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嗯?”徐香寧疑惑地回頭垂眸, “春喜你說什麽?”
“沒事,你看這湖水多清。”
“是啊,這湖真好看。”
湖水周圍有高大聳立的樹木環繞,蔥綠色的樹林倒映在湖水中, 附近樹影重重疊疊成一片, 可湖水又是清澈透明的,與遠處的藍天好似接連在一起, 水天一色, 中間的長堤與亭台樓榭架在湖水中間,連接著湖水兩岸。
他們走在湖的一邊, 湖水對麵還有一座小島,島上有幾座古樸樓房與一座四層高塔。
這湖麵看著很廣很寬,比禦花園的池塘大二十幾倍,水麵波光粼粼,不知有多深,夏日炎熱, 跳進冰涼的湖水遊走再合適不過,徐香寧是真想跳進去遊一遊, 不過此舉大概會嚇壞眾人, 以為她瘋了, 且入水衣裳貼身,會被說**不檢點。
她按捺下所有衝動, 默默跟在隊伍後麵, 周身彌漫清冽淡雅的幽香,既有茂密樹林特有的樹香, 又有清澈湖水漫上來的濕潤水霧香,屬於大自然的味道, 她不由深吸好幾口氣。
“好香,好好聞。”
春喜看著她稚氣的舉動,露出淺淺的笑容。
“春喜,你說我們悄悄離隊,會不會被發現?”
“會被皇上問責,不會被皇上問責,也會被宜妃恵妃問責。”
徐香寧吐了吐舌頭,隻好作罷,想著明日得空再來走一走。
一行人就繞著湖水走一圈,逛到腳發酸,一直走個不停,終於皇上要回去了,還有公務要處理,眾人也跟著要回去,皇上上了馬車後,他們也紛紛上了馬車,隻是徐香寧讓驅車的小太監別著急走,等其他人都走了,他們再走,可等其它馬車都走了,徐香寧反而不走了,讓驅車的兩個太監在原地等待,拉著春喜從馬車上下來。
“嬤嬤,玉晴,走,我們去玩玩水。”
“我就知道你不想走,別跑,小心崴腳。”被拉著小跑的春喜顧不及自己端莊賢淑的形象,連旗頭都差點跑歪,隻好一隻手扶住。
春喜發現自己跟著香寧還有常常在常常會被帶著做一些不合規矩的事情,這兩人性子太好動愛玩了,完全不像是大家閨秀,見香寧蹲在湖邊,手已經伸下去舀水,她驚得趕緊又提醒一句:“小心別掉進去,這水深得很,我們都不會水。”
“是啊,小主,小心點,這水很深。”張嬤嬤也拉著自己小主的後衣領,生怕她掉進去。
“不會掉進去的,小心點就是,你們也把手伸進來啊,這水真涼。”徐香寧還雙手捧起一手水,喝了一口,入肚清涼,沒什麽異味,“玉晴,快,喝一口試試味道。”
玉晴站在湖水邊,愣是沒敢像徐答應那樣喝一口,不過好奇心驅使之下,也像徐答應那樣用手去碰湖水,越玩越高興,半截手臂都伸進去,回過頭衝著自家小主笑道:“小主,要不我們明日還過來這?”
春喜站在她們身後,輕聲說道:“這裏離我們住的地方遠得很,沒有馬車,隻走路的話怕是要半個時辰。”
她們隻是答應,今日是托皇上的福才坐上馬車過來,明日未必有馬車供給她們,沒有馬車的話,怕是難以成行,從昭陽宮過來,單單馬車就走了兩刻鍾,繞了幾段路,她沒能記住路線,明日過來的話可能找不到路,周圍又盡是茂盛的樹林,沒人帶路的話怕是會迷失。
“半個時辰而已,我們能走,玉晴,明日我們還過來。”
春喜:“你可記得過來的路?”
