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太皇太後剛問完, 阮酒酒嚇得腿一軟,
她能有什麽想法?她不敢有想法。
阮酒酒椅子都不敢坐全,她雙眸驚慌的看向太後,又趕緊躲開。
“皇額娘, 德嬪是個老實孩子, 您別嚇她。”太後被阮酒酒小鹿般的眼神, 看的心一軟。
太皇太後笑道:“你倒是護著她。哀家並非是在嚇唬德嬪。德嬪, 你總要往前走走的。”
阮酒酒乖順的低著頭,站起身要行禮回話。
“你坐著說。太後把你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哀家再讓你站著回話,太後怕是更要心疼。哀家一把老骨頭,經不住她鬧。”太皇太後望著太後道。
太後憨厚一笑:“兒臣不會的。”
有太後在前麵擋著, 太皇太後看起來也不那麽讓人懼怕了。
阮酒酒吞了吞口水,鎮定道:“嬪妾淺見,皇上愛重皇子皇女, 即使政務繁忙,也會空出時間關心阿哥、格格們, 是位極好的父親。”
“皇上大婚後, 前幾個皇子皇女都沒能留住,子女不斷幼年夭折,此乃皇上心中不可明說之痛。將大阿哥、三阿哥養在大臣府中,也是為了讓兩位阿哥能健康長大。雖然不舍,但看兩位阿哥身體健康,聰明伶俐,嬪妾認為皇上所為是正確的。”阮酒酒道。
太皇太後道:“若是皇上也要將四阿哥送出宮外養育呢?”
阮酒酒緊張的手握成拳頭, 小老虎胤禛也昂起了頭,一動不動。
“若宮中不宜養阿哥, 嬪妾雖然舍不得,但隻要胤禛無病無災,嬪妾接受。但是,四阿哥如今身體健康,太醫都說沒見過這麽好身體的孩子。嬪妾不願母子分離。”阮酒酒道。
“太皇太後,皇上是對胤禛有什麽打算嗎?”阮酒酒小心翼翼的問道。
太皇太後道:“哀家隻是問問。四阿哥都長住了,哪有往外送的道理。皇帝的子嗣,自然是要養在宮中的。”
阮酒酒鬆了口氣,胤禛也放鬆的趴在太後懷裏,繼續和太後玩兒。
等回到永和宮,阮酒酒摸了摸胤禛的小臉,後怕不已。
“今兒你跟額娘睡,好不好?太皇太後可把額娘給嚇壞了。”阮酒酒捏著胤禛肉窩窩的小肥爪道。
胤禛懂事的哄道:“額娘,不怕。”
“懷恩,你去打聽打聽,宮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和大阿哥、三阿哥有關的。”阮酒酒叫來懷恩。
懷恩消息靈通,讓他去打聽,一問一個準。
沒多久,懷恩帶著打聽到的消息回來。
“主子,榮嬪娘娘病了。聽說燒的糊塗,嘴裏不停喊著三阿哥的名字。”懷恩回來道。
阮酒酒長籲一口氣,原來如此。
“榮嬪這病,你看有幾分真,幾分假。”懷恩下去後,阮酒酒問著雅蘭道。
雅蘭道:“三分真,七分假。”
病肯定是真病了,但定然沒有到神智不清的程度。
最近天氣不錯,溫度適宜,年幼體弱的小格格們都麵色紅潤的,榮嬪感染風寒的可能性不大。
“榮嬪是看胤禛的抓周禮辦的盛大,所以急了。但是,以她的性格,未必能想到以病博取皇上憐惜這一招。倒是像貴妃擅用的招數。”阮酒酒一下子猜中了真相。
榮嬪這一場病,是自己個兒刻意凍的。
給她出主意的人,是惠嬪。至於惠嬪之後,自然是貴妃暗示。
榮嬪與惠嬪都是宮中的老人,同是伺侯康熙最早的一批妃嬪,兩人相伴的時間久,兒子又都養在宮外,所以有不少共同話題。
榮嬪腦子簡單,一挑撥一刺激,她就直愣愣的往前衝。
既然知道事情影響不到自己,阮酒酒就不發愁了。
康熙今兒又在乾清宮召了衛雙姐,沒有大肚子孕婦阮酒酒什麽事兒。
所以,阮酒酒早早洗漱睡下,胤禛的搖籃就擺在她床邊。
母子倆兒一夜好夢,醒來神采煥發。
沒有康熙在的日子,娘倆兒更開心。
榮嬪似乎白病了一場,幾天的時間,康熙問都沒問,更別說去鍾粹宮探望。
原本是裝病的榮嬪,這回真有了心病。
皇上不是無情的人,以往她咳嗽一聲,皇上都會來關心她,讓她注意身體。這回她的病的發熱了,皇上來個問候的人都沒有派過來。
她哪兒做錯了嗎?
