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表白

『都是饞你的身子罷了』

掛完電話拉黑後他還是很不解氣, 恨不得把接過電話的手機扔掉,覺得這個手機髒了,但想想又舍不得, 畢竟剛買了幾個月的手機, 還很新,扔了還得花幾千塊去買,人間不值得。

他盯著手機氣半天,最終把手機扔一邊, 從沙發上扯來一個抱枕揉捏。

坦白說他真的是氣死了。

俞景說喜歡女生, 說想找個女生的時候,他真的一點都不生氣, 他隻是傷心難過, 他被隱晦地拒絕後也隻是更絕望, 他那個時候是真的不生氣,因為一個人的性向都是每個人自己的選擇,沒什麽好氣的,更無論對錯。

但俞景在拒絕他幾周後, 忽然打電話來說喜歡他, 他第一個反應真的就是生氣。

玩他呢?!

拒絕了他沒多久,在他拉黑所有聯係方式後卻千方百計地跟他聯絡, 換了個手機號也要給他打電話,說的卻是和拒絕截然相反的事情。

俞景說喜歡他, 說對不起之前做錯了, 現在向他道歉,其實是喜歡他的。

但閔笙聽到這樣的話, 第一反應真的不是開心, 而是生氣, 一種難以言喻的怒氣。

為什麽會這樣,俞景又憑什麽這麽說。

他那麽久的難過那麽久的糾結那麽久的小心翼翼仿佛就像是個笑話,也許他自己更像個笑話。

俞景說喜歡他,讓他變成一個笑話。

他真的委屈極了,憑什麽,俞景憑什麽能在拒絕他之後又大言不慚地說喜歡他,逗他玩嗎,還是看他又哭又笑的樣子很可笑,或者是就想吊著他的情緒看他不可自拔的樣子。

坦白說,這些話要是俞景在他獨自悶在家裏有點想不開的那一周時說,他可能會欣喜若狂,但是在他經曆了那麽多,好不容易走出來之後說,他真的不想回頭,不想走回那個死胡同裏。

他從前不覺得俞景是個會吊著人,喜歡耍人玩的家夥,但現在有點不確定了。

因為他開始討厭俞景。

從前他對俞景的濾鏡是真的很厚,覺得對方做什麽都好,永遠那麽完美,像男神一樣,但這次一看,好像也不是那樣。

為什麽幾周前說出來的話,幾周後就完全不一樣了,當初那麽堅決又是做什麽。

閔笙真的是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過不去了,他真的有那種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的感覺。

他不自覺地把抱枕當成俞景來蹂-躪,揉圓捏扁好幾圈,恨不得直接扔出去,到底考慮到這是蘇夕家的抱枕才忍住了。

但真的好氣,好想扔點什麽東西砸點什麽東西來發-泄一下。

他平時真的不是個有暴力傾向的人,甚至性格內向到有點懦弱,這次是真的氣狠了。

蘇夕點完外賣,轉頭一看閔笙咬牙切齒地抱著一個抱枕,一副想把抱枕大卸八塊的模樣,有點被嚇到了。

印象中閔笙是個脾氣特別溫和,比剛出生的小貓還乖巧的男生,怎麽現在氣成這樣了?

他試探著問:“發生什麽事情了?”

閔笙深呼吸了好幾次,還是覺得忍不下去,猛然站起來,重重地在地上踩了幾下,雖然發-泄怒氣挺有用,但又把腳踩得很疼,忍不住跳了幾下,覺得自己剛剛太蠢了,犯二。

蘇夕倒是被嚇了一跳,問:“你這到底是怎麽了,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呀。”

閔笙實在氣不過,跟蘇夕訴苦:“剛剛俞景換了個號碼給我打電話。”

“啊?”蘇夕也被驚到了,“大豬蹄子這麽契而不舍,到底有什麽事情找你?”

閔笙從前是不想聽到蘇夕說俞景是個大豬蹄子的,因為他覺得俞景是個好人,真的不是什麽大豬蹄子,但今天他聽到後卻覺得“大豬蹄子”這四個字用來形容俞景是真沒說錯。

俞景就是一個大豬蹄子!

“他,他……”閔笙說著,又有點委屈得想哭了,但他又告訴自己不能哭,不值得,要堅強。

“他剛剛打電話來,說,說喜歡我。”

“謔——”蘇夕對這個結果一點都不奇怪,“成年人的世界,哪裏有那麽多無緣無故的善意,都是饞你的身子罷了。”

閔笙:“……”

雖然這句話說得過於直白,但好像也沒錯,蘇夕竟瞎說大實話。

“坦白說,我感覺你口中的那個俞景真沒那麽好,甚至可能還有點……差。”

蘇夕斟酌用詞,本來想說渣男的,但又怕引起閔笙的反感。

閔笙沉默片刻後咕噥道:“是沒有那麽好。”

從前他被愛情迷昏了眼睛,現在對方光環消失,也確實不是個十全十美的人,甚至剛才那個話還讓他很討厭。

“那你打算怎麽辦?”蘇夕試探著問,“跟他在一起嗎?”