被春喜這麽一問,徐香寧愣住了,她哪裏記得來時的路,因為過來的路兩旁盡是高高的樹林,來時還繞了繞,不是一條土路走到尾,“沒事,若是迷路了,我們就當是逛行宮了。”
“回去再說,跟常常在商量商量,我們要是單獨前來,常常在怕是會罵我們叛徒。”
徐香寧想到常常在叉著腰罵她們叛徒的樣子,撲哧一笑,常常在喜歡找她們一齊玩樂,若是她們拋下她單獨去做什麽,常常在就會罵她們叛徒。
玩了一會後,徐香寧覺得隻是手進去不過癮,她又把鞋襪脫了,坐在湖邊將雙腳放進去踢水,冰冰涼涼十分舒服。
張嬤嬤回頭一看到她把鞋襪脫了,嚇得一激靈,“小主,你怎麽光腳了?這萬萬不可,女子不可在外麵光腳,被人瞧見了怎麽辦?”
光個腳怎麽了,徐香寧有時候真覺得古人規矩真多,條條框框把人限在裏麵,尤其是女子,“嬤嬤,這裏沒人,沒事,我就玩一小會,你們幫我看著人,要是來人了,提醒我一聲。”
“小主啊……”
春喜看著張嬤嬤拿香寧無可奈何又焦急的樣子,捂著嘴笑起來,不過還是聽香寧的話,她轉頭準備環顧一眼周圍有沒有人,忽然見到站在不遠處的皇上,她的笑容立即凝滯,嚇得一時慌亂,想提醒香寧又覺得該行禮,慌亂中左右手互相打到。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這一高聲行禮把剩餘三個人都嚇一跳,三人齊齊回頭,果然見到去而複返的皇上,玉晴跟張嬤嬤跟著行禮,兩人是直接臉色煞白。
徐香寧也想站起來行禮時,腳一打滑,整個人反而往水裏載去,撲通一聲後背砸入水裏,好在湖邊的水底下不是充滿嶙峋的石頭,隻是泥土,她沒覺得多疼,隻是衣服完全弄濕了,進了水,她把腳隱在水裏,深深紮進水裏的泥土裏,試圖隱藏起光潔的雙腳。
反應過來的春喜已經擋在她前麵。
湖岸邊上沒有很多人,隻有皇上與梁公公,梁公公低著頭站在皇上側後邊,而再遠處有兩名帶刀侍衛,不見馬車。
“參……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徐香寧小小聲地行禮,瞥了瞥皇上的表情,看不出息怒,隻是站在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們。
“還沒玩夠?”
過了半響,皇上才開口。
徐香寧趕緊回道:“玩夠了,玩夠了,我們這就準備回去。”
康熙其實已經回到昭陽宮,隻是遲遲沒見載著徐氏的那輛馬車,那輛馬車是禦駕龍輦,送完徐氏她們也是要回到昭陽宮後院的馬廄,讓梁九功一問才知道徐氏她們沒跟著回來。
今早遇到宜妃他們是意外,沒想到宜妃他們也過來湖區,因她們是第一回 過來行宮,本想與徐氏她們單獨走走逛逛,結果他跟幾個阿哥與宜妃他們說話,無暇顧及她們。
她們也識趣,一直跟在隊伍後麵,不湊上來。
康熙想了想,折子不急著處理,於是又讓人返回去了,果然她們還在這裏,玩得樂不思歸,遠遠都能聽到她們的笑聲,尤其是徐氏,竟然把鞋襪都脫了。
徐氏的腳倒不像她身子那麽圓而有肉,她的腳沒纏過足,她的腳是白皙而薄,比一般女子的腳要大一些,見她知錯地躲在別人背後,還把腳藏起來,康熙是無奈多過生氣,徐氏這大膽又糊塗的性子,做出捅天的大事,他都不會太過詫異。
“皇上,我們真的玩夠了。”徐香寧又說一句,從春喜背後探出一個腦袋。
康熙冷聲道:“玩夠了還站在那裏幹什麽?”
