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加班費

禍鬥幹掉一盆麻辣手撕兔後, 被辣得直吐舌頭,還不忘繼續播報零零碎碎傳入耳朵的新消息。

“有隻妖說他表叔的二大爺是一條小礦脈的管事,想要進礦看新出的玉石, 可以走他的門路……”

白若手裏的筷子一頓,剛剛夾起的油燜黃豆差點從筷子縫裏落下,她趕緊搶救進嘴巴。

“哪隻妖說的?”

禍鬥動了動耳朵,“你後麵靠屏風的那桌, 喝得麵紅耳赤的那隻黑鼴鼠。”

白若將腦袋轉了小半圈, 看向不遠處的黑鼴鼠。

他喝得有些多了, 此時正在大著舌頭和同桌的妖碰杯吹水。

白若壓低聲音,“盯著他, 等他走的時候,我們跟上去。”

禍鬥和一難、二難一聽, 齊齊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要是沒填飽肚子就去盯梢, 那也太不好受了。

等黑鼴鼠喝得心滿意足, 搖搖晃晃地起身結賬,走出酒樓時,身後就跟上了四條小尾巴。

黑鼴鼠顯然是喝高興了,一路哼著小曲兒, 短尾巴在身後一甩一甩。

白若跟他保持了一段安全距離, 有禍鬥的狗鼻子在,他們也不擔心跟丟了。

一路走到常山鎮的最西邊, 黑鼴鼠終於到家了。

他窸窸窣窣地從口袋裏摸出鑰匙,正要開門, 就被妖從背後卡住了脖頸。

被掐住要害的黑鼴鼠立刻酒醒了, 他打了一個哆嗦, 抖著聲音道:“閣、閣下, 我要財沒財,要色沒色,肉也不好吃,您高抬貴手……”

站在黑鼴鼠背後的白若抽了抽嘴角,上次碰到那麽膽小的妖,還是那隻造假龜殼的金花鼠。

她壓低聲音道:“我不找你,我找你表叔的二大爺。”

黑鼴鼠抖得更厲害了,“我表叔的二大爺,也不好吃……”

白若努力控製**的嘴角,這黑鼴鼠還挺講親戚情分的。

她清清嗓子,澄清道:“我不吃妖。我隻是想買一批新的玉石。”

黑鼴鼠的腿不抖了,他大著膽子扭過頭,飛快掃一眼白若的穿著打扮。

烏金彈墨玉錦長袍配腰間的上品儲物袋,一看就是個不差錢的妖。

“害,您要買玉石,早說啊,您這可找對妖了!”

黑鼴鼠的臉上露出市儈的笑,連忙把白若往屋裏迎。

白若用手擋了一下門,“稍等,我還有幾個同伴。”

一難、二難帶著禍鬥從後麵露出身形。

白若低聲道:“聽說最近礦脈不太平,我多帶兩個妖,你應該能理解吧?”

黑鼴鼠在心裏嘀咕了一句排場還挺大,麵上卻十分和善,“理解,理解。”

排場大,說明口袋裏的靈石也多。

他要是幫忙牽線做成這一單,表叔他二大爺怎麽也得多分他點抽成吧。

黑鼴鼠的屋子一看就是隻單身鼠,換下來的衣服襪子丟得到處都是,亂糟糟一片。

黑鼴鼠訕訕地拖過來幾把勉強幹淨的椅子,“不好意思,家裏不常來貴客,有些亂。”

白若也不在意,直截了當地開口:“我們對玉石的品質有要求,要的量也大,需要親自進礦查驗。”

黑鼴鼠的臉上露出些許為難,“您也知道,最近常山口的礦脈出了點事,查的嚴,要進礦不是件容易事……”

白若不客氣道:“要是不讓進礦,我何必找你做生意,常山鎮上做玉石生意的又不止你一家。”

黑鼴鼠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指,“雖然我是有門路,但這一路打點的花費可不少……”

