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把山頭的事情搞定, 眾人的心也就定了下來。看天氣正好,陸政安帶著宋淮書去了陸家村,解決開春兒之後清山的人手和事宜。
因為有陸家幾位兄弟在前, 陸政安自然也不先去考慮他人。不過,要清理三座山頭要用到的人手不少, 光指望陸家兄弟幾人肯定是不行的。
思來想去陸政安便想了個辦法,同宋淮書商議了一下, 兩人都覺得可行,便趁著天氣正好下了山去了陸長根家。
然而在兩人進門之後, 發現除了陸長根夫婦之外, 兩人旁邊還站了一個身形高大的年輕人。
陸政安看了那人片刻後,這才想起來, 他就是陸長根夫婦在林州府衙當差的長子陸政廷。
陸政廷今年已經而立,和陸長根長得極為相像。穿著一身藍色的長衫站在陸長根身後,若不清楚內情的人, 還當對方是陸長根的兄弟。
“政廷哥?”陸政安試探性的叫了一句,見陸政廷點頭答應, 陸政安立時笑了出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晚剛到的家,正聽我爹娘說起你,沒想到你就來了。”陸政廷笑著說完,隨即將目光轉到了陸政安身旁的宋淮書身上。
見陸政安娶的這位男妻確實跟他父母說得相差無幾,表情和善的跟宋淮書打了招呼之後, 便側身請兩人進了屋。
陸政廷常年在林州城當差,在那裏娶了一位小吏的女兒為妻。因為差事使然, 陸政廷並不經常回陸家村, 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回來看看陸長根夫婦以及年幼的妹妹。
陸政安牽著宋淮書進了堂屋, 幾人閑話了一陣之後,陸政安這才跟陸長根說起此次過來的目的。
因著陸政廷也不是外人,陸政安再跟陸長根說話的時候也並沒有避諱他。在察覺到陸政廷頻頻投過來的眼神後,陸政安看著他,直接問道:“政廷哥,是不是我這法子並不適用?”
聞言,陸政廷立時搖了搖頭。“不是,隻是覺得當年那個跟在我後麵要糖吃的小孩兒長大了。”
陸政廷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不禁笑了起來。不過笑過之後,陸長根對著陸政安點了點頭。
“政安這法子確實可行,現在活兒不好找,村裏地少的人家,不少都還在餓著肚子,能用力氣換點兒銅板自然是極好的。這事兒你若信得過我,我來張羅你看行不行?”
陸政安自然是信任陸長根的,聽他這麽說二話都沒有便點頭應允了下來。隨後,陸政安和宋淮書又在陸長根家同陸政廷幾人說了會兒話,而後便起身回了家。
在回去的路上,宋淮書想到同樣身形高大的陸政廷,心裏不禁有些羨慕。“感覺你們陸家的男丁就沒有個兒矮的,讓人看了太羨慕了。”
說罷,宋淮書瞥了一眼陸政安後,想起陸政廷方才說的話,頓時又笑了出來。“沒想到你小時候竟是個愛吃嘴的,竟然還跟在人家後麵討糖吃。”
陸政安能回憶起原身小時候的事並不多,對於宋淮書的調笑心裏也並不在意。隻是瞧著對方笑的猶如一臉偷腥成功的小狐狸,忍不住心中一軟,伸手敲了下他的額頭也就隨他去了。
三日之後,陸政安和宋淮書被陸長根喊下了山,沒多久不少陸家本家長輩和兄弟,以及村裏不少外姓鄉親也都來了。
眾人來到陸長根家都有些疑惑,一幹人等或站或坐在屋子裏麵麵相覷。陸長根幹咳一聲敲了敲桌子,眾人這才安靜下來。
陸長根站在桌子旁,打眼掃了眼眾人的表情,而後清了清嗓子說道:“今兒讓你們來,是有件事要跟大家夥兒商量。”
“啥事兒啊?長根叔。”
陸鐵牛是個坐不住的,一聽陸長根找他們來時有事,立時忍不住問了出來。
陸長根瞧眾人一臉期待,倒也沒有繞彎子。
“這幾日政安包了個大活兒,要把化龍山周圍三座山頭都清理出來種果樹。這活兒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能幹的下來的,所以政安就想到了咱村兒的老少爺們兒。你們若是願意跟著幹,咱們就帶你們一起。若是不願意,那咱也不勉強。”
陸長根話音落下,人群裏立時便有人問道:“那一天給多少工錢啊?眼下都冬天了,現在開始幹嗎?”
