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入宮頂替貴妃姐姐的棋子(武俠+東廠)08(

◎女主黑化、重新入宮!◎

慕辛止打量著自己那容顏昳麗的寵臣, 難得地欣賞了一番他的變臉。

片刻,他笑道:“司逾,你的臉色為何這般難看?”

不等謝司逾反應, 這喜怒不定的天子又驀的沉下臉,陰冷道:“我聽尚書說, 你的人,將他帶來的畫像拿走了?”

“莫非那美人,竟真已美到,讓我這寵宦, 也著迷的地步?”

謝司逾知曉陛下的性子。

他這般冷聲,他反而鬆了口氣。

很顯然,這位陛下, 並不真的覺得他也心動、才搶走畫像。

因此, 謝司逾驀的跪下,鎮定道:“陛下, 是司逾的錯, 未曾調.教好宮中的侍人。”

這位沉溺於酒色的皇帝,麵容俊朗,膚色卻極為蒼白, 帶著幾絲病態。

他笑道:“那畫像呢, 快拿來讓朕看看, 瞧瞧究竟是何等絕色。”

謝司逾的心劇烈地跳了起來。

頓了頓, 他驀的磕起了頭。

“那畫像……已經被宮人失手弄髒, 失去姿色的美人圖,也不配玷.汙陛下您的眼睛。”

不等兆麟帝發怒, 謝司逾一口氣道:“且畫像必不如真人傳神, 若陛下不嫌棄, 司逾願戴罪立功,將那美人尋來,獻給您。”

即便是做戲,說出這幾個字時,謝司逾依舊心髒抽疼。

所幸他跪在地上,垂著頭,也遮住了那扭曲的神色。

兆麟帝性子喜怒不定,有著帝王的通病,自負。

聽見謝司逾要親自為他找來美人,他的不滿消去,大笑道:“真是朕的好愛卿啊!那朕,便等著那第一美人了!”

隨即,他大步離開。

兆麟帝並不缺美人,他好.色,卻不急.色,因此,對那所謂的第一美人,他並不是那麽好奇。

而現在,多了謝司逾這個插曲,兆麟帝覺得更有意思了。

他並未調查,那所謂的畫像,究竟是不是真的弄髒了,正如他並不好奇那未曾看見的畫像是何模樣。

朝堂的大權握在手裏就行,這後宮之事,不必如此緊繃。

有時候等待,也是釣起他興趣的方式。

皇帝離開後,心腹才敢抬頭。

他知曉督主的心上人,而現在,陛下那裏……心腹想,如果他是督主,也得瘋。

偏偏男人麵無異色,沉聲道:“繼續派人去穀外找人。”

頓了頓,他道:“為陛下辦事,必要時候,可以與當地知府調兵。”

心腹一愣,心底發寒。

他還以為督主會故意不找到莫姑娘呢,沒想到督主還吩咐他更快地找到人!

在權勢麵前,督主連心上人也能獻上。

這份心性,才真正是那無情掌控東廠的督主。

心腹越發謹慎,恭敬道:“是。”

宮殿安靜下來。

黃昏下,臉上麵容昳麗,那雙寒冰般璨璨的眸子…看不清情緒。

……

蘇子墨帶著莫織星前往漠止山莊。

她本想喬裝打扮一番,但少年戰力太強,加上輕功出眾,一路走來,兩人竟毫發無損。

一日後,她們便到達了漠止山莊。

武林盟主吳涯誌熱情地接待了他們,並準備了上好的客房,讓他們等待施雲與容愫到來。

途中,吳涯誌將容愫兩人的情況悉數告知了蘇子墨。

得知母親與初戀感情融洽、一同住在曾經的故鄉,蘇子墨也逐漸放下了心。

蘇子墨這裏毫無異常,留在山穀的謝書旻,則有些茶飯不思了。

數十天的時間,足以徹底改變一個人的習慣。

曾經的謝書旻,心中有天下、有父母、有同窗、有恩師,可現在,他的眼底、眼裏,都隻剩下那名少女。

這十天,是謝書旻最快樂的十天。他也從不知道,愛一個人,與她共.赴雲.雨,是那般滋味。

什麽功名,什麽利祿,他統統不願去思考。

而少女離開後,也似乎帶走了他的魂。

謝書旻連飯都懶得吃了。

但第二天一早,他卻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慕婉兒。

前往飼月教的路上,兩人越發熟悉,謝書旻對這個初見時擄走自己的、看似任性嬌氣的女俠,也逐漸改觀。

此刻看見慕婉兒前來,雖然驚訝,但謝書旻還是客氣道:“慕女俠,你有什麽事嗎?”

