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重新修改)
徐香寧並沒有真的暈過去, 隻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出乎她意料,眾目睽睽下沒法收場就先假暈過去,太醫又被叫過來替她把脈,周旁一直有人在說話, 她被送回她住的永和宮。
等到感覺到安靜下來, 屋內沒有其他人,她才慢悠悠睜開眼睛。
“小主……”張嬤嬤輕喚一聲。
“人都走了嗎?”
“隻有春小主在外麵, 指揮人給小主熬藥, 小主,你總算醒了, 你可嚇死奴婢了,沒事吧,來,先喝口熱薑湯。”
張嬤嬤把薑湯拿過來。
徐香寧從**坐起來,喝了半碗薑湯才放下,她讓張嬤嬤先去準備熱水, 她要先沐浴,先前她隻是換掉濕透的衣服, 可池塘裏的水本就不是特別清澈無味, 反而是有點腥臭的, 她此時身上聞著不對勁,有一股味道。
“熱水已經備好了, 就知道小主要先沐浴, 隻希望小主別驚水,那兩個凶手還沒找到, 榮妃她們說隻能等小主醒了再找,小主, 你有沒有看清那兩個太監,他們竟然敢在宮裏下此狠手,等找到他們定要先將他們扒皮抽筋再把他們處死!”
張嬤嬤說起時都是咬牙切齒,臉上憤恨,恨不得立馬找到凶手。
徐香寧沒說什麽,被扶著先去屏風後麵沐浴,浸泡在溫熱的水中,她覺得冰冷的身子緩過來一些,外麵已經天黑,月光都穿不過窗杦透進來,隻有旁邊燭台的燈光在搖曳,將人的身影映在牆壁上,黑影移動,明明不是封閉的空間,卻讓她有些喘不過來氣。
魑魅魍魎,宮中誰是可信的。
等她出來,見到春喜還坐在長榻上。
“一天沒吃東西了吧,先吃點東西,喝點粥也好。”春喜溫溫柔柔地坐在那,跟她說話。
徐香寧的心已經在沐浴時慢慢鎮靜下來,她坐下來開始吃晚膳,這晚膳比平日裏晚了一些,她折騰一天也餓了,吃了不少,兩碗粥都喝光,新鮮的瓜果也吃得一幹二淨。
吃完碗碟筷扯下去後,春喜坐過來,握住她的手,“怎麽回事?真是有人推你下去,要溺斃你?”
“是真的。”
春喜捂著自己的胸口,十分受驚,“還真的是這樣,這些人真的是,一招不成接著另一招,恨不得把你我都害死才肯罷休,一定是榮妃,榮妃早就看我們就不順眼,隻有榮妃有這種手段,她的心是歹毒的,黑心肝來著。”
“不是榮妃,我已經曉得是誰。”
春喜詫異地看過來,“不是榮妃?你如何曉得?莫不是方才認人時,你已經把人認出來了?”
徐香寧點點頭,說她與那兩個人直接在水下近距離搏鬥,正麵相對,盡管他們臉上塗著顏料,但她也看清楚他們的五官,加上身形,她是萬萬不會認錯的。
“是誰?”
“端嬪。”
春喜倒抽一口氣,神色比剛才還要詫異,帶有幾分不可置信,“端嬪?端嬪娘娘怎麽會想置你於死地,香寧,你會不會是認錯人了,那兩個人是端嬪宮裏的人嗎?怎麽會,香寧,會不會是你誤會了?”
徐香寧也很想自己誤會了,可端嬪看她的眼神明顯是有慌亂的,那兩個人的的確確是端嬪宮裏的人,她先前也曾見過幾次,不過因是端嬪宮中伺候的太監,平日裏很少見到,可能在過年時長春宮聚在一塊吃年夜飯的時候見過,但此事發生前,可能見過,但他們並沒在她腦中留下印象,她也不記得他們的長相,可名冊上做不了假,他們是端嬪宮裏的人。
“端嬪?端嬪為什麽要害你?”春喜還是覺得不可置信。
“我也不知道。”
“會不會……會不會是因為孩子,因為小格格,端嬪想要小格格?”