陸政安抬眼看去,見是村裏一個姓趙的小夥子,便起身回道:“三個山頭清理幹淨,驗收覺得沒有問題,那一座山頭便就給十兩銀子。隻要你們能在規定期限內完成,具體找多少人,我一律不過問,隻要按我的要求完成,這十兩銀子就是你們的。”
說完之後,屋內不意外的立時響起一陣議論聲。陸政安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待他們慢慢停止了話題,陸政安這才繼續說道:“雖然這些事情我們不過問,但是我希望你們心裏能多考慮幾分。隻要不是什麽解不開的,盡量不要鬧到我和長根叔這裏。”
“政安找到這麽大一個活兒還能想到大家夥兒,我希望你們都心裏有點兒數。我也再跟你們透一下,除了清山之外,後麵應該還有別的活計。你們別光看到芝麻,就丟了西瓜。我知道大家都想多掙點兒錢,但若真的因為幾個銅板鬧得大家都不好看,到時候你們也別怪我不顧往日的情麵。”
在場的眾人家裏沒多少是寬裕的,其中有幾個本打算過完年後,趁著地裏的莊稼都還沒長起來就先去外麵找些活兒補貼家用。
如今忽然天上掉餡兒餅的好事兒,眾人哪裏會不珍惜。而且化龍山周圍的那三個小山包本身也沒多高,清理起來並不費什麽事,這十兩銀子賺的不要太輕鬆。
“長根叔放心,大家都不是糊塗人。我們幹活兒怎麽樣,是不是踏實人,您也是心裏有數的,斷做不出你說的那等事來。”
聽到陸鐵栓這麽說,陸長根和陸政安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繼續說道:“這活兒大概是從明年開了春兒,等山上的積雪化幹淨就能開工了。現在就通知你們,是想讓你們有個心理準備,省的過了年你們就開始急頭怪腦的出去找活兒。”
說完之後,陸長根接著又提醒了眾人一句。
“隻要你們幹得好,大家相處的融洽,後麵還有活兒等著你們。否則的話,你們可就別怪政安不幫襯咱同村兒同族的弟兄們了。”
陸長根說完便揮手讓眾人回去了,回頭見一旁的陸政安老神在在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下。
“怪道老爺子在世時,就疼你疼的跟眼珠子一樣,你這小子腦子是靈光。你說你腦子這麽好使,咋就不能考個狀元呢?”
聽到堂屋人都離開,宋淮書也從屋內走了出來。聽到陸長根這句話,腦海中忍不住回想起陸政安興致衝衝的拿著張草圖去他家的事情。一時間,忍不住笑出聲來。
陸政安被陸長根說得一陣赧然,撓了撓耳根,說道:“這……不都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嘛。再說了,這事兒也不光是我自己一個人想出來的,淮書也沒少在裏麵出力。”
聞言,陸長根讚賞的看著兩人一眼,點了點頭誇讚道:“嗯,你倆都不錯。”
堂屋裏猛然間少了那麽多人,氣氛一時間冷清了些。陸政安想起並沒有見到陸政廷,不禁有些奇怪。
“長根叔,怎麽不見政廷哥?”
聞言,坐在椅子上的陸長根長歎一聲。“回林州了,在官家當差能有幾天假算是不錯了。”
恰時,陸楊氏也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茶走了進來,聽到陸長根的歎息聲,忍不住怪道:“你這好端端的又歎什麽氣?政廷是正經辦差,身邊還有他嶽父幫襯,咱們倆也幫襯不上他什麽就由他去吧。不過政安這事兒辦的挺好,等日後林子長起來了,還能讓村兒不少人去幹活兒掙錢,這麽好的事兒,你還有啥不高興的。”
說著,陸楊氏將雞蛋茶擱到了宋淮書麵前,溫聲催促道:“趕緊吃點兒吧,這麽會兒了也該餓了。今兒你倆吃完飯再回去,我給你們做水洛饃吃。”
陸政安也覺得一直讓宋淮書憋在家裏不是個事兒,有機會還是得多帶他出來走走,多跟熟悉的人接觸一下。所以陸楊氏一說留飯,陸政安想也沒想便應了下來。
“行啊,水洛饃卷菜更好吃。嬸子你家可還有土豆,咱們再炒個土豆絲吃吧?”