徐香寧在春喜她們的遮掩下把鞋襪穿好,全身都濕了就不在乎腳還是濕的就穿鞋襪,動作匆忙倉促,從湖水邊上朝皇上走過去。
馬車都停在入口處,他們走了一會才到,原本徐香寧要上她們那輛馬車,兩匹馬的那輛,而皇上的龍輦是四匹馬,隻是皇上伸出手,她哪敢不牽,小心眼的皇上上次因為她不牽他的手可是有快半年沒讓她侍寢,她就乖乖地把手交上去,被牽著上了皇上那輛馬車,回頭跟春喜她們擺擺手,讓張嬤嬤坐上馬車,不用跟著馬車走。
春喜目光落在皇上跟香寧緊握的雙手上,直到他們上了馬車,簾子遮去一切,她才收回目光,有些愣神。
“小主,我們也上車吧。”
“嗯。”
春喜,玉晴與張嬤嬤坐了一輛馬車,皇上的禦架龍輦很是寬敞,比她們來行宮時坐的馬車還要寬敞,坐著時雙腿可以伸直,春喜自打上車後就閉目歇息,一言不發。
張嬤嬤也曉得春答應喜靜的性子,沒有打擾她,隻跟玉晴說話,說起今天晚上的宴席,宴席由端嬪娘娘跟內務府的人安排,這兩日不見端嬪娘娘的身影,怕是忙得腳不著地。
先是出發去行宮,後是安排組織今晚的宴席,還有五日後的騎馬圍射,端嬪要一一過目著手安排,不知五日後皇上與幾個阿哥的騎馬圍射,她們可不可以前去圍觀。
而另一端,徐香寧濕噠噠地上了皇上的馬車,一坐下就一圈水漬,從旗裝上滴下來的,連旗頭都歪了,她隻好把它拿下來。
“皇上,你讓我上來不怕我弄髒裏麵嗎?”
“衣服脫了。”
徐香寧立即雙手環胸,警惕道:“皇上,你想幹什麽?”
康熙被當做登徒子對待,額頭上冒出三條黑線,有時候徐氏的腦袋真不知道怎麽在想些什麽,真笨真蠢,蠢得又讓人覺得可愛,“你這腦袋瓜到底在想什麽?把衣服脫了,免得著涼。”
“可我脫了不是更著涼?”
康熙從儲物格子裏麵拿出一條毛毯,這毯子是平日裏擱置在那,鮮少用到,主要是用來禦寒,若是不冷也不會用到,今日正好用上。
“皇上,你別盯著我看。”
坐這麽近,她當著皇上的麵脫衣服,皇上又直直盯著她,目不轉睛,徐香寧突然生出幾分害羞。
“徐氏,你哪裏我沒看過?”
額,這話說的,有幾分道理,他們更親密的事都做過,隻是脫衣服而已,衣服濕漉漉貼著實在不好受,徐香寧心橫了橫,開始脫衣服,從頭到腳,脫得一幹二淨,連發髻上的簪子都拿下來,她脫完挪個位置,剛才被她坐到的地方也變濕了。
可當她想要拿那件大毯子裹著赤條條的自己時,皇上卻攥著毯子不放。
“皇上?”
“嗯?”康熙難得生出逗弄徐氏的心,攥著毯子不給她,她又雙手環胸,害羞得耳朵都紅了,見實在爭不過,徐氏幹脆放棄,直接整個人過來,兩腿叉開坐在他腿上,抱住他,窩在他懷裏,頭沒抬起來。
“嗬嗬……”康熙樂得直笑,也沒忘把毯子裹在她身上,還順便幫她擦拭一下濕掉的三千發絲,著涼不好,容易發燒,女子的身子不如男子康健,稍有不慎容易得病。
徐香寧對皇上的惡趣味也沒轍,放棄掙紮,安安靜靜窩在他懷裏,脖頸處落下來溫熱的親吻時,她也隻是歪歪腦袋,臉被捧起來,她望進皇上的黑眸,那裏倒映出一個小小的她。
人是會被溫柔打敗,某一刻,徐香寧的心跳是加快的,當皇上的吻落在她唇上,她愣愣地看著他,而後陷入進去,最後都不知馬車何時停下。
外麵的人也沒有催促。
“裹好。”
徐香寧裹緊毯子,隻看到皇上打開車窗,跟梁九功說幾句,讓梁九功屏退旁人,過了一會,聽到梁公公在外麵說皇上準備好了,他們才下馬車,從下馬車到回到昭陽宮的寢殿時都沒見到什麽人,隻有幾個宮女。
“備熱水給徐答應沐浴。”
皇上一切都安排好了,徐香寧乖乖照做就行,沐浴完後,她跟皇上一起吃了午膳,吃完後她還吃了一些新鮮的水果,有橙子與水梨,皇上倒是吃得不多,吃好後,她被叫去給皇上研磨,而皇上開始處理折子。
她那身濕掉的衣裳已經被人烘幹送回到瑤光殿,她穿的那一身是宮女若竹的衣裳,她跟若竹的身形不一樣,不過旗裝直筒寬大,倒是能穿得下,不過稍顯臃腫。
今晚家宴在酉時三刻舉行,徐香寧怕跟皇上一同前去太過顯眼,瞧著時辰不早了,她跟皇上說她回去瑤光殿換身衣裳參加家宴,皇上準允了,她才鬆一口氣。
因不識回去瑤光殿的路,梁九功讓洪寶全洪公公送她回去。
她回來時,春喜已經坐在通鋪上開始妝扮,玉晴正為春喜描眉,而玉秀梳頭。
“小主,你終於回來了,可算回來了。”
一旁無事可做的張嬤嬤的話讓正在忙活的三人回過頭,看向門口。
“徐答應,你穿的是誰的衣服?”
