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急診
『七天拉不出來去醫院』
閔笙有一個難以啟齒的苦惱，他便秘，很嚴重。
嚴重到什麽程度呢，就是他已經七天沒拉的程度了。
他的便秘是頑疾，從青春期開始就經常有便秘的症狀，不過那個時候不嚴重，兩三天拉一次，就是拉得有點困難而已。
到大學後，情況慢慢嚴重起來，他開始拉得更加困難，平均四天一次。
在有限的條件下，他試過一些治療方法，比如說多吃蔬菜，高纖維的食物，飯後多走動，嚐試低聚果糖等。
這些方法最開始用的時候很有效，到後麵就慢慢沒什麽用，無奈之下他去買了開塞露。
開塞露最開始很管用，直接**，但是到了後麵就開始作用不大，他又飽受便秘的折磨。
大學畢業後他選擇做全職畫手，每天長時間久坐，這讓他原本就嚴重的便秘雪上加霜，這次直接七天沒拉，感覺肚子鼓鼓的，有什麽東西在括約肌處徘徊，就是拉不出來。
那種感覺實在太難受，有東西堵著不上不下，糟糕透頂。
但由於金主爸爸的稿子要到交稿時間，他隻能選擇先趕稿。
周日晚上他終於趕稿完畢，發給金主爸爸後直接在**躺平，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但他沒躺多久就感覺肚子疼，從**爬起來去上廁所，開始坐在馬桶上醞釀。
然而醞釀了三十分鍾，一點都沒有，用力用得快有肛-裂的感覺還是不行，無論是紅的還是黑的，一點沒見。
此時，他的肚子越來越疼了。
無奈之下，他隻能從馬桶上離開，套好外衣去家附近的一家大三甲醫院掛急診。
再這麽便秘下去，他懷疑自己是不是都得做人工取便，腸子裏快有巨大的糞石了。
他步行走到醫院的急診，感覺肚子越來越疼，分診台的護士問他症狀時，他說自己肚子疼，便秘七天。
護士先拿來血壓儀給他量了血壓和心跳，之後讓他拿著打印出來的結果去3診室找醫生。
他進去後醫生問他現在的感受，既往病史。
“我現在就是覺得肚子很鼓，很疼，拉不出來，我便秘了挺長時間……”
他描述一下自己的狀態，醫生直接給他開了B超單子，說：“先去做個腹部彩超，之後再拿著結果來這個診室等我，如果我不在的話就去分診台讓他們打電話聯係。”
閔笙拿著單子去B超室門口排隊做B超了，大概15分鍾後他拿著B超結果去3診室敲門，沒得到回應。
他走去分診台說了這件事情，分診台的護士打電話聯係醫生。
幾分鍾後，護士告訴他：“抱歉，剛剛給你看診的劉醫生被叫去做手術了，換二線的俞醫生幫你看，你在門口等他一下，他幾分鍾就到了。”
閔笙又走到3診室門口等。
急診室裏人來人往，說話聲，病床推行聲，手機鈴聲等混合在一起，很吵。
閔笙四下望望，大部分來看急診的都有陪同的人，像他這種一個人來的很少。
他社恐，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常常會感覺到無助，不知道該做什麽，就拿出手機來刷。
他並不一定要看什麽，但這種時候握著手機能給自己一些心理安慰。
他打開微博，開始翻看一些私信評論等，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站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說：“請進。”
閔笙關掉手機屏幕，抬頭，看到對方臉的一瞬間簡直就像是被雷劈到了一樣，大腦一片空白。
幾秒鍾後，他感覺腦子裏“轟——”的一聲，血色從臉頰蔓延到了脖子，他感覺自己的臉一定是紅得快滴血的程度了。
我屮艸芔茻！
天哪，啊啊啊啊啊啊，怎麽是他！
他能不能現在就原地消失，不看病了。
真的好想臨時逃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麵對！
他的腳趾都情不自禁地蜷縮起來，開始為祖國的建築事業做貢獻。
他想了無數次立刻離開，甚至還在腦子裏逃跑無數次，連路線時間和動作都想好了……
但是，他的腳還站在原地，緊張得手心發汗，身體卻仿佛被水泥封住了一樣，一動都動不了。
嗚嗚嗚，他好沒用，怎麽腦子裏想了千萬次，一次都執行不了。
直到俞景走進診室裏，拉開椅子坐下，轉頭看著他，又說了一次：“請進，你是剛剛那位要看肚子疼的病人吧？”
“啊，是，是的……”
閔笙聽到自己結結巴巴地回答，全憑本能在講話。
“那請進吧。”俞景笑得很溫和，“不要緊張。”
閔笙腦子裏是不想進的，甚至還想就此逃跑，但是他的腳仿佛有自己的想法，剛剛就釘死在原地，現在又一點點地朝著診室裏麵走進去。
“坐。”俞景指著他對麵的椅子說，“你手裏麵的是B超報告麽？給我看一下。”
閔笙垂著頭，實在是沒臉抬頭，沉默著把報告遞出去。
