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張嬤嬤讓她先到榮妃娘娘的鍾粹宮,榮妃娘娘並未讓她久等,很快讓她進去,她行禮跪下感謝榮妃娘娘的賞賜,榮妃娘娘扶起她,握著她的手說了一些場麵話,徐香寧恭敬聆聽,不到一刻鍾,她便從鍾粹宮出來。

恵妃娘娘所在的承乾宮離鍾粹宮離得不算很遠,腳程快些,不到一刻鍾便到了,隻是徐香寧不著急,在連接承乾宮與鍾粹宮的甬道慢慢走,她抬頭看看沿路的風景

今兒不下雪,天晴亮不少,她一個小答應平時不敢亂逛亂竄,剛進宮不久,位份又低,除了長春宮的人,她跟各宮娘娘來往不多。

兩掖高高的宮牆隔出一條不算寬敞的甬道,朱紅色的宮牆上麵覆著一層薄薄的雪花,與廣闊湛藍的天空比起來,倒顯逼仄,從宮牆裏伸出幾枝玉蘭樹的樹枝,越過宮牆,白色的花朵開得正盛,地上也有一些掉落的花朵,為這逼仄的環境添了幾分自由之意。

“小主……”

張嬤嬤拉住她,徐香寧頓住腳步。

前麵幾米處有人正在訓斥下人,在承乾宮宮門口,啪啪的巴掌聲,落在雙膝跪著的人臉上,宮女正不停地求饒。

“打人的是宜妃娘娘身邊的一等宮女翠玉。”張嬤嬤小聲在她耳邊說道。

“為何在這種地方打人?不怕人瞧見?”

“許是在殺雞儆猴。”

每個宮裏都有每個宮裏的齟齬醃漬事與教導下人的方式,這不是她們能越俎代庖的,隻能裝作沒看見,尤其是宜妃當下最得寵,一個月侍寢的次數能有十餘次,還有三個皇子,後宮之人無人會得罪宜妃,連掌管後宮事宜的榮妃都會給宜妃幾分薄麵。

“喲,這位是?”翠玉趾高氣揚地看向來人。

“回翠玉姑娘的話,這是徐答應。”張嬤嬤回話。

“嘿,我才認出來你,這不是張彩靈嘛,以前趙貴人身邊的宮女,怎麽越混越回去,跟了一個答應。”翠玉認出來張嬤嬤,開口諷刺道,即便知道來人是答應,算是小主,她也沒有向人行禮,眼神倨傲。

“翠玉姑娘聰明伶俐,奴婢不及翠玉姑娘。”

翠玉眼珠一轉,跟她對上一眼,徐香寧朝她微微一笑,不過換來的是不屑的冷哼。

“徐答應?可是昨晚侍寢的徐答應?嘖,怎會這麽胖?這腰真粗。”

徐香寧在心裏呐喊,她到底哪裏胖,怎麽沒個人都說她胖,她一點都不胖!

“翠玉姑娘,我們是來感謝宜妃娘娘賞賜的,能否請翠玉姑娘通傳一聲?”徐香寧不理會翠玉說她胖的話,原本是想先感謝恵妃娘娘的,隻是門口先碰到翠玉,便換了主意。

“沒看到我正在教訓下人,你們自個進去找別人通傳。”

“是,謝謝翠玉姑娘指點,我們先進去了。”

徐香寧朝翠玉福了福,跟張嬤嬤越過承乾宮的宮門口,先進去了,裝作沒看到地上跪著,哭得淒慘的人。

隻是她們說要見宜妃娘娘時,宮女進去通傳,遲遲不見出來,她們站在廊下,這大冬天的,又沒有拿暖手爐,被風吹得瑟瑟發抖。

張嬤嬤站在外側,替她擋掉一部分風。

“嬤嬤,我無礙,你站到這邊來吧,我們挨得緊一些。”

過往來來回回的人,亦裝作沒看到她們,忙著自己手頭上的事,徐香寧料想錯了,本以為榮妃會刁難她,結果平日裏威嚴,不好說話的榮妃沒有刁難,換成了宜妃,她都不記得她跟宜妃是否碰過麵。

別人是得寵的寵妃,她一個小答應算什麽,隻能老老實實地站在寒風等,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她站到兩腿發麻,頭都有些暈沉,宜妃宮裏的人才把她叫進去。

宜妃娘娘不愧是宮裏最得寵的妃子,這宮殿富麗堂皇,裏麵入目盡是華貴的東西,宜妃娘娘由人攙著出來,身著一襲碧綠色的起花八團如意雲紋錦緞旗裝,梳著小兩把頭,頭頂插著一支白鑲玉碧璽花簪,腳上穿一雙軟底珍珠緞鞋,珍珠玉錦,無不尊貴華麗,顯得宜妃娘娘光彩照人,雍容富貴。

“見過宜妃娘娘,宜妃娘娘萬福金安。”

她們福身行禮。

“起來吧,妹妹過來所謂何事?”

“宜妃娘娘派人送了一對耳墜跟一對銀鐲,我前來感謝宜妃娘娘。”徐香寧回道,心裏有些緊張,怕宜妃又有別的磋磨人的方法。

“你我同為姐妹,不用謝來謝去,你昨夜初次承寵,送你一點小東西不足掛齒,何須前來一趟,往後你我好好服侍皇上便是。”

“娘娘送的東西珍貴無比,前來道謝是應當的。”

宜妃嗬嗬笑一聲,似乎開心了不少,上前握住她的手,假裝驚歎道:“妹妹的手為何如此冰涼,可是凍著?”

“沒有,我自小體寒,勞娘娘掛心了。”

“體寒可得請太醫看看,當皇上的女人應當為皇上綿延子嗣,體寒怕是生孕困難,妹妹得請太醫瞧瞧。”

“是,我謹遵娘娘教誨。”

宜妃又問了一些日常的問題,徐香寧答得小心翼翼,過了一刻鍾,宜妃才讓她離開,她的臉都快笑僵了。

徐香寧一出來就不得不感歎這後宮的女人真是會演戲啊,恵妃同樣住在承乾宮,她去拜訪時,恵妃沒有出來見她,亦沒有讓她在外麵久等,隻是讓宮女出來告訴她,她身體不適,不宜見人,心意她知道了。

德妃倒是很親熱地接待她,讓人給她倒茶,還請她吃點心,這是她今日在別人那喝的第一口茶,其它娘娘都沒讓給她端茶,隻是拉著她話一些家常,她在德妃那吃了三塊點心才結束今日的道謝之旅。

回去之後,她疲憊地癱倒在軟軟的床被上,雖說第一次承寵得了一些賞賜,一夜致富,花出去的銀兩又賺回來,隻是承寵後她變得打眼起來,原本平靜的生活有了一絲漣漪。

她還是想過以前的生活,雖說吃得不精致,但至少不愁吃不愁穿,後宮的女人也沒把她當眼中釘,給她下馬威,希望皇上隻是圖一時新鮮,很快忘了她,最好是已經忘了她,反正都得到手了,這樣她的生活能恢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