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害羞

女孩子怎麽能這麽軟。

真的像水一樣。

冒出這個想法的一刻, 景煜屹幹脆破罐破摔了。

——他承認,他確實挺沒出息的。

明明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放手,全身上下卻定住了一般,壓根舍不得和她拉開距離。

他貪心至此, 做不出任何推開的動作。

掛了聞祁元的通話, 本來以為女孩下一秒會把他推走, 讓他們之間的關係處於更加尷尬的境地。

想象中的嗔罵卻沒有到來, 完璧如仍在懷中不住顫抖。

此刻的她似乎還並未覺得這個姿勢有什麽不妥,全身都被恐懼包裹著, 縮著腦袋埋在他懷裏。

女孩悶聲悶氣地哽咽著,“這、這也太嚇人了,怎麽能反複開關這麽多次……”

景煜屹嗓音喑啞,逗小孩似的哄, “沒事兒,別怕了啊。”

他想到該是聞祁元搞的鬼, 輕輕拍著完璧如的背, 故意揚著調子, “這樣, 我把那燭台給砸了去, 誰讓它欺負你。”

“這聞祁元也真是, 送的什麽破玩意兒。”

燭光依舊無聲地搖曳著,男人在她頭頂輕輕地笑,起身拿起床頭的罪魁禍首, 還很幼稚地要幫她出氣。

“誒, 留著吧, 畢竟是人家的心意。”完璧如顧不上那麽多, 一邊扯住他的衣袖, 一邊急切道,“你別走。”

對上景煜屹好整以暇的目光,她極不好意思地別過頭,低聲咕噥,“太嚇人了,我有點怕。”

經過剛剛的烏龍事件,她差點都要對這個房間產生陰影了。

發現完璧如並未像前幾天那樣排斥自己,景煜屹失笑,眉目間有些許無奈。

他懶洋洋地開口,“那怎麽辦,我找個大師在你這驅個妖?”

“你能不能正經一點!”完璧如沒好氣地瞪他,蜷著身子坐在床邊,是一種自我保護的姿態。

她放軟聲音,別扭道,“你陪我在這待會兒,我得緩緩。”

“這可不成,”他故意壞笑著開腔,“你要是一直緩不過來怎麽辦。”

語氣慢悠悠的,“我剛回來,累得不行,還想衝個澡睡大覺呢。”

完璧如環抱住曲起的雙腿,下巴磕在堅硬的膝蓋上,表情耷拉下來,沒什麽情緒地發出一個單音節,“哦。”

“那你走吧。”她說到最後帶了點哽咽,還是強行掩蓋過的那種,“不敢勞煩您。”

景煜屹低低地笑,突然半蹲在她的麵前,得以和她平視。

“那我真走了?”他故意說反話,尋著她的目光,想看看到底哭了沒。

完璧如聽出他話裏戲弄的意思,把頭扭到一邊,拒絕和他對視。

視線不經意落在外麵的露台,在看到什麽之後,她身體抖了一下,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啊啊啊啊,真的真的,真的有鬼!!”

她這回完全染上了哭腔,雙手死死握住景煜屹不妨,眼眶蓄著淚,看向外邊的陽台,“我的衣服!”

“我的衣服怎麽沒了?!我剛晾的!”

和她驚慌失措的樣子相比,景煜屹依舊保持著波瀾不驚的模樣,“肯定是風吹的。”

他安撫性地開口,“我去看看,行嗎?”

完璧如不肯,依舊沒放開他的手,“你別把我一個人就在這兒啊,一起去。”

說著就緊巴巴地跟在他身後,一步也不敢落下。

走出去才發現,的確和他所設想的一樣。

夜裏風有些大,再加上完璧如晾曬的時候可能並沒有夾緊,零星有幾件被吹到了地上。

景煜屹哭笑不得,“沒騙你吧,都說了風吹的。”

再走近點,這才注意到那裏似乎還有女孩的貼身衣物。

粉色的,布料很少,帶著蕾絲邊兒。

景煜屹視線仿佛被燒了一下,很快尷尬地停住腳步,別過頭。

完璧如一直戰戰兢兢躲在他身後,距離也離得很近,那點香氣又開始悄無聲息占據他的嗅覺。

他強忍著壓下心中的躁,不自然輕咳了聲,“我就不過去了。”

“你自己重新晾一下。”

完璧如心裏還是有點怕,但也明白了景煜屹為什麽突然止步於此。

她紅著臉,做了好一會兒心理建設,這會兒哆哆嗦嗦地看他一眼,飛快跑到晾曬架那兒。

幾乎是調動全身注意力,一氣嗬成重新撿起來。

又飛快地跑到他身邊,一邊驚魂未定地舒著氣,一邊快速開口,“好了好了,快回去!”

景煜屹覺得自己今晚實在是有點遭罪。

尤其是剛剛不經意的一瞥,讓他壓製了好久的躁意開始蠢蠢欲動。

她湊在自己身邊說話的時候,便更加難耐了。

女孩子嬌嫩的肌膚偶爾會不小心觸碰到他,再加上露台晾曬架那匆匆一瞥的畫麵,他就開始不受控製地想。

她洗完澡了。

隻穿了一件睡衣。

裏邊應該是空的。

景煜屹自認不是什麽清心寡欲的人,喜歡了這麽多年的姑娘就在身邊,他不可能一點想法都沒有。

隻得讓理智不斷跳出來,幫他刹車。

——就算做不了人,也特麽裝個人樣兒吧。

他無聲歎口氣,輕蹙著眉,有些難捱地把她送回房間。

“你一個人敢睡麽。”他避開她的視線,認真問。

完璧如一邊迅速鑽到被子裏,一邊扯著被角,誠實地搖頭。

“不敢。”