“若竹的。”
“小主,快去換一身,奴婢給你梳妝打扮,要來不及了。”
見張嬤嬤給她拿出粉紅色的旗裝時,她趕忙擺手拒絕,這顏色太出挑了,還是低調一點。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她們長春宮的小主才一起出發到舉辦家宴的地方——-鍾合宮,通貴人以前來過行宮,隱約記得一些路,而且去鍾合宮遇到布貴人慶答應等人,一行人一前一後地走到鍾合宮。
鍾合宮廊下已經開始奏樂,殿內燭燈通明,最前方有一特意壘高的大戲台,正中間是皇上與皇太後坐的宴桌,而東西兩側一字排開延長擺設的宴桌是阿哥們與小主坐的,阿哥們坐在前頭,而小主嬪妃們坐在後麵。
因是家宴,沒有特意將男眷女眷用幕簾分割開,端嬪娘娘還在盯著底下的人忙碌。
筵宴還沒開始,坐好的常常在跑到她這一桌,跟她咬耳朵說大阿哥長得好看,長得像周立安。
徐香寧露出無奈之色,常常在常常見到陌生男子會悄悄跟她點評那人的長相,不過堂堂的皇長子大阿哥若是聽到他跟一個太監長得像,怕是會氣瘋吧,不過周立安長得的確可以,就是人矮了點,跟她差不多高,她目前見過最高的男子便是皇上,以現代的標準而言是一米八的身高,在這人普遍不高的大清朝,皇上這身高可以睥睨眾人,正因為長得高,皇上隻要站著就特別器宇軒昂,大概是小時候夥食太好的人自然長得比夥食不好的人高。
大阿哥長什麽樣,她白天見過,但有些忘了,隻有一個印象——-看上去成熟穩重,被常常在這麽一說,她伸長脖子往前麵看過,隻看到一個側臉,皇上因小時長了天花,臉上有一些淡淡的疤痕,大阿哥側臉光潔許多,沒什麽疤痕,的確長得還可以,不過跟周公公不大像。
“快回去坐著吧,筵宴快開始了。”徐香寧提醒道。
常常在又跑回她的座位坐好。
“常在跟你說什麽了?”
“回去跟你說。”
春喜點點頭,正回視線。
皇上到了之後,筵宴正式開始,熱膳先被送上來,戲台子上麵也開始唱戲,今日最主要的是看戲,大家都津津有味地看著前麵,而徐香寧一邊看一邊吃,期間,膳房的太監總管劉公公向皇上與皇太後進奶茶,皇上飲了一口後,宮女們才向著坐著的阿哥與小主一一進奶茶,動作緩慢有序,輪到她時已經快是最末尾,她都有點等不及了。
奶茶十分濃鬱,帶有一點點鹹味。
“徐答應,你……怎麽一下子就喝光了?”
隻要是筵宴,跟她同一位份的慶答應都坐在她右手邊,而春喜坐在她左手邊,聽到慶答應詫異的話語時,她偏頭看過去,“這也沒多少啊,就一茶杯而已。”
普通茶杯又不大,一口喝光不是很正常。
“可是你剛剛明明都吃那麽多了,你還沒飽嗎?”