“不怎麽辦。”閔笙皺了皺鼻子,“我快氣死了,怎麽會在一起。”

蘇夕拍了拍閔笙的肩膀,誇讚:“有誌氣。”

兩個人說著,沒多久的時間外賣就送到了,蘇夕拿了外賣後他們坐在飯桌上繼續一邊吃一邊說。

“其實我當時就覺得,你這麽可愛,對方要是看不上你那就是真的瞎了。”蘇夕說,“但凡他長眼睛就不會錯過你。說起來我要不是喜歡做下麵那個,我說不定也追你,你這樣的零才比較受歡迎,一看就很好草。”

閔笙跟蘇夕聊天,必須得時時刻刻準備著承受對方突如其來的黃色,他從最開始的不好意思尷尬至極滿臉通黃,到現在都有點習慣了,低聲反駁:“誰說我是零,說不定我是一。”

雖然他沒有攻任何人的想法,但硬件條件還是具備的。

蘇夕搖頭,“嘖嘖”兩聲,“得了吧,之前我可能還覺得你能行一二,現在看來你估計不行。”

閔笙:“……別瞧不起人,我還是具備硬件條件的。”

“具備硬件條件也沒用,擺著看。”蘇夕撇嘴,“就跟我一樣,那麽長不也沒有用武之地。”

閔笙:“……為什麽這麽說?”

“玄學,感覺。”

閔笙覺得被人看扁了,有點想給自己正名,但一想到正名那個過程就又軟了。

他可能真的就,不行吧。

哎,男人在必要的時候還是要承認自己不行的。

他跟蘇夕聊這些有的沒的之後,倒也沒那麽氣了,果然分散注意力大法很好用,他覺得俞景說喜歡他這件事情隻要他自己不想,不給對方機會,應該就不會有什麽下文,他現在就努力當這件事情沒發生過。

今天雖然是周日,但他下午也要去公司加班,之前他還不太樂意覺得太累,但他現在感覺這個加班很好,非常有效地分散注意力。

閔笙氣過後,下午就去公司加班。

俞景下午也有事情去醫院,負責的一個病人出了狀況,需要緊急手術。

手術完已經是夜幕低垂,一個周末基本上算過去了,而他挽回的計劃可以說是毫無進展。

不,也不能說是毫無進展吧,可能還有點退步,因為他新辦的手機號也被拉黑了。

下午在閔笙掛了他電話後他立刻嚐試打回去,又是那段熟悉的提示,他知道這個號也陣亡了。

閔笙大概很生氣……

俞景坐在車裏麵,感覺很頭疼,有些是因為剛做完手術累的,有些是因為感情的事情。

該怎麽辦……

他也想不到什麽好方法,能想到的隻有越挫越勇,臉皮厚些。

想到這些,俞景決定先去多弄幾個手機號來,方便閔笙繼續拉黑。

以及,雖然不太想承認,但岑易禾的確比他更會追人,他決定去取經。

大周末的,閔笙也加班到晚上九點多才回去,地鐵一路回去的時候,運轉過度的大腦逐漸放空,什麽都不想思考。

直到他下地鐵,慢慢迎著夜幕走回去的時候,一路上夜深人靜,他忽然想起了俞景。

他是一個很社恐的人,社恐到非常不喜歡出門,確實是俞景一點點細心地帶他出門,讓他不要總一個人悶在家裏心情低落,不要總焦慮和抑鬱,幫他治病。

其實,俞景很大程度上治療的不僅僅是他的腸道問題,也有他的抑鬱症,療效看得見,坦白說是很好。

很多時候他想到這些又很感激俞景,但再多的感激也彌補不了他今天聽到俞景說喜歡他時候的生氣。

他捫心自問,聽到後真的沒什麽臉紅心跳,就是很生氣,氣壞了,憋屈,委屈,如果俞景當時在他麵前,他是真的想打人。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還喜歡俞景,但他不想認真去思考這樣的問題,他想忘掉,也希望自己能夠忘掉。

到家開門的時候他還在想,拉黑了那麽多次,俞景應該不會再聯絡他了吧。

但很多時候,人們覺得的“應該”,往往是不會發生。

**

周一中午的時候,俞景主動去找岑易禾聊天。

岑易禾表示非常稀奇,“你居然主動找我?”

俞景點頭,這次態度好了很多:“是,有點事想請教你。”

“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到底是什麽事?”

