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本來徐香寧想留小豆丁跟他們同睡一張床, 反正一張大床怎麽著也能容下一個小嬰兒,隻是皇上說她沒規矩,哪有小孩子跟他們同睡的,如何勸說都不同意, 小豆丁不哭後, 她隻好讓迎蓉她們帶走,回她們自己的房間睡覺。
“你做額娘的, 要好好教導她, 在宮裏不能沒有規矩。”
“她才一歲多,我說的話她都聽不懂, 有什麽好教導的,皇上這是拐著彎說我沒規矩,指桑罵槐。”
“朕還不能說你了?”
“困了,我要睡啦。”
康熙見徐氏假裝打嗬欠,背過身睡覺,不想聽他說話, 他氣笑了,折騰這麽一晚, 他也累了, 闔上眼入睡。
……
第二天, 皇上走後,徐香寧做在梳妝台前任由秋鈴梳發。
“小主, 你要怎麽搭配?是這個還是這個?”秋鈴從妝奩裏拿出兩件發簪, 一件粉色雙花粉色珠流蘇發簪,一件碧綠色蘭花流蘇發簪。
“素一點吧, 我待會要過去承乾宮探望宜妃,不用花俏。”
最後秋鈴選了那件碧綠色的發簪, 也尋了一身淺綠色的旗裝給她換上。
用完早膳後,徐香寧過去看一眼還在熟睡的小豆丁,看完後才走過去承乾宮,還沒走到承乾宮時,在甬道上碰到小赫舍裏氏跟她的婢女,小赫舍裏氏沒有朝她行禮。
“唉喲,我竟然忘記向妹妹行禮。”
嘴上說著忘記,小赫舍裏氏也沒向她行禮,反而眼神有些倨傲地打量她,小赫舍裏氏跟她年紀相仿,按照位份,她該向她行禮,她隻是庶妃,沒有封位,不過小赫舍裏氏是皇上原配妻子孝誠仁皇後的妹妹,哪怕是庶妃,身份也尊貴,可她是貴人,自然也沒有向一個庶妃行禮的道理。
“沒事,姐姐這是要去哪?”
“我要過去禦花園,妹妹呢,妹妹這是要去哪?”
“承乾宮。”
“承乾宮?妹妹這是去找誰?”
“宜妃娘娘,我就不耽誤姐姐了,姐姐先請。”徐香寧也不想跟小赫舍裏氏說太多,她們不熟悉,小赫舍裏氏對她的態度也沒有很友善,不如互相告別,免得說多了引起矛盾。
小赫舍裏氏跟她的婢女越過她。
徐香寧跟秋鈴繼續往前走,到了宜妃娘娘的宮殿,在外麵等了一小會才被接進去,宜妃沒有往日的精致妝容,穿得淡雅,看上去也瘦了一圈,十一阿哥的死想來給她造成一定打擊。
“娘娘吉祥。”
“起來吧,你過來幹什麽,來看本宮笑話嗎?”宜妃一開口便是諷刺,來探望她的多大多是落井下石,沒幾個是真心為她難過,誰都不了解她的難過,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就這樣沒了,她太難過了,又不想在人前表現出來,那些人巴不得她的孩子全都死了,還好皇上回來後有陪她十幾天,跟她說了一些體己話,寬慰她。
“妹妹不敢,妹妹隻是過來看看娘娘。”
“本宮還沒死,還活得好好的。”
“娘娘瘦了,想來娘娘一定很傷心,還請娘娘保重身體。”
“行啦,本宮不愛聽這些。”
“好,妹妹不說這些,娘娘,要不你跟妹妹去禦花園走走,不能老是悶在屋子裏,禦花園的花開得很好。”
宜妃看過來,說道:“你還敢去禦花園,本宮都以為你對這地方產生陰影了,你差點溺死在禦花園的池塘裏,這凶手還沒抓到,你不怕別人再推你一次?”
