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蔣媒婆的話讓陸政安極是意外, 很想問她究竟是什麽樣的人,竟然會讓蔣媒婆拍著胸脯打包票自己絕對會滿意。
不過,蔣媒婆並不給陸政安開口的機會, 說完便急匆匆的下山去了。
看著蔣媒婆漸行漸遠,陸政安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 好在相親不用去了,試了一下林子裏的地麵已經可以走人了, 便打算先拿了幾個背簍摘了些已經熟了的果子出來。
待陸政安剛摘了一筐桃子出來,聽到鐵牛兄弟幾人在喊自己名字, 陸政安便揚聲回了一聲。片刻之後, 陸鐵牛兄弟幾人在林子裏找到正在下果子的陸政安。
幾人問清楚要做的活計後,便各自背了個背簍散開忙活去了。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 不過兩刻鍾,五個背簍便已經全部裝滿了桃子。
桃子這種水果極是嬌貴,尤其是八分熟的, 隻是用力捏一下都會留下一個印子,所以果子摘的時候要極為小心。
現在剛下過雨, 且不說路上泥濘不好往外拉,便是能拉到鎮上,怕也不一定能賣得上價錢。
陸鐵栓是個直性子的,看到陸政安摘那麽多桃子不禁有些奇怪,掀起衣襟一邊擦著臉上的汗, 一邊好奇的問道:“政安,這都下午了, 你摘這麽多桃子還準備去鎮上賣麽?眼瞅著路上都是泥, 車子也不好走啊。”
陸政安:“不是,今天上午我去了趟鎮上, 看到一家賣幹果的鋪子,突然有了些想法。”
話音落下,一旁的陸鐵柱便已經明白了陸政安的意思。“你是打算試著做果脯來賣?”
見陸政安點頭,陸鐵柱繼續說道:“咱這也從來沒做過這東西,能行麽?”
“能不能行得試過才知道,園子裏還有不少桃子沒下樹,再過幾天大麵積的成熟,估計賣的還不如賠得多。與其白白浪費,不如想想辦法變廢為寶。”
見幾個精壯的漢子都擰眉不語,顯然都有些不看好陸政安這個想法。
陸政安看他們如此,倒也不以為意。招呼著陸家兄弟幾人幫忙把桃子搬到屋簷下,自己則從灶屋裏拿了個木盆和菜刀出來。
“幾位兄長家裏有事可以先回去,反正今天我沒事,自己先弄弄看。若是成了的話,後麵可能要不少麻煩幾位。”
陸鐵栓本就已經拿了陸政安的錢,聽他說得這般客氣,心裏屬實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一個姓的兄弟,況且你也是給了我們工錢的,跟我們不用這麽客氣。今兒剛下過去雨,家裏也沒啥事兒。這幾筐桃子要怎麽處理,你跟我們說說,我們跟著學。”
聽幾人這麽說,陸政安也不推辭。畢竟這桃子確實不少,靠自己一個人弄,估計要有的忙活了。
“那勞煩鐵牛哥去打些水來,把桃子洗幹淨,再用刀切成兩半,把裏麵的桃核剔出來就行了。”
陸政安說得活兒不複雜,不過在場的都是大老爺們兒,平時在家進灶屋的次數都不多,菜刀實在是不太趁手。好在幾人在家劈柴的活兒沒少幹,一會兒下來也就熟練了。
幾個壯漢圍坐在堂屋門口,五筐桃子不過一個時辰就搞定了。陸政安讓他們幫忙把處理好的桃子搬進灶屋,見天色又陰沉下來了,將特意留出來的桃子給幾人帶上,就讓他們下山去了。
陸鐵栓幾人離開沒一會兒,大雨又劈裏啪啦的下了起來。陸政安一個人坐在灶膛前靜靜的看著跳動的火苗,心裏也不禁有些懷疑自己能否做的成功。
不過,既然已經決定另辟蹊徑,怕失敗那是不成的。好在家裏什麽都缺,唯獨桃子多得是。而且家裏有雞有鴨又有鵝的,總歸是不浪費的。
想到這裏,陸政安又往灶膛裏添了一根木柴,見鐵鍋裏已經開始冒氣了陣陣白煙,便起身將已經處理好的桃肉直接倒進鍋裏。同時,將從村裏雜貨鋪買的砂糖倒上一半,這才蓋上蓋子重新煮了起來。
陸政安一邊看著灶膛裏的火,一邊在心裏默默地計算著時間。待到半刻鍾左右,便立刻起身洗淨雙手揭開鍋蓋。
鍋蓋大概的那一瞬間,一股夾帶著桃子特有的香氣迎麵撲來。陸政安側頭等眼前的蒸氣散了一些,這才用筷子從裏麵夾了一塊兒出來。
陸政安用筷子戳了戳那塊兒桃肉,感覺裏麵已經有些發軟,便立時用笊籬將鍋裏所有的桃肉撈出,均勻的鋪在蒸籠上。
等鍋裏的桃肉被徹底撈幹淨之後,陸政安將蒸籠重新放到火上,莫約又蒸了一刻鍾左右。待揭開蒸籠的蓋子後,見裏麵桃肉上的水分已經被蒸的差不多了,這才將灶膛裏的火撤出。
此時的桃肉已經有些稀軟,不過依舊是整塊兒的桃肉形狀。等到溫度散去一些後,陸政安嚐了一塊兒,感覺桃子味道濃鬱,而且更為鮮甜後,這才將先前煮桃子的湯水舀進一個瓦盆裏。