白若抬了抬眼皮,“你開個價。”

黑鼴鼠喜得牙豁子都露出來了,比出一個巴掌,“五百靈石,我帶你們進礦。”

白若爽快應下,“五百可以,但是最遲明晚,我們就要進礦。”

黑鼴鼠咬咬牙,“我現在就給表叔他二大爺傳訊。”

耽擱久了,他也怕到手的靈石飛了。

黑鼴鼠拿出傳訊符,發送消息。

沒多久,他就得到了回信。

黑鼴鼠眼睛一亮,直接站起來,“你們要是準備好了,今晚就能去。”

白若和一難、二難對視一眼,點點頭,“那就今晚。”

黑鼴鼠掃了小龜們一眼,遲疑道:“不過你們不能都去,目標太大,容易被上頭的妖發現。”

白若很快就有了決斷,她指了指腳邊的禍鬥,“我帶著他去就行。”

她又對一難、二難道:“你們回去等著吧,有事我會傳訊。”

一刻鍾後,白若套了一身黑袍子,和黑鼴鼠一起融入了濃濃夜色。

從黑鼴鼠的家到礦洞的距離不近,他們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才來到目的地。

礦場附近搭著一個小帳篷,上麵掛著一盞昏黃的小燈,引來了夜間的各種小飛蟲。

白若垂了垂眼睫,這裏應當就是礦場值夜妖的臨時住所。

黑鼴鼠靠近帳篷,壓低嗓音喊道:“表叔他二大爺,是我,黑五。”

帳篷簾子被掀起一角,裏麵傳來一個略顯滄桑的聲音,“進來吧。”

白若和禍鬥跟著黑鼴鼠,一道進了帳篷。

帳篷裏坐著一隻上了年紀的鼴鼠,須發灰白,看到進來的幾隻妖,連眉梢都沒動一下。

“就是你要買玉石?”

白若微微頷首,“是我。”

老鼴鼠瞥向禍鬥,“買玉石還隨身帶隻妖獸?”

白若摸摸禍鬥的狗頭,“他的性子有些粘妖,離不開我。”

禍鬥看在麻辣手撕兔的份上,沒有馬上扭頭甩開白若的手。

老鼴鼠倒是見怪不怪,來他們這裏買玉石的有錢妖,大多有些奇怪毛病,帶隻狗下礦也不算什麽。

他咳嗽兩聲,暗示道:“最近風頭緊,我帶你下礦也是有風險的……”

白若懂行地從掏出一袋子靈石,推到老鼴鼠跟前,“這是辛苦費。”

老鼴鼠掂了掂靈石的份量,滿意地捋捋胡子。

“成,你跟我來。”

老鼴鼠慢悠悠地站起身,卻沒有像白若預料那般走出帳篷,反而掀起了屁股下的毛毯,露出一塊活動板。

白若眸光閃動,誰能想到礦洞入口,會在老鼴鼠的屁股底下。

沒有他帶路,外來妖想自己進礦洞,果然不是件容易事。

老鼴鼠用靈力激活活動板上的符文封條,“吱呀”一聲抬起板子。

他示意白若跟他往下走,又跟黑五交代道:“你在帳篷裏守著。”

黑五鄭重答應下來。

白若跟在老鼴鼠身後,下了黑漆漆的地道。

活動板在她頭頂緩緩合攏,白若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

老鼴鼠點起一根照明的燭火,頭也不回。

“放心,隻要你是正經生意妖,怎麽進來的,就怎麽出去。”

白若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按照老鼴鼠的意思,不是正經生意妖,可能就出不去了?

