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回到洛陽那日,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大軍抵達城門下時,李星嬈挑起車簾,便瞧見洛陽城樓上的人歡欣鼓舞,一路跑下城樓奔赴而來。
她放下簾子,伸閉眼活絡了一下筋骨,喚了一聲伍溪。
伍溪在外應聲,李星嬈淡淡道:“你先回百裏府,同崔姑姑說一聲,本宮這一路著實有些累了,回去之後隻想安靜休息,接下來幾日,如無必要,也不想見旁的人。”
薑珣在旁聽到,笑言:“殿下這是連太子殿下都不準備見了嗎?”
李星嬈閉著眼,語調懶散:“東方迎此次順利禦敵於境外,東方家的功過還得重新來算;洛陽災後尚未重建完畢,裴鎮和秦敏臨陣出征,重建東都的事情也被擱淺,這些不都得由我那皇兄操心麽。怕是他沒時間管我才是。”
薑珣:“殿下此次極力保住東方氏,是大功一件,太子殿下忘了誰也不會忘了您。”
李星嬈舒了口氣:“還有一段路,我歇會兒,別吵我。”
薑珣:“是。”
伍溪和崔姑姑安排的很周到,百裏府準備周到卻無人叨擾,太子也因為諸事纏身,隻派人來問候了她幾句,說好過幾日不那麽忙了,再親自來探望她。
薑珣站在院中,看著太子的人來了又走,嗤的一聲笑了。
接下來幾日,李星嬈一改之前的奔走忙碌,當真閑了下來,每日除了吃睡,外麵的消息都是薑珣帶給她的。
“東方迎回到洛陽之後,一日都沒閑著,洛水已經修複的差不多,因這此次大水,周圍水域的州鎮都格外注意防汛和水利的視察修複,理論上不會再出現之前的事情。”
“東方氏如今都在忙著幫修建洛陽屋舍,太子更多時候都在東都行宮查看進度,宣安侯與秦世子不在,此事暫時交由百裏刺史負責。”
李星嬈在樹下乘涼,翻著幾本手劄,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聲。
眼前忽然打下一片暗影,李星嬈翻頁的動作一頓,側首抬眼。
薑珣袖手俯身,正看著她手裏的手劄,笑道:“殿下看得夠快啊。”
此前,李星嬈因對重建東都一事倍感不安,總覺得會發生什麽事,曾問過薑珣幾個問題,當時薑珣就給了她幾本自己的手劄,記載的是漕運所經州鎮的水係概況,後來百裏府忽起大火,那本冊子因為放在床頭,被燒了個幹淨。
近幾日李星嬈無聊,又找不到合適的,便想起薑珣來。
薑珣當時就很無奈:“誰沒事帶那麽多手劄上路?”
公主也很好說話:“手頭沒有現成的,那你現寫一本也行。”
兩日後,薑珣竟真的給她拿來了兩本遊記。
李星嬈打趣他:“連夜寫的?”
薑珣咬著牙答:“派人去從前的舊居取的。”
李星嬈聞言,意味深長的笑了一聲:“從這裏到長安,來回怕是不止兩日,你還真是狡兔三窟?”
薑珣沒好氣回了句:“殿下看不起誰呢?”
言下之意,三窟都不止。
但李星嬈也沒有再追問,比起薑珣,她對那幾本手劄的興趣更大,看得非常的快,從西境到南境,真正的做到了讀萬卷書,堪比行萬裏路。
而薑珣似乎對公主的閱讀量早有預料,顯然取來的不止一冊,李星嬈看得快,他提供的也多。
昨日才送來的兩冊,她已經看完一冊,新翻的這冊也過了三分之一。
李星嬈看著湊近眼前的人,倒也沒追究他逾越,收回目光繼續翻看:“之前與你說的事,想好了嗎?”
薑珣心知肚明,卻故意問:“何事?”
“想回東宮還是別的衙署,想好了嗎?”