慕婉兒幾乎立刻就氣紅了眼。

“什麽慕女俠,難聽死了!你從前都喊我婉兒的!”

謝書旻啞然,即便是從前,他喊的……也是婉兒女俠啊。

不願深究此事,見慕婉兒想要靠近,謝書旻後退一步避開,聲音略微冷淡。

“慕女俠,謝某已有心上人。”

其實謝書旻更想說的,是愛妻。

但他也知道,兩人並未經過明媒正娶,這樣說出去,傷害的是蘇姑娘的名聲。

謝書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便未曾察覺慕婉兒眼底閃過的嫉恨。

突然,慕婉兒垂眸,傷心道:“謝舉人,婉兒心慕你,但你既已有心上人,婉兒隻能放手了。”

謝書旻鬆了口氣。

但也就是在這一瞬間,他的脖子一疼,眼前一黑,驀的暈了過去。

慕婉兒趕緊扶起他的身子。

冷冷的看了眼護衛,她吩咐道:“把人帶走。”

她畢竟是公主,護衛還是有那麽幾個,隻是從前體驗江湖生活,從未讓其現身罷了。

此刻,看著護衛背上那陷入昏迷的男人,慕婉兒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她慕婉兒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而她現在,不僅要得到這個男人的身子,更重要的,是獲得他的心。

曾經的慕婉兒以為兩人會情投意合、共同在江湖曆險中萌生感情,之後,經曆一次困境,她會恢複公主身份,謝書旻會考中狀元。

而皇兄,會給他們賜婚,兩人會幸福一輩子。

這是慕婉兒夢中隱約出現的畫麵,也是她設想的未來。

可一個莫姑娘的出現,便打翻了她的全部計劃。

慕婉兒見過莫姑娘,她承認,那確實是絕色美人。

當絕色美人垂青一個男人時,幾乎沒有人會拒絕。

可那是沒有外物幹涉的情況。

輕輕撫了撫手腕上的幽藍色小蛇,慕婉兒唇角勾起,眼底滿是勢在必得。

有小藍的蛇毒,配合一些草藥、以及她的血液,從此,謝書旻心底摯愛女人的模樣,便會變成她。

他所有的愛,濃烈、炙熱的愛,都將屬於她慕婉兒。

……

蘇子墨到達漠止山莊的第三天,仍舊沒看見自己的娘親。

正想出門詢問吳涯誌,便見對方匆匆跑來,麵色蒼白。

“莫姑娘!你、你娘親她……”

蘇子墨的心提了起來,問道:“我娘親怎麽了?”

吳涯誌這才道:“我久久沒等到施兄,方才才收到消息,你娘親和施兄一起被一夥山賊抓了!”

他有些愧疚道:“這事兒都怪我,要是我安排人去接或者保護他們就好了,誰能想到呢!”

“那夥山賊也是,在當地盤旋已久,勢力強大,也不缺錢,我怎麽也想不到他們會把施兄夫妻擄走啊!”

的確奇怪。

蘇子墨微微冷靜下來,問道:“吳叔,要不我和織星一起去救他吧。”

吳涯誌連忙道:“這怎麽行呢!漠止山莊這麽多人呢,你放心,我已經派人去救他們了!”

“隻是、隻是我不知那夥山賊的目的,或許得委屈莫姑娘你再等等了……”

他讓蘇子墨別擔心,可偏偏每句話,都說著蘇子墨擔心的事。

山賊的目的究竟是什麽,耽誤下去,娘親又會不會受到危險?