徐香寧一想,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端嬪非常喜歡小豆丁,常常過來跟小豆丁玩,一玩就是一個時辰,非常願意陪著小豆丁玩,她若是死了,端嬪可能得到小豆丁的撫養權。
“你打算怎麽做?”
徐香寧腦子一團亂麻,她也不知該怎麽做,孩子的話,她已經養在身邊,要是再送出去,她自己是不願意的,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她先前沒想過自己可以撫養孩子,畢竟位份低,她才想著孩子生出來交給端嬪撫養,哪知皇上讓她有這個機會親自撫養孩子。
這件事的確是她失信,不過她沒想到端嬪竟然想殺她,下此狠手。
“不早了,宮門怕是已經落鎖,你跟玉晴在我這歇下吧,有什麽事等明日再說,我讓張嬤嬤給你們收拾床鋪。”
“你給玉晴收拾吧,我跟你睡。”
夜裏,春喜跟她說了很多,讓她跟端嬪好好聊聊,還是先別撕破臉皮,但徐香寧聽得迷迷糊糊,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她起來時發現腦袋沉重,鼻塞,渾身發熱,果然還是被冷到了,那池塘裏的水太冰,把她凍感冒了,她又喝了一碗薑湯,也讓太醫過來替她把脈,開了藥方,小鄧子去藥房抓藥。
期間榮妃跟恵妃一起過來探望她,說她們一定會追查此事,找出意圖謀害她的人,她道謝,好不容易應付完她們後,佟妃又過來了,她一早上都拖著病軀將過來探望關心的人應付走,一天下來沒看到端嬪前來,更加讓她確信人是端嬪指使的。
她讓春喜別摻和此事,當做完全不知情,畢竟她還住在長春宮,萬一她跟端嬪真的鬧翻,有了齟齬,她希望春喜在長春宮的日子不受影響。
過去了三天,她的病也越來越嚴重,咳嗽變多,端嬪一直沒過來,她也沒過去找端嬪,她也沒敢接觸小豆丁,小孩子不比大人,一點小感冒小風寒都可能要了孩子的命,照顧小格格的人專心照顧小格格,不用跟她們接觸,免得把病氣傳給小格格。
大概到了第六天,她才開始有所好轉,不再發燒,也終於“迎來”端嬪,端嬪過來後,她便讓其他人都下去。
“娘娘……”她喚了一聲,語氣平靜,看著端嬪溫厚和善的臉龐,不僅是春喜沒想到,連她也沒想到端嬪會對她下手,要取她性命,平日裏念佛的人,手上也會選擇沾上鮮血,是不是後宮每一個走到高位的女子都會如此,平日裏仁善,背後不知做了什麽。
“香寧,是我做的,是我指使他們這樣做,你要是想去榮妃她們那告發我,我也無話可說,事情是我做的,我不會否認。”
徐香寧頗為諷刺地笑了笑,“娘娘,你知道我若是真想告發你的所作所為,那日我便會告發了,而不是等到現在,等著娘娘上門給我一個解釋。”
“其實我也沒什麽好解釋的,香寧,是你先出爾反爾,你說過無論是阿哥還是格格,你都會把孩子記在我名下,小格格是我照顧的,她剛出生時都是我照顧的,她夜裏啼哭都是我起來哄她的,你怎麽忍心把她從我手上搶走,隻有你死了,我才能真正得到小格格,我不後悔,我真的不後悔,小豆丁應該被我養著,你根本對孩子不盡心,都是乳母在照顧,既然如此,為何不能將孩子還給我。”
端嬪整個人表現得很平靜,隻是說到後麵才帶有一點顫音,捏緊她的手帕,目光轉過來時已經帶有一點怨恨。
徐香寧剛生完時身子不好,沒能恢複過來,小豆丁放在端嬪那養了一個月,直到她坐完月子,她才把孩子接回來。
“可娘娘,小格格是我生出來的,我是她生母,我出爾反爾的確是我不對,可我如果可以選擇,我也想要將我的孩子養在膝下,先前是我沒有選擇,倘若換成娘娘,你自己生的孩子,你願意把孩子交給別人養嗎?我知道你喜歡小格格,可她畢竟是我親生的孩子,是我拚了命生出來的,她是屬於我的,不是屬於娘娘。”
“親生又如何,我養大了,孩子自然會跟我親近的,香寧,你年紀還小,你往後還會有孩子的,可我不一樣,小格格跟我很投緣,剛出生時是我養著她,我已經把她當親生女兒,你把她還給我又怎麽樣,你以後還會有別的孩子,我隻要小格格,你雖是她生母,可你不會照顧孩子,你也沒有很愛她,你隻是生她出來而已,我知道你其實不想要孩子的,先前本宮讓你喝那些助孕湯藥,你也偷偷地瞞著我沒喝,可見你內心是不想要孩子的,隻是你侍寢承寵,又不能避孕,懷上了就生出來,你不是真的想要孩子,可我是真的想要孩子,香寧,我一定會把小格格養得很好的,我已經把小格格當成我的親生女兒,你把她還給我吧,算本宮求求你?”