“人是人,錯的是人,又不是地,有什麽不敢去的,娘娘,去走走吧。”
宜妃想著今日正好無事,走走也無妨,不能老沉浸在悲傷中,皇上也不可能一直安慰她,得振作起來了,不能讓那些人撿了便宜,看了笑話,她還有五阿哥跟九阿哥,徐貴人這麽得寵,連個阿哥都沒有,隻生了一個小格格,她還是比徐貴人要地位尊貴些。
“過來扶本宮。”
徐香寧走過去,把宜妃從座椅上扶下來。
宜妃帶上兩個宮女,她們五個人一起走過去禦花園。
禦花園樹樹草草特別多,假山流水,在這炎熱的夏日自然要比其他地方涼快不少,她們也碰到比她們先過來的小赫舍裏氏。
小赫舍裏氏倒是恭敬地向宜妃行了萬福禮。
既然遇到,三個人便一起遊走在禦花園,不過宜妃走了一會兒便覺得累了,她們又去中間的亭榭歇息,宜妃差人去拿點點心跟茶水過來。
生完孩子後,徐香寧覺得她特別容易累,肚子是消下去了,人瘦下去了,但沒想到隻是在禦花園走一回,她就覺得累,雙腿發酸,她靠在石凳的美人靠上,雙手攤開,兩臂一伸,橫在上麵。
宜妃撇撇嘴,這徐貴人是坐沒坐姿,一點都不優雅賢淑,一個小主像什麽樣子,成何體統。
這禦花園的亭台不錯,四周的風吹過來,涼爽得很,徐香寧不知宜妃心中所想,她舒服地想在這裏睡覺,這裏比她房間涼爽多了,還有花香跟習習風聲,她想著帶小豆丁過來禦花園玩一玩,長這麽大,小豆丁被保護得很好,好像除了長春宮跟永和宮,她還沒去過什麽地方,好不容易學會走兩步路,來寬敞的禦花園玩玩更好。
“小主,喝茶。”
徐香寧看茶水還冒著一點熱氣,她擺擺手,說不用。
小赫舍裏氏也看不慣徐貴人這般慵懶作態,忍不住開口道:“徐貴人,這禦花園時不時有人過來,你這樣子有失體麵。”
“啊?什麽體麵?”她隻不過是靠在上麵,手臂橫在木欄上,雙腿交疊而已,她長衫長袖穿著呢,又不是短褲短袖,好在旗裝手袖寬大,風吹過來能吹進裏麵,“沒事,我隻是累了,姐姐不用管我。”
“這才幾步路,你就累了,莫不是又懷孕了?”
宜妃的一句話讓徐香寧驚到了,立即坐正,心裏想的是不會吧,她這陣子的確容易疲憊,可照顧一個小嬰兒自然是累的,皇上出征噶爾丹,一去便是三個月,回來後又顧著宜妃,常去宜妃那裏,也就是這幾日來她這邊,她應該總不可能已經懷孕好幾個月,也不可能這幾日就懷上,身體立即反應孕態,想通後,她才鬆一口氣。
她是萬萬不想再懷一次孕,再生一個孩子,上次是驚險逃過一死,下次有沒有這麽幸運都不知道了,有一個小格格陪著她就不錯了,不過這事輪不到她決定,這宮裏不允許避孕。
她一時被宜妃的話嚇到。
“你那麽驚訝幹什麽,以你得寵的程度,再次懷孕不是遲早的事嘛。”宜妃覺得徐貴人臉上的驚訝,驚到臉色頓時一白不是作假,更像是驚恐,又驚又恐,“難不成你不想懷孕,生個阿哥?”