終究放心不下,待吳涯誌離開,蘇子墨便帶著莫織星,二人一同趕往那所謂的山頭。

蘇子墨並不了解江湖,而莫織星,雖然是江湖人,畢竟才及冠、從前也一心練武,性子更是無比單純。

因此,兩人從未想過,這些勢力頗大、能存活至今的山賊,實際上背後都有靠山。

有時是當地縣令,有時……是武林的某一勢力。

莫織星的輕功極好,不過半天時間,兩人便來到了千裏外的山賊據點。

附近沒有村莊,山腳便開始有人站崗,好在那都是些小嘍囉,兩人很順利地混上了山。

此刻接近黃昏,山頭一片熱鬧,寨子中間的廣場燃起了篝火,烤著整頭整頭的羊。

乍一看去,光羊就有上十頭,山賊更是一大片,正喝著酒,一片熱鬧。

兩人在附近找了個掩體,凝神傾聽,很快,聲音便飄了過來。

“大當家!這次咱們收獲可真大啊!”

“可不是,那鏢隊看著窮酸,打開箱子,全是金子!幹了這一票,咱們兄弟可以休息半個月了!”

“多虧了大當家的英明啊!要不是大當家,咱們估計都放過那頭肥羊了!”

小弟們上前敬酒,大當家也被誇得飄飄然。

本來隻想抓兩個人,順路把鏢隊劫了、發現那麽大的肥羊,也確實是意外之喜。

想到這,他突然冷靜下來。

肥羊固然可口,但那兩個人,卻更為重要。

說白了,他張三能在這裏快活逍遙,全賴背後的大人物。

這次的事,他怎麽都得辦好。

想到漠止山莊發的信號,頓了頓,大當家開口道。

“行了,喝你的酒。今天和鏢隊一起抓到的兩個江湖人,關在哪裏了?”

不遠處,蘇子墨和莫織星兩人同時眼睛亮了。

不過就是個三流高手,還有個老娘們兒,老大至於特意問嗎?

小弟雖然奇怪,卻還是老老實實道:“已經捆起來了,現在正關在柴房呢。”

大當家清了清喉嚨:“畢竟是江湖人,多注意點!那些武林的人一直瞧不起咱們山賊,這次,一定要來個殺雞儆猴!”

小弟狗腿道:“放心吧大當家,弟兄們早就給他喂了喪失內勁的藥啦!仍他們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大當家這才滿意,繼續開始吃烤肉。

而蘇子墨兩人,也悄然朝著柴房的方向趕去。

柴房的位置很好找,就在廚房旁邊,不少小弟扛著羊肉進進出出。

莫織星雖然武力高強,但人如此多,帶著蘇子墨還是有些不方便,更別說還得救兩個人出來。

想了想,他將少女放到了一處安靜的角落,言簡意賅道:“我去救人。”

蘇子墨頷首。

莫織星便朝著柴房趕去,他順利潛入,隨即,便發現了被堵著嘴的兩個人。

施雲警惕地看向他,容愫目光裏也滿是戒備。

冷漠的少年有些笨拙道:“我是蘇姑娘的朋友,現在來救你們。”

兩人這才放下點戒心,事不遲疑,莫織星給兩人解開了繩索。

可惜他身上從不帶藥,施雲依舊無法運起內勁,莫織星便趁著屋外無人時,率先將容愫救了出去,送到了蘇子墨的躲藏之處。

容愫雖然早有猜測,但真正看見自己的女兒,還有那張絕色的麵容,她還是忍不住盈滿了淚水。

雖然容愫更熟悉女兒的另一張臉,但那熟悉的神態、依賴,完全消弭了母女倆的隔閡。

蘇子墨忍不住,咬著唇,率先抱住了自己的娘親。

失而複得,娘親尚在人世,這約莫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件事了。

小姑娘終於和自己的娘親團聚。

莫織星在旁邊默默看了幾秒,便繼續去救施雲了。

但就在他將施雲扶出柴房的時候,異變突生——

一個扛著羊腿的小弟剛巧經過,一臉震驚道:“快來人啊!有人潛入!”

頓時,廣場上啃肉的山賊們臉色一變,迅速趕了過來。

莫織星黑著臉,便踹飛小弟,準備帶著施雲快速飛走。

但就在這時,突然,他的體.內一陣無力。

內勁再也沒法施展。

莫織星臉色一變,快速看向施雲的衣袖。

果不其然,殘留著些許粉末,並不明顯,若不是刻意去看,那黑色粉末便和衣衫的顏色融為一體了。

散功粉。

一種無比珍稀、可以頃刻間奪走人的內勁的毒藥。

而這時,無數山賊已經跑了過來,即將把兩人包圍。

施雲見勢不妙,一咬牙,推了他一把,吼道:“你先跑!保護她們母女!”