撲通一聲,端嬪忽然雙膝跪地,語氣哽咽,雙眼含淚。
“娘娘,我知道你喜歡孩子,喜歡小格格,可我是小格格的生母,不管我先前想不想要孩子都無法改變她是我的孩子,從我肚子裏出來的,她不是你的孩子,是我的孩子,怎麽能叫做我還給你,娘娘,我以後會不會再有孩子是未知數,但娘娘以後會有機會撫養其它孩子,這宮裏總會有人再懷孕的,但我的孩子,娘娘,那就當我出爾反爾了,我不會把我的孩子給你的,你讓人過來殺害我一事,我不會追究,還請娘娘自重,若有下一次,我一定會到榮妃那裏告發娘娘,如若榮妃處置不了娘娘,等皇上回宮,我也會繼續往上稟報,將娘娘的一言一行告訴皇上。”
她與端嬪此次對話算是不歡而散。
等端嬪走後,徐香寧坐在長榻上,她本以為端嬪性子溫厚,當初她想把孩子記在端嬪名下撫養,一來是同住長春宮,她過去看孩子也方便,二來便是覺得端嬪為人良善,肯定會好好待她的孩子,隻是她沒想到她會好好對待她孩子,但未必想著好好對待她這個生母,估計孩子真養在端嬪那裏,端嬪會很懼怕孩子跟她這個生母走得近,太過親昵從而阻撓她們相見。
若是當初,她沒跟端嬪說那些話會不會好一些,不說孩子交給誰撫養,不說她屬意誰來撫養,含糊其辭,推給皇上定奪,端嬪也不會提前認定孩子就是她的,認為是她搶了原本屬於她的孩子。
可她明明才是生下孩子的人,哪怕孩子真的給端嬪撫養,她也是孩子的生母啊。
她覺得一步錯步步錯,她跟端嬪的關係恐怕已回不到從前,端嬪讓人過來殺她,她對端嬪已經有防備心與戒備心,她知道自己以後端嬪有一層提防,不會再全然相信她是一個宅心仁厚之人。
“小主,你在想什麽?”
“嬤嬤,我在想我以為我了解一個人,其實我一點都不了解,這宮裏人人仿佛都帶著麵具生活。”
張嬤嬤歎口氣,“小主,你被害一事是不是端嬪讓人做的,端嬪是不是想害你?是為了小格格嗎?”