“我有小格格就夠了,而且小格格還小,我身子也還沒恢複好。”
“這可由不得你,皇上昨天在你那邊過夜,你遲早會再次懷上的。”
宜妃是生育過的人,也明白生育過的女子對生育的恐懼,尤其是徐貴人生產時大出血,想來是有點嚇到了。
小赫舍裏氏聽著她們說話,臉色繃不住,兩個極其得寵的人討論懷孕的問題,絲毫沒考慮她這個沒得寵的人,她連侍寢的機會都沒有,已經大半年沒寵了,她實在看不出這個徐貴人有什麽過人之色,怎麽皇上就對徐貴人恩寵有加。
正當小赫舍裏氏沉浸在自己思緒中時,有人過來向她們行禮。
三個人都對麵前的女子沒什麽印象,可能那人也瞧出她們眼裏的陌生,開始自報家門,說她是延禧宮的庶妃陳氏。
一說,宜妃倒是對她有點印象了。
“你就是那個勾引皇上,被皇上臨幸過的舞女。”
“正是臣妾,臣妾先前的確是舞女。”陳氏沒有避諱她先前是舞女的出身,她瞄了瞄徐貴人,又很快收回視線。
小赫舍裏氏也開口:“你跟徐貴人長得有點像,除了身形不大像,徐貴人身子胖,你倒是苗條,身段窈窕。”
聽小赫舍裏氏這麽一說,徐香寧也仔細看了看陳氏,一看發現對方的臉還真的跟她有兩分相像,不過對方纖細的腰,挺直的背,四肢也修長,跟她這肉肉的身材不一樣,看得出來是練舞的。
“宜妃娘娘,你覺不覺得像?”小赫舍裏氏尋求認同感,看向宜妃。
“是有幾分像,不過徐貴人更端莊一些,不會使一些勾欄手段。”
徐香寧瞥了宜妃一眼,心想宜妃這是為她說話嘛,這話說得陳氏是青樓女子一樣,陳氏也不反駁,隻是微微低下頭。
“行啦,你別杵在那,要坐就坐吧。”
“臣妾不敢,臣妾還是站著吧。”
“那就站著吧。”宜妃本來對陳氏沒什麽好印象,她討厭任何勾引皇上的女子,好在皇上對陳氏隻有一時的新鮮度,她已經很久沒聽說過皇上召陳氏侍寢過了,隻是當時皇上臨幸一個舞女在宮裏引起一陣討論,之後沒寵就沉寂下來了,“徐貴人,點心吃不吃?吃點點心,本宮看你比以前瘦了。”
小赫舍裏氏眼裏閃過一抹震驚,徐貴人哪裏瘦,宜妃是在睜眼說瞎話嘛,徐貴人跟陳氏相比,一個臃腫一個苗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哪個瘦,不過宜妃這麽說,她沒有反駁,不過她是眼睜睜地看著徐貴人吃了半碟子點心,也不怕噎得慌,胖是有胖的道理。
宜妃說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她們幾個人才各自散開,回自己宮。
……
徐香寧原本想帶小豆丁過來禦花園玩一玩,不過小豆丁生病了,小孩子很容易生病,隻是一生病,她難免揪心,怕有什麽意外,這後宮的小孩子早夭的太多,她不得不謹慎,要人時時刻刻盯著小格格,哪怕小格格睡著也要盯著。
過了五日,小豆丁才好所好轉,吃的奶量恢複正常,願意吃東西是好事。
養個孩子是真不容易。
因顧著小格格,沒空顧其它的事情,她從小鄧子口中知道前日春喜終於又被翻了一次牌子,重新侍寢了,若住在長春宮,她還能立即過去跟春喜聊聊,隻是分隔兩宮就不是那麽方便了。
好在春喜在午膳結束後過來一趟,一過來先抱住在地上玩積木的小豆丁,小豆丁對春喜並不陌生,隻是被打斷玩耍,她有些不滿,撅著嘴轉身想繼續玩。
“春姨,叫春姨。”
小豆丁隻是睜著大眼睛,眼看著又要哭了,春喜趕忙放開她,“好吧,你繼續玩吧,我去跟你額娘說話了。”
“聽說小豆丁生病了?好點沒有?”
“她好多了,聽說皇上翻你牌子了。”徐香寧邊做針線活邊說話,她準備給小豆丁弄幾個圍兜,這樣吃東西不會弄髒衣服,反正隨便做,不需要太精致。
“嗯,別說這個,端嬪也生病了,你知不知道?”
徐香寧已經不住在長春宮,又很久沒去過長春宮,自然不知道端嬪生病,哪怕是端嬪生病,以她們現在的關係,她也不會去探望她。
春喜見香寧並無太多情緒變化,也知道她跟端嬪關係不如從前,於是打住這個話題,調侃道:“以前不愛做針線活的人,為了孩子又把它拾回來了。”
“隻是正好閑著沒事。”
原本在地上玩積木的人不知何時又爬過來,春喜彎腰把小豆丁抱在腿上,“春姨都快抱不起來了,又長壯實一些,這地上涼,別老是把小格格放在地上,尤其是這幾日轉涼了。”
春喜對著伺候小格格的人說話。
憐珊跟憐瑚連忙說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沒事,她穿得多,她要是生病,我還想帶她去禦花園玩一玩。”
“小孩子生病可要重視,還是先別去禦花園,以後有的是機會,先好好休養,太醫有沒有給她開藥?”