莫織星雖然單純,卻也驀的想到了另一邊的兩人。

施雲身上有散功粉,容愫想必也有,而剛才……少女抱了久別的娘親。

心中陡然一慌,莫織星便真的快速朝著蘇子墨那裏跑去。

他雖然沒了內勁,但自幼習武、身體素質還在,一般的山賊還真的打不過。

可惜山賊太多了。

少年根本無法走到心上人身邊。

最終,他渾身染血,目光倔強,連拿刀的力氣都沒有。

刀尖插.入地麵,昔日的武林第一高手,被低劣山賊一刀劈到肩上。

莫織星一輩子都在尋求對手。

此刻,他被從前一個眼神都不會看的山賊傷到,他對武功的追求,也被踐踏。可少年無暇他顧,他的道,他的追求,全部、全部比不上她的安危!

莫織星渾身浴血。

這一幕,像極了昔日的陸時羽、耿元炙。

歸根結底。

愛上一名絕色美人,也就這個下場罷了。

……

蘇子墨被山賊抓走了。

她無法提起內勁,根本沒法施展輕功、帶著娘親逃走。

真的到了這一刻,她突然什麽都想通了。

少女無比沉靜,反過來安慰容愫。

“娘親,他們想利用我,我們不會有事的。”

容愫無比心疼女兒。

她年輕時,便因容顏出眾被蘇顯榮擄走。見到女兒那張遠勝自己年輕時百倍的容貌,她還有什麽不清楚的?

容愫不知道,女兒究竟在宮中經曆了什麽,又為何會恢複容貌,為何會淪落江湖。

但沒關係,此刻,母女倆在一起,前方縱有無數風雨,便也全然不懼了。

兩人蒙著眼,被帶下山後,又坐上了一輛馬車。

很顯然,山賊背後,還有其他勢力。

許久之後,馬車停了下來,兩人被送到一處小院。

這才摘下了眼上的布條。

小院精致,卻和蘇府有些不同,沒那麽顯貴,細節處有些粗獷,顯然,這裏並不是官員的後府。

或許是商人,或許是……武林的某個勢力。

被送來的當天晚上,蘇子墨看見了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吳涯誌。

這位前幾天還熱情親切的“吳叔”,此刻,臉上除了驚豔外,卻是滿滿的算計。

“莫姑娘,或者說,蘇姑娘,近看之下,吳叔才發現你這麽美。”

“聽說你是從宮裏逃出來的?嘖,那些人未免太過愚蠢。”

“蘇姑娘,放心吧,吳叔很快就會送你去宮中享福了。”

吳涯誌的計劃很簡單,他本就勾結西廠,現下,隻需要讓西廠獻上這絕色美人,龍顏大悅,便什麽都不愁了。

他畢竟已經不惑之年,比起滿足色.欲,權勢更有吸引力。

吳涯誌沒有多說什麽,便轉身離開,並未和她閑聊的意思。

蘇子墨看了眼母親擔心的臉色,笑道:“娘,你放心,我在宮裏還認識些人,不會有事的。”

