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全世界最好的他。◎
接下來的一周。
嚴離的室友已經徹底搬去跟她男朋友合住, 而嚴離自己也開始為搬家一點一點做準備，在公司有空的時候, 就會收藏一些新房需要添置的東西，但嚴離沒問公司同事要不要一起租房。
倒不是同他們相處不來，嚴離這人雖然不擅交際，看著冷冰冰的，可並不算難相處的人，隻是嚴離覺得下班後的時間是屬於自己的，回自己的小屋還要看到同事, 總有一種還在加班的精神疲憊。
現在正值招聘期的“金九銀十”，換工作找房子的人多，合租室友應該很快就能找到。
就是合不合心意，全憑緣分。
溫極這周似乎也很忙, 兩人線上聊天不多，等到周五的時候，溫極開口說想約嚴離吃飯。
嚴離起初答應了，後來卻因為小組周報數據出BUG, 自己得留下來加班, 所以下班點的時候，嚴離就同溫極道。
【嚴離：今天我要加班, 你不用等我了，改天再吃吧。】
【男朋友：沒事, 我等你。】
【嚴離：我不知道要加班到幾點，一會忙起工作來，可能沒辦法看手機, 要是過了八點我還沒回消息, 你就別等我了。】
【男朋友：你專心工作。】
嚴離這一工作, 將組內幾人一周的數據全都重新跑了一遍，又重新計算了點擊量，銷售量，轉化率等等，繁瑣的工作任務明顯使她神經高度緊張。
這時，她手機忽然傳來一陣震動，嚴離皺了一下眉，這個時候，誰給她打電話都容易將她的情緒引炸。
但她翻過手機，看了眼來電提醒，頓了片刻，還是去茶水間接起了電話。
“媽。”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溫柔的女聲：“離離啊，我想下個軟件，但我不太會用IPAD，在哪裏下啊？”
嚴離說在“APP STORE”。
嚴母的聲音繼續：“當時你給我設的密碼是多少？”
嚴離又說了一串密碼，之後嚴母又陸陸續續有一些零碎問題，嚴離都耐心地一一解答。
過了一會，嚴母道：“你管阿姨說，上次給你介紹的那個男生你沒看上，她那邊還有幾個不錯的男生，想問問你這邊的意思。”
嚴離：“不用了，管阿姨介紹的男生非富即貴，媽，你知道的，我隻想找個跟我們家條件差不多的。”
管阿姨是嚴母的朋友，也是嚴父的朋友，當年嚴父出.軌的事，她是第一個站出來維護她母親，並且痛罵了嚴父的人。這個人情，嚴離一直記著，所以上次管阿姨給她介紹章非凡，即使對方不符合她的擇偶框架，她也去了相親。
聽著嚴離的話，嚴母似乎也知道她為什麽會產生這種想法，幾秒後，嚴母歎了口氣道：“離離，要是我跟你爸當年沒有離婚，沒有鬧出那些事，是不是你在選擇對象上，就不會這麽去衡量？”
嚴母知道，嚴離不喜歡有錢人，最為根本的原因，是受到了當年她和嚴父破碎婚姻的影響，表麵上是嚴父出.軌，其實歸根結底，是她和嚴父在婚後的價值、地位，經濟，圈層等各方麵的不平等造成。
她和嚴父，當年結婚也是因為愛情，可是婚後她就相當於半當起了全職太太，在嚴父的公司裏掛個閑職，心思大多撲在家庭上，久而久之，她和嚴父的共同話題越來越少，她聽不懂嚴父嘴裏那些工作壓力、公司風險、人脈維護，嚴父也對她嘴裏的家長裏短，瑣碎日常不感興趣。
再加上嚴父家境優渥，他的朋友大多是看不上出身貧寒的嚴母的，相處起來，多多少少會讓嚴母的自尊心受挫，也因為這個原因，嚴母不再勉強自己去融入嚴父的圈子，隻想著守好一方小家便好。
愛情回歸生活後，褪去激.情的外殼，逐漸變得平淡。
最後嚴父出.軌了一個苦戀他多年，跟他算是門當戶對的女人，他們有著共同的話題，共同的圈子，互相都能給對方提供想要的價值。
多年後的嚴母麵對這件事心緒還是不平靜，但是嚴離似乎比她更早看清這一點，嚴父出軌確實是他犯錯，可嚴母和嚴父的婚姻就像一株根莖爛掉的樹，樹倒露根，才發現在很早以前，問題早已深種。
也是因此，嚴離想將這種風險盡量扼殺在搖籃裏，便直接選個各方麵同她價值匹配的人就行。