徐香寧點點頭。
“奴婢覺得端嬪很喜歡小格格,每次過來看小格格時都抱著小格格不撒手,端嬪這是走進了一個岔道,小主,端嬪她……未必是壞的,這麽多年,端嬪待小主如何,小主心裏也知道,奴婢不是為端嬪說話,奴婢是不願見小主跟端嬪反目成仇,這宮裏多一個盟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徐香寧吸了吸塞住的鼻子,撐著額頭,“嬤嬤,你讓我再想想吧,我想回**躺著。”
她沒忘在冰冷的池塘被人強行摁住,起不來時溺水嗆水的難受,她不願跟端嬪反目成仇,可端嬪是要殺她,她若是不會水,恐怕她今日不會站在這說這麽多,早就進陰曹地府了。
奪性命之仇,她一時半會沒法原諒,哪怕端嬪前麵幾年不曾苛待她,她甚至都開始懷疑是不是她生產時,端嬪讓人往參湯裏下的藥,隻是沒證據,她隻能暫且壓下。
她躺回到**,病雖好了大半,但還是覺得身子疲乏,腦袋暈暈沉沉的,隻想躺在**不願起來。
第二天,林太醫過來替她把脈,手搭住她的脈搏,過了半響,林太醫說她脈象虛浮,身子應該還是虛的,讓她好生休養,切勿憂慮過度,給她一些中藥藥丸,讓她每日吃一顆。
……
鍾粹宮的錦華宮,榮妃懶懶地倚在貴妃榻上,吃著翠玉剝的葡萄,把核吐在紅星手上,貴嬤嬤走進來。
“娘娘,徐貴人被害一事有點眉目了,徐貴人所說的那兩個太監是從禦花園逃跑到溪春園,沿路被幾個灑掃的宮女見到,徐貴人說的不假,那幾個宮女也說那兩個太監臉上塗抹著什麽,看不清楚麵目,隻是跑到溪春園就不知道人去哪了。”
“徐貴人那日那麽狼狽,不像是作假,她說的是真的,隻是凶手還需細找。”
貴嬤嬤點頭,道:“徐貴人這除了第一日氣勢洶洶地要找凶手,這幾日又突然偃旗息鼓了,娘娘,你說她這是為什麽?”
“不是說她又病了嗎?”
貴嬤嬤接著說:“是病了,那池塘上麵都是結冰的,她大難不死也是厲害的,不過病歸病,為何徐貴人這幾日好像像是沒發生過事情一樣,也不過來問娘娘此事的進展,是不是她自個已經找到凶手了?”
“本宮猜她那日就找出推她入水的人,隻是她不想說,她既然已經知道凶手是誰,自然也就不關心我們這邊的進展。”
貴嬤嬤驚訝:“那日就找到人了?娘娘怎麽知道?”
“本宮猜的,我們查我們的,徐貴人弄出這麽大的陣仗,我們怎麽著也得給她一個交代,繼續查,一定要查出凶手,不然後宮那些人都以為本宮好糊弄。”
“是,奴婢會交代下去的。”
……
皇上不在,而後宮裏一點風吹草動依舊傳得很快,近期傳得最快的事便是徐貴人被人推下水意圖溺斃一事,其次就是十一阿哥病重一事,十一阿哥是宜妃所生,也是被宜妃親自撫養,隻是到六歲後搬到阿哥所,十一阿哥本來就體弱多病,但生病歸生病,也很少傳出病重的消息。
宜妃這幾日都在照顧十一阿哥,無暇顧及其它。
榮妃去探望過一次,見十一阿哥看上去真的不好,給皇上寫了一封信,也寬慰宜妃幾句,讓太醫隻管看顧十一阿哥,宮裏有的好藥都可以用上,不用節省,她都不知道這十一阿哥能不能撐到皇上凱旋歸來。
宜妃平日打扮得精致妖豔,為了照顧十一阿哥,人都不怎麽打扮了,也憔悴不少,聽說日夜都守在十一阿哥床邊,不假他人之手。
在十一阿哥病重時,徐貴人落水一事有了眉目,說是那兩個太監到溪春園後迅速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後往長春宮逃竄,她把長春宮的太監都召集過來,也把後宮小主叫過來,宜妃請假。
她先讓徐貴人辨認,徐貴人說她在裏麵沒找到人,辨認不了。
榮妃看向密貴人跟她的貼身宮女慕涵,“徐貴人辨認不了,那你們呢?你們當日也算是在場,麵貌認不了,身形總能辨別個一二吧,徐貴人受了驚嚇,辨認不出來,但你們應該沒受到驚嚇,這些人,你們細細看一下,哪一個符合凶手的特征。”
密貴人站起來回道:“娘娘,臣妾怕是也認不出,當時臣妾都急著救徐貴人,徐貴人當時還在水裏,根本沒來得及細看歹人的身形,臣妾怕認錯人,錯怪好人,冤枉到兩個無辜的奴才的話,臣妾會良心不安的。”
“人是往長春宮跑的,有很多人可以作證,跑進長春宮後就不出來了,本宮覺得凶手就在這幫人當中,徐貴人,你再細細辨認一次,你是親眼看到人的。”
榮妃見徐貴人上前又辨認一次,來回走兩趟,最後還是說沒找到,她嘴角劃過一抹諷刺:“徐貴人,你是真沒認出來還是假沒認出來,這裏麵可是有兩個人可是被其他人指認的,是你當初要本宮查明此事,你別在這個時候搪塞本宮,這裏麵真沒有殺害你的凶手?”