榮嬪的臉頰,瘦的都凹陷了進去。惠嬪去探望時,看到她雙目無神的樣子,嚇了一跳。
“你怎麽弄成這幅樣子?太醫不是說,你病好了嗎?”惠嬪用手背貼了貼榮嬪的額頭,不燙手,那就是退了熱。
榮嬪眼神空洞,有氣無力道:“我失寵了。”
惠嬪好氣又好笑道:“皇上經常到鍾粹宮小坐,哪個失寵的人,有這樣待遇的。”
“皇上過來,也是看二格格的。我不過是在旁邊,陪著說幾句話。”榮嬪道。
“那還不夠?後宮新鮮的人兒不斷,讓人眼花繚亂的。皇上能惦記著咱們這些老人,常來宮裏坐坐,已是難得。”惠嬪道。
榮嬪委屈道:“那我也還年輕著。惠嬪姐姐,我這次病的差點兒命都沒了,皇上卻沒有派人來問一聲。皇上,他是不是不想讓三阿哥回宮啊。四阿哥比三阿哥小一歲多,在宮裏養的好好的,我的三阿哥為什麽還要在宮外養著。”
榮嬪以前對三阿哥養在宮外,是歡喜的。
她為皇上生了五子一女,四個皇子都夭折了,榮嬪生怕三阿哥也步他的兄長們的後塵。
康熙拿出主意,說在宮外皇子就能養住,她忙慌不迭的答應。
事實證明,三阿哥真的養住了。去年過年三阿哥回宮,小胳膊小腿都長的十分有力,榮嬪喜不自勝,對康熙的決定愈發認同和感激。
過完年,將三阿哥再送出宮去,她雖然舍不得,但也是情願的。
若不是惠嬪總在她耳邊提起德嬪和四阿哥,有女兒在身邊的榮嬪,未必會鬧著讓三阿哥回宮。
“惠嬪姐姐,不若你去和皇上說吧。你不是也日夜思念著大阿哥嗎?聽說大阿哥年紀小小,已經能拉開弓箭了。這得要多大的力氣,肯定體格倍兒棒。你去找皇上說,一定能成的。”榮嬪信心滿滿道。
惠嬪手被榮嬪握住,想抽抽不開,也不知道她一個病人,哪來那麽大的力氣。
“皇上不喜嬪妃幹預他的決定,你忘了不成?”惠嬪道。
榮嬪蔫蔫的鬆開手:“也不算幹預啊。再者,大阿哥、三阿哥是皇上的兒子,可也是咱們的兒子啊。做額娘的,想兒子了,難道也不成。德嬪就能把兒子,從貴妃手裏要回去。宮外的大臣,比貴妃還厲害麽?”
惠嬪心道,這豈能相提並論。
大臣們養皇子,是把皇子當祖宗一樣供著,不敢有一絲差錯。君臣本分,大臣不敢逾越。貴妃養四阿哥,那是真搶兒子。而且,搶了兒子後還不好好養。想讓哥哥給沒出生的弟弟當半個奴才,皇上如何能忍。
惠嬪的心思,自是不會和榮嬪說。
她安慰了榮嬪幾句,找了個理由,匆匆離開。
榮嬪太不會看人臉色,說話無意中,總有幾句聽了能氣死人。惠嬪怕自己呆久了,給憋出內傷。
惠嬪一走,榮嬪撇撇嘴,讓宮女拿盆水來,好好讓她洗洗手。
“真當我是傻子呢?還是宜嬪好。以後我得遠著些惠嬪和貴妃了,要不被她們賣的骨頭也不剩,我都沒地兒哭去。”榮嬪洗著手,嘟囔道。
病了一場,反倒讓腦子清醒了。對榮嬪來說,應當是件好事。
以前合身的衣服,現在穿著寬大了許多。榮嬪照著鏡子,看著瘦了許多的自己,高興的讓內務府給她重新做些新衣服。
銀子不是事兒,新衣服得務必做的好看。
阮酒酒送到鍾粹宮的動物小衣服,洗幹淨晾曬後,奶嬤嬤給二格格換上。
當二格格穿著小白兔的衣服,牽著奶嬤嬤的手,邁著小短腿給榮嬪請安時,榮嬪徹底舉白旗,向阮酒酒投降。
她不嫉妒德嬪能養四阿哥了,德嬪也是個可憐人。下次宜嬪再提議時,她可以答應和德嬪一起聚著說話。
二格格頭上兩隻兔耳朵高高豎起,菱形的紅色小嘴,眼睛大大的看著她額娘。
額娘今天見到她,笑的好開心啊。
“額娘,德嬪娘娘送的衣服,好奇怪哦。”二格格道。
榮嬪笑的合不攏嘴,把二格格摟在懷裏:“哪裏奇怪了,多好看啊。你太子哥哥也穿了呢。額娘當年懷你的時候,做的胎夢就是一隻小白兔,蹦蹦跳跳的蹦到額娘的肚子裏。然後,沒多久額娘就發現有了你。”
若是阮酒酒在旁邊,肯定會說榮嬪騙小孩兒。
但是,二格格信以為真。
她拽了拽耳朵,額娘覺得她是隻小白兔,那她就是小白兔。雖然覺得這件衣服怪怪的,可是額娘喜歡就好。
二格格親近的撲在榮嬪懷裏,享受著額娘對她的親親抱抱。額娘好久沒抱她了。
“額娘的病好全了嗎?”二格格關心道。
對著女兒純稚關心的眼神,榮嬪心裏頓時生出愧疚。
她真是混賬,這麽大的人了,還讓女兒擔心。
“額娘的病好了。二格格要引以為戒,衣服千萬要多穿,不能貪涼哦。要不然,就要像額娘一樣,吃苦苦的湯藥,可難受了。”榮嬪道。
“多穿衣服,不吃苦藥藥。”二格格忙捂著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