薑珣沉默片刻,拖了個小馬紮過來,挨著她的斜榻坐下:“殿下這是要趕我?”
李星嬈翻著書,頭都沒抬:“你非得扭曲本宮的意思,本宮也無話可說。”
薑珣悵然失笑。
他坐在小馬紮上想了想,忽道:“殿下,微臣能不走嗎?”
李星嬈眸光輕動,捏著書頁一角的手指輕輕搓了搓:“為何?”
薑珣:“不是殿下讓我自己選嗎?”
“我問的是,為何選留在我身邊?”
“仕途艱險,我背後無靠山,去哪裏都是一樣艱難。但留在殿下身邊就不同了,殿下與太子是親兄妹,太子要做的事,就是殿下要做的事,而微臣為殿下做事,就是為太子做事。”
“那你何不直接回到東宮?”
薑珣笑笑,出奇的坦白:“這就是微臣的考量了。東宮機會多,但也時時刻刻被人盯著,一點小事都能被無限放大,但在殿下身邊就不同了,殿下護短,嘴硬心軟,跟在殿下身邊,辦了事就有功勞,還格外有安全感。”
李星嬈側首:“點我呢?”
薑珣微笑道:“微臣不敢。”
李星嬈看他一眼,合上手劄:“既然你想留下來,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本宮之前問你的問題,你是不是可以回答一下?”
薑珣笑笑:“原來殿下還在為微臣的身份生疑,其實這很好解決,殿下隻要派人去將微臣仔細調查一番,便可知道,微臣隻不過是個喜好遊山玩水的……普通人。又或者,殿下可以像當日囚禁南音一般將微臣囚禁起來,待殿下將微臣查明白了,不再生疑,再行啟用也可。”
李星嬈聞言,忽然笑了一聲。
薑珣不解:“殿下笑什麽?”
李星嬈若有深意的看著他:“你不提南音這個人,我險些就要把他忘了。”
薑珣作恍然狀:“也是,算起來南音已消失多時,這人出現的蹊蹺,消失的突然,也不知背後是否有什麽陰謀,不過殿下放心,微臣已經按照殿下的吩咐,提前對太子殿下交代了此事,若此人真的圖謀不軌,太子必定會有所防範。”
李星嬈眉梢輕揚:“你真的覺得,此人圖謀不軌嗎?”
薑珣微怔:“這……”
李星嬈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轉過頭重新翻開手劄:“此人從出現那刻起,便一直表現自己,投靠依附之心昭然若揭,他之所以會忽然消失,大約……”
她彎唇笑了笑:“是找到可以滿足他索求的新主了吧。”
薑珣眼神輕閃,沒有回話。
安靜的庭院裏,隻剩下時而響起的翻頁聲。
半月後,長安忽然來了旨意,陛下召太子與東方迎回京,與此同時,又分別委派了淑妃的哥哥皇甫潤和蔣昭儀的哥哥蔣欽來負責接手重建東都和修複洛陽的事宜。
薑珣道:“看來陛下已經知道了洛陽和東方氏的事情,此番召見,恐怕是要有個判決了。此番回京,殿下以為前景如何?”
李星嬈:“回去不就知道了。”
……
日子如流水一般淌過,轉眼已是八月,連續幾日風雨,吹散了炎日熱流,整個長安驟然降溫,李星嬈便是在這樣一個尋常的秋日,從薑珣口中聽聞信國公府的訃告。
彼時,天保寺香火依舊,寺中有塔,守衛森嚴,而塔內安靜無雜,李星嬈一身素雅裙服,麵前鋪開的紙卷已抄了滿滿的經文,聞言時筆尖一頓,一滴濃黑的墨順勢落下,在紙上暈開好大一個墨點。
她已經抄了許久,這一點無疑成了敗筆,不免蹙眉生躁。
薑珣見狀,道:“無妨的,可以裁剪修補。”
相處許久,李星嬈倒是看出薑珣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技能和本事,皆是他閑來無事琢磨出的手藝。
可她已敗興,擱筆擦手,淡淡道:“消息切實嗎?”