“真的沒有。”
“可本宮查到的不是這樣,他們當中其中兩個人是被人看見從禦花園跑出來,衣服也濕了,跟你遇害的時間吻合,當時在禦花園的人不多,就你們幾個,不是他們還有誰,本宮是想給你一個交代,可你好像不想要這個交代。”
“娘娘,臣妾是真的沒認出來,臣妾不想隨便冤枉人。”
“那你覺得此事該怎麽了結?凶手一直沒找到,豈不是弄得人心惶惶?”
“臣妾真的不敢肯定,上次臣妾生產時被人下藥,不是也沒查出來,這都大半年過去了,凶手隱藏得深,臣妾也想找出凶手,隻是臣妾不想在找出凶手時誣賴無辜的人,若裏麵真的有那兩個人,臣妾不會不說的。”
“他們不無辜,本宮看陳公公跟於公公就是殺害你的凶手,這麽多人都看到了,他們抵賴不得,如果抵賴,本宮隻能將他們送去慎刑司,讓他們開口說出實情。”
“慎刑司是什麽地方,那是能將活人折磨致死的地方,娘娘,若是把他們送過去,怕說的不是實情,隻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命而胡說八道,既然徐貴人沒法辨認,說明可能真的不是他們,既然不是,無憑無據,把他們送去慎刑司是不是太過殘忍,娘娘,還請三思。”
榮妃看向說話的佟妃,一時分不清她想幹什麽,攪混水還是為那兩個奴才說話,“既然如此,本宮的能力就到這了,隻能查到這麽多,此事,本宮盡力了,等皇上回來,本宮再請皇上查明吧,都散了。”
眾人告退。
榮妃等人走後,問貴嬤嬤是不是佟妃跟徐貴人走得很近。
“這奴婢不知道,沒聽說佟妃跟徐貴人關係親密,不過佟妃這陣子常常去各宮找人聊天,許是在宮裏待得無聊了。”
“她一個不問世事的妃子開始跟人來往,許是真的無聊了。”
佟妃等於被請進宮的花瓶,作為皇家跟佟佳氏的聯結,家世雖好,但皇上隻會把她擺放在那,隻供欣賞,她想佟妃自個也聰明,知道自己的位置,剛進宮前兩年安分得很,如今似乎覺得無聊了,開始變得不安分,竟然還未徐貴人說話。
既然徐貴人不想指認,榮妃便把這件事暫時擱置。
前方戰事吃緊,皇上不知何時才能從前線回來,十一阿哥的病情越來越重,怕是熬不到皇上回來了,隨著十一阿哥的病情加重,榮妃連著寫兩份信過去給皇上。
皇上那邊也傳回來捷報。
五月初,皇上率領的清軍逼近準噶爾軍,準噶爾軍寡不敵眾,噶爾丹西撤,皇上讓費揚古,馬思喀等將軍乘勝追擊,準噶爾軍消滅了一大半。
隻是十一阿哥撐到六月還是歿了,宜妃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整天以淚洗麵,皇上在班師回朝的路上,終究是沒等到皇上回來,等皇上回來,十一阿哥的葬禮都結束了。
皇上回來後連著好幾日去宜妃宮裏陪宜妃。
……
剛入宮那幾年,端嬪的的確確對她們不錯,隻是不代表端嬪害她一事可以這麽輕易地過去,端嬪也不覺得她錯了,也不曾向她道歉,孩子,她也不可能再交給端嬪撫養。
因為十一阿哥歿了,皇上回來後忙著悼念死去的十一阿哥,還有忙著安慰宜妃,一時半會沒有理會她們。
徐香寧知道榮妃可能會把禦花園發生的事告訴皇上,她不指認端嬪已是最大的仁慈,因為此事,她跟端嬪不再像以前,好在她目前住在永和宮,不用抬頭不見低頭見,少了幾分尷尬。
