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最差的一屆

養傷期的小白龍著實安靜了兩天。

大概是被長生池的威力深深震懾了,抑或是他的尾巴骨實在疼得厲害。

至少白若就好幾次撞見小白龍磕磕絆絆地給尾巴上藥時,疼紅了眼睛。

二難看到小白龍的慘樣,原本對他的不忿都漸漸消散了。

因為心裏那微妙的同情,二難還特意去靈湖底下又給他挑了一枚石子。

他真心誠意地對小白龍道:“要不然你再去長生池許個願,比如早日康複?”

小白龍的臉都綠了。

這小玄龜,該不會是故意來氣他的吧。

他冷著臉道:“你那麽會說話,一定沒什麽朋友吧?”

二難十分坦然,“是啊,我沒朋友。”

他禮尚往來,“你這脾氣,一定也沒朋友吧。”

小白龍不光尾巴一陣一陣地痛,連心口都抽痛了一下。

有些龜,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白若在一旁艱難忍笑,二難這張嘴,殺傷力不輸長生池。

小白龍養傷期間,小龜們又開始三五成群地去長生池練習投擲石子。

那條討厭的小龍都能扔中龜背,沒道理他們扔不中。

龜神在上,比起外頭妖,怎麽也該偏心族中龜一點吧。

白若見小龜們如此執著,欲言又止。

她轉而想到之前來祈福的百歲,不放心地悄悄傳訊去旁敲側擊。

比如最近她身上有沒有發生什麽不同尋常的事情。

百歲的回複一片歲月靜好。

白若這才放下心來。

畢竟他們龜族的長生池剛開張,祈福業務還不太熟練,偶爾出點小問題也是正常的。

去長生池的小龜裏,要數二難最勤快。

吃了那麽多小銀魚,他都沒長出一根白頭發,哪能不著急。

白若本著同族情誼,還是好心透露了小白龍的許願和受傷始末。

如果二難知道後還堅持去長生池打卡,那就是各龜有各命了。

二難聽完,瞳孔震顫,默默收回了許願的爪子。

祖龜奶奶喲,按照長生池的道行,搞不好會給他整半頭白發呢。

那他豈不是成了一個陰陽頭?

二難當即打了一個哆嗦,這也太醜了。

不過龍族確實皮厚耐操,加上有羽青留下的好藥精心養護,小白龍的傷勢好得飛快,沒過多久便開始故態複萌。

他對著龜族提供的病號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滿臉嫌棄。

“這是什麽鬼東西,能給妖吃嗎?”

白若雖然覺得族裏的飯菜算不上多美味,但也聽不得小白龍這麽指指點點。

她一手飯碗,一手握拳。

“你想吃哪個?”

小白龍咽了咽口水,果斷閉麥。

他大龍有大量,不和小龜一般計較。

白若也不怕小白龍記仇。

結仇了,就正好在她以後要去的葬禮列表上添那麽一筆。

想到這,白若突然開口:“小白龍,你叫什麽名字?”

龍族的白龍怕是不止一條,可不能搞錯了。

萬一以後跑錯了葬禮,那多尷尬。

小白龍一愣,警惕道:“你問這個幹嘛?”

這小玄龜該不會是想記住他的名字,以後偷偷套他麻袋吧?

白若試圖委婉道:“不打不相識,互通姓名而已。”

見小白龍精神緊繃,白若又道:“難道你的名字有什麽見不得妖的?”

小白龍立刻挺起胸膛,“你才見不得妖!小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上白下曜。”

白若記下他的名字,“白曜。”

小白龍見她不再說話,別別捏捏道:“不是說互通姓名,你又叫什麽?”

“白若。”白若下意識回道。

眼看著白曜麵色古怪,白若趕緊補充道:“江白若。”

白曜鬆了一口氣,“嚇死我了,要是一個姓,說不得祖上還有什麽血緣關係呢。”

白若撇撇嘴,他們玄龜和龍能有什麽血緣關係。

待白曜完全傷愈辭行那天,他吞吞吐吐了半天,直到白若開始不耐煩了,他才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道了一聲謝。

那時他剛跟白若打了一架,白若就算不收留他養傷,也沒什麽可指摘的地方。

白若理所當然道:“不客氣,這是你該謝的。”

得虧了白若不知道小白龍複雜的內心。

要是知道了,她一定會坦言告訴小白龍,收留他,那是看在羽青的誠懇拜托和留下的巨額看護費上。

小白龍磨蹭了一會兒,聲音極低道:“你要是有空,也可以來我們龍族做客。”

白若眼神一變。

這哪是做客?