“飛上枝頭變鳳凰”這種事，即使真當上鳳凰，變數也太大，不如腳踏實地走好每一步。
嚴離冷靜的聲音繼續：“有些道理，早點明白比晚點明白更好，你別想多。”
嚴母：“也好，我也隻是想讓你找一個你自己合心意的人，對方有沒有錢不重要，重要是你開心就好。”
“那要不讓你管阿姨，給你留意留意跟咱家條件差不多，但其他方麵都挺好的男生？”
嚴離：“這也不必。”
嚴離沉默了一會，想著要不要把溫極的事告訴嚴母，但以她的性子其實是想等這件事再穩妥一點再說，不然前一秒告訴，後一秒分手，讓嚴母為她擔心，這不是她想看見的。
而電話那頭的嚴母，見嚴離沉默了許久，片刻後，她忽然出聲。
“離離，當年那個事，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嚴離眼眶微頓，但她還是很快回答：“我沒有。”
嚴母沒說話，嚴離知道自己母親有些敏感，她又補了句。
“現在的我能理解。”
“還有我不讓管阿姨再給介紹，不是因為介懷當年的事而不接受你的好意，而是因為，我有男朋友了。”
嚴母頓時磕巴了下：“你、你有男朋友了？！”
嚴離“嗯”了聲，之後簡單介紹了下溫極的情況。
嚴母聽著兩人是在咖啡館認識的，而且溫極長得挺帥，嚴母先是皺了皺眉：“你有仔細調查過溫極的背景嗎？可別遇上了什麽殺豬盤或者騙子。”
嚴離點頭，這些事她早先在自己能調查的範圍內查了一下，溫極朋友那個遊戲公司雖然有點玩票兒性質，但今年剛推了一款還不錯的獨立遊戲，在業內也算小有名氣。
他們這個圈子是有專門的工作人脈APP的，嚴離在上麵查了一下溫極的名字，確實有溫極的信息，且就在這個遊戲公司當董助，信息也是認證過的，說明是真實的。
嚴離同嚴母說“她有分寸”。
嚴離自小做很多事都頗讓嚴母省心，聽嚴離這麽說，嚴母也算半放下心來。
掛完電話後，嚴離再次回到工位，看向電腦時間顯示已經過了八點，她餘光瞄了眼微信，溫極也沒再發消息過來，他應該是回去了。
嚴離將手機繼續反扣，小臉微肅，盯著電腦屏幕，再次專心投入工作中。
等嚴離終於算完數據，靠在椅背上揉著發酸的脖頸時，整個公司隻剩嚴離一人，她看了眼時間：“淩晨三點，刷新了今年的加班記錄，幸好明天是周末，可以睡個懶覺。”
嚴離起身拿包，準備去關燈。
公司的燈開關，離門口有點距離，嚴離把燈關掉後，整層辦公室全然歸於一片漆黑，靜悄悄地沒有一個人，也沒有一絲聲音，像是一個隨時能吞噬萬物的黑洞。
嚴離拿出手機，剛準備打開手機電筒，但沒多會，她忽然垂下了手臂，屏幕的微微光亮也在幾秒後消失。
嚴離瘦削單薄的身影佇立在原地，像是融進了黑暗裏。
嚴母的話語冷不丁鑽入腦海：“離離，當年那個事，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嚴離眸子微垂，還未散去的空調冷風，吹著她掌心冰冷，看著眼前宛如黑洞般的辦公室，嚴離腦海中的記憶似乎在回溯。
當年，她高二那年下晚自習回家，她和媽媽新搬的小區停電，電梯也不能用，她爬著樓梯，熱的滿頭大汗快速趕回家，嚴母膽子小，嚴離擔心她害怕。
可等她轉動鑰匙打開門的時候，就像現在一樣，一片漆黑的屋子，靜悄悄地沒有一個人，也沒有一絲聲音。
嚴離起初隻是愣了愣，她以為嚴母太害怕睡著了。
當她把所有房間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嚴母，嚴離沒有手機，拿著家裏的座機給嚴母打電話也是關機時，嚴離都還在想也許嚴母是去外麵跟朋友聚會，晚上就回來了。
然而，過了十二點，沒有人敲響那個門。
到了第二天早上八點，也沒有人出現。
那天晚上的嚴離，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麵對著眼前一片漆黑的屋子，隻感覺是在麵對一個隨時能吞噬她的黑洞。