俞景深吸一口氣,說:“我想問怎麽追一個人。”

“追人?”岑易禾愣了下,回答:“我沒怎麽追過人。”

“……那你談了那麽多個?”

他記得還有好幾個,分手之後還來找過岑易禾幾次。

岑易禾想了下,大言不慚道:“可能是因為我交往的時候比較得他們的喜歡,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我活好。”

俞景:“……”

這都行,活好?

岑易禾看俞景一臉不相信的樣子,立刻給自己正名:“活好很重要的,不信你去問問,**和諧了床下才能和諧,有好幾個人分手了還來找我做炮友呢。”

俞景:“……”

其實俞景也不知道他活好不好,因為沒DO過,沒機會給自己正名。

他揉了揉額角,頭疼地問:“還有別的辦法嗎?”

“別的辦法……”岑易禾想了下,說:“就是那些送花約吃飯,一起出去玩什麽的,大家聊一下三觀人生理想抱負,順便吹個水展現個人魅力,但我還是覺得**比較管用,人體結構我們都學過的吧,就那些事情,你應該也很清楚。”

俞景臉上有點掛不住,輕咳了一聲,其實他的確清楚。

就……都是學過的,而且門診也看了這麽幾年,手術都做過好多,誰還能不清楚。

說得不正經一點,他是很想有用武之地的,但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機會。

想到這裏他又是歎氣,問:“如果不肯見呢?”

岑易禾秒懂了,“閔笙不肯見你?”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俞景的沉默就是最好的默認。

岑易禾:“你是不是拒絕了人家之後又說喜歡,想追回來?”

“……算是吧。”

其實基本事實就是如此。

“那他是個什麽態度?”

說到這裏俞景就歎氣,“他基本拉黑了我的所有聯係方式。”

岑易禾沉默片刻,最後居然讚同閔笙的做法,“換了是我,我也拉黑,你這玩人呢,腦子有坑呀。”

雖然不太想承認,但俞景也覺得自己之前的腦子可能是有那麽點坑的。

就不太清楚,不太正常。

其實岑易禾覺得閔笙拉黑挺對的,這要是個不認識的他肯定連主意都不出了,但誰讓人基本都是幫親不幫理的,他跟俞景更熟悉,是同事,隻能出個主意了。

“你換個號試試?”

岑易禾覺得這年頭換個號碼應該不難,實在不行他可以貢獻一下手機號。

俞景歎氣,“試了。”

“然後?”

“他又拉黑了。”

岑易禾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了。

雖然不應該,雖然俞景挺可憐的,但是這個故事真的很好笑,他直接在飯桌上笑彎腰了。

俞景的臉色當場就黑了下來,但他也隻能黑臉,無能狂怒,做不了別的。

岑易禾覺得俞景這個故事實在是太過戲劇化,簡直能當連續劇看,還是不知道結局的那種。

“真沒想到呀……”岑易禾感慨,“閔笙瘦瘦小小,看起來內向又好欺負,居然連續拉黑了你那麽多的聯係方式……”

他想讚歎,夠狠,夠絕,但看到俞景的表情,最終還是沒有這麽讚歎。

要給同事留點麵子,畢竟俞景看起來也挺艱難,挺淒慘的,但他還是很想笑……

對不起,讓他先笑一會兒。

於是,俞景冷著臉看岑易禾笑了足足五分鍾,才回答他的問題。

“你現在是隻想聯係到他,還是見到他?”

俞景深呼吸,看岑易禾開始好好幫他想辦法,決定不計較對方剛剛的各種笑,說:“想聯係到他,也想見他。”

“那你可以這樣。”岑易禾建議,“你再換個手機號給他打電話,約他出來。”

“……估計他還是不同意。”

俞景開始懷疑他找岑易禾是不是個錯誤,因為岑易禾看起來也真的不太靠譜,想到的辦法跟他差不多。

“這都不同意?”岑易禾驚訝地睜大眼睛,直接說:“看來他夠討厭你的。”

俞景麵無表情地看著岑易禾,在想他如果把同事打了會怎麽樣。

不過岑易禾也挺識趣,說完後顯然是發現俞景的表情不太對,頗有危機感地補充:“我錯了,我不該說大實話。”

俞景感覺自己要動手了。

岑易禾連忙倒退兩步,“別別別,我說錯話了,這就給你想辦法……”

俞景:“嗬。”

他現在都不指望岑易禾吐出什麽象牙來,他就不該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

岑易禾有點虛,雖然他覺得自己說的都是大實話,但貌似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對俞景火上澆油,還是幫人想想辦法吧。

但就閔笙這個態度,他能有什麽辦法……愁人。

作者有話說:

俞景:黔驢技窮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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