這種桃幹蒸過之後,直接放在太陽下麵晾曬即可。隻是眼下外麵又下起了雨,陸政安隻能先用其他辦法實驗一鍋。
彎腰重新架上火後,陸政安等鍋裏的水汽全部蒸騰幹淨,這才將倒了一部分桃肉在鍋裏。輕輕地用鍋鏟翻動著鍋裏麵的桃肉,防止桃肉粘鍋,糊鍋。
不過因為桃肉已經被蒸煮過了,在翻動桃肉的時候,陸政安的動作放的極其的輕,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桃肉給翻爛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鍋裏原本軟趴趴的桃肉因水分蒸幹而慢慢收縮。等到一片桃肉縮到隻剩下原本的二分之一後,陸政安夾起一片忍著燙咬了一口,發現桃肉軟甜可口,而且桃子本身的味道絲毫沒有流失。
如此一來,陸政安心裏便有了譜兒。將鍋裏已經製作完成的桃肉鏟入案板上,便開始了下一鍋的製作。
……
陸政安一共摘了五筐的桃子,去掉桃核也還剩下四筐多一點兒。有了前一次的經驗,信心大增的陸政安連夜將這四筐桃肉全部烤製了出來。
等待陸政安從灶屋裏出來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此時的小雨依舊淅瀝瀝的下個不停,困頓不已的陸政安一頭紮進了裏屋,一直睡到了下午申時初,這才迷迷糊糊的醒來。
將餓的脖子伸老長的雞鴨鵝們給喂了,陸政安這才自己尋摸了點兒吃的把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給打發了。
四筐多的鮮桃,烤製好之後,就隻剩下大半筐了。陸政安擔心下雨天潮會影響口感,就收在了墊著幹爽籠屜布的竹籃裏。
陸政安所製的桃幹除了最開始的時候被糖水浸泡過之外,並沒有添加任何東西,形狀也沒有外麵鋪子裏賣的好看。
好在選用的桃子新鮮,所製出來的桃幹色澤金黃,十分的漂亮。因為沒有添加過多的砂糖,桃幹吃起來並不如外麵的甜。不過恰好是這種酸酸甜甜的口感,讓人並不覺得甜膩,反而更加的開胃。
將兩隻竹籃在手上掂了掂,莫約能有個二十來斤。陸政安在心裏默默估算了一下,差不多七斤多點兒的鮮桃才能烤製出一斤的桃幹。
眼下集市上的鮮桃已經有些泛濫了,自家園子那一萬來斤的鮮桃全部賣掉顯然是不太可能的。這麽多桃子賣不上價錢不說,折騰到最後怕還不夠本家的幾個兄弟的工錢。
若是把那一萬多斤的鮮桃全部做成桃幹,粗略能有個一千五百斤左右。陸政安雖然沒去幹果店逛過,但也知道裏麵的價格定然不會便宜。如果一斤能賣到二十文,到時候刨除掉人工和其他成本落到手差不多能賺二十五兩左右。
二十五兩聽上去並不算多,甚至還不抵富貴人家一頓飯錢。然而就是這區區的二十五兩,卻可能是一戶鄉下人五年或者更長時間的收入。
原身的祖父教書育人那麽多年,加上原身自己平日裏積攢下來的,也不過隻有六兩。如果桃幹的生意真的能做成,那他一季度就能掙下他們幾年的收益。
想到這裏,陸政安再看眼前這兩籃子桃幹,都感覺已經不是桃幹,而是一枚枚黃橙橙的銅板在向他招手,喜得陸政安差點兒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過,歡喜過後,陸政安還是想起了一個最為現實和關鍵的問題——那就是銷路。
有道是酒香也怕巷子深,這桃幹品質再好,若是賣不出去也是白搭。到街上擺攤兒雖然也能銷得出去,可這桃幹的成本注定讓它得的價格便宜不了。
尋常的人家能買個三兩五兩的就已然不錯了,想要大批量的往外賣還得靠那些大一些的商鋪。
隻是,陸政安隻是一介平頭百姓,一無身份背景,二無人脈關係,想要跟那些大鋪子的掌櫃攀上關係怕是有些難的。便是自己厚著臉主動推銷上門,遇上那等黑心的,怕也隻有伸長脖子被宰的份兒!
想到這裏,陸政安腦子裏突然想起了一個人,此人正是宋淮書的父親宋希仁。
宋家在鎮上的鋪子不小,每日生意也都還不錯,應當認識合作過不少鎮上或者周邊的富貴鄉紳。若是這事兒能得宋老爺子的幫助,怕是能便宜不少。
想到這裏,陸政安便有些坐不住了。不過,眼下時間已晚,此時帶著東西趕去鎮上天都已經黑了。所以,陸政安勸自己莫要著急,等到明日天一亮再去宋淮書家一趟。
然而,當第二天早飯後,陸政安包了二斤桃幹趕往化龍鎮的同時,讓他沒想到的是,蔣媒婆也拉著一臉不情願的老姊妹兒張媒婆也急匆匆往宋家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