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若是沒有阮酒酒的母愛外露, 整天抱著胤禛說額娘愛你,你是額娘最重要的寶貝,胤禛不會像現在一樣,像個被保護很好的卷毛小天使。
人老了, 心會更冷更硬。
隻有回歸到最初始, 在母愛的包裹下, 才能涅槃重生, 迎接新的人生。
有胤禛,是阮酒酒的幸運。第一次當母親,就有一個配合又聰明的兒子,不會鬧的雞飛狗跳,心力憔悴。
有阮酒酒, 亦是胤禛的幸運。他陰影了一輩子的童年缺失,在一點點愈合,讓他的心性更加完整強大。
這是一種極為難得的雙向奔赴, 也是命運的偏愛和補償。
四格格和五阿哥的紅包,阮酒酒分別給了郭貴人和宜嬪。
一進一出的, 錢財沒多沒少, 儀式感重於實質。
阮酒酒現在看到桌子擺著橙子,就腦袋大。
她和宜嬪說了一聲,宜嬪立馬讓人把橙子端了下去。
“你往日不是最喜歡這種酸酸甜甜的水果嗎?”宜嬪不解道。
阮酒酒把除夕宴上康熙做的事兒一說,翻白眼道:“送橙汁來的是他,不讓我喝的也是他。真是添亂的一把好手。”
宜嬪笑的花枝亂顫,郭貴人也連忙拿手帕擦去眼角笑出的淚。
“竟也有皇上揣度錯的時候,真是難得。”宜嬪道。
“皇上也是人啊, 自然有他知識貧瘠的地方。一不小心,可不就判斷錯了。”阮酒酒道。
“讓皇上吃個癟也好, 還是瑪琭厲害。”宜嬪道。
“昨兒五阿哥的滿月禮,你可收到了?”阮酒酒問道。
宜嬪麵色一沉:“瑪琭是想問貴妃的禮,我有沒有看到吧?”
昨日,佟貴妃的禮送到慈寧宮時,一唱禮單,太後的臉都黑了。
太後那麽好脾氣的一個人,對嬪妃總是笑嗬嗬的,頭一回發了脾氣。
哪怕送個規規矩矩的禮也無妨,貴妃喪女,太後是憐惜她的。
但是,把給夭折了的孩子準備的東西,送到新生兒的滿月酒上,那不是送晦氣?哪怕那些東西在準備的時候,不知道孩子生下來就會沒了呼吸。
佟貴妃惡意滿滿,她就是想讓五阿哥給她的女兒陪葬。
憑什麽同一天出生的孩子,五阿哥活的好好兒的,還是個男孩兒。而她拚死生下了的,卻是個死嬰。
必是宜嬪克了她,五阿哥克了她的女兒。
“之前,要把五阿哥要給太後撫養,我心裏是不甘願的。經過昨兒的事後,由太後撫養五阿哥反倒是件好事。不論對五阿哥的現在,還是未來。你可知,佟貴妃竟讓人傳出五阿哥八字硬克親人的流言。要不是太皇太後發現及時,前朝後宮早都流傳開了。”宜嬪冷聲道。
“佟貴妃她就是個瘋女人!在紫禁城裏,被逼瘋了。”宜嬪咬牙切齒。
阮酒酒握住她的手:“慎言。這話萬萬說不得。”
“皇上對母族的情分就這麽重?佟貴妃犯的那些錯,擱別的嬪妃身上,早被削去位份,打入冷宮了。皇嗣也是她能插手,為所欲為的?”宜嬪氣怒道。
阮酒酒沉默良久,幽幽道:“天道好輪回,皇上不開眼,總有開眼的。”
宜嬪打了個寒顫,而後快意的惡狠狠道:“你說的對。可不是老天有眼,讓她此生都求子不得。”
阮酒酒驚訝的看向宜嬪:“貴妃不能生了?”
