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譚俊父母
第二天上午,路圓滿幫著二年級帶了一節語文課又給三年級帶了節數學課,才回了家裏,剛把正裝換成舒適的運動服,就有派出所的同誌過來,陪同一起來的還有智睿科技人事總監梁晶瑩。
兩名派出所民警都是熟人,一個是路家河村的本家,按照輩分跟路圓滿是同輩的,叫路培樹,另一個是片區老民警老梁,也是村裏出來的,跟路家河是屬於一個大隊的,後來被拆遷,成了西關村的一部分,他就住到了樓房小區裏。
何秀紅有一陣子沒看到他們了,聽他們說了來意,便將他們帶到客廳裏,倒水、遞煙、上水果。還不忘樂嗬嗬地招呼梁晶瑩,遞了水果請她吃,“梁總監是吧,真漂亮!”這姑娘,渾身上下穿著打扮一看就不便宜,何秀紅上上下下把她打量幾遍,心想著要是自家閨女也這樣打扮起來,畫上精致的妝容,肯定比眼前的姑娘要好看。
幾人被何秀紅這麽一招待險些以為是來做客的,還是路圓滿說道:“媽,人家是來辦正事的,3號樓的譚俊失蹤一周多了,到現在還沒找到,還是先辦正事吧。”
路培樹:“是,二嬸,帶我們去譚俊住的地方去做個調查,我們也得走訪下左鄰右舍。”
路圓滿:“我帶你們去,等我會兒。”
路圓滿說著,回去拿了工具箱,又找了把新的門鎖。上次不確定譚俊是什麽情況,沒破壞之前的鎖頭,現在能確定譚俊是失蹤了,還是換了鎖比較方便。
路圓滿帶了兩名民警還有梁晶瑩去了3號樓301,路圓滿拿出錘子朝著門鎖上狠砸兩下,便將鎖頭砸開。
路培樹看得真咂舌,“大滿妹子,你要是去幹裝修肯定是把好手,不說別的,就這掄大錘的本事,快準狠!”
路圓滿將砸開的鎖頭取下來,檢查了下,見鎖扣沒受影響,便推開門,請兩位民警進去,對路培樹說道:“那是,別小瞧我們體力勞動者,就這一錘子下去,滿滿都是技巧!咱走的可是技術工人路線!進去吧,上次梁總監他們來過一次,之後就沒人進來過。”
梁晶瑩點頭:“房間裏陳設很簡單,我們翻遍了也沒找到什麽有效線索,不過我們不是專業的,就拜托你們了。”
老梁:“好,我們再仔細搜
索一遍。”
見房間實在不大,老梁和路培樹兵分兩路,老梁留下來搜查,路培樹拿著譚俊的照片去找街坊鄰裏問詢,看看最後一次見到譚俊是什麽時候。
路培樹是本村人,街坊鄰裏都熟,也不用人陪。等他調查一圈回來,老梁也搜查完了。
路培樹詢問到,街坊鄰裏,包括譚俊經常路過的沿途小店,大家對譚俊的印象不深,也沒看出他有什麽異常舉動。譚俊這個人的生活真是單調得很,每天早出晚歸,經常性的加班,村裏的娛樂場所,台球廳、錄像廳、租書店,都從來沒見他去光顧過。
路培樹這邊的調查一無所獲,老梁這邊倒是有所收獲。老梁在譚俊床邊的夾縫裏找到一個揉搓後的紙團。
路培樹看完了歎息一聲,說:“這就和我們查到的信息對上了,我們查到譚俊每個月除了留下房租和幾十塊的生活費外,把所有的收入都郵寄回老家,這裏所說的壓力應該指的是金錢方麵的壓力。這張紙條上的字跡有些褪色了,看來譚俊早有離開的打算。”
梁晶瑩很是不理解,“我們程總最是重視人才,我敢保證,我們的薪資在同行業中一直是領先水平,你們也知道IT行業雖然是新興行業,但工資比其他行業都要高了一大截。憑著譚俊的工資,在燕市立足,養家糊口絕對不成問題。他家又是外省小地方,生活成本更低,他怎麽還會被經濟問題壓成這樣呢?”