“行啊,這有啥難的。我前兒還用綠豆生了一籃子豆芽兒,等下也炒上一盤兒,酸酸辣辣的正開胃。”
說完,陸楊氏又催促了一下宋淮書趕緊趁熱吃,而後便去灶屋裏忙活去了。
待陸楊氏走了之後,陸長根才解釋說道:“你別聽你嬸子瞎說,我可沒啥不高興的。我歎氣是想起了政平,你說你倆相差也沒幾歲,他……”
陸長根輕輕拍了下大腿,搖著頭道:“算了,大好的日子,咱們不提他了。”
前幾日陸楊氏在他家的時候,曾私下跟路政那提過一嘴陸政平的事兒。隻說那日他們離開陸政平家後,村裏的大夫等陳翠花穩定下來之後,就給她配了一副墮胎藥。
等孩子生下來的時候,都已經成型了,而且還是個男孩兒。
四娘陸安氏一看那孩子就哭的死去活來的,倒是陳翠花一臉平靜。等到休息了一夜後,便讓人給她娘家人捎信兒把人接走了。
在臨走之際那陳翠花也不知道跟陸政平說了什麽,當時陸政平就形似癲狂,朝著陳翠花撲了過去就要打她。
不過,陳翠花的娘家人在,陸政平自然不能得逞,反而被陳翠花的幾位兄長給揍了一頓。
隻是他們畢竟在陸家村,也不敢太過放肆,教訓了幾下陸政平後,便拉著陳翠花的嫁妝揚長而去。
據陸楊氏說,陸政平曾阻攔陳翠花,不同意和離。然而被陳翠花的幾位兄長壓著頭硬是把和離書給寫了,臨走的時候,陳翠花還曾罵陸政平是綠頭王八。
這綠頭王八在鄉下便是剛懂事的孩子都知道是什麽意思,陳翠花這麽罵陸政平,其中含義可想而知。
陸政平在陳翠花走之後,沒幾日便瞞著陸安氏拿了家裏所剩不多的錢財連夜走了,具體去哪兒也沒人知曉。
不過,若他真去找陳翠花報仇,就陳翠花家的幾個兄長,怕是隻有命去,沒命回了。
陸長根也算是看著陸政平長大的,村裏人提及陸政平誰不豎起大拇指稱讚。然而就是這麽個人,最後卻落得個如此下場,實在是讓人唏噓。
……
陸楊氏做活兒極其麻利,沒多久四個小菜,以及一碟厚厚的水洛饃便端了過來。
陸政安和宋淮書本想過去幫忙,卻被陸楊氏給攔了下來。
宋淮書似乎很喜歡陸楊氏做的水洛饃卷菜,一口氣吃了三個這才堪堪停了下來。
陸政安想起他先前還喝了一碗雞蛋茶,也不敢讓他吃太多,便是宋淮書依舊眼巴巴的,陸政安也隻能裝作沒看見。
冬日的天氣黑的有些早,等眾人吃過飯後,天色已經開始慢慢暗了下來。
陸迎春本想讓宋淮書再留下來陪她多玩一會兒,但陸楊氏看著外麵漸漸昏暗的天空,生怕回去的的路不好走,便沒再宋淮書和陸政安理會她,直接將兩人送出門去了。
待兩人出了陸長根家的院子,這才發現起風了。看著路兩邊劇烈搖擺的樹梢,陸政安緊緊握住宋淮書的手,兩人依偎在一起慢慢往山上走去。
等到兩人到了家,天色剛好徹底黑下來。宋淮書燒了鍋熱水,喊了陸政安端到堂屋內,兩人圍坐在碳爐旁邊開始燙腳。
陸政安不光身高比宋淮書高了一大截,就連腳都比他長了寸許。兩人猶如稚童一般將一大一小的兩隻腳,緊緊貼在一起比了一下,氣得宋淮書立時將腳縮回來不肯在跟陸政安挨在一起。
見狀,陸政安不禁一陣好笑。“你說你這人,身高沒那麽高,若是長了一雙比我大的腳可還行?”
聽到這話,宋淮書臉上的表情便更加不滿了。“你當我不想長高?跟你站在一起,我都覺得好像還沒長大一樣。”
“那不挺好的,永遠二十歲的模樣,多好。”
聽陸政安這麽說,宋淮書也不想理他了。伸手拿了一旁書架上的一本書翻看起來。
陸政安一個人無聊便用腳指頭撓了撓宋淮書的腳心,見他怕癢的把腳蜷縮在一起,立時說道:“大晚上的就別看書了,小心燭火把眼睛給晃壞了。不過你這幾日天天書不離手的,什麽書這麽吸引你?”
聞言,宋淮書把書本合上,把封麵伸到陸政安麵前。
“詩經,想看看裏麵有沒有寓意好一點的詞句沒有,想從裏麵挑一些出來當寶寶的名字。”
聽宋淮書這麽說,陸政安頓時來了精神。“那你現在挑了幾個了?”