“開了,喝了幾天怎麽都不肯喝,什麽都吐出來。”
兩人在屋內說著家常話,時不時傳來小格格的笑聲。
過了一會兒,常常在過來,給她們帶來一個消息,說是皇上要從幾個妃子中選一個晉位為貴妃。
春喜有些詫異,“真的假的?消息可靠嗎?”
“不算特別可靠,是我從周立安那邊聽說,他是從內務府那邊聽說的,說是內務府那邊在選定良辰吉日,還命繡娘準備吉服,說是要冊封貴妃,不過周立安說隻是一些閑聊,未必是真的。”
自從貴妃鈕祜祿氏逝去後,皇上沒立過貴妃,更沒有要立皇後的打算,徐香寧沒記錯的話,五妃中隻有佟妃最後成了貴妃,她記得不是特別清楚,不知是哪一年的事。
“沒說要冊封誰嗎?”春喜問。
常常在搖頭說沒有,又補了一句說可能是假消息。
春喜反而把此事放在心上,榮妃若是再成為貴妃,五妃之首,指不定要怎麽陷害她們,她不想看到榮妃被晉為貴妃,可皇上的想法,她也左右不了。
“春喜,香寧,你們說誰會被晉為貴妃,她們都有阿哥,又伺候皇上這麽多年,感覺都有資格晉為貴妃。”
知道誰被晉為貴妃的徐香寧不說話,說都有可能。
……
這個傳聞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在宮中傳開,可又沒有說要冊封誰,宮中揣測萬分,有些奴才暗中下注。
宜妃聽到這個傳聞也愣了一下,原因是她自己從來沒聽說過皇上要冊封誰為貴妃,同為妃子,哪怕她見到榮妃等人,她都不用行禮。
貴妃逝去已經快過去三年,貴妃之位一直懸著,更別說皇後之位,她們猜不著皇上的意思,更不敢拿此事去試探,她想榮妃她們必定跟她一樣老老實實地等著,若主動跟皇上提起,性質就不一樣了,等於是逼宮要爵,她們不會也不敢做這樣的事情。
這個傳聞莫名其妙,可她又怕皇上真的要冊封貴妃之心,傳聞已經傳開,如果是她被冊封為貴妃,她這個當事人一無所知就未免太可笑了,顯然皇上要冊封的人不是她。
不是她,那會是誰?
她是沒了一個阿哥,可她還有五阿哥跟九阿哥,恵妃有大阿哥,八阿哥不是她親生的,而榮妃有三阿哥,隻是三阿哥在幾個阿哥中不顯,很是平庸,還不如她的九阿哥聰慧,而德妃有四阿哥跟十四阿哥,十五阿哥也記在她名下,阿哥的個數比她多。
佟妃連一個阿哥都沒有,可家世顯赫,皇上有意拉攏佟佳一族,也有可能被冊封為貴妃。
無論是哪一個,她都不願見到,除非那個被冊封的人是她自己,不然她要屈於人下,這是她不願意見到的,一想到榮妃她們當中有一個淩駕在她之上,她就氣不過去。
她的十一阿哥沒了,不然是她的阿哥最多。
宜妃一想到十一阿哥就心痛,不過此時不是沉溺在悲傷的時候,她得讓人去打聽打聽皇上究竟要冊封誰,她把雷公公叫來,讓他去打聽打聽。
過了一天,雷公公打聽的是可能是恵妃,因大阿哥在此次征戰噶爾丹時跟隨著皇上立了戰功。
宜妃一聽就更氣了,恵妃憑什麽,隻生下一個阿哥而已,是大阿哥爭氣,給恵妃爭光,不然憑恵妃那資質,有什麽資格當貴妃。
一想到恵妃要被封為貴妃,宜妃坐不住,又過去恵妃宮裏,隻是恵妃又在澆花。
“妹妹怎麽又過來了?”