她終究沒說出“當妃子也挺好的”這話。

畢竟蘇子墨心裏,實在無法接受後妃成群的男人,即便他是至高無上的帝皇。

容愫歎息,隻是抱緊了女兒,給她一些安慰。

或許為了控製蘇子墨,第二天,兩人便被分開。

容愫留在漠止山莊,蘇子墨則再次坐上馬車,而全程,她都吃下了消除內勁的藥。

這一路,便是前往京城了。

真可笑啊,她從京城逃出來,卻又要回去那地方。

這一次,再不會有一個無思大師救她出去了。

但沒關係。

她已經學會了足夠多。

默默念著莫織星教導的輕功,蘇子墨閉上了眼。

……

吳涯誌極為謹慎。

那幫山賊,確實是他的人,且一直藏得極深。

蘇子墨在那裏失蹤,怎麽都和他漠止山莊扯不上幹係。

而為了確保萬一,當晚,他便派人,屠盡了一山的山賊。

落在外人眼裏,不過是搶走莫姑娘的人幹的罷了。

可惜他本身也隻是棋子罷了。

餘誌輝時刻關注著漠止山莊,幾乎是裝著蘇子墨的車一出發,他便發現了。

他按捺住激動之情,打算找個最合適的時機和地點,把人搶走。

美人當然要獻給皇帝。

但這人嘛,得他來獻。

幾天後,漠止山莊的車隊經過一處峽穀時,便被餘誌輝的人偷襲了。

畢竟帶著絕色美人,明麵上這是漠止山莊的商隊,實際上,山莊內的7成高手都跟了過來。

但餘誌輝更狠。

他把十成高手都派出來了。

一個有防備,一個沒防備,顯而易見,妙訣山莊的人勝了。

那載著美人的馬車,被妙訣山莊的人掀開了車簾。

領頭者是妙訣山莊世代培養的死侍,從小收養,6歲便會殺人,真正從屍山血海走出的人,無情冷漠,是對餘家極為忠誠的殺人機器。

但看見車內美人的刹那,這殺人機器的手,卻也微微顫動。

蘇子墨淡定地走出馬車。

她的麵容出現的刹那,兩個山莊的人,呼吸聲都粗.了許多。

領頭者沉默幾秒,冰冷道。

“請跟我走。”

放在過去,估計他直接就把人拎起來了。

蘇子墨頷首,也沒反抗,就這麽朝著馬車走去。

但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疾馳的馬蹄聲。

兩個山莊的人都謹慎地回過頭。

便聽一道尖細的聲音道。

“陛下有令!特來邀請莫姑娘進宮!”

為首的人麵白無須、氣勢強勁,正是錦衣衛,而他手裏,赫然是塊令牌。

而兩側,除了錦衣衛外,還有穿著盔甲的兵士。

這是正規軍來了?還是陛下的指令?!

妙訣山莊的人麵色一變。

領頭者正想抱著蘇子墨離開,那為首的錦衣衛已經飛身而來,朝他攻來。

兩人纏鬥起來。

蘇子墨淡定地退後一步。

而山莊其他人,雖然沒有直接和錦衣衛打起來,卻也默契地拖延住他們。

當然,因著束手束腳,很快就被錦衣衛們製住了。

一刻鍾後,勝負已定。

領頭者麵色難看地看了眼蘇子墨,咬牙道:“撤!”

為首的錦衣衛收斂神色,恭敬道:“莫姑娘,我們奉陛下與謝督主的指令,特來接您去京城,還請您跟我們走一趟。”

得。

人換了三批,蘇子墨的目的地依舊沒有變化。

她笑笑,問道:“那我母親呢?”

錦衣衛顯然已經打聽清楚了,承諾道:“我們會派人去漠止山莊救令母,當地軍隊也可以一同營救,還請莫姑娘放心。”

蘇子墨歎息一聲。

她輕輕道:“那就麻煩你們了。”

美人踏上了馬車。

錦衣衛這才鬆了口氣。

憶起莫姑娘的容貌,他方才明白,督主大人為何會是那般反應。

這般絕色,也真隻有無根之人,才能狠心拱手讓人。

……

蘇子墨到達京城後,便一直住在一處宅院。

收到娘親平安的信件後,她逐漸安心,回信道,讓娘和施雲叔叔回苗疆繼續生活,別擔心她。

這京城,勢必有場風雨。

其實蘇子墨可以理解這些人的動機。

她乃江湖第一美人,就像極其精美罕見的珠寶,當然要獻給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了。

院子外有人看守,且這裏是京城,蘇子墨不覺得自己逃得出去,為今之計,也隻有找到謝司逾,看看能不能念在舊情的份上,讓他把她放走了。

蘇子墨告知了侍衛,讓他幫忙叫來謝司逾。

但等了五六日,謝司逾始終沒有出現,也始終沒人接她進宮。

皇宮。

兆麟帝難得去上了次朝,看見兵部尚書那張臉,他便想起對方獻上的、無緣看見的美人圖了。

回到宮中,他便喚來謝司逾,冷聲道:“謝司逾,我那美人呢?還沒接到?怎麽我聽人說,她幾天前就到京城了呢!”

