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洞房花燭夜

在賓客依次入場後, 鮫人樂師開始奏響禮樂,盛裝打扮的鮫人公主挽著渾身僵硬的小白龍緩緩登場。

穿山甲倒進嘴裏的半杯果酒差點沒直接噴出來,“鮫人公主身邊那個, 是小白龍?”

她雖然沒在鬥妖台和小白龍交過手,但也知道這條滿臉驕傲的小龍,沒想到幾日不見,他居然成了鮫人公主的駙馬!

白若作為小侍女站在一旁, 笑眯眯道:“驚不驚喜, 意不意外?”

穿山甲認認真真地看了鮫人公主一眼, 臉上流露出羨慕的神情,“好福氣啊……”

白若讚同地點點頭, “是吧,我也覺得。”

穿山甲觀察了一會兒, 小聲道:“小白龍怎麽看起來跟個提線木偶一樣, 他是被綁架了嗎?”

白若意味深長地瞥了穿山甲一眼, “眼力不錯。”

穿山甲小聲嘀咕,“也不知道這鮫人公主的性別卡得死不死,要是換我當駙馬,我肯定比小白龍配合多了。”

白若驀地生出一種英雄所見略同的滋味。

周圍的賓客推杯換盞, 互相交談, 殿中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看不出絲毫暗流湧動的端倪。

白若將重心從左腳換到右腳, 目光忍不住飄向穿山甲身前的案幾上的山珍海味。

涼拌八爪魚,蔥油蟶子, 醬烤小玉螺……

這個酒席, 看起來怪好吃的。

白若咽了咽口水, 彎腰上前給穿山甲斟酒。

她借著宮袖遮擋,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隻小八爪魚塞進了嘴裏。

穿山甲的臉頰飛快**了一下,低聲道:“你就差這一口吃的?”

白若飛快咀嚼兩下,將八爪魚咽下肚子,悠悠道:“你不懂,別人桌上的菜,總是看起來更好吃。”

穿山甲:“……”

沒過多久,就到了賓客獻禮的環節。

白若的姿態更加放縱了,就差靠在身後的柱子上翹起腿,再來一把瓜子。

一隻小蚌精指揮侍從扛著一隻寶箱上前,對著鮫人公主躬身行禮。

“我們蚌精一族,此次獻上夜明珠九百九十九枚,祝公主駙馬長長久久,萬年好合。”

白若差點被那一箱子圓潤閃亮的珍珠閃瞎眼睛。

穿山甲的眼睛都直了,“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夜明珠……”

接著,兩名蟹族抬上來一座三尺高的紅珊瑚,蠟質光滑,紅如鮮血。

“蟹族獻上千年紅珊瑚一座,賀公主大婚之喜!”

穿山甲嘖嘖稱奇,“好家夥,這麽大一座珊瑚,得值多少靈石啊。”

白若看向小白龍的眼神更加羨慕了,要是這些賀禮算是夫妻共同財產,小白龍可就賺大發了。

緊隨其後的是花鰱族,他們抬一隻眼熟的罩著黑布的籠子上來。

白若當即睜大了眼睛。

不是,她就隨便猜猜的,怎麽花孔雀還成賀禮一員了?

一隻花鰱昂首挺胸地站在籠子前,得意道:“我族意外捕獲一隻翎羽豔麗的文禽,恭賀公主新婚。”

花鰱說著,一把揭下籠上罩住的黑布,露出一臉茫然的花孔雀。

穿山甲瞬間失手打翻了酒盞,比小白龍當駙馬更意外的事情出現了。

她扭頭看向白若,“你早就知道了?”

白若喃喃道:“我知道他變成這樣了,但是我沒想到他真的會這樣出場。”

端坐高台之上的小白龍在看到花孔雀的刹那被嗆住了。

他連著咳嗽數聲,引來鮫人公主關切的目光,“駙馬可是哪裏不適?”

小白龍慌亂地擦了擦嘴角的酒水,“沒、沒事。”

不知道是不是有花孔雀的對比,他突然覺得自己這個駙馬的身份也沒有那麽糟心了。

這個短暫的小打岔並沒有影響花鰱的積極性,他取出一隻細長的螺哨,對公主講解道:“此鳥靜觀雖美,但開屏更有一番風情。我族特意研製螺哨一隻,吹曲即可誘此鳥開屏。”

花鰱說完,便將螺哨銜至唇邊。

籠中呆滯的花孔雀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驚恐地炸開羽毛。

開屏?

他為什麽要在這裏開屏。

他這種好孔雀,這輩子隻會對自己老婆開屏的!

穿山甲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些許同情,轉頭對白若小聲道:“我們這樣圍觀他開屏,是不是有點不道義?”

白若盯著花鰱手中的螺哨,思忖道:“那螺哨難道是個法器,不然怎麽能說讓孔雀開屏就開屏?”

眼看著花鰱深吸一口氣準備吹哨,良心尚存的小白龍猛得咳嗽兩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鮫人公主疑惑道:“駙馬是嗓子不舒服?”

