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阮酒酒躺在**,後腦勺抽疼的眼前一片黑。

哭聲笑聲,交雜在一個空間裏。就像是,快樂是他們的,疼痛是我的,我們的悲歡不相通。

“哭什麽哭?我還沒死呢!”阮酒酒按著腦袋,躁鬱的吼道。

“烏雅格格,您醒了!太好了,太醫快來看看格格,格格醒了。”

阮酒酒眼皮沉重的用力撐開,她扭著頭,想看清房間裏咋咋唬唬的人都有誰。

沒想到她孤家寡人一個,被車撞進了醫院,還有這麽多人來探望!她真厲害!

阮酒酒在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讚!

然後,她的頭被掰了回去,手指長的細銀針,一根根紮在臉上,胳膊上。

冰冷的身體,漸漸回溫,知覺也在恢複。

阮酒酒忍不住發出“嘶”的一聲,她的下半身好像裂了。

不是好像,是真的!

“恭喜烏雅格格,您給皇上生了個健康的阿哥呢!”梳著兩把頭,發間纏著紅繩,穿著灰色寬大旗裝的女人,捧著一個黃色繈褓,笑眯眯的靠過來。

阮酒酒渾身發寒,工作之餘,她也看過某綠色網站的小說。

但是,這樣離奇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並不會讓本人覺得神奇。

不同時代的人,穿著幾百年前的衣服,說說笑笑的在眼前穿梭晃著,這比鬼片還要恐怖。

阮酒酒恐慌的想要逃跑,她的掙紮起身,被接生嬤嬤當作想要看一眼孩子。

“格格您剛生完孩子,可不能起身。貴妃交待了,您的身子得好好養著,她不會虧待您的。”常嬤嬤笑著說話,眼神確實憐憫。

阮酒酒被強行按回**,私密處的傷口扯到,痛的她冷汗淋漓。

“格格您看,四阿哥長得多像皇上,這眼睛、鼻子的,和皇上……”

“你閉嘴,我不是格格!”阮酒酒用盡力氣反駁道。

她不是什麽格格,她是阮酒酒,二十一世紀在紅旗下長大的人!

常嬤嬤嘴唇一撇,臉上的法令紋刻薄冷酷。

她看著暈過去的女人,麵無表情道:“烏雅格格睡過去了,你們好生照料著,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伺候烏雅格格的奴才們,歡天喜地的送著常嬤嬤出去。

常嬤嬤可是佟貴妃身邊的紅人,她們平日裏塞銀子都見不到的人物。

留在屋子裏看顧烏雅格格的,隻剩一個心形臉,五官柔媚的小宮女。

雅蘭挽起袖子,麻利的把棉布巾泡在熱水裏,再拿出來擰幹,仔細的擦拭著烏雅格格的身體。

昏睡中的阮酒酒,隨著身體變得舒適,緊皺的眉頭,一點一點舒展開。

夢裏,她穿著現代的襯衫短裙,黑色的大波浪長發,精英幹練,站在一片白色虛無的地方。

“酒酒姑娘,我的孩子,拜托給你了。”身著淡藍色旗裝的烏雅·瑪琭,青澀的少女容顏,散發著濃濃的母愛。

她對著阮酒酒,深深行禮拜下。

阮酒酒不可置信的看著烏雅·瑪琭,對麵女子的臉和她長的一模一樣。除了眉毛細些,表情內斂些。

“你是生了四阿哥的烏雅格格?”阮酒酒試探問道。

烏雅·瑪琭驚喜一笑,她道:“你看到了我的孩子嗎?他健康嗎?”

阮酒酒內疚的搖搖頭,她隻看了個黃色繈褓:“我沒看到他,但是看產房裏人的反應,應該很健康。”

烏雅·瑪琭滿足的淺淺一笑,阮酒酒看著她,才明白什麽叫做,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似一朵水蓮花。

“健康就好。我知道姑娘心中有百般疑惑,但是如今什麽都不能和您說。您隻要知道,我那身體本該是姑娘的。時辰已到,我該消散了。姑娘正主回歸,往後必定諸事順利。隻請姑娘,庇佑我的孩子長大成人。”烏雅·瑪琭道。

阮酒酒腦子懵懵的,她聽不太懂:“可是,我是現代人啊。大清已經亡了,我為什麽要回歸!”

烏雅·瑪琭的身影,越來越淡,似一層薄霧。

她的話,溫柔又殘忍:“酒酒姑娘,您眷念的那一世,已經結束了。”

阮酒酒腦子被刀子剖開似的疼,她記憶回籠,飛快行駛的卡車,向她撞來。她隻來得及把過馬路的小孩推開,自己直接撞飛到綠化帶。

交警和救護車很快就過來了,但是她的頭被蓋上了白布。

她死了。

“酒酒姑娘,快回去吧。我給你留了個東西,作為我的補償,也希望它能幫到你。四阿哥,我的孩子。”烏雅·瑪琭話還沒交代完,徹底和空間裏的白霧,融成了一片。

“格格,您醒了?”雅蘭守在床邊一整天,臉上的黑眼圈,青紫的掛在眼下。

阮酒酒抬了抬手,細長白嫩的手指,比現代的她保養的好看多了。

“我餓了。”吸收了這具身體所有記憶的阮酒酒,默認了她的新身份。

一個與康熙皇帝有實無名,孩子都生了,卻還隻能被稱作格格的女人。更可憐的是,她的孩子從沒出生起,就敲上了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強行借腹生子,好打算。

阮酒酒打發走雅蘭,垂眸看著粉嫩的指甲,一朵小小的白花,凝結在指尖。

她將手指放在唇邊,花朵掉入口中,冰冰涼涼,入口即化。蒼白的唇,瞬間增添了些血色,臉也不再難看的蠟黃。

這就是烏雅·瑪琭留下的東西,借以花木凝結元氣,長期服用後,可祛除身體雜質,強身健體。

雅蘭端著一碗雞絲麵回來,擺在床頭的茶幾上。

“小廚房一直溫著雞湯,奴婢給您做了碗雞絲麵,您先墊墊。等天亮了,奴婢再去禦膳房,給您提禦廚做的膳食。佟貴妃吩咐過了,您坐月子這段時間的份例,暫時提與嬪位相等。”雅蘭細聲道。

阮酒酒順著雅蘭的力道,小心挪著身體,靠著軟墊坐起來。

“四阿哥他!”阮酒酒想起烏雅·瑪琭魂飛魄散時,還惦念的人。

雅蘭正要回答,忽然看到阮酒酒對她輕輕的搖搖頭,她閉上了嘴。

“你休要與我提嬪位份例。用腹中骨肉換來的富貴,我食難下咽。你當我不知,宮裏的人是如何說我。背主爬床,賣子求榮。什麽髒言惡語,都往我身上潑。她們如何知道,我這一胎,是佟貴妃求的,皇上命令的。”

“十月懷胎,母子連心。若能從我本願,哪怕永遠當個庶妃格格,我也希望我的孩子,能知道他的生母是誰。而不是像如今,我的孩子從我肚子裏出來,我卻連看他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那可是我受了十個月的苦,才生下的血肉啊。母子相見不相識,天下最誅心的事,不過如此了。”

阮酒酒嚶嚶哭訴,字字啼血。

“胡鬧!烏雅氏,你胡思亂想什麽。剛生產的婦人,最忌憂思。”威嚴年輕的聲音,破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