薑珣:“聽聞陛下已命人擬好了信國公世子東方明襲爵的旨意。”
那就是真的了。
當日從洛陽回長安時,除了東方懷本人,陪他同行的除了東方迎,還有世子東方明一房人。回到長安後,太子也立刻帶他們去麵聖,而之後的事情,李星嬈並沒有過問。
她在外期間,一直與長安有書信往來,道明她在洛陽和龍泉都督府發生的所有事情,如今回來了,倒也不必一再贅述,在宮中住了兩日後便回了公主府。
就在她回公主府的次日,崔姑姑送來了東方珮的拜帖。
李星嬈直接在公主府招待她,卻沒想她是專程來辭別的。
此次進京的事情都已經解決完,他們要離開了,她心中感念公主之恩,所以前來拜別。此外,她的父親東方迎已經得聖人委任,即將調往峽州負責修漕事宜,此去非一時半刻的事,她與母親左氏會同行。
而就在信國公從長安回到洛陽後,就傳出了抱恙的消息,這才一兩個月的功夫便撒手人寰,而東方懷昔日所為與譙州之亂的真相,最終都沒有被披露出來。
“他是自請裁決,殿下又何必過多感慨呢。”薑珣出言安慰。
李星嬈倒不是感慨悲憫什麽,隻是心中複雜難言,思索道:“此事,算是了解了嗎?”
薑珣掩袖為她研磨,淡淡道:“若看眼下,自是了解了,但若看長遠,變不好說了。”
李星嬈眉目輕抬,看了他一眼。
薑珣:“殿下總不會真的以為,東方懷用自己的一條命就能抵消全部的事吧?帝王之術,在於權衡。東方懷做的這些是,不過是為了東方家的權力地位,並為危機皇權,這是他的錯處,也是他的把柄。”
“他們想要爭取或者保住一些東西,就得付出成倍的努力。這也是陛下樂見其成的,與其借此事鬧得沸沸揚揚,將東方氏整個掀翻,倒不如利用好這次契機,將東方氏的忠誠牢牢地捏在手裏。”
李星嬈擦手的動作一頓。
薑珣掃見,唇角一扯,話鋒驟轉:“這不過是其中一個原因。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牽扯,若非有絕對的把握和絕好的時機,那便是傷筋動骨的折騰。修漕為國本大事,不乏有人會借東方氏這個案子,趁機往裏再牽扯其他人其他事,那就真的沒完沒了了。”
“所以,此事在東方懷這裏暫時告一段落,最為妥當。東方氏知道自己本該麵對的是何種境況,眼下這個結果,他們非但不能憤恨,還得感激,這可是個喜喪。所以……”
薑珣伸出手,輕輕抽出她手中已經揉皺的錦帕,笑道:“殿下不必感慨,這已是他們能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
……
就在洛陽訃告傳至京城沒多久,北境捷報接踵而至!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宣安侯已領著魏軍大破古牙軍隊,一連打下古牙三座城池,將古牙徹底逼入西北內陸,遠離了此前他們與莫勒接壤的那個道口。
古牙王徹底舉旗認輸,親筆寫下降書送至大魏朝廷,朝中在一片震驚歡騰之中,商定了和談的日期。
沒多久,北境兵馬班師回朝,除了臨時出征的裴鎮和秦敏,還有鎮守安北都督府的韓王與將軍韋進。
永嘉帝大喜,對宣安侯裴鎮讚不絕口,下令犒勞三軍,還特地在宮中設宴招待功臣,眾臣看在眼裏,小心思又活絡了起來。
這時,皇後派人來了公主府,請長寧公主進宮。
陛下對北征的結果非常滿意,此次宮宴盛大,皇子公主亦要列席,皇後不僅派了人來,還送了一套新的禮服。
可是,往日在這種場合最注重裝扮的人,此刻看著那華麗的裙服,竟一點都提不起勁來。
“一定要這麽穿嗎?”李星嬈看過後,轉頭問身旁的宮人。
對方似乎沒想到長寧公主會回這麽一句,思來想去,也隻是擠出一句:“殿下,這是娘娘精心為您挑的,別的公主沒一個比得上,您大可放心!”