“幾日不見姐姐,妹妹想你想得緊。”宜妃說著違心的話,走近。
恵妃瞟過來一眼,放下花灑,示意宜妃先坐。
宜妃坐在石凳上,看著恵妃也坐在她對麵,表情跟往常無異,看不出喜色。
恵妃親自給她倒了一杯茶。
“新進的鐵觀音,嚐嚐看。”
宜妃喝了一口,味道還行,她的心思不在品茶上,想問冊封貴妃的事,又不想那麽直接,她聊起端嬪生病的事,先前幾年從來沒聽說過端嬪生病,怎麽突然間生病,仿佛病重了一般,她問:“姐姐可有去看過端嬪?”
“看過一次,的確是病得不輕,躺在**咳嗽不止,也不知是怎麽了,瘦了不少,妹妹有空也可以去看看端嬪,端嬪跟我們相識多年,她是樂意見到我們這些姐妹的。”
聽恵妃這麽一說,宜妃在心裏把探望端嬪一事放入行程中,的確是相識多年,這麽多年相安無事,自然也有幾分認識的情誼,既然真的病重,看一看是應當的。
“好端端的,端嬪為什麽會生病?”
“人上年紀了,自然有各種各樣的問題,生病由不得人,誰知道為什麽會生病,都是病直接找上門,時值變季,妹妹也要當心身子,聽聞這宮裏近些日子有好幾個人生病,疾病容易傳染,妹妹小心點總沒錯,你還常侍寢,要是染上病傳給皇上就不好了。”
“說起皇上,最近宮裏有一個傳聞,說是皇上要冊封貴妃,姐姐是否聽說過這事,能否透個消息給妹妹?”
“本宮沒聽說過,冊封貴妃是大事,要通知禮部與工部,鐫刻冊文寶文,還要選良辰吉日,並非一日之事,妹妹就少相信一些捕風捉影的事,皇上那邊自有定奪,我們還是安安分分的,安分守己比什麽都重要。”
宜妃聽恵妃這麽說,有些狐疑,恵妃這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就會跟她打太極,不肯說些實話給她聽,宮中傳聞又不是空穴來風,肯定是有消息傳出才會有這種傳聞。
“姐姐說的是,妹妹聽訓了,時間還早,沒什麽事妹妹先走了,妹妹過去看看端嬪。”
恵妃揮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宜妃坐轎輦過去長春宮,來到端嬪所住的雨荷宮,一進屋就能聞到藥味,端嬪躺在**,臉色蒼白,看上去是瘦了不少。
“你怎麽回事,怎麽病成這樣,太醫看過沒有?”
“看過了,恕我不能起來給娘娘行禮。”
“你都病成這樣了還行什麽禮。”
宜妃跟端嬪的關係不遠不近,端嬪這人不爭不搶,但又刻意跟人保持著距離,是好相處但深交不了的人,見她病得這麽重,宜妃也不好受,畢竟她跟端嬪無冤無仇,她不想看到端嬪受病折磨,貴妃先前生病時也是這樣躺在**,沒幾年就歿了,她還是希望端嬪好好的,不過見端嬪沒什麽力氣說話,她坐了一會便離開了。
關於冊封貴妃的傳聞在宮裏傳了一段時間,可一直沒有被證實,無論是內務府,禮部還是工部都沒有動靜,漸漸的也就平息下去。
眨眼間來到十一月。
徐香寧把小豆丁裹成球才帶她到禦花園玩一玩,小豆丁已經完全學會走路,小短腿吭哧吭哧地空曠的地方走動,憐珊跟憐瑚緊緊跟在左右兩側,生怕她摔著。
“額娘,額娘,快,快……”
落在後麵的徐香寧本來想慢慢走,偏偏小豆丁每走幾步都要回頭確認她在不在,站在前麵等她。
“你自己去玩吧,不用管額娘。”
“不要,我要額娘。”
徐香寧隻好跟上去,快兩歲的小孩開始學會表達自己的訴求了。
她沒想到會在禦花園碰到端嬪,見到端嬪時,她頓住腳步,端嬪在十月份病了,聽說病了很長一段時間,春喜偶爾會過來跟她說一下端嬪的病況,今日一看發現端嬪臉色還是略顯蒼白。
見到生人,小豆丁就知道往後退,抱住她的大腿,怯怯地喊了一聲額娘。
“見過端嬪娘娘,娘娘吉祥。”
徐香寧朝端嬪行禮,也讓小豆丁叫人,叫她說端嬪娘娘四個字,小豆丁說出來的端嬪娘娘有些變音,發音還是不是很標準。
“能讓本宮抱抱嗎?”