很難說他現在是個什麽樣子的心態，能跟俞景偶遇他其實真的很開心，但如果換一個場合就更好了。
他沒有俞景的任何聯係方式，離開老家那個小鎮子後，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俞景了，沒想到他會在醫院裏跟對方偶遇。
他記得俞景是學醫的，遇到對方的時候俞景在碩博連讀，算算時間現在應該也畢業了。
所以……俞景是來這家醫院做了醫生麽。
閔笙腦子裏想了很多，但人卻像是個鋸了嘴的悶葫蘆，一個字都沒說。
俞景看完B超報告和之前醫生留下的記錄，問閔笙：“便秘七天？”
閔笙依舊是臉紅得要滴血的狀態，聲音比蚊子叫還小：“嗯。”
俞景沒聽清，又問了一次：“是七天麽？”
閔笙頭皮發麻，整個人尬到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俞景之於他，應該算是他年少時期最美好的一束光，如果說得再具體一點，那就是他喜歡俞景，真的很喜歡。
是放在心裏麵小心翼翼珍藏著，不敢褻-瀆的那種喜歡。
在他年少時期，俞景看到過他最狼狽的樣子，他曾經想過無數次，如果有一天再見，他希望俞景能夠看到最好的他，為此還設想過很多個場景……
但在他的設想中，絕對沒有這一種——
他七天拉不出來去看醫生，那個醫生是俞景。
嗚嗚嗚，有沒有什麽無痛消失在地球上的方法，跪求。
聽到俞景又問了一次，他真的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但一直不回答更不好……
他覺得空氣中都布滿了讓他緊張的因子。
他呼吸急促，知道自己要說話要回答，但他仿佛失聲了一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內心格外崩潰。
如果說剛遇到的時候他還抱有一點幻想，覺得他可能不那麽差，那麽現在他久一點幻想都沒有了。
他簡直遜爆！
怎麽連話都不會說了。
俞景又等了一會，見坐在自己對麵的人還是沒有反應，又問：“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聽診器。
“沒有。”
閔笙看到俞景拿著聽診器要朝他走來，害怕對方看到自己的臉，認出他來，連忙用盡畢生功力吐出幾個字。
……雖然心裏麵有個聲音提醒他，俞景可能不記得他了。
閔笙不敢抬頭，飛快地將B超報告遞給對方。
俞景接過報告，又問了一次：“你真的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麽？”
“就是肚子疼，沒別的不舒服。”
好吧，其實還是有點的，**總感覺堵著東西，不上不下，拉不出來……
但這個就真的沒必要描述給俞景了，真的沒必要。
俞景盯著這個一直低著頭的病人看了片刻，大概知道對方在緊張。
門診看多了，一眼就能看出來病人是什麽類型的。
他麵前這個病人很容易緊張，性格應該偏內向些，容易不好意思。
他放輕聲音說：“別緊張，我隻是給你看病。”
“嗯。”
閔笙感覺自己的手腳放哪都不合適，對周圍的環境敏感極了，一點細微的動靜都能讓他更加緊張。
“從彩超上看起來沒有別的大問題，隻是腸道很鼓，裏麵應該都是糞便。”
閔笙：“……”
他是不是應該給自己寫個墓誌銘——
閔笙，卒於20XX年，死因：尬死
啊啊啊啊啊，殺了他吧，他真的感覺自己尷尬到無法呼吸。
為什麽他的暗戀對象跟他說話就是這個，他們不能討論風花雪月嗎。
“七天麽……”俞景沉吟片刻，問：“便秘大概多久了？”
“……有幾年時間。”
天哪，他真的不想說出這個話來。
“近期有沒有做過腸-鏡？”
“有……”閔笙硬著頭皮回答，“半年前做過，沒什麽事情。”
便秘這個問題真的困擾他很久了。
閔笙是一個有拖延症，格外社恐同時不喜歡出門的人，能讓他出門去醫院看病，可以想見這個病得有多嚴重了。
他上次去醫院肛-腸科看病，醫生建議他做腸鏡，排除腸道病變，又安慰他說腸鏡是全麻無痛的，沒關係。
他糾結了很久，覺得便秘這個問題實在是困擾他太多，還是去做了個腸鏡。
結果是腸道沒有病變，他依舊便秘，沒有解決問題。
“是在我們醫院做的麽？”
“是。”
俞景直接調出閔笙上一次的腸鏡報告，看過後說：“從報告上看，腸道沒有病變，這樣吧，你去病**趴著，將褲子脫到膝蓋處，我給你做個指檢，看看結腸裏是否有糞石。”
閔笙：？？？
救命！！！
作者有話說：
前排提示：受內心戲豐富但說不出來，因此會有很多心理描寫
另，盡量不要在吃東西的時候看本文，可能會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