李星嬈沒再說話,喚來崔姑姑,梳洗打扮一番便進了宮。
看得出來,永嘉帝這次是真的十分高興,否則宮宴排場不會如此大,宴席期間歌舞不斷,君臣齊樂,好不熱鬧。
永嘉帝對裴鎮和秦敏都有讚賞,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帝更偏愛哪個。
李星嬈坐在席中,不用看也知道今日有多少眼睛落在裴鎮身上,而她同樣能感覺到自某個方向時不時投來的目光。
終於,趁著酒性正濃,有人借故提到了裴鎮的終身大事,隨著第一個人提起,剩下的人就都開始往這個方向引。
永嘉帝本就有心,順勢問起裴鎮的婚配。
然而,裴鎮隻是短暫的思考了片刻,便答道:“多謝陛下關懷,但末將已然成婚。”
毫不誇張的說,除了奏樂起舞的歌姬舞姬沒有受到影響,包絡永嘉帝在內的其餘人都愣了一愣。
“裴卿……已成婚了?”永嘉帝問出了所有人想問的事。
沒聽說啊!
裴鎮放下酒盞,淡定自若道:“末將帶兵多年,曾於一次偶然救下一女子,她感念末將救命之恩,又見末將身邊連個照料起居的人都沒有,便以身相許。隻是沒想到,因末將之故,她被敵軍的探子盯上擄走,最後……”
剛剛打聽過裴鎮婚事和沒打聽過的朝臣都沉默了,連永嘉帝臉上都閃過一絲尷尬。
裴鎮接著道:“她陪伴末將數年,不求名分回報,若非那次意外,末將早已娶她為妻,所以她死之後,末將已私下與她結了冥婚,也發過誓,會為她守滿十年。”
“十、十年?”這數字驚呆了一片人。
放眼整個大魏,男子能在妻子過世幹幹淨淨守滿三年都算得上癡情了。
可是人家有情有義賢伉儷,因保家衛國而天人永隔,心甘情願守身如玉,這時候要跳個人出來亂點鴛鴦譜,就委實有些不懂事了。
於是乎,此事又被輕易的帶了過去,眾臣對宣安侯的深情執著一陣唏噓讚賞後,又開始相互勸酒。
酒宴散去後,李星嬈向皇後辭別。
皇後今日飲了些酒,有些上臉,聞言拉住她:“都已入夜了,就住在宮中,別回公主府了。”
李星嬈倒是沒有拂皇後的好意,當夜就住在了宮裏。
次日一早,她給皇後請安後,卻並沒有回到公主府,而是直奔城外的天保寺,習慣性的登上那座塔眺望長安。
最初的時候,她別說是登塔,即便進入天保寺都會生出一種恐懼,仿佛那噩夢就在眼前,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不怕這裏了。
她是一個人來的,守衛都在塔下,無人打擾。
然而,當她繞著塔轉了一圈,眼前已站了個人。
李星嬈站定,短暫的怔愣後便恢複正常,平聲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裴鎮今日並未著軍服,而是穿了身深藍色的錦袍,整個人的氣質都沉澱下來,不像個武夫了:“殿下出行皆有府兵護衛,何須特意打聽?”
李星嬈笑笑:“來找我有何事?”