雖是個小小的要求,但她還是有些防備。
“本宮隻是抱一抱,什麽都不會做。”端嬪言辭懇切。
徐香寧猶豫再三,還是讓小豆丁過去讓端嬪娘娘抱一抱。
“額娘,我不要,額娘別不要我。”小豆丁以為她額娘要拋棄她,緊緊扒住她的腿,徐香寧發現小豆丁不要兩個字說得特別多,她為難地看著端嬪,“娘娘,對不住,她有點怕生。”
“沒關係,不抱就不抱,她怕是都不記得本宮了,本宮能陪她玩玩嗎?”
徐香寧垂眸看扒住她右腿的小人兒,詢問她的意見。
“額娘,我不要。”
“別什麽都不要,額娘說了別動不動就說不要。”不要兩個字都快成她口頭禪了,不管聽不聽懂,她都說不要,若是碰到別的妃子,太後亦或是皇上,她動不動就說不要怕是會惹惱人。
被訓的小豆丁撅著嘴,眼神透露著委屈。
“小孩子都是這樣,別訓她。”端嬪走過來,可能是她長了一張有親和力的臉,蹲下來跟小豆丁說話時,小豆丁也沒那麽怕她。
端嬪問她多大了,她舉了兩根手指頭,端嬪立即大誇她。
被誇的小豆丁咧嘴笑了笑,端嬪又問了一些簡單的問題,慢慢跟小豆丁聊起來,再被抱起來時,小豆丁就沒那麽怕生,樂嗬地待在端嬪懷裏。
徐香寧站在一旁緊緊盯著,怕出什麽意外。
皇上突然出現時把她嚇一跳,尤其是從她身後繞過來,悄無聲息的。
“皇上吉祥。”在外人麵前,徐香寧是守規矩的,老老實實行禮。
端嬪她們也注意到皇上的到來,紛紛行禮。
“阿瑪,阿瑪 ,阿瑪抱我。”
見到皇上的小豆丁十分興奮,稚嫩的嗓音高亢,徐香寧也不知道她為什麽那麽興奮,皇上每次跟她待的時間都不長,也不會天天來看她,可能物以稀為貴,每次見到皇上的小豆丁都異常激動,從端嬪懷裏張開雙手要皇上抱她。
皇上過去從端嬪手裏接過她。
徐香寧發現端嬪眼裏有明顯的失落。
宮裏今年沒傳出有人懷孕的消息,皇上倒是經常召人侍寢,端嬪想要有一個孩子的願望一直沒能實現。
沒等皇上開口,端嬪就先說她身子突然不適,先回去了,皇上隻點點頭。
“阿瑪,我……”
“叫皇阿瑪。”徐香寧糾正她。
“皇阿瑪。”小豆丁這句話倒是聽得懂,立即改口叫皇阿瑪,她緊緊摟著皇上的脖子,不算太流利地說著她昨日做了什麽。
皇上溫柔地聽著小豆丁說話,時不時附和她幾句,父女兩一來一回地聊天,完全忽略旁邊的她,見皇上要把她抱到池塘邊,她才忍不住提醒一句不要過去。
“為什麽不要?”
“皇上,臣妾怕她調皮,掉進去怎麽辦?”
“有人看著怎麽會掉進去。”
“萬一沒人看著呢?”