這分明是主動走進敵方包圍圈。

這小白龍還挺有心機,客場吃了虧,就想在主場贏回來。

未成年的小龍白若有信心能打過,對上成年龍可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白若內心拒絕,麵上還是維持了基本的客套社交,“有機會一定。”

比如參加葬禮什麽的。

小白龍揮手作別,再次登上飛梭。

白若禮貌提醒,“這次坐飛梭記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萬一這倒黴龍又被撞了,不一定能像上次一樣遇到好心妖。

到時候真的噶了怎麽辦。

小白龍聞言,腳下的飛梭忽然一歪,在空中扭出一個S形。

他可承受不起第二次天降橫財了。

小白龍離開了,玄龜一族再次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隻是白若在實戰課上訓練得更加刻苦了。

和小白龍那一架,她隻能說是慘勝,要不是龜殼夠硬,她身上的傷可能比小白龍好不到哪兒去。

江朔倒是挺高興的,龍族護短又記仇,要是那小白龍真的在他們龜族的地界上有什麽三長兩短,後麵的麻煩事可不少。

現在把龍活蹦亂跳地送走了,他簡直想放兩串爆竹來慶祝慶祝。

江朔隨口一提,小龜們頓時來了興致,他們還沒放過爆竹呢。

江朔經不住小龜的鼓動,回去翻了族內庫房,他記得爆竹這玩意兒還是祖龜爺爺好多年前帶回來的人族特產。

江朔好不容易從庫房裏翻出那箱子爆竹,卻發現它早已受潮不能用了。

小龜們難掩失望。

江朔腦瓜子轉得飛快,很快就有了新主意。

他輕咳兩聲,“雖然爆竹沒了,但我們可以學個爆破術,那個也很喜慶!”

燃放煙花爆竹得找個空曠地方,練習爆破術同理。

玄龜族內的空曠之地總共兩處,一為墓地,二為沙灘。

為了不吵著深眠的長輩們,主要是怕被有起床氣的老龜們揍一頓,江朔便帶著一眾小龜前往沙灘。

半個時辰後,一望無垠的沙灘上,時不時響起震天動地的爆破聲。

濺起的細沙無差別攻擊著沙灘上所有的生物,沙地裏的寄居蟹落荒而逃,路過的一群大白鳥驚惶而飛。

白若蹲在滿地是坑的沙灘上,被小龜們炸起的飛沙糊了滿頭滿臉,腦子嗡嗡作響。

“呸!”

白若用力吐出不小心飛進嘴裏的沙子,抹了一把髒兮兮的臉,隻覺得渾身癢癢。

她早該知道,江朔這龜,就沒有靠譜的時候!

江朔的模樣也好不到哪裏去,他的衣擺不知道被哪隻小龜被炸成了破布,頭發縫裏沾滿了細沙。

在場麵變得愈發不可收拾之前,他緊急叫停了小龜們的試驗。

“咳咳,爆破術的可控性太差了,容易誤傷旁龜。我們還是學個爆破符吧。”

灰頭土臉的小龜們被江朔挨個丟了一個清潔術,提溜著拎回了室內。

畫符不是一件容易事,小龜們對著符文抓耳撓腮,麵色凝重。

白若長舒一口氣,揉了揉剛剛被接二連三的爆破聲差點震聾的耳朵。

世界終於安靜了。

江朔也終於有閑工夫一邊指導對著符文兩眼發暈的小龜,一邊敲上兩顆小核桃。

白若埋頭認真畫符。

江朔雖然性子不靠譜,但是教的東西還算實用。

現在好好學,以後出門幹架都能用得上!

爆破符的練習比爆破術要難上許多,是將完整的爆破術法禁錮於符紙之上,約等於爆破術的進階版。

小龜們搞破壞都是一把好手,但是怎麽把破壞性的靈氣控製住,就犯難了。

江朔沒歇上一會兒,就差點被小龜們各種各樣的問題淹沒。

他講得口幹舌燥,小龜們的符紙也霍霍了一摞,但畫符進展依然龜速。

小半天後,江朔皺著眉頭翻看小龜們畫得歪歪扭扭的失敗品,將符紙抖得“嘩啦”作響。

他指著小龜們,恨鐵不成鋼,“你們真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

白若忍不住小聲嘀咕:“你不就帶了我們這一屆嗎?”

江朔臉色微僵,以前老聽授課的長老們這麽說,一不小心就學順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