裴鎮:“若臣沒有記錯,當日在洛陽與殿下分別時,殿下說的可不這句。”
李星嬈作恍然狀:“啊,是有這麽回事,我說過,有話對你說。”
裴鎮:“殿下現在可以說了。”
李星嬈笑笑:“起先本宮的確是有話想對你說,可你這一走時間有些久,本宮等著等著,要說的話越來越多,如今你忽然問起,本宮都不知,該從何說起。”
裴鎮眼神微斂,默了默,道:“那便挑最重要的說。”
“最重要的?”李星嬈受教般點點頭,邁步走到裴鎮跟前:“裴鎮,在本宮為你之前,你可有什麽事,是要主動與本宮說的?”
裴鎮眼神輕動,頓了頓才道:“或許,微臣要說的話也太多了,不知該先說哪句。”
李星嬈從善如流:“就挑重要的說。”
兩人相距一步之遙,眼神相對,誰也沒給誰逃避的空間。
裴鎮思索片刻,先開了口:“殿下現在,算是如願了嗎?”
李星嬈倏地笑了,點點頭:“算。”
裴鎮也笑:“那微臣便不算白忙。”
李星嬈緊跟著開口:“若是父皇知道莫勒會忽然得到古牙援兵,向大魏發難的真相,他還能像那日在殿上一般誇讚你嗎?”
裴鎮眼神一凝,李星嬈抬眼迎視,一陣短暫且無聲的對峙後,裴鎮身體微鬆,坦然的笑了笑:“大約……不會。”
李星嬈怔了怔,是沒想到他竟然坦白到這個地步。
裴鎮:“殿下知道這件事,為何不去告發微臣?”
李星嬈一滯:“南音的身份,應當不止是個琴師吧?”
裴鎮:“殿下想知道的人隻有南音的嗎?”
……
談話仿佛被逼到了一個死角,李星嬈覺得,有什麽東西正從心頭呼之欲出,可是迎上男人的目光,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又像被驚嚇到,怯懦的往回縮。
而這樣的距離,她的每一分情緒,都被裴鎮看在眼裏,清清楚楚。
不知過了多久,李星嬈終於開口,問的卻是:“南音,是南詔人嗎?”
裴鎮半晌才答:“此事……”
“我在問你,他是不是南詔人!”
裴鎮:“……是。”
這個答案,令所有的夢境都對上了。
噩夢中,東方氏的罪行被揭發,下場淒慘,當時皇後和太子都被禁足不許參與求情,便隻剩下百裏家為此奔波,除了為太子保留勢力,也是不希望陛下對東方氏的怒火繼續擴大,影響到對太子的態度。
最後,他們竟真的找到了一個法子。
嚴格來說,不是他們找到法子,而是法子自己找上門來。
南詔地處南境,屬濕障之地,同時與古牙、大魏接壤,這麽多年,南詔常常受到古牙的侵擾,因為古牙想利用南詔的地界,越到大魏沒有邊防的水域進行進攻。
南詔曾多次向大魏求助,但依舊免不了古牙的侵擾。
久而久之,南詔生了狠心,想要反過來侵吞古牙的疆土,隻要他們能真正的壯大起來,就可以和古牙相抗。
要達成這個目標,就得有強力外援,但想也知道,大魏不會那麽傻,讓自己的威脅從兩個變成三個。
然而,大魏君主不願如此,並不代表大魏境內有權有勢的人不能幫忙。
於是,他們開始分批潛入大魏,與權貴結識,利用南詔特有的毒術來換取利益,久而久之,他們自然可以積少成多,與古牙相抗。
噩夢裏,就有這麽一個南詔人,找到了百裏氏,他表示可以幫古牙的軍隊越過前往莫勒的障礙地,一旦東境掀起戰事,必然需要將領出征,而東方迎就是最適合的人。
百裏氏當然沒有這麽傻輕易去相信南詔人,掀起兩國戰事,往大了說是叛國之罪。
可他們並沒有意識到,從他們開始接觸到那個南詔人起,就已經落入了別人的局中。
最終,百裏氏因勾結外賊落罪,下場比東方氏更慘,百裏皇後被廢為庶人,永嘉帝雖然沒有立刻廢去太子和公主,但兩人早已處在風雨飄搖中,朝不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