謝司逾不慌不忙。

他跪下來,恭敬道:“陛下,那美人被江湖無數勢力爭奪,換了三撥人,疲於奔波下,染了風寒。”

“為了陛下龍體著想,奴才暫且將她養在了宮外別院。”

兆麟帝這才緩和了神色,卻也下了最後通牒。

“你帶幾個太醫給她瞧瞧,最晚3天,朕一定要看見那美人!”

兆麟帝拂袖而去,謝司逾的頭深深的放在地上。

直到皇帝離開,他都沒有抬起頭。

心腹小心翼翼道:“督主,那太醫……?”

謝司逾默了一秒。

“讓王太醫和李太醫去。”

兩個太醫都是他的人,以往鮮少暴露,可現在,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心腹得令,又道:“督主,您要去看看那莫姑娘嗎?”

“她、她已經催了好多次,想見您。”

謝司逾沉默幾秒,拒絕了。

他當然知道少女的目的。

可這是皇城腳下,不提西廠與朝臣虎視眈眈,陛下本人也密切關注,他如何能夠將她毫發無損地送走?

謝司逾更怕的,是他現在去,看見少女的眸子後,便會拋棄理智,不顧一切地帶著少女離開。

而那樣,結局隻有一個,他死,或者兩人一起死。

謝司逾不想死。

他從前追求權勢,而現在,他的心中,全然是那名少女。

她在這個世界上,他怎麽舍得離開?

這時,心腹又匯報了一件事。

“督主,趁著上次妙訣山莊無人,屬下已經調查過了。”

頓了頓,心腹道:“那整個山莊,全部是……前朝的勢力。”

看著獻上的資料,謝司逾沉默翻看。

一切豁然開朗。

妙訣山莊的莊主,本姓謝,乃前朝大臣。

亡國後,謝家不死心,便建立了妙訣山莊,改姓餘,藏匿於武林,時刻準備複國。

而每一代的莊主,真名都是謝xx,除此以外,前朝的皇室血脈也被妙訣山莊掌控,便是那些瘸腿的餘家子孫。

謝家人野心勃勃,而這一代的莊主餘誌輝,便尤其狠得下心。

他將自己的親生兒子,送到了不同的地方,隨即密切關注,想要顛覆大燁朝。

餘誌輝確實運氣好,他謝司逾,是東廠提督,而另一個兒子謝書旻,也是舉人。

他確實狠得下心,大兒子為了幾兩銀子被迫淨身時,他都未曾出手。

而像個旁觀者一樣,甚至對他的命運推波助瀾。

若計劃正常進行,等謝書旻成了狀元,拿捏他們二人後,過個幾十年,前朝後宮都有人,說不定妙訣山莊還真能複國。

而那玉棋,便是試圖拿捏他的人。

甚至後宮有的妃子,都是妙訣山莊的人。

謝司逾麵目冷淡。

仿佛那被父親拋棄利用、不得以淨身入宮的人不是他一樣。

將自己與謝書旻的事抹去後,謝司逾將這份資料獻給了兆麟帝。

對他而言,這是一份工具,拖延時間的工具。

兆麟帝果然大發雷霆,畢竟那可是前朝啊!

他派了大將軍前去圍剿妙訣山莊,對武林來了波大換血。而武林也有苦說不出,畢竟誰能想到妙訣山莊居然是前朝的人,想著叛國呢!

這件事,從開始到結束,忙了半個月。

直到妙訣山莊的人裏,除了一個殘疾公子死了外,其他都被押入天牢,兆麟帝這才鬆了口氣。

而這半個月,蘇子墨難得有了喘息之機。

謝司逾一直不出現,她便明白,對方這是拒絕的意思。

隻要不入宮,一直呆在這裏,蘇子墨倒並不難受。

甚至她的活動範圍,也從一個小院子,擴大到一個宅院——雖然有人在院子外看守。

內勁恢複後,蘇子墨開始像從前一樣,爬在牆角看外麵。

或許因為她沒有逃跑的跡象,或許因為謝司逾的吩咐,護衛們也都睜隻眼閉隻眼。

宅院外是條繁華的大街。

蘇子墨還沒傻到直接大喊“救命”,她隻是安靜地觀察罷了,找找機會,考察一下地形。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星期後,一個午後,她突然看見了熟悉的人。

