天氣的時候從來都不炸。”

許枝雲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這有什麽想不通的?因為炸麵果子太費時間,除了下雨天人被困在屋子裏沒法兒出去之外,平時哪有這個閑工夫?你想吃麵果子了?”

雷鳴不好意思地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下巴,結果因為手上還沾著麵粉, 直接蹭了自己一下巴的麵, “我有好多年沒吃過了,今天下這麽大的雨, 我想著做一回, 讓你和鎮鎮都嚐嚐我的手藝, 結果……”

雷鳴兩手一攤,讓許枝雲看自己的傑作,“我和的麵根本沒法兒做麵果子,我媽和的麵像是軟泥一樣,還能拉絲兒的,可我和的麵要了稀得像湯,要麽稠得像雪花,還能往下掉屑屑……你記得炸麵果子該怎麽做不?”

許枝雲無奈起身,“走,一塊兒下樓去,我洗把臉給你做示範。”

說完之後,許枝雲就在等雷鳴的反應。

雷鳴的語氣痛快中帶著些許的開心,“成,你教教我,不然我今天就不是炫技了,是獻醜。”

得了雷鳴這樣的反應,許枝雲嘴角的笑又濃鬱了幾分。

這是她旁觀李雪梅和許建國相處這麽多年得出來的經驗,她爸許建國是一個懶的,手還笨,甭管做點什麽家務都能一本正經地搞砸……

許枝雲依稀記得,早年裏,她媽李雪梅也讓許建國幫著上手做過一些家務,可後來因為許建國做什麽搞砸什麽,李雪梅沒回都被氣得跳腳,嘴裏還不讓嚷嚷著她的那句經典語錄——“你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吧”!

許建國也不反駁,他就像是一個沒脾氣的人一樣,被李雪梅這樣狂躁暴躁得噴一頓,他都能笑臉相迎,然後對李雪梅言聽計從地走開,真做到‘哪兒涼快就去哪兒待著’。

每到這個時候,李雪梅就會把許枝雲給喊上,讓許枝雲來代替許建國幹家務。

許枝雲怕自個兒像父親一樣挨罵,隻能拚了命得學,絞盡腦汁地琢磨,想著盡量要把事情給做好,結果就是她越做越熟練,越做越順手,做家務的能力和熟練度遙遙領先於全家……全家的家務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現在回過頭想想,當初李雪梅和許建國那麽鬧,最後的唯一受害者竟然是她自己!

許枝雲打心底發誓,絕對不能重走她媽李雪梅同誌走過得那條不怎麽聰明的老路,她必須得把雷鳴緊緊帶在做家務的一線上,不能讓雷鳴掉隊,更不能讓自己成為家務一線的唯一戰士。

進到廚房,許枝雲看了看雷鳴和的麵,一眼就看出了問題,“和做麵果子的麵時,一共需要注意兩步,第一步是先把麵給整體和出來,看著變成幹拌出來的絮狀物一樣,這個過程要用水,但切記,麵必須得幹一些,如果這個過程和的麵太稀了,後麵就沒法兒往裏麵摻油了。來,我給你加水,你繼續和麵,感受一下麵的幹濕和軟硬。”

許枝雲拿瓢往麵盆裏加了些水,然後就退開了,示意雷鳴繼續和麵。

等雷鳴把麵盆裏的麵和勻之後,許枝雲感覺還是有點幹,又用瓢往麵盆裏添了一點水……這樣重複了三次,麵總算和得差不多了。

“記住這個麵的幹濕和軟硬了吧,接下來就該添油了,還是和之前加水和麵的時候一樣,少量多次的加,直到把麵和得和禿頂的老漢的腦門一樣,油亮油亮的,這麵就算和好了。”

雷鳴伸手給許枝雲豎了根大拇指,“你這比喻得真恰當,我一聽就知道該怎麽加油了。不過以後還是換個不這麽惡心的比喻吧,一想到麵果子的麵需要和成地中海腦門一樣,我感覺以後我都沒胃口吃麵果子了。”

許枝雲心想,這回你就學會了,還用得著我下回再教你?學會炸麵果子的手藝以後,每回家裏想吃麵果子了,都得你來做,這活兒就算是賴到你頭上了。

雷鳴一邊和麵一邊問許枝雲,“那糖呢?糖該什麽時候放?”

許枝雲:“???”