白若按下心裏的猜測,繼續往前走。

禍鬥緊緊貼在白若的腳邊,變成小小一隻後,他總覺得自己不夠威武,缺乏安全感。

因為貼得太近,白若還幾次差點踩到他的爪子。

白若不知道他們在底下走了多久,直到老鼴鼠在她身前停下腳步。

“到了,就是這裏。”

白若往前邁了一步,隻見前方深不見底的礦坑下,一塊塊未經打磨的玉石堆成了一座高高的小山,在昏暗的礦坑裏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白若心頭一動,“這麽多原礦都堆在這裏,也不運出去賣?”

老鼴耷拉著眼皮,“隔壁礦場出了點事,大礦主發話了,最近都不讓往外運玉石。要不是你給的靈石多,我也犯不著冒險走這一遭。”

白若追問道:“我隻聽說最近風聲緊,隔壁礦場到底出了什麽事?”

老鼴鼠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這就不關你的事了,這些玉石你要不要,給個準話吧。”

白若思忖片刻,大礦場管理嚴格,那邊的管事也不一定好收買,定然不如這老鼴鼠管理的小礦場容易混進來。

老鼴鼠說是隔壁礦場出了事,估計離這裏不遠,倒不如想法子從地下走。

白若心裏有了決定,便拍板道:“這些玉石我要了,不過這運送的事……”

老鼴鼠談成生意,心裏不免放鬆兩分,“你可以帶你手下的妖來運,不過隻能夜裏悄悄運。”

白若翹了翹唇角,要的就是夜裏。

她果斷道:“那就明晚,我帶妖過來搬。”

老鼴鼠繼續道:“可以,但是你得先付兩成訂金。”

白若拿出對應數量的靈石,肉痛地摸摸自己的儲物袋。

這回可是大出血了,也不知道這些玉石帶出去,能不能想法子讓金金幫忙出手了。

他們原路返回,黑五還老老實實地待在帳篷裏,看到白若和老鼴鼠回來,眼中露出兩分急切。

老鼴鼠擺擺手,“你明晚再帶客人過來,還是這個時間。”

黑五臉上一喜,直到這筆生意是成了。

白若跟著黑五出了帳篷,把答應黑五的靈石給他,“明晚也麻煩你了。”

黑五連連回道:“不麻煩,不麻煩。”

白若和禍鬥回了落腳的客棧。

一進門,禍鬥就忍不住變回原來的模樣,“可憋死我了。”

一難和二難看到他們順利回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礦場那邊怎麽樣?”

白若回道:“老鼴鼠負責的小礦場挺正常的,有問題的是隔壁的大礦場,得想辦法去那邊看看。”

白若想了想,對禍鬥道:“你應該還記得那隻穿山甲的味道吧,她應該也在附近,能不能找到她?”

禍鬥不滿地磨磨爪子,“你是真的把我當狗使啊。”

白若笑道:“你耳朵那麽靈,鼻子也好使,能者多勞,多勞多得。”

禍鬥隻聽到了“多勞多得”四個字,腦中頓時浮現豐盛的烤兔大餐。

他當即軟了態度,“你找穿山甲做什麽?”

白若摸摸下巴,“她應該也在找進礦場的門路,我可以送她一程,從老鼴鼠的礦場打洞到隔壁大礦場,可比她自己悶頭打洞快多了。”

禍鬥狐疑地瞅她一眼,“你有那麽好心?”

白若擠擠眼睛,“正好,我們也可以借她打的洞去隔壁礦場瞅兩眼,那裏說不定也有和重門關一樣的好東西。”

禍鬥的狗臉上顯出生動的了然。

他小聲道:“反正我沒聞到味道,就算有東西,也不會是好吃的火流。”

白若笑眯眯道:“是不是,我們去看看就知道了。”

“所以,你快去找穿山甲吧,距離明晚也就剩一天時間了。”

禍鬥總覺得自己自打碰上白若,就每天都被支使得團團轉,忙得爪不沾地。

他嘟嘟囔囔地從窗口翻了出去,中途扭過頭,對白若道:“晚上幹活,給的烤兔得翻倍。”

白若一口應承下來,不就是加班費嘛,她出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