她已經很少主動過去長春宮,都是春喜她們過來永和宮來找她。
小豆丁一歲零一個月,她跟春喜決定為她辦一場小小的周歲宴,讓小豆丁抓周,邀請長春宮的人,端嬪除外。
一大早,春喜比她還激動,張羅著為小豆丁穿新衣,還有梳頭,小豆丁隻剪過一次胎毛,小孩子頭發也長得快,一歲的頭發長到可以綁兩個小啾啾。
“我們其其格長大了,一歲啦,要平平安安長大哦,你額娘跟春姨都盼著你長高長大呢,一梳平平安安,聰明又可愛,二梳福氣滿滿,做什麽都成巧,三梳圓滿幸福,身體健康,無病無災,長命百歲。”
“呀呀……額……額……”小豆丁已經開始牙牙學語,能發出單音字,揮舞著小手,想玩梳子。
“不可以玩哦,等你春姨梳完,給你綁好頭發,香寧,你看怎麽樣,有沒有歪掉?”
徐香寧在一旁無事可做,插不上手,就任由春喜她們忙活,她在一旁看話本子,聽到春喜的話,看過去一眼,說很好,沒有歪。
“你額娘是個懶人,隻顧著偷懶。”
“春喜,你的手比我的巧,我怕我越幫越忙。”
“沒事,你看你的,都交給我就行,誰讓小豆丁叫我一聲春姨呢,做阿姨的自然是要幹活的,我們今天要穿得紅紅的,這樣福氣滿滿,來,胳膊伸出來。”
春喜輕聲細語跟小格格說話,耐心十足,穿好了新製的紅色小旗裝,還給小格格頭上弄上小小的旗頭,隻是小格格手老是把旗頭抓下來,春喜這才沒有弄上,隻是簡單綁兩個小啾啾,細紅線打結。
一切弄完後,小格格又撒尿了,伺候的保姆趕緊替小格格處理,得空的春喜走到她身邊,推了推她額頭,“你啊,盡會偷懶。”
“沒有偷懶,我昨天夜裏還徹夜照顧她了,她哭了很久,把我弄得也沒法睡。”
“小孩子都是這樣,不過你也不用徹夜照顧她,讓乳母保姆她們來照顧就好,省得你自己也睡不好。”
“哇哇……”
小豆丁忽然哭起來,春喜立即過去查看。
周歲宴在映月宮舉行,怕太過興師動眾引人注目,十一阿哥剛逝去一個月,宮裏還在禁喜樂,說是周歲宴,其實隻是她們宮內的人聚在一起。
通貴人她們過來時,都先給小格格送了周歲禮物,通貴人親手縫製了一件夏日旗裝,而陳貴人送了一雙小小的繡鞋,也是她親手弄的,常常在送了一輛木製學步車,她們一問才知道學步車不是常常在做的,而是周立安周公公做的。
“替我謝謝周公公,沒想到周公公的手這麽巧,竟然會做學步車,小豆丁剛好一歲,正是學走路的時候,這學步車真是送得合適。”徐香寧先試著推幾步,還是很結實的,走的時候兩根平棍在敲打折支架上的橫棍。
“是啊,這學步車,小格格正好用得著。”春喜也笑著開口。
“周立安說還可以把小格格放進去推著走,你們放小格格進去坐坐看。”
常常在興奮地把小豆丁抱起來放在學步車上,隻是這學步車是類似三角的結構,小孩不是坐在裏麵,而隻是簡單貼著最前麵的橫梁,走著走著,孩子就自個滑落。
春喜眼疾手快地扶住。
常常在也嚇一跳,訕訕道:“算啦,還是別放上去了,就簡單推著走吧,當個學步車,底下有輪子,正好讓小豆丁推著走。”
“禮物很好,謝謝你。”
春喜也獻上她做的禮物,就是兩件小肚兜。
“這不是又快到七八月,夏日炎熱,到時候讓小格格穿著肚兜,清爽舒涼。”