語氣委屈巴巴的,實在讓人生不起氣。

景煜屹牽起嘴角淡淡笑著,縱容地幫她掖了掖被子。

“那我看著你,你睡了我就走。”

完璧如誠懇感激著,“謝謝。”

幫她整理完被子,他很快直起身子,倚在她床頭的牆邊。

夜燈微弱的光溫柔地鋪陳在男人身上,那張驚為天人的俊臉被光影巧妙分割,正好勾勒出立體有致的麵部結構。

燭台也還沒關,燭影落在他的一邊側臉,明明滅滅,搖曳生姿。

完璧如無意識盯了一會兒,才發現這一塊好像沒有多餘的凳子。

於是往裏麵挪了挪,拍了拍床邊因此空出來的位置,“你要不坐一會兒吧,站著多累。”

景煜屹保持剛剛的姿勢,抱著臂,很平靜地看著她,“你睡你的,別管我。”

他小幅度地搖頭,繼而解釋,“身上髒。”

他整天都在外邊兒,難免沾了灰塵。

回家前還因為實在沒忍住,抽了根煙。

肯定又髒又難聞。

而小姑娘哪哪兒都是香香軟軟的,床榻也是。

他還是不要沾染了好。

完璧如輕輕哦了聲,把被子往上拉了點,試圖蓋住自己大半的臉頰。

景煜屹沒忍住笑,戳穿她,“害什麽羞。”

他已經很努力地當個正人君子了。

起碼讓他嘴上得意點兒吧。

於是他突然舒展眉眼,散開笑意。

“能把祖宗你哄安心,可是我的榮幸。”

男人語調浪**,沒個正經樣兒。

完璧如卻不打算追究了,隨他怎麽講吧。

她縮在被窩裏當鵪鶉,不接他的話。

景煜屹俯身下來,幫她把被子重新拉下去。

“睡覺總愛蒙著頭,也不知道悶。”

“我要有機會,非把你這毛病給治了。”

他開玩笑的時候吊兒郎當,而等到稍微正經點兒,言辭界限就會很分明。

就比如說,剛剛這句話,他加了個大前提,“要是有機會”。

這麽一想,他其實還算是個比較有分寸感的人。

重新露出一張小臉的完璧如眨了眨眼,麵不改色地轉了個身子,背對他。

很明顯,無論是剛剛躲起來的舉動,還是現在,都隻是因為——不想一邊看著他,一邊入睡。

景煜屹在身後嗤笑了聲,應該算不上太惱。

語氣中帶著荒謬,無奈,甚至還有些許的寵溺和委屈。

“我知道,你就是不待見我唄。”

“真把你能耐的。”

-

似乎因為這一晚上的烏龍事件,完璧如和景煜屹的關係又和緩了些。

之前沒有他剛表白完那天的尷尬。

完璧如照常和他相處著,唯獨有時候受到他特別關照,心裏會突然冒出來這件事。

然後稍微有那麽一點不自在。

除此之外,在一個屋簷下,他們相處得還是挺愉快的。

完璧如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林薈含,那姑娘聽完之後懊悔得不行。

“早知道你那晚上打電話,是想在我這住,我說什麽也要把聞祁元給趕走!”

她義憤填膺地開始馬後炮,完璧如簡直哭笑不得。

沒再糾結前幾天的事,她烏黑圓亮的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八卦地問,“那你和聞祁元到底什麽關係啊?”

林薈含瞧她一眼,又很快避開視線。

她擺了擺手,含含糊糊道,“陌生以上朋友未滿……在某些方麵很熟悉,其餘一無所知的關係。”

完璧如莫名其妙,戳著她的腰窩,“講人話行嗎。”

林薈含受不了,做了個投降的手勢,飛快道,“**朋友。”

完璧如:“……”

朋友的感情她無法做評價,但心裏知道林薈含是個拎得清的人。

完璧如沉默片刻,隻是簡單說了句,“你自己可注意安全,我反正不了解這人什麽品行。”

不過,是景煜屹的朋友,應該不會太渣。

她自己都沒想明白為什麽,就已經做了這個判斷。

林薈含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故意轉移話題,“說說你吧,我感覺景煜屹對你是認真的。”

完璧如被她牽著走了,接過這個話茬,“幹什麽啊,你哪裏得出來的結論?”

“拜托,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好嗎。”她苦口婆心解釋,“就說那姓聞的,平常看上去斯斯文文人模狗樣,一天到晚腦子裏都是黃色廢料!”

“他為啥把你叫到他家去住,不就是八百個心眼在裏麵,想把你追到手嘛!”

“你都住進景煜屹家裏了,之前還一起去安莊——那麽多次機會,他竟然還能忍得住!這都不對你展開攻勢迅速撲倒,絕對有問題!”

“要麽就打心眼裏喜歡你,要麽就是他那方麵——”

林薈含語氣幽幽說到最後,在這個關鍵節點戛然而止,“反正,你自己品吧。”

完璧如從她古怪神色中,隱約猜到了是什麽意思,小臉一紅,說話都不利索,“你、你絕對是被聞祁元傳染了,滿腦子黃色廢料!”

“喂,我又沒說人家什麽!”林薈含沒好氣地瞪她,“而且我本來就猜測是第一種可能嘛。”

完璧如大腦沒轉過來,順著她的話呆愣問道,“那,萬一是第二種呢?”

林薈含:“……”

空氣沉默了片刻。

“如果是第二種,”林薈含表情嚴肅起來,“聽姐的,這不能處。”

作者有話說:

景二:在?有人造謠:-D

嘻,今天咱景二金句頻出啊

感謝在2022-07-29 08:03:21~2022-07-30 20:00: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靴靴、月影殘空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