“朕在她身邊安那麽多人,就是看著小格格,怎麽會沒人看著,沒看著是她們失職,應該杖責。”
“萬一沒人看得住她呢,皇上,你不知道她現在有多調皮,爬上爬下的,跟個猴子似的,除了不瘦,哪哪都跟猴子一樣。”
康熙聽著覺得好笑,哪有這麽說自己女兒的,小豆丁……不對,其其格,他怎麽被徐氏帶歪了,怎麽也跟著叫小豆丁這種名字,其其格是不瘦,粉粉嫩嫩,胖胖軟軟的,跟徐氏差不多,隻是抱著要廢點力氣。
“過去看看,她想過去,告訴她不能隨便靠近池邊就好。”
見皇上執意要過去池塘那邊,徐香寧也不好多說什麽,不耽誤他們父女兩培養感情,隻是小孩子一見到水,都恨不得立刻下去玩水,小豆丁跟脫韁的野馬非要過去玩水。
十一月份的池水冷得很,池水也不是清澈的,哪裏能讓她隨便玩,隻是小孩子一心想玩,哪裏管你說什麽,於是皇上都製不住一個想玩水的小孩,小豆丁嚎啕大哭,大聲嚷嚷。
徐香寧見到皇上束手無策,手忙腳亂的樣子頓時覺得好笑,站在一旁旁觀,沒有上前幫忙,好話壞話說盡,小孩子就是不聽,接收到皇上求助的眼神,她雙手一攤,表示她沒有辦法。
“你額娘是沒良心的。”康熙對著小豆丁說了一句,不過小豆丁正在大哭,哪裏聽得到他說什麽,最後還是憐珊跟憐瑚把人哄好。
……
夜晚,乾清宮。
徐香寧的屁股被打了兩下。
“皇上,你幹什麽?”
“讓你白天幸災樂禍,一點都不知道幫朕。”
“皇上,我都說了不要過去池塘那邊,是皇上你非不聽。”
“所以是朕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難不成還是我的錯,皇上,你連小孩子都哄不好,怎麽好意思怪我。”
嘴巴被咬了一口,徐香寧吃疼,瞪著皇上,“皇上,你怎麽也學會咬人了?”
“朕被你咬那麽多次,咬你一回你就嚷嚷,朕又沒用力。”
“誰說沒用力,肯定破皮了。”
康熙覺得她嬌氣,他被咬那麽多次,有很多次是又破皮又滲血,他就咬這麽一次,她還說起他了,他傾身過去吻住她,摟著她的腰帶過來一些,彼此更貼近。
“皇上,疼疼疼,你幹嘛往傷口的地方吸啊,沒破皮都被你弄破皮,討厭。”
“是疼還是舒爽?”
徐香寧不答。
“說不說?說不說?嗯?”
被念叨煩的徐香寧往床邊躲,“皇上,你正經一點,別說這種話,你以前可不說這些的。”
“這不是被你帶壞,你不喜歡嗎?朕看你挺喜歡聽的,嗯,你還沒有回答朕,不回答,朕要懲罰你。”
徐香寧不說話,結果唇上又被咬一口,咬完還被舔舐,細細磨吻,她已經退到床邊,背抵著床木欄,吻完後,她聽著皇上在她耳邊輕輕呼氣,喘息聲近在耳邊,蠱惑到她,她摟著他的脖子。
皇上逐漸在**放開許多,尺度越來越寬就是,隻是站立這個姿勢,他們到目前還是沒試過,某人一直不肯,答應那麽多回,也反悔那麽多回。
“還疼嗎?”
“別問了,皇上,你煩不煩。”
康熙的腿被踢了,不重,他把她摟得更緊,抱在懷裏,“敢嫌朕煩的,你還是第一個。”
“我還不能說你煩嗎?你個煩人精,你比小豆丁還煩人。”
康熙直接堵住她的嘴,這人是越發不像話了。
……
過了一會後,兩人都不願意叫水沐浴,因為太累了,所以隻是細致地擦了擦。
徐香寧讓皇上幫她揉揉腰,太酸了。
“皇上,你是真精力旺盛。”
“這是在誇朕嗎?”
“那是自然。”
“累了就睡吧,別說話了。”
“我還沒困,我就是累,哪哪都累。”
康熙還是幫她揉一會腰,說不困的人,眼皮已經闔上睡著了,入睡特別快,就是嘴強,實際身體很實誠。
翌日一早,康熙是被梁九功叫醒的,他今日要上早朝,身邊的人不知何時又離他有些遠,裹著被子睡得很香,他還要早朝,可某人可以睡到自然醒,他突然有點羨慕徐氏,他覺得他沒睡夠,不是特別想離開溫柔鄉。
“皇上……”梁九功站在床帳外又叫了一聲。
“嗯。”
梁九功立即讓人勾起床帳,見皇上一臉鬱悶地坐起來,四個宮女有序地上前替皇上穿衣。
康熙穿好衣服,漱口洗臉後回頭看人一眼,絲毫沒被吵醒,睡得特別好,太能睡了。
“走吧。”
他還是起身過去上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