不怪慶答應這麽驚訝,宮裏上下都知道徐答應受寵,眼看著皇上沒厭倦,徐答應也沒失寵,久久無寵,又比徐答應入宮早三年的慶答應想著皇上也許現在不喜歡纖細苗條的女子,改喜歡豐腴肥胖的女子,她尋思著今晚學徐答應吃多一點變胖,或許皇上會注意到她,可她學著學著就吃不下去了,吃下去的食物仿佛堵在喉嚨,上不去下不來,眼睜睜地看著徐答應吃那麽多,竟然還一口喝掉一杯奶茶,她都驚得合不攏嘴,這未免太能吃了,她哪裏比得過徐香寧,這濃鬱的奶車味,她聞著都想吐,像她這樣尋思著變胖的人,宮裏絕對不止她一個。
“我快飽了,這是……**。”**跟食物不一樣,徐香寧解釋一句,又忽然意識到古代未必有**這個詞,“其實隻是奶茶,奶茶跟平日裏喝的水差不多,喝多少都不會覺得飽。”
慶答應上下打量徐香寧,心裏想的是吃胖也是要有天賦的,她趕緊蓋上茶蓋,把奶茶味掩住,把麵前那些沒吃完的食物推得遠遠的,實在受不了了。
隻是筳宴還沒結束,劉公公又向皇上進馬奶酒,皇上示意梁九功叫停唱戲與拉胡奏樂的人,先是大讚端嬪娘娘寬厚平和,淑慎持躬,賢明溫惠,兢業勤勉,後讚此次筳宴舉辦得體,端嬪有功,賞白銀二百兩,新鮮荔枝十斤,葡萄幹十斤,蓮子幹三鬥。
端嬪娘娘出來跪下謝禮。
皇上將馬奶酒一飲而盡,讓人先給端嬪倒酒。
其他人麵色各異。
輪到徐香寧,她端起杯盞,聞了聞馬奶酒的味道,她喝過奶茶,在皇宮裏,禦膳房的人偶爾會給她進獻奶茶,但馬奶酒從來沒喝過,聞著還挺香的,喝下去味美香甜,越喝越想喝。
“徐香寧,你……是……”慶答應把豬字忍回去,畢竟徐香寧現在十分受寵,昨夜是她侍寢,“你未免喝太多了,小心喝醉。”
“你不喝嗎?”徐香寧盯著慶答應那份。
“你要喝就喝,我不喝了。”慶答應嫌棄地擺擺手,示意她趕緊拿走。
徐香寧喝了兩杯馬奶酒,見春喜也不喝,看戲時她把春喜那份喝了,春喜發現時她已喝了三杯。
“香寧,你不能再喝了,你酒量不好,不能喝醉。”
上次除夕過年時,香寧喝著喝著就醉了,春喜怕上次喝醉的場景重演,製止她再喝的行為。
徐香寧其實也喝不下了,今晚喝了四杯,這會肚子已經脹了,還想去方便一下,不過皇上沒離席,其他人亦不能離席,好在皇上對戲台上麵唱的戲沒興趣,攙扶著皇太後提前離席了。
她們出座跪送皇上與皇太後後才重新入座,徐香寧借此機會跑去後殿那邊方便完後才回到座位繼續看戲。
夜越來越深,大家陸陸續續離席,回自己所住的宮殿,徐香寧跟春喜算是比較晚走的,長春宮的其它小主已經回去了,她們幾個人剛走出鍾樂宮,一直候在門口的洪公公趕緊上前。
“徐答應,皇上有請。”
這是讓她過去侍寢的意思,徐香寧昨日已經侍寢,今夜不想再侍寢,侍寢累人,尤其是皇上興致高的時候拉著你不讓入睡時更是累人,不過容不得她拒絕。
春喜鬆開挽她的手,示意她趕緊跟著洪公公過去。
“那我走了。”
“去吧。”
徐香寧沒讓張嬤嬤跟著過去,反正皇上這邊伺候的人多,可以輪著替換伺候皇上,她身邊隻有張嬤嬤一個人,人不是鐵打的,張嬤嬤一天到晚沒能歇息是不行的,她一個人跟著洪公公去昭陽宮。
提前離席的皇上已經沐浴完,又坐在寢室內的**看書等著她,跟她那幾次坐在**看書等他有異曲同工之妙,她尋思著她申時才沐浴過,因行宮居在山中,陰涼清爽,她沒怎麽出汗,要不要再洗一次。