“除非天降仙藥。她也是個傻的,為了能確保懷上孩子,一份量的易孕藥,吃了兩份。若不然,她懷孕期間,身體怎會差成那樣。”宜嬪譏笑道。
阮酒酒佩服至極,佟貴妃確實是個狠人。藥也敢亂吃。
“你生產的人手,都準備好了嗎?接生嬤嬤和太醫的底細,一定要查了再查,直到生產前都不能放鬆,以免混入心懷不軌之人。若是有需要,郭絡羅氏的人脈,借給你用。等你生的時候,我和姐姐去永和宮坐鎮,保準不給其他人插手的機會。”
宜嬪握著阮酒酒的手道:“咱們守望相助,在宮裏長長久久的活著,氣死佟貴妃。”
阮酒酒莞爾笑道:“為了她活,多不值得。人生漫長,那麽多有趣的事情,等著咱們經曆。你是剛出月子,等過幾天就知道,養孩子有多忙了,忙到想不起任何人任何事。”
“四格格也是養在我跟前,我可沒忙過。”宜嬪道。
郭貴人道:“那是有我在。”
宜嬪訕訕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說話。
阮酒酒偷笑道:“還是得布音珠治你。”
“娜仁許久沒來翊坤宮了。”宜嬪道。
阮酒酒和郭貴人對視一眼,各自沉默。
“太後是太後,娜仁是娜仁,我都不在意,她偏倔的跟牛一樣,就是不肯來見我。給五阿哥準備的滿月禮,還有四格格、五阿哥的壓歲錢,倒是份量十足,揮霍的金子像是隨手挖來一般。”宜嬪道。
阮酒酒頗有同感,博爾濟吉特庶妃初一的時候,去永和宮坐了一會兒。
別人給壓歲荷包,最多是把荷包塞滿。
博爾濟吉特庶妃可厲害,直接打了一個小金馬,馬蹄揚起,神駿非凡。
“山不就我,我來就山。擇日不如撞日,咱們去她的鹹福宮就好了。難不成,你人到了她門口,她還要趕你出來?”阮酒酒道。
宜嬪覺得阮酒酒這主意出得甚好,深得她心。
“走,這就過去看她。把四阿哥和四格格一起帶過去。指不定,還能在她那裏再拿幾個金花生、金瓜子的。”宜嬪道。
宜嬪不缺那三瓜兩棗,她就是想氣博爾濟吉特庶妃。
博爾濟吉特庶妃在屋裏盤腿坐著,手裏握著杯子,神遊九天的望著貼著窗花的窗子。
忽然,她猛的站起來,把她的大宮女嚇了一跳。
“今日,宜嬪是不是出月子了?”博爾濟吉特庶妃問道。
卓瑪回道:“正是今兒。”
“走,去翊坤宮。算了,先去永和宮,再和德嬪姐姐一起去翊坤宮。宜嬪那脾氣,我一個人過去,怕她對我甩臉子,不搭理我。”博爾濟吉特庶妃心虛道。
兩隊人就這麽在半路上遇到了,博爾濟吉特庶妃看到對麵過來的三抬轎輦,忙道:“回去回去,快回去。”
宜嬪冷笑的在後麵喊道:“你盡管跑,本宮看你今兒能不能躲的過。”
博爾濟吉特庶妃不管,她急催促著抬著轎輦的太監往後退。
阮酒酒輕笑,和宜嬪說笑道:“你瞧娜仁這像不像是掩耳盜鈴。”
“用詞精準,是極是極。今兒,任她是孫猴子,也逃不過我的五指山。且讓她逍遙會兒吧。”宜嬪點頭笑道。
博爾濟吉特狼狽的趕回鹹福宮,轎輦落地還沒停穩,她就衝了下來,往屋裏跑去。
跑進了屋,不忘喊著卓瑪把門反關起來。
“卓瑪,剛才德嬪和郭貴人的轎輦裏,是不是各有一個娃娃啊?”博爾濟吉特坐下後,反應遲鈍道。
“是四阿哥和四格格。”卓瑪回道。
“完了。有他們在,我作為長輩,關門不見,多有損身份。去開門吧,茶水點心都準備好。要是宜嬪罵人了,卓瑪你得替我攔著啊。”博爾濟吉特庶妃可憐兮兮的道。
卓瑪握拳提醒自己,她是個奴才,不能凶主子,不能對主子發脾氣。
“奴婢這就下去去準備茶水。”卓瑪自動忽略她主子說的最後一句話。
卓瑪走出門,看到阮酒酒、宜嬪、郭貴人緩緩走來。
她恭敬的停下行禮:“主子這一個多月,愧疚難安,時常對窗垂淚,夜不能寐。還請幾位娘娘多寬解寬解。”
“放心吧,本宮不會為難你主子的。下去吧。”宜嬪道。
卓瑪走後,宜嬪道:“娜仁好在身邊有個貼心人,要不然日子可過不了這麽舒心。”
阮酒酒牽著胤禛走在前麵,有宮女站在門口,提前撩起擋風的簾子。
博爾濟吉特庶妃看到阮酒酒眼睛一亮,笑容熱情的就要迎過來。
宜嬪隨後而來,她桃花眼一橫,博爾濟吉特庶妃立馬縮起了脖子,腳步一動不敢動。
阮酒酒回頭嗔怪的看了宜嬪一眼:“她本來就膽子小,你嚇她作甚?”
“胤禛,去給你娜仁姨母拜年。”阮酒酒道 。
胤禛本該喚博爾濟吉特庶妃為庶妃娘娘,但是博爾濟吉特庶妃覺得這樣太生疏了。她與德嬪姐姐姐妹相交,四阿哥應該從母,叫她姨母才對。
宮中的親戚關係亂的很,不差再亂一點。
所以,阮酒酒遂了博爾濟吉特庶妃的願。
胤禛穩當當的走到博爾濟吉特庶妃麵前,小拳頭在胸前一抱,躬下腰,奶呼呼的道:“娜仁姨母,新年好!”
博爾濟吉特庶妃手從荷包裏,掏出一大把金瓜子。
“胤禛也新年好。姨母給你的金瓜子,你收好了,可別給你額娘拿走了。這是你以後的娶媳婦兒錢。姨母年年給你一大把,等過個十幾年,就是一座小金山了。”博爾濟吉特庶妃豪橫道。
胤禛看著博爾濟吉特庶妃手裏金燦燦的一捧金瓜子,都傻眼了。
他也算是有見識的,找大臣追過債要過賬,登基後國庫都是他的,經手的黃金白銀數不勝數。卻每每在見到娜仁姨母後,還是被狠狠震驚一番。
她怎麽能這麽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