“一個也沒有!”說罷,宋淮書將書本放到書架上,耳垂微紅的小聲嘀咕道:“眼下是男孩兒還是女兒都不知道,現在想了也是白想。”
正當陸政安要說話的時候,宋淮書把腳從木盆裏抬出起來,拿了布巾一邊擦,一邊跟陸政安說道:“這水不太熱了,你也別泡太久了。”
陸政安將聽宋淮書這麽說也不再洗了,用宋淮書方才擦腳的布巾,把腳上的水擦拭幹淨,這才把洗腳水端到門外。
等到陸政安把所有的門都落了鎖回到裏屋,宋淮書正站在床榻前脫衣服。
看到陸政安進來,一邊把衣服掛在床頭的衣架上,一邊問陸政安道:“外麵風是不是又大了一點,聽著嗚嗚的怪嚇人的。”
“有我在呢,你怕什麽。不過風確實大了,天也開始陰了,怕是這兩日又要下雪了。”
陸政安坐在床邊,看著穿著裏衣仍瘦的厲害的宋淮書,忍不住皺了皺眉。
“我怎麽越看你好像越瘦了,你這每日吃的都補到哪兒去了?”
聞言,宋淮書拉了拉衣襟,扭頭看向陸政安道:“什麽瘦了,你看著肚子都起來了,腰身都粗了一圈兒呢。”
陸政安仔細看了看,見宋淮書小腹處確實比先前鼓了一些,想到裏麵那個還未發育完全的小生命,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
“再過幾個月,你肚子裏的寶寶就該不老實了,到時候你就該辛苦咯。”
宋淮書低頭看著陸政安的大手貼在自己的肚子上,忍不住笑了一下。“為人父母的,哪裏有不辛苦的。”
陸政安擔心宋淮書著涼,便把他抱到了**躺好。看著宋淮書把被子蓋好,這才走到桌前把蠟燭吹滅。
等陸政安剛一進被窩,宋淮書便下意識滾到了他懷裏。兩人緊緊貼在一起,聽著外麵的寒風呼嘯,隻覺得心裏異常平靜。
黑暗中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就在陸政安以為宋淮書已經睡著了的時候,隻聽到宋淮書攀著他的脖子問道:“政安,你是喜歡男娃,還是女娃?”
聞言,陸政安笑了笑,低頭在宋淮書發頂上親了一口,低聲回道:“女娃,想給她紮漂亮的小辮子,穿漂亮的小裙子。”
“別人都喜歡男娃,你怎麽跟別人相反?”宋淮書極是不解。
“嗯,喜歡女娃多一點。但是是男娃也能接受,隻要是你生的,是男是女我都喜歡。”
陸政安的話音落下後,隻聽黑暗中宋淮書突然歎了口氣,而後將陸政安的脖子攬的更加的緊了。
“其實,我心裏有點兒怕的,怕孩子生出來會跟我一樣,怕到時候他會被別人嘲笑。”
“跟你一樣怎麽了?你哪一點兒比別人差了?父親和母親把你照顧的這般好,難道還能比他們做得差?你能遇到我,難道我們的孩子就不能遇到一個疼她愛她的人?”
說著,陸政安的那雙大手撫上了宋淮書的脊背。“你沒事不要亂想,我這幾日正難受的緊呢,你有這胡思亂想的精力,咱倆先打一架再說。”
宋淮書一聽陸政安立時便要翻身從他懷裏逃走,然而還沒等他來得及跑,就被陸政安一把拉了回來……
風雨飄搖大半個時辰,等停下來的時候宋淮書整個人隻覺得快散架了。就這陸政安端過來的水漱了口,宋淮書又羞又惱。“你到底都是從哪兒學來的花樣兒?”
想起方才的事情,宋淮書忍不住一陣臉熱,看著陸政安的眼神裏滿是不滿。
陸政安把茶杯擱置在桌案上,重新躺回被窩將宋淮書攬回到了懷裏,揉著他的腰身輕聲說道:“這種事哪裏用得著學,男人的本能而已。”
聞言,宋淮書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想到黑暗中陸政安又看不到隻得氣鼓鼓的作罷。
……
一夜好眠,等到陸政安醒來之後,外麵天色已經大亮了。
輕輕地抽出宋淮書枕著的手臂,陸政安本想翻身起床,沒成想宋淮書竟然也醒了過來。
睡眼惺忪的問了一聲陸政安什麽時辰了,便也跟著坐起了身。“不知道,應該時間還早,你要不再躺一會兒?”