“過來。”
行吧,皇上都沒嫌棄她不洗澡,她就湊合著吧,等到完事後叫水再洗也不遲,她走過去,快靠近床邊時被拉住手,往前一拽,她直接到皇上跟前,快貼著皇上了。
“皇上,臣妾要先淨手,還要漱口。”
“若蘭,若菊。”
皇上一吩咐,若蘭若菊就已經端著銅盆,手臂上掛著臉巾進來,被人伺候著洗臉洗手漱口,一係列動作結束後,她才躺到**,跟皇上四目相對,她想起身把床簾放下來遮住燃著的燭燈時,又被拽住手腕,人沒能起來。
“皇上,太亮了。”
“不會,朕要看著你。”
“臣妾有什麽好看的。”
“你很好看。”
突然說情話的皇上讓徐香寧有些招架不住,她的臉皮可比不過老男人的臉皮厚,雙手捂著臉,可卻開始被親,有些吻落在她手背上,親著親著,她的手自然就放下來。
徐香寧果然在事後重洗一次澡,再次躺到**時,她把玩著皇上的鞭子,心裏想的是要不要跟皇上說這幾日別召她侍寢,真的太過招搖太過顯眼了,若詛咒有用的話,她怕是被後宮那些女人詛咒過幾百回,死了幾百回,她更想開口讓皇上召春喜侍寢,可無論是哪一種,她都不大敢開口,生怕惹怒皇上。
伴君如伴虎,皇上隨時都有可能翻臉,別看此時溫情脈脈。
“二十二日的騎馬圍射,你可想去看看?”
“當然,皇上,我可以去嗎?”
“嗯。”
“多謝皇上,到時我會給皇上加油喝彩的,皇上,你騎術如何?”
“自是了得,朕自小騎馬,皇祖母對朕要求嚴苛,要朕像皇祖父一樣驍勇善戰,朕三歲便要騎馬,曾從馬背上摔下來過,皇祖母連哭都不讓朕哭,說是男兒有淚不輕彈,朕隻哭過一次,自此之後朕就不再在皇祖母麵前掉過眼淚。”
雖說皇上語氣平淡,講得雲淡風輕,但從馬背上摔下來一聽就很凶險,馬匹那麽高大,孝莊太後對皇上應是十分嚴厲,要求甚高,畢竟八歲登基,底下權臣虎視眈眈,朝堂不穩,若是性子太過軟弱也親不了政,穩固不了朝堂。
“三歲騎馬?那皇上三歲就學會騎馬了,臣妾三歲時怕是還不會說話。”
“哪有人三歲還不會說話?”
“怎麽沒有,有很多人開口說話晚,不是每個人都像皇上這樣聰明。”
“是,有些人太蠢笨。”
“皇上,別以為我沒聽懂你是在罵我,我哪有蠢笨,我明明很聰明的。”
“是,很聰明。”
兩人聊著聊著反而很快睡著了,睡著前,徐香寧想起她還沒問皇上騎馬時摔到哪了,隻能等明日醒來再問。
……
百花宮,戌時末。
坐在**的宜妃聽到翠玉說徐答應在筳宴結束被皇上下令帶回昭陽宮,一直沒出來時便知道今晚又是徐答應侍寢,昭陽宮的宮燈此時才熄滅,她氣得狠捶枕頭。
“又是徐答應,皇上到底是被徐答應下了什麽迷魂藥,昨日是她侍寢,今日又是她侍寢,皇上對徐答應的新鮮勁怎麽還沒過去。”
宜妃真不明白徐答應到底哪裏好,皇上怎麽還讓徐答應侍寢,到底是新鮮勁還是皇上喜歡徐答應,自打發生上回那件事後,皇上可是冷落她一陣子了,總是讓徐答應侍寢,受寵的日子算起來也有八個月了吧,還沒厭倦?
今日白天也是,宜妃是得了消息才知皇上今日去翡月湖,她帶著此次前來的九阿哥匆匆趕去翡月湖,隻為了偶遇皇上,偶遇是偶遇到了,不過見皇上是帶著徐答應跟春答應前來時,她的心涼了半截,更別說恵妃不知從哪裏得來的消息,也帶著大阿哥出現在皇上麵前。
皇上跟大阿哥說得比較多,她的胤禟跟他皇阿瑪都沒講上幾句話。
“翠玉,你說皇上是不是喜歡上徐答應了?”