……

青年一襲紅袍,五官俊朗溫潤,他的身側,一名穿著紅裙的姑娘淺笑嫣然。

不知發生了什麽,姑娘吐了吐舌.頭,青年便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姑娘挽著他,一把靠上他的肩膀。

郎才女貌,感情深厚。

如果那個青年不是謝書旻,蘇子墨想必也會覺得十分美好。

她怔怔地看著兩人的方向。

這條街確實繁華,她看著青年給姑娘買糖葫蘆、為姑娘擦拭唇.角、給姑娘挑首飾……偶爾,在姑娘的熱情下,青年的耳根也會變紅。

一切的一切。

蘇子墨那麽熟悉。

當然熟悉啊。

哪怕隻相處了十天,但兩人的愛,也是真實存在的,他們熟知彼此身體的每一處。

真是奇怪。

明明被擄走時,蘇子墨隻擔心娘親,沒想過謝書旻,被關到這京城宅院後,她也沒想起打聽打聽謝書旻。

可現在,看著他對另外的女子如此體貼,為什麽、為什麽她的心也會難受?

蘇子墨愛謝書旻麽?愛,但不會超過自己的娘親。

或許潛意識裏,她沒覺得那溫潤羞澀的青年,會愛上別人。也或者,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後,總會有些不甘吧。

那個姑娘蘇子墨也認識。

在飼月教外,謝書旻身側的,便是那位姑娘。

她消失後,謝書旻愛上曾經的故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蘇子墨可以理解,卻不能接受。

她知道,男子都是三妻四妾,可她與謝書旻在一起時,分明承諾了彼此。他既無情,她又何必在這裏愁腸萬千?

少女平靜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天,她一步都沒走出去。

或許奇怪,也或許得到了吩咐,護衛罕見地敲了門,問她有什麽需要。

頓了頓,蘇子墨還是道:“你可以幫我打聽一下謝書旻麽?”

護衛領命離開,這消息,很快送到了謝司逾那。

謝司逾當然知道,自己那好弟弟,就是少女的戀人。

即便被關到京城、前途未卜,她依舊想念他、擔心他麽?

心髒仿若有無數隻蟲子噬咬,片刻,男人從喉.嚨裏擠出聲音。

“……如實稟告。”

蘇子墨也就得到了謝書旻的消息。

他是新科舉人,狀元熱門人選,更妙的是,在一次燈會上,他和婉兒公主一見鍾情。

現在,婉兒公主已經稟告了陛下,請求皇兄賜婚,今年2月,會試結束、放榜那日,陛下便會頒布聖旨,將他封為駙馬。

蘇子墨知曉,兩人在江湖攜肩闖**過。

所謂的燈會一見鍾情,不過是掩飾,也讓這相遇更為美好罷了。

嗬。

果真美好。

心底最後一絲光芒消失,蘇子墨厭惡極了這個世界。

愛情,是假的。

隻有利益,隻有利益。

她驀的想起了捉她的三撥人。

漠止山莊、妙訣山莊、東廠。

所有人,都想用她來討好皇帝,讓她成為趁手的工具。

自一開始入宮起,她蘇子墨,便是一枚棋子,到現在,仍舊如此。

可棋子,又怎會甘心一直當棋子?

美人傾城,若無自保之力,便會隨波逐流、被人輪番利用,但若美人自己萌生野心。

那這張臉,便也能真正地利用到極致。

第二天,蘇子墨打開門,對護衛平靜道:“送我進宮。”