路培樹:“這個,我們暫時還沒查到,他銀行賬戶我們倒是查了,一分錢都沒有。”
路圓滿也看了紙條,大概意思就是,譚俊覺得太累了,想離開這裏,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譚俊把所有帶有文字的書信等有效信息都銷毀了,不管是公司還是住處,就隻找到這一張紙,這張紙被揉搓了,又被藏在夾縫裏,也不知道他是想讓人知道,還是不想讓人知道。
這是這張紙條上寫得模糊,並不能讓人確定譚俊到底是字麵上的意思,離開了燕市去了外地發展,還是徹底離開了人間。路培樹他們是傾向於前者。
但不管怎麽樣,總算是有了些消息。
路培樹:“下午譚俊的父母從外地趕過來,看看從他那裏還能不能得到有效信息。對了,大滿,這老兩口頭一回來燕
市,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能安排在譚俊這屋裏住下。”
路圓滿:“可以啊,譚俊押金也沒退,可以抵一個月房租。”
下午,路培樹把譚俊父母帶了過來了。路圓滿去青苗學校幫著上完一節數學課,就跟何秀紅一起在樓門口接待他們。
其實沒必要來這麽多人的,路圓滿一個人足矣,可何秀紅非要跟過來,都是做父母的,很容易有代入感,一想到自家孩子忽然有一天消失不見,活不見人死不屍,何秀紅的心就揪著疼,無法呼吸,自己光是想一下就難受成這樣,可想而知,譚俊父母得難過成什麽樣,她就想著,都是同齡人,自己能勸解勸解他們。
可是見到被路培樹帶過來的譚俊父母,互相做介紹打招呼之後,何秀紅卻一句話都沒說,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路圓滿很是疑惑地看了何秀紅好幾眼,明明剛才這位女士還跟她商量,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才能讓這兩口子心裏頭好過些。
何秀紅女士不會無緣無故這樣,路圓滿的目光轉向譚俊父母,試圖在他們身上尋找答案。
這對夫妻四十多歲年紀,臉上帶著風塵仆仆而來的風霜,但氣色很好,全身上下包括皮鞋都是嶄新的,雖然不是時下最流行的,但麵料很好。譚母身上帶著粗大的金項鏈,耳朵上的金耳墜把耳朵眼墜出一個大洞,左右手各帶兩枚金戒指、和手腕上小拇指粗細的金鐲子相映生輝,金光閃閃,閃瞎人眼。
看這重量、垂感,便能百分百肯定她戴的是真金。
要知道,燕市站附近向來是罪案多發地,搶劫、偷竊,每天都有發生,譚母這一身行頭這麽招搖,順順利利從火車站到澱海區,還真是不容易。
這點疑問且不說,譚母頭發是新燙的,上麵的花還沒散開,看起來很不自然,靠得稍近就能聞到濃濃的燙發水味道。
路圓滿在他們身上感受到了違和感。稍微琢磨下,就想明白了違和感從何而來。
她記得大概是四五歲的時候,有次晚上被一隻擦身、快速跑過去的大狗嚇到了,哇哇大哭,當晚就發起了高燒,何秀紅女士吃不下飯睡不著覺,臉顧不上洗,衣服顧不得換,恨不能24小時守在她身邊,等她高燒退下去。
譚俊生死不知,按理說譚家
父母應該更難過才對,但在親生兒子生死未卜的情況下,還有閑心去做頭發,買新衣服,戴全副首飾出門,倒像是來走親戚的。
要說擔心,也是擔心的,隻是不知道是不是路圓滿心裏頭存了疑惑,總覺得他們的語言蒼白,浮於表麵,說話時眼神閃爍著,不像是在擔心,反而是在算計著什麽。
“你們歇著,我們回了。”何秀紅半腔熱情、半腔同情都被澆散了,不耐在這裏待著了,拉了下路圓滿的胳膊,“把鑰匙和門卡給他們,咱們回吧。”
譚父譚母又說了些感謝的話,路培樹又耐心地叮囑他們幾句,才和何秀紅、路圓滿一塊離開。
路培樹還得回去派出所上班,三人在岔路口分開,路培樹還不忘叮囑路圓滿:“人家大老遠來一趟不容易,在燕市人生地不熟的,兒子又失蹤了,你給多照顧著點。”
何秀紅瞧著路培樹走遠了,才跟路圓滿說:“小樹這孩子從小就不聰明,沒眼力價,當公安當了這麽多年也沒長進!閨女我跟你說,這兩口子,絕對不是善茬!我可算是知道譚俊賺的那些錢都去哪兒了,都拿去武裝他爸媽了!”
路圓滿挎上她媽的胳膊,崇拜之情溢於言表,“媽,你可真厲害,比公安都厲害!”
何秀紅嗬嗬笑,說:“也不算太厲害吧,稍微動動腦子就能想明白。瞧著吧,這夫妻兩個且有得鬧呢,不知道這把火會不會燒到咱們身上,等著看熱鬧吧!”何秀紅說完這句,不帶任何轉折和停頓地立刻轉移到下一個話題上來:“閨女,我瞧著你要去上班也不錯,你看那個梁晶瑩,多有範兒,小套裝、小高跟鞋一串,嘖,還挺颯!”
路圓滿:“敢情。人家是大公司的人事總監,管著幾百號人呢,能不厲害嘛,我這專科學曆要是進了公司,也就幹個文員、助理之類的,整天打雜倒水的,根本就颯不起來。”
何秀紅:“要不,閨女咱也開個公司得了,你當經理。”
路圓滿哭笑不得,“媽,你跟我爸消停會兒吧,一會兒讓我買車,一會兒讓我買手機,這會兒又讓我開公司,你看我是這塊料嗎?公司倆字咋寫我都不知道,咱家有錢沒地兒花了?”
何秀紅拍了下她的手背,又睨她一眼,不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