“應是不會吧,徐答應長得不好看,皇上怎會喜歡徐答應?”
若不是喜歡,皇上為何一而再再而三讓徐答應侍寢,徐答應憑的是什麽,沒有優越的家世,沒有姣好的長相,沒有婀娜的身段,到底皇上迷戀她什麽?
宜妃想不明白,夜裏不能安眠,一直在想這件事。
而睡不著的人還有瑤光殿的春喜,香寧連連侍寢,可她已經一年無寵,皇上當著她的麵牽香寧的手,看著香寧的眼神充滿柔意,皇上何時這樣看過她?
她不怪香寧,她隻怪自己,沒能讓皇上喜歡上她,也沒能留住小阿哥,容貌再美又如何,還不是無寵無子嗣,皇上對她跟對後宮大多數的女子無異,就是圖一時新鮮,厭倦了就把她們拋在一邊自生自滅。
她還記得她第一回 侍寢時,皇上寢殿裏細高梅瓶裏插著幾枝臘梅,臘梅枝幹上的梅花開得正好,皇上見她緊張還先問了她的名字,之後溫熱的手掌撫上她的肩膀,從肩膀到後背,一點點撫平她的緊張,目光裏仿佛隻能裝得下她一個人,讓她不知不覺中沉溺其中。
那夜她是痛的,可又是無比快樂,她在皇上的憐惜中浮浮沉沉,眼前光影迷離,那臘梅虛虛實實,她得到極致的快樂,皇上的臂膀是那麽寬厚,她整個人可以藏在他的臂彎中。
隻是為何那麽短暫,皇上怕是已記不得她的名字。
當初她若是沒懷孕,她得到的恩寵會不會持久一些,恩寵久一些,皇上會不會喜歡上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皇上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無悲無喜,冷冷淡淡。
皇上看香寧的眼神可是充滿著柔情,香寧做錯事,皇上估計都不會怪她。
春喜想哭,可是旁邊還睡著張嬤嬤玉晴她們,她隻能把淚意忍回去,緊咬著唇,把唇咬破,回想自己為何會走到這種田地,是不是造化弄人,香寧先前說過她寧願一輩子無寵,她也能開開心心過一輩子,她當時說她一定要得寵,要給家族父兄爭光,如今卻是相反。
究竟是哪裏錯了,她做錯了什麽?
春喜想著第一夜她見到的皇上,錦袍下頎長的身姿,冷酷的臉龐,見到她時淡淡問她叫什麽。
“你叫什麽?”
“春喜。”
“是個喜慶吉祥的名字,你阿瑪取的嗎?”
“是。”
……
而恵妃第二天才知徐答應昨晚又侍寢了,一連兩夜侍寢,皇上對這個徐答應是真喜歡,不僅將禦駕龍輦給徐答應乘坐,還連著兩晚讓徐答應侍寢,更別說先前宜妃冤枉徐答應推十四阿哥下水,皇上當時壓根沒有懷疑過徐答應,還替徐答應做主了,從那一天開始,她便知道這個徐答應對皇上而言是特殊的,可能是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怕是連往日的宜妃都不及這個小答應在皇上心中的份量重。
隻是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以為皇上隻是圖新鮮,哪有人圖新鮮圖了快八個月,從年前到年後,春答應那麽貌美豔麗,皇上當時也隻是讓春答應一個月侍寢兩三回,之後春答應懷孕後,皇上就再也沒召她侍寢,哪怕是春答應月子做完,身子康複,皇上也沒召春答應侍寢。
皇上現在一個月可是會讓徐答應侍寢七八回,皇上忙於朝政,一個月臨幸後宮也才十幾回,光一個徐答應就占去一大半,這不叫盛寵,什麽才叫盛寵,比當年宜妃還要受寵。
指不定再過一段時間,皇上就給徐答應晉位了。
“流鶯,流鴛,你們往後見著徐答應要客氣一點,不要跟徐答應發生衝撞,她是小主,你們見著她要行禮。”
她可不想見到她身邊的人得罪一個受寵的答應而喪命,既然是皇上放在心尖的人,得罪不起就要拉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