棋子,這一刻,悄然生出意識,成為旗手。

掀翻棋局,也不過瞬息之間。

……

得知蘇子墨想要進宮後,謝司逾沉默著應了。

他的計劃,也差不多準備好了。

進宮那日,蘇子墨再次見到了謝司逾。

男人容顏昳麗,麵容恭敬,在她下車時,主動上前攙扶。

蘇子墨淡淡掃了他一眼。

高高在上、掌控權勢的廠花,攙扶她,的確讓人心動。

可她更想做的,是——踩在他的背上,走下車。

今天蘇子墨進宮,她將在晚宴上第一次亮相。

這場宴會,完全是為了她、或者說為了滿足陛下準備的。

兆麟帝對美人期待已久,也不計較一些小花招。

蘇子墨不會舞蹈,但以她的容貌,一笑,便足以讓人神魂顛倒。

這一次,為她化妝的,是謝司逾。

房間內,隻有他們二人。

謝司逾安靜地給她描眉、梳發。

這一幕,像極了新婚妻子與自己的夫郎,可實際上,背後,不過是利益交換、權勢湧動。

數月前,謝司逾給蘇子墨送過麵具,無比仿真,那製作者也是東廠的能人,在無數次任務中立下大功。

但鮮有人知,真正巧妙的易容術,隻有謝司逾才會。

男人容顏昳麗,冰山般的眸子專注地凝視著麵前的美人。

他指骨明顯,手指修長,拿著筆,為她描摹容顏。

蘇子墨並未察覺不妥。

但慢慢的,看著銅鏡,她皺起了眉。

她的容貌,被掩藏了。

鏡子裏的人是她,卻分明隻剩下一分美貌。

確實隻能剩下一分。

哪怕剩下3分,兆麟帝都不會放手。

可若一分也沒有,便也太過虛假,顯得傳聞言過其實。

看出少女的疑惑,謝司逾淡淡道:“我會救你出去。”

“待跳完舞,會有人頂替你的位置,到時候,我會帶著你,一起出宮。”

頂替位置。

多麽熟悉啊,當初她進宮頂替貴妃姐姐,而現在,竟然也有無辜者來頂替她的位置了。

蘇子墨有些歎息。

麵上,她輕輕笑道。

“好哦。”

美人漫不經心,輕輕一笑,那廠花,手中的筆,便陡然歪斜。

謝司逾的心底,難以抑製的激動。

這一次的計劃極其完整,他也會陪著她,一起出宮。

她同意了。

從此,這皇城的宮牆,再也困不住他們了。

……

戌時未至,蘇子墨便與舞女們一同候在殿外。

想必有伴舞,也是為了計劃更方便吧。

帶路的公公是謝司逾的人,他看了蘇子墨好幾眼,沒忍住,又叮囑道:“莫姑娘,你且放心。”

蘇子墨輕笑。

片刻,戌時已到,有尖細的嗓音自殿內傳出。

“宣,莫姑娘進殿——”

蘇子墨腳步輕盈地走了進去。

宮殿極其寬闊,明黃色內飾,富麗堂皇,最高位上,坐著一道明黃色身影。

那便是兆麟帝。

他的麵目模糊不清,但對所有人來說,那便是權勢、金錢的象征。

而現在,他凝視著她。

一切情緒陡然湧現。

幾人朝著殿前走去,經過最近的一處桌案時,蘇子墨腳步一個踉蹌,便扶住了桌案。

“啊!”

身後的舞女嚇了一跳,也不敢來攙扶她。

畢竟這可是殿前失儀啊!

舞女們匆忙跪了下來,而兆麟帝側後方,謝司逾的臉色也驀的一變。

若非武功強大,他差點便忍不住邁步了。

無人發現處,藏於袖中的瓶子被悄然打開。

蘇子墨驀的抬起手,在自己臉上擦過,隨即,又用袖子擦幹淨。

這是和謝司逾要到的消除易容的藥水。

她的理由很好,出宮後,想用最漂亮的容貌麵對他。

那陰鷙的廠花,竟也真的信了。

耽誤了這幾分鍾,兆麟帝也有了失了耐心,問道:“怎麽回事?”

蘇子墨站起身。

她垂著頭,快步走到殿前。

隨即,伏在地上,輕聲道:“是子粟之錯,還請陛下贖罪。”

她抬起了頭。

一張楚楚可憐、嬌豔萬千的臉,便露了出來。

兆麟帝即將開口的斥責,咽了下去。

帝王驀的站起了身。

謝司逾的心,驀地一沉。

作者有話說:

啵啵啵,後麵就是掌控權勢嘞,虐渣嘞,不會碰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