她也傻眼了。

她在源城的時候,也有好幾年沒做過麵果子了,剛剛雷鳴說要做,她隻記得當初做麵果子很容易,她一個人忙活一天,就能做出全家半個多月甚至是小一個月的口糧來,所以沒把炸麵果子太當回事兒。

這會兒雷鳴一問,許枝雲才意識到,自己本以為了然於心的步驟和流程,竟然也不知不覺忘了大半。

她一拍腦門,“哎,我忘了和你說了,炸麵果子的麵,第一步和麵的時候,就得用糖水拌麵,這樣炸出來的麵果子味道才甜得均勻……算了,你繼續和吧,今天就不炸麵果子了,炸點麻花。麻花比麵果子簡單,在麻花表麵撒上糖和芝麻就行。”

經過許枝雲的提醒,雷鳴也想起了當年在家做麵果子時的一些細節。

他小的時候,整個社會都很窮,所有老百姓的日子都過得很艱苦。他家裏的條件算是不錯的,可喝糖水也是一種奢侈,隻有逢年過節或者是生病的時候才能喝上一搪瓷缸子濃濃的糖水。

每回做麵果子的時候,他-媽就會多衝一點糖水,和麵剩下的就全都留給他喝。

“哎,我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雷鳴有些懊惱。

他不是因為忘了用糖水和麵懊惱,而是因為自己腦海中關於母親的記憶已經被時間衝得七零八落,如果不是炸麵果子的時候許枝雲提醒了一下他,他都快把腦海中少有的那幾個感受過母愛的溫馨場景給忘在腦後了。

……

雷鳴興致勃勃地炸麵果子,因為和麵的時候忘了加糖,被許枝雲改造成了炸麻花。

除了一開始那幾個有些沒掌握好火候之外,別的火候都掌握得不錯。

許枝雲打小就愛吃炸得火候過了的東西,她喜歡那種焦香的味道,這次也就十分自然地拿起了炸得有些發焦發黑的麻花來,掰了一小節打算吃。

雷鳴把她手裏的焦麻花要過去,自個兒在那兒啃。

許枝雲不解,“盆裏還有那麽多的麻花,你想吃自己拿一個,幹嘛要和我搶?”

“這都炸得過了火候了,吃起來味道肯定苦,我吃吧,你吃那些炸得火候剛剛好的。”

雷鳴的解釋讓許枝雲心頭一暖,她解釋說,“我是打小就愛吃這些炸焦黑的,煎肉的時候,我都喜歡稍微把肉多煎一會兒,煎的口感發焦發脆才吃呢!”

雷鳴:“……我媽還說她不喜歡吃肉呢,可我看她啃過我沒啃幹淨的雞骨頭。你別糊弄我了,那些好的麻花就是給你和鎮鎮吃的,我吃這些炸過火的就行。”

許枝雲翻了個白眼,自己又拿了根炸過火的麻花,蹲在雷鳴對麵啃了起來,“我騙你幹什麽?我是真好這口。現在看著你要和我搶這口,我心裏都難受。”

啃完一個焦麻花,許枝雲打算拿個給雷鎮啃,可是考慮到雷鎮還不到兩歲,給他一根麻花絕對吃不完,還會掉得哪兒哪兒都是,索性掰了一小節下來,拿著去了雷鎮住的那個一層小臥室。

雷鎮已經醒來了,正自個兒趴在**玩。

見許枝運進來,雷鎮現在不怕許枝雲了,他衝許枝雲露了個大大的笑臉,還張開手要讓許枝雲抱。

許枝雲象征性地抱了一下,把那節麻花遞給雷鎮,“拿著嚐嚐,你爸一大早炸的。要不要尿尿?”

雷鎮接過麻花放到嘴裏一點一點的啃,小腦袋一晃一晃的。

雷鳴跟在許枝雲身後拿著一杯溫水進來,同雷鎮說,“喝點兒水再吃,一晚上沒喝水,嘴巴應該是幹的吧。”

許枝雲對雷鳴的細心表示震驚。

她都沒想到這一層。

她這會兒閑著也是閑著,就給自己找起了樂子——悄悄問雷鳴,“雷鳴,你對這小兔崽子這麽上心,是不是因為他是你親生的?趙小珍那麽喜歡你,一直都對你念念不忘的,會不會是你喝醉了酒什麽的……就有了這孩子?我看隔壁的李團長對他親生的倆孩子都沒這麽熱心。”

雷鳴虎目一瞪,“你胡說什麽呢?我和趙小珍同誌清清白白的,我同你說個實話。”

見雷鳴眉頭擰成了‘川’字,許枝雲立馬就收起了開玩笑的態度,繃著臉滿是認真地問,“什麽實話?”

雷鳴看了一眼雷鎮,見雷鎮正一邊啃麻花一邊在**撲騰,他低聲同許枝雲說,“趙小珍長了一對兒虎牙,別人都說有虎牙的人可愛,可我之前被狗攆過,雖然沒被狗給咬傷,可是那事兒把我嚇了個夠嗆……”

“每次看到趙小珍的虎牙,我都想起之前追著我咬的那條瘋狗,別說和她處對象了,我到了萬不得已去衛生隊的時候,都想繞著她走。見她一回,我晚上指定得做那個被狗攆著跑了好幾條街的噩夢。”

許枝雲:“……”倘若趙小珍聽了雷鳴的這話,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再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