慢慢激發出了她深深的恐懼。
在黑暗裏的她坐在硬邦邦的沙發上，背上重重的書包把她的脊背緩緩壓低，嚴離盯著地板，目光逐漸散去了焦距。
她在想，她的媽媽，也不要她了嗎？
也不知過去多久，嚴離忽然捂住臉，透明的水痕從她指縫悄然流下。
……
直至第二天下午，嚴父因為學校老師打電話給他說嚴離沒去上學，才找上了門。
後來，嚴離知道了真相，她媽媽在外地有一個很好的工作機會，她需要過去呆幾年，這幾年由嚴父照顧嚴離。沒能及時跟嚴離溝通，是因為嚴父和嚴母都以為對方會跟嚴離說，結果誰都沒有說。
嚴母那天手機又摔壞了，所以等到第二天下午才聯係上嚴離。
在他們的印象裏，嚴離一直很懂事聽話，她定然能理解和體諒父母這樣的安排。
兩人都以為同嚴離解釋清楚就好了。
也以為嚴離能適應每天看著以前隻疼愛她一個人的父親，現在會更把注意力放在另一個女人還有那個女人的孩子身上。
“寄人籬下”四個字，沒想到第一次體會，竟然是她親生父親給她的。
她那點青春少女的敏感心思，她那仿佛被全世界拋棄的那一夜，她之後壓抑在懂事下的委屈，也許在經曆了更多社會毒打和境遇困難的父母眼中，根本算不得什麽。
她沒有欺騙嚴母，現在的她已經能理解當年剛從全職太太狀態脫離出來的嚴母，找工作有多艱難，好不容易有個賺錢的機會，理智上她需要去選擇工作，不然她連養自己都難，選擇讓她父親照顧她，是因為父親能保證嚴離的物質生活。
十六歲少女敏感的心思，在大人眼裏，隻是小孩子過兩天就會好的小情緒。
嚴離也以為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件事會慢慢消失在記憶裏，直至有一天她可以心平氣和地放下。
可後來，她理解了母親，也原諒了她。
卻似乎並沒有療愈十六歲的自己。
像是一塊陳年的傷疤，她以為自己痊愈了，可在偶然有一次觸及當年過往的時候，這塊傷疤又開始潰爛流膿。
嚴離忽然想起，嚴母離婚後，曾經溫柔地摸著她的頭，說她會陪著嚴離，也會等著嚴離好好高考完。
之後，嚴母一次次地等著嚴離放學回家，給嚴離燒她最喜歡吃的仔薑鴨，那一段時間，即使父母離異，嚴離想有她母親的陪伴，日子總歸是會好起來的，她會好好學習，快快長大，賺很多錢養母親。
直至，那一天的到來。
……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一直等著誰，承諾這個東西，就是最親近的人，也會說反悔就反悔的。”
融於黑暗的嚴離靜靜出聲。
過了一會，嚴離微微調整了下呼吸，朝著門外走去。
她如同往常一樣坐著電梯下樓，刷著門禁卡出門，隻是出來的時候，她目光不自覺看向右側門前那個幾何灰金雕塑。
然後又快速收回視線。
她在想什麽？
現在已經淩晨三點了，溫極沒再給她發消息，應該是知道她在加班，就沒有打擾她，估摸著這會兒已經回家睡覺了。
哪個傻子這個點兒還會等她？
嚴離眼瞼垂的更低了些。
然後腳步加速地往外走去，可走到大門口正準備右轉去等車時，嚴離的視線裏突然出現一道高大的身影。
有一個“傻子”正提著保溫盒靠在牆邊。
嚴離眨了眨眼，忽然屏住了呼吸。
作者有話說：
全世界最好的小溫~
紅包包沒發完哦~
感謝在2023-08-11 20:04:54~2023-08-13 20:10: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yu 20瓶；糖糖子 10瓶；扶蘇 6瓶；鐺鐺 5瓶；山楂罐頭、早早早 3瓶；Lizi、北梔.Sake～、花嫁????? 2瓶；TT0459、喵、原地躺平的斷情寡欲老、lywswd彤彤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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