徐香寧看著幾乎是巴掌大的肚兜,覺得十分可愛,恨不得立即給小豆丁穿上,小孩生出來若是不拿來玩,那就毫無意義,她一定要給小豆丁穿上這兩件肚兜,到那時一定非常可愛,會跟日曆上的福娃娃差不多,要是中間點個紅點就更像了。
“各位姐姐,我的手不巧,隻做了兩雙繡鞋。”牛答應拿出她做的繡鞋,不像她說的手不巧,相反手非常巧,這兩雙繡鞋看上去十分精致。
徐香寧示意春喜給小豆丁穿上,沒想到正正合腳。
春喜扶著小豆丁走兩步。
“我看再過一兩個月,她就會走路了。”春喜笑著說,她放小豆丁在地上爬。
“奴婢怎麽看她已經快會走路了,前兩天奴婢還看到她自己扶著桌角站起來,可厲害啦。”
秋鈴炫耀自豪的表情讓在場的人捂著嘴笑起來。
屋子內其樂融融。
她們用過早膳後開始給小格格抓周。
春喜弄來了很多東西鋪在地上,有書,銅錢,筆墨紙硯,印章,手鐲,小匕首,針線盒,撥浪鼓,一碟子點心等等,就是學吃喝穿用都有,大概二十幾樣東西攤在地板上。
“香寧,你抱住她,離遠一點,讓她爬過來,看她抓中哪一個。”
徐香寧聽從吩咐,抱著小豆丁在兩米處的地方坐著,等春喜把東西排好,她放小豆丁爬過去。
通貴人她們在旁邊拍手加油。
小豆丁已經會爬了,而且爬得飛快,隻是她快爬完時又坐住,回頭看她。
徐香寧被她可愛的模樣萌化了,尤其是張開雙手要她抱她,嘴裏還一直說著:“額……額……額……”
娘字發不出來,所以都是叫她額,額半天。
“這裏,先抓一個東西,別看你額娘。”
通貴人拿起撥浪鼓搖晃幾下,小豆丁注意力又很快被吸引走,又回過頭,伸手想要撥浪鼓。
“快把它放回去讓她抓。”春喜笑道。
十幾個人圍著一個剛好一歲的小嬰兒,注意力都在小豆丁身上,都不知後麵來人了。
梁九功跟著皇上過來長春宮,沒讓那些人通報,一進屋發現長春宮的小主基本都在這了,一看地上的東西還有一身紅的小格格就知道在弄周歲宴。
這十一阿哥剛走,宮裏雖然沒有明令禁止辦喜宴,不過宮裏人都會自己識相,不會在此期間大張旗鼓地辦什麽喜事,不過這周歲宴好像也不算特別大,更像是她們自個悄悄地給小格格弄了一個周歲宴,來的人不多,也不算大張旗鼓。
梁九功看了看皇上的神色,看不出來什麽皇上有沒有生氣,皇上一如既往沉著臉。
“咳咳……”
他假意咳嗽一聲。
圍著小格格的一幫人才回過頭,個個目露驚訝,然後紛紛跪下行禮,隻有小格格還天真地抓著一個酥餅,一臉茫然。
“起來吧。”
康熙見到小格格坐在地上,眉間點了一顆紅痣,臉圓圓,胖嘟嘟的樣子十分可愛,尤其是手裏還抓著一整塊酥餅,嘴邊有餅渣,那麽愛吃,特別像徐氏,是一個有福氣的孩子,他難得心軟一下,過去把小格格抱起來。
“叫皇阿瑪。”
“額……額……哇哇哇……”小豆丁對她皇阿瑪根本沒印象,壓根不認識她皇阿瑪,都沒見過幾回,皇上一去幾個月,先前隻見過幾次,這次回來就更陌生了,她伸手想要熟悉的人抱她,一時覺得自己掙脫不開陌生人的懷抱,手腳撲騰,立即哇哇大哭起來,手裏還緊緊抓著酥餅,不肯鬆手。
其他人頓時神情僵硬,十分忐忑,生怕皇上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