小白龍支吾片刻,“我,我聽不得螺哨的聲音,還是別吹了。”

花鰱猶不死心,“駙馬,我這枚不是普通螺哨,聲音悠揚悅耳,不會擾了您的耳朵。”

花孔雀眼巴巴地看著小白龍,像是看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雙黑溜溜的眼睛裏滿是懇求。

小白龍在心裏默念:救雀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他對鮫人公主堅定道:“鳥雀開屏乃事天性,若由外力強行控製,有傷天和。今日這種大喜日子,更不該行此道。”

鮫人公主從他口中聽到“大喜”二字,眼中浮現一絲笑意。

駙馬雖然性子執拗,但現在不也接納成親這件事了。

她含笑道:“駙馬言之有理。”

花鰱縱使不甘,但在公主的這番話下,也隻能乖乖退下。

其他海族繼續上前獻禮,當輪到海蛇族時,異變突生。

一條斑紋海蛇在上前展示賀禮的那刻,忽然從露出兩顆毒牙,朝著鮫人公主襲去。

殿中響起一片驚叫,場麵頓時亂作一團。

白若第一時間朝著小白龍的方向跑去,他此時靈力被封,要是被誤傷了,可沒有一點還手之力。

穿山甲也趕緊上前幫忙。

小白龍在異變發生的那刻就想往旁邊躲,卻被四周衝上來救駕的侍女擋住去路。

倉皇之間,他甚至不知道被哪個妖踩了幾腳。

直到白若衝過來,將小白龍一把扯出混亂的妖群,托付給穿山甲。

“你先看著他,我去解決那條斑紋蛇。”

白若直接衝進了混戰中心,抄起龜殼向斑紋蛇揍去。

揍蛇這件事,一回生二回熟,她擅長得很。

一刻鍾後,斑紋蛇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地上。

鮫人公主在侍女的護持下,隻是亂了些鬢發和衫裙。

她看到身穿宮裝的白若,臉上露出些許詫異,“沒想到宮中還有如此驍勇善戰的侍女,該賞。”

公主稍稍整理姿容,對著白若溫聲道:“你是哪個殿當差的?”

白若猶豫片刻,還是老實道:“我是膳房的。”

鮫人公主目露驚訝,沒想到今日還調了膳房的侍女來宴席上幫忙。

“如此身手,在膳房也太埋沒了。”

公主果斷拍板,“從今日起,就來我身邊做事吧。”

她身邊正好差一個身手好的侍女。

很多場合,男性鮫人侍衛都沒法貼身護衛。

白若動了動唇,沒有拒絕。

怎麽說,她這也算升職了是不是,就不知道到手的工錢能漲多少。

斑紋蛇被晚一步趕來的侍衛拖走了。

鮫人公主這才注意到旁邊的小白龍,“駙馬受驚了。”

小白龍:要不是他現在沒有靈力,就斑紋蛇那種水平的,他一次能打五個。

穿山甲在騷亂平息時,就非常有眼力見地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小白龍現在可是有婦之夫,她得跟他保持距離,免得礙了鮫人公主的眼。

這場亂象來得突然,結束得也快。

宴席繼續進行,鮫人公主卻提前離場了。

作為新晉公主保鏢的白若迅速跟上。

小白龍則被侍女送回了寢殿。

鮫人公主沒有馬上回宮,而是帶著白若和其他侍女,前往關押斑紋蛇的牢房。

斑紋蛇的模樣比剛剛被拖下去時更淒慘了,顯然是被宮中侍衛好好教訓了一頓。

他看到鮫人公主,眼中露出一絲恨意,“毒婦!”

鮫人公主語氣冷淡,“這可不是一個階下囚該有的態度。”

斑紋蛇“呸”了一聲,被旁邊的侍衛狠狠抽了一鞭。

鮫人公主慢慢道:“刺殺鮫人王族,可是夷族的大罪,你們海蛇一族是活膩了?”

斑紋蛇吐出一口血沫,“你把我們海蛇族趕出原來的族地,逼我們西遷到海溝深處,本來就沒想給我們活路!”

鮫人公主挑了一下眉梢,“這怎麽能說是我逼的,你們海蛇族之前仗著一口毒牙橫行霸道,毒害了多少普通海族?西遷不過是小懲大戒。”

斑紋蛇憤怒道:“那海溝底下岩漿湧動,你讓我們生活在那裏,不是逼我們去死是什麽?”

鮫人公主搖搖頭,不再和他多話,對身邊的侍從吩咐道:“這條蛇不必留了,在海溝上方設下結界,海蛇族不許再出海溝一步。”

白若看著鮫人公主雷厲風行的手段,忽然覺得拯救小白龍計劃可能不會那麽順利。

如果她和穿山甲搶了小白龍就跑,這位公主說不定要追殺他們到天涯海角。

處理完這樁事情,鮫人公主就準備回宮了。

白若默默跟在她身後,努力思考如何在今晚的洞房花燭夜保住小白龍的貞操。

思索間,寢宮到了。

小白龍正坐立不安地在殿內來回打轉,看到回來的鮫人公主,他臉上的糾結之色快要溢出來了。

白若的目光掃過桌上的合巹酒,對著小白龍猛使眼色。

小白龍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不太自然地去伸手倒酒。

鮫人公主看到這一幕,本來因為海蛇族而感到有些糟糕的心情倏然開朗,舉起酒杯和小白龍碰了一下,一口飲盡。

旁邊的侍女默不作聲。

就算合巹酒不該是這個喝法,但隻要公主高興就好。

小白龍連忙給她滿上。

妖神在上,保佑鮫人公主酒量平平,盡快喝倒。

鮫人公主的臉上漸漸浮現一層淡淡的紅暈,對身邊侍女擺擺手,“你們都下去吧。”

白若給小白龍遞了一個眼神——

實在撐不住,就叫救命,她盡量衝進來救妖。

白若隨著其他侍女一道退出殿外。

小白龍握了握拳,給自己打氣。

他堂堂小白龍,就算沒了靈力,還能被一個醉酒鮫人霸王硬上弓不成。

不就是一晚上,他熬也能熬過去!

殿內燭火搖曳,映照著桌前的兩道身影。

殿外,白若和其他侍女一道站樁,隨時等候公主吩咐。

白若警惕地豎著耳朵,避免錯過小白龍的呼救。

其他侍女看到白若警醒的模樣,原本有些不滿她坐火箭般的晉升速度的,也放平了心態。

至少這家夥的工作態度不錯,公主的安全有她護衛,也能多一分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