“不躺了,想起來活動活動。”
陸政安將宋淮書的衣服都給他放到**,自己則先走到外麵打開了房門。然而在拉開房門的一刹那,鵝毛大的雪片子便劈頭蓋臉的砸了過來。
陸政安忙將房門關上,扭頭對著裏屋的宋淮書喊道:“外麵雪下的可大了,你還是先別起來了。看外麵積雪挺厚的,你起來也出不去。”
一聽陸政安說外麵又下大雪了,宋淮書立時將棉襖裹在身上,翻身從**爬起來輕輕地把窗戶打開一條縫隙,看著外麵已經被大雪覆蓋的地麵,口中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還好我昨兒把灶屋水缸裏的水都挑滿了,否則這麽大的雪怕是有的為難了。”
陸政安一邊說,一邊往屋裏走。待撩開簾子,發現宋淮書正趴在窗口向外張望,口中還不時地發出一聲驚呼,陸政安不由一陣好笑。
走上前把窗戶關上,讓宋淮書趕緊把衣服穿好。“這死冷寒天的,你趴在窗口不怕著涼啊?趕緊把衣服穿好,等雪小一點兒了,你想出去的話,我就帶你出去走走。”
宋淮書聽陸政安這麽說,眼睛驟然一亮。隨即乖乖的把衣裳穿好,跟著陸政安來到堂屋內把碳爐重新引燃。
“肚子餓了吧?有沒有想吃的?”陸政安把銅壺掛上,抬頭看著圍在爐子旁邊的宋淮書問道。
聞言,宋淮書有些不好意思的挪了挪腳步,抬頭瞄了一眼陸政安說道:“方才你燒爐子的時候,我感覺有股燒肉的味道蠻香的,感覺嘴巴有些饞了。”
陸政安一聽宋淮書這話,頓時忍不住笑了。
“行,等下給你煎一塊兒,讓你解解饞。”
說罷,陸政安看著麵前的碳爐沉吟片刻,“若是能有人買鐵板的話,買來一塊兒架在爐子上,烤也行,煎也行,都方便不少。改日去鎮上的時候,我去看看鐵匠鋪子裏有沒有。”
說完,陸政安讓宋淮書在堂屋等著,自己頂著雪來到了灶屋,陸政安看了下水缸裏的水沒有結冰不由得鬆口氣。
宋淮書眼下是雙身子人,自是不能餓肚子的。陸政安用涼水草草的洗漱了一下,便趕緊生火做飯。
惦記著宋淮書有些饞肉,便又把前幾日宋蘭氏帶來的牛肉給切了一塊兒準備等解凍了之後,給他醃製一下在鍋裏煎一煎。
不過這個天氣極冷,牛肉都被凍得邦邦硬,陸政安廢了好大力氣才切下一塊兒手掌大小的牛肉。
宋淮書聽著陸政安在灶屋裏當當的響聲,心裏極是好奇。開門瞧著外麵的風雪似乎小了一些,便拿了豎在門口的雨傘撐開,小心翼翼的往灶屋走去。
陸政安被突然出現在門口的宋淮書嚇了一跳,不過見他走的穩當倒也沒有責怪他。
“屋簷下的台階可能有些滑,你踩得時候留心著些。”
“嗯,小心著呢。”宋淮書把雨傘合上,將粘在上麵的積雪抖落立在門口,這才抬腳進了屋。
“你方才在灶屋裏幹什麽呢?”
“你不是想吃烤肉麽,我切塊兒牛肉給你弄一弄。天兒冷,牛肉全凍上了,隻能暴力開剁了。”
宋淮書聽他這麽說,不由一陣好笑,走到灶膛前把手搭在灶膛口暖了暖。“我隻是饞了,也不是要非吃不可。”
陸政安用手摸了摸碗裏的牛肉,示意宋淮書燒小火,自己在鍋裏加了點兒葷油,開始煎了起來。
片刻間,整間房間都彌漫著一股肉香,讓本就已經餓了的宋淮書更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自從有了身孕之後,宋淮書脾氣和吃飯的口味都有了些許改變,對陸政安的依賴也更加的深了。
陸政安本就心疼宋淮書懷孕辛苦,所以對他也更加的體貼和寵溺。加上宋淮書也不是那等無理取鬧的人,偶爾一一次小要求,陸政安也都能夠滿足的。
等牛肉煎好之後,陸政安用熱好的饃饃給夾了起來。而後還額外在裏麵多放了幾片酸黃瓜,吃的宋淮書異常的滿足。
等到大半個饃饃下肚,宋淮書也已經吃飽了。坐在小凳子上看著外麵漸小的飄雪,扭頭對陸政安說道:“政安,等下